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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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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她可能會來找你呢,這下有熱鬧可看了。”

康珀特掛斷電話蟲,看著窗外仿佛在自言自語。其身後,坐在沙發上的男子終於站起身來,推門離開。

康珀特略有些無奈。

自家頂天立地的二弟,自從回來後便有事沒事在她附近出沒,每當她的電話蟲噗嚕噗嚕地叫起來,那家夥總會嚇一跳,然後豎起耳朵偷聽。

他似乎以為自己掩飾地很好。

唉,我們的準新郎,心裏卻裝進了別人呢。

康珀特搖頭。

包括眾多子女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會好奇為什麽卡塔庫栗的婚事定得如此匆忙,可是只有家族內的少數幾個人才能大概猜到BIGMOM的實際意圖。

「節肢海賊團」,原本只是長子佩羅斯佩羅幾個訂婚對象裏的備選之一罷了。這個海賊團由四兄妹和一眾小毛賊組成,其實力放在新世界僅僅算得上是中流,本不配作為BIGMOM會選擇的聯姻對象。但是其根據地——瓦特蘭斯小島,卻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優質水果生產地。絕佳的水熱條件,適宜的土壤,再加上巨大的海拔落差,使得瓦特蘭斯小島能夠生產各種季節的水果,而且個個汁水飽滿、糖分充足。

重要的是,瓦特蘭斯小島和托特蘭的蛋糕島離得非常近。

BIGMOM早就有了將瓦特蘭斯小島吞並的野心,現在她在蛋糕島上建立的統治也已經牢固下來,是時候進一步擴大她的領土了。

找一個由頭,把那些只會躲在自家根據地裏的縮頭烏龜叫出來,叫她自己的地盤上,再全部處理掉。

BIGMOM不想再經歷「吃個草莓還要從別人手裏買」的日子了,她一貫奉行海賊的宗旨:想要什麽直接搶過來。

長子佩羅斯佩羅的婚事她已經在心中定好了人選,可BIGMOM同時也想早日實現水果自由,因此直接將「節肢海賊團」推給了卡塔庫栗。

反正這場聯姻也只是走個過場,最後「節肢海賊團」的結局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全滅。她不會在乎自己的兒子剛剛成年就變成了鰥夫,何況聯姻的機會多的是,以後還可以再給卡塔庫栗安排。

她真的是一個做決定很快的女人。

距離婚禮開始還有三天,我們的準新郎正在漫不經心地試穿禮服。他保留了自己的粗毛圍巾,著一身簡單得體的白色西服,旁邊的侍者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解婚禮的註意事項,而他卻盯著那枚鉆戒發楞。

母親給他定下的新娘,是「節肢海賊團」四兄妹中唯一的、也是最小的妹妹,巴特弗萊。不過,就算知曉了新娘的姓名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在三天後,這個姓名會和她的三個哥哥一起,消失在世界上。

閃爍的鉆戒根本不會被戴到屬於它的那只手上,潔白的禮服也只是劊子手的偽裝。

卡塔庫栗對素未謀面、便將要死在他手上的家夥沒有任何憐憫可言,鉆戒在他手裏轉了幾個圈,他只是有些茫然。

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身影,那人淺笑著向他伸來手,他用目光描摹著那五指的輪廓,不由自主地開始幻想那手指戴上鉆戒會是什麽模樣。

不過眼前的這枚鉆戒,卻是戴不上那人的無名指。它太小了,只適合小小的新娘,卻不適合「他的新娘」。

一把將鉆戒握在掌心,他猛然站起身,扯松領帶便擡腿離開了房間。

「她可能會來找你……」

卡塔庫栗感到有些難以呼吸,索性將領帶徹底扯下,甩在地上。

她想來做什麽?

