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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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最終，屬於太宰的那一小堆兔子糖果，還是被卯崎栗悄悄放進一只玻璃罐裏，妥帖地收好。盡管她本人也不知道，這些糖果留下來到底有什麽用。
躲在暗處觀察他們兩人的森鷗外暗中松了口氣，沒去打擾室內相安無事，各看各書的兩個小朋友。
兩人的初遇便如此落下帷幕。日子變得尋常又不尋常起來……
似乎自從自殺被救後，太宰便一直住在森鷗外的診所裏，只是不在卯崎栗和森鷗外的房間附近——他住在一間比較偏的小病房裏。這是森鷗外怕影響到其他病人，專門給年紀小的孩子單獨開設的病房，不過因為森鷗外不常有年紀小的病患，現在它幾乎成了太宰的專屬房間。
在被介紹給卯崎栗之前，太宰都是自己解決的夥食，而現在……他迎來了這段時間裏最正常的一頓早飯。
補充，由卯崎栗做的。
至於原因……
“太宰君吃過森先生做的飯嗎？”卯崎栗圍著圍裙，站在竈臺前這麽對太宰問道。
太宰扭頭看向在一邊收拾病歷的森鷗外，“嗯？這倒是沒有。”他說話的音量很正常，顯然不怕被他們正在討論的本人聽到，“很難吃？”
“太宰君，我聽到了！”
沒有穿白大褂的森鷗外擡頭插嘴道，愛麗絲在他身邊嫌棄地翻看著他收拾好的病歷本，嘴裏似乎嘟囔著什麽。
卯崎栗搖搖頭，否認了太宰的話，“……那倒算不上難吃啦。”只是她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微妙。
“誒……？”太宰眨眨眼，將放在一旁的味噌遞給她，等她的下文。他確實對這件事有些好奇。
卯崎栗拿勺子在味噌盒子裏挖上一勺，放進鍋中融化。
她餘光悄悄瞥向森鷗外的方向，偏頭湊近太宰，又壓低聲音道：“只是頓頓都可能會是茶泡饅頭和速食食品而已。”
“茶泡饅頭？”因著卯崎栗神秘兮兮的舉動，太宰也不由得跟她湊得更近了些，放輕聲音向她確認。
卯崎栗小心地攪拌著鍋裏的味噌湯，繼續警惕著森鷗外那邊的動靜，給太宰爆料：“就是和茶泡飯一樣，但是放在最上面的是饅頭。”
“……嗚哇。”
於是收拾完病歷本的森鷗外回過頭時，看見的便是兩個湊在一起，不知道嘰嘰咕咕他什麽壞話的黑色腦袋。
真別說，他們湊在一起倒也挺和諧的。
森鷗外對兩個小朋友又無奈又好笑，“阿兔，味噌湯應該差不多了吧？”一個是他欽點的交易對象——盡管這通交易還未實行，一個是他撿回來養了兩年的小姑娘，他對他們都還算縱容。
“！”
只是森鷗外的話到底還是嚇得小姑娘原地蹦了一下，這動作倒真讓她看起來跟只兔子似的，“嗯、嗯！馬上就能吃早飯了！”
太宰不動聲色地收回落在卯崎栗身上的視線，懶洋洋地將對方用好的味噌盒子拿起來，放進一旁的冰箱裏去。
而卯崎栗則關了火，仔細地將味噌湯盛到四人各自的餐具裏。盛完味噌湯，她雙手並用將鍋搬到水槽裏浸著，然後才穩穩地端起兩碗味噌湯往餐桌邊走。
愛麗絲蹦蹦跳跳地跑到竈臺邊，端起一碗味噌湯往回走——另一碗味噌湯在太宰手裏。
“哦呀哦呀，今天的早餐也是一如既往的豐盛啊。”森鷗外洗完手，回到桌前看見早飯時，不由得發出這樣的感嘆。
聞言，卯崎栗擡起頭，對上森鷗外的雙眼，“因為不管森先生的話，早餐絕對會變成茶泡饅頭。”她這麽說著，跟小大人似的嘆氣，“然後午飯會是速食食品。”
“哎呀，完全被看穿了。”森鷗外則笑瞇瞇地在愛麗絲身旁落座，又去調侃坐在他對面的太宰，“太宰君也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嘛，速食食品還挺好吃的哦？”
太宰沒應聲，只是拿“這是大人會對小孩說出的話嗎”的眼神看他。
卯崎栗雙手合十，小聲地說了句“我開動了”後，也對森鷗外投去不讚同的目光，“我不否認速食食品好吃，但相對的，蔬菜和水果之類的完全沒在攝取不是嗎？”
“嗯……”森鷗外露出了訕訕的笑容。
愛麗絲優雅地夾起一小塊玉子燒放到飯上，“林太郎就是過得太隨便了。”她哼哼完，就著玉子燒一起將
飯送入口中，“我根本不想回憶沒有阿兔的日子是怎麽過的了，變著花樣來的茶泡饅頭和那些跟不要錢一樣撒的砂糖——”
——在場的四份玉子燒裏，森鷗外那份是最甜的。
“茶泡饅頭味道是不錯啦。”卯崎栗邊說邊將飯上的梅幹撥到一邊。
愛麗絲緊接著在她之後接過話頭：“可它又不是小蛋糕，天天吃還是會吃膩的！”
“我能理解森先生愛吃甜的。”卯崎栗說話的語氣略有幾分擔憂，她本身也是嗜甜的人，可沒有森鷗外那麽嚴重。
愛麗絲則選擇毫不留情地指責森鷗外：“但每次都往煮好的水果裏加那麽大量的砂糖還是太過分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森鷗外被兩個小姑娘抨擊得哭笑不得，可他面上的表情不但沒有半點惱怒，甚至還很享受似的，“謝謝你，阿兔，接下來也拜托你了哦。”
卯崎栗點點頭，認真應下，“交給我吧。”她也就只能做這些事了。
太宰沒有輕易插話。
他對吃食的要求不太高，不吃也沒什麽，但他多少有些莫名地慶幸：為自己沒有被森鷗外荼毒過的味覺。
就連那麽喜歡甜食的愛麗絲都受不了森鷗外那個口味……相較起來，在這方面算是正常人的他大概也不行。被甜死什麽的太蠢了。
“對了，阿兔今天可以跟我出門嗎？不太遠。”森鷗外微笑著提出卯崎栗一般不會拒絕的請求——她很少，不，她不會拒絕他，“去見‘那個人’，阿兔之前也見過的。”
意識到森鷗外打算帶自己去見的人是誰，卯崎栗楞了楞，最終還是乖巧地應下，“誒？嗯、嗯……”
太宰留意到，她握著筷子的手在瞬間緊了緊，最後又仿佛強迫自己似的放松了。
——她不太喜歡那個人。