她又能做什麽呢。

也許她並不會來,油嘴滑舌的她根本不值得信任。

他感到憤怒,卻不敢說自己為何惱火;他心裏悲涼,卻不知自己為何心酸。

他發現自己已經十分在意一個人。

在深沈的夢境中,他總是夢到一雙手。

那手掌白皙纖長,卻能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他一陣暈眩,那雙手已經攬著他的肩膀,帶他共赴雲間,俯瞰腳下萬物。

棕褐色的羽翼泛著墨綠色的光澤,輕輕掃過他的臉頰,癢癢的。

他小心地將自己的手掌,覆蓋在那雙手上,緊緊握住。他聽到耳畔有輕笑的聲音,回過頭,撞入一對金色的眼眸。

心臟劇烈地鼓動起來,他顫抖著屏住呼吸,唯恐那雙手放開他,將他摔下深深的泥潭。

他不知道該如何做、也不知道該吐出什麽言辭來挽留那雙手,他只是固執地、牢牢地握緊了。

他還是醒了。不知第多少次見到淩晨兩點的月亮。

無法挽留的人。不能夠留戀的懷抱。

拿起毛巾拭去額頭上的汗珠,他猶嫌不足,索性赤腳走進浴室,痛痛快快沖了個澡。

再返回時,臥室窗外的月亮已然消失,夜幕裏飄起了小雨。

落地窗不知何時被風吹開,發出吱呀的聲響。

他看到一只鳥落在他的窗前,抖索羽毛、甩掉水珠。和夢裏一樣的棕褐色的羽翼,泛著墨綠色的光澤。

聽到他的腳步聲,那只鳥擡起頭來,金色的瞳孔望向他。

一聲輕笑在黑暗中響起。

“嗨,親愛的。”

今晚的夢境比他想象中還要綺麗。

卡塔庫栗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棕褐色的羽翼已經不見,只有一張含笑的明媚臉蛋。他難以置信地疾步上前,握住那雙夢中的手。

那人面上閃過一絲疑惑,手下卻堅定地反握住他。

“你很高興見到我嗎?我飛了好久,傷口差點裂開了。”

今天的夢與以往不同,他感覺自己的心酸酸漲漲,似乎有什麽東西滿溢出來,幾乎要掙破身軀的束縛。他突然膽怯了,不敢看那雙金色的眼眸,只是垂著頭一言不發,將相握的雙手又往懷裏拉了拉。

“啊,稍等我一下好嗎,想起來一件事。”

那雙手像游魚一般從他掌心掙開了,他楞楞地擡起眼,近乎哀求的目光追隨那身影。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了。

那人脫下厚外套,只著一襲黑色的收腰吊帶薄裙。她提著外套在房間裏四下環視,將其嚴嚴實實地掛在墻上的鏡子前,方才歡笑著轉過身來。

“這下好了——嘿,親愛的,怎麽感覺你傻乎乎的,沒睡醒嗎?”

女子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睛,面色有些緋紅:“你這什麽反應,見到我開心瘋了嗎?瞧瞧你現在的眼神,差點就讓我以為,你也喜歡我呢……明明幾天前某人還板著臉叫我滾蛋。”

那雙眼中的嗔意讓卡塔庫栗慌亂起來,以往的夢境裏,她並不會與自己交談,可是今天的夢卻大相徑庭,他只得硬著頭皮回道:“母親已經定下了婚禮事宜,再與你糾纏,不合適。這本身也是對你的不負責。”

秦山呆了一瞬:“你今天的確有些奇怪,這一副情根深種的樣子真讓我受寵若驚。”

卡塔庫栗苦笑起來。

這個夢的確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他已經沒有辦法去訴說,若不是在做夢,恐怕他連與那人交談的資格也要失去了。

他不願如此。

“……我不能讓你待在我身邊,可是我……”他垂下頭,目光只盯著她交叉的雙手:“我只是有個私心:至少請你,在我夢醒前別離開,可以嗎?”

秦山嘴巴張大成一個圓:“你你你個死木頭居然也會說情話了?喵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哦太陽還沒出來呢。”

他楞楞地望著秦山,仿佛無法理解她言語的含義。

“是你,一聲招呼不打就擅自闖進我的夢,又隨便拋下我不管。我求過你,挽留過你,可你總是自作主張地離開,”他的眼神裏多了幾分破罐子破摔的頹然,略一用力便將秦山摁在松軟的床鋪上,不由分說的欺身而上,“別把我的夢當作是你的玩物,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秦山驚訝地看他,良久她咯咯笑起來:“我很高興你能夢到我,不過——你不會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吧?”

她的手覆蓋在他的臉側,溫柔地撫摸:“先把窗戶關上吧,親愛的。雨越來越大了。”

那聲音仿佛帶著一種魔力,操縱他站起來,跌跌撞撞甩上窗戶。他感覺自己有些頭重腳輕,扶著窗欞喘息片刻,他再度扭頭望去,那人仍然半支著身子依在床上,白皙的手指勾了勾:“過來,親愛的。”

卡塔庫栗眼睛瞪大,難以置信地靠近她。

“你是不是喜歡我?”金色的眼睛裏流光閃爍,“快說你喜歡我。”

他哆嗦著嘴唇,許久也沒能吐出半個字。肢體一陣無力,從未觸碰過地面的雙膝,卻在今天跪倒在她的床前,他終於道:“……你不該來的。”

一只手伸到他眼前,他視若珍寶地接住。

那手指在他掌心撓了撓,就像在他心房裏伸進一把鉤子。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句話,快說,快說。”

他情迷意亂地望著秦山,那眼神裏帶著哀求,又夾著膽怯,那不該是一個霸王色擁有者該露出的眼神。可他就這樣跪在她身前,懇求著她,又渴望著她。

卡塔庫栗張了張嘴唇,幾乎就要吐出他最卑微的心意,手臂上卻突然落下一件東西,他的視線下意識掃過去——

松松垮垮的粗毛圍巾,不知何時,已經落下一半了。

他猛地收回手,捂住那沾到雨水有些潮濕的圍巾,發瘋般纏在脖子與口鼻處。他纏得那樣緊,甚至勒紅了臉頰,難以呼吸。

她還在看著自己,她一定是註意到了。

卡塔庫栗喘著粗氣,血紅的雙眼一轉不轉地盯著女子的表情,似乎那將是扼住他咽喉的命運之手。

請別看我。我懇求你。

請不要直視我。

什麽也不要說,好嗎。

沒有人能見到我的臉,我會將他們全部殺死。

可我不敢傷害你。我不能這樣做。

所以,可不可以請你,也不要傷害我。

女子站起來,輕飄飄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搖擺。

她伸出雙臂,攬在他的腰際,腦袋低下來,耳朵對準他心臟的位置。

撲騰撲騰,震耳欲聾。

她已經得到答案了。

那雙手卻一路上移,停在他頭顱兩側。

卡塔庫栗絕望的抓緊圍巾。

她到底想怎麽樣。

突然間,那雙手將他的頭顱向下一拉,女子踮起腳。

濕漉漉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片刻後離開。他狂亂地眨動睫毛,不敢看她。

女子嘆息:“沒想到十八歲的你居然會如此青澀……簡直像兩個性格截然相反的人。”

她又落下一個吻。

“可我還是對你著迷得不得了,親愛的。”

卡塔庫栗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看著面前的女子抽出一條絲帶,蒙上雙目,又看著她伸出雙臂,摸索著坐回床上。

她優美的身體曲線陷在蓬松的被褥中,帶著徹底的引誘之意。

她呼喚他:“今夜還有時間,對不對?我什麽都看不到了,你可以放松些……你最好知道現在該怎麽做,親愛的,我相信你是一名生理機能健全的男性。”

一只手落在她胯骨的一側,拍了拍。

卡塔庫栗顫抖著屏住呼吸,緩緩上前。

他彎下腰來,隔著圍巾,小心翼翼地、略帶虔誠地親吻秦山光潔的後背。

但最終,他將她擁進懷裏的時候,那條圍巾已經躺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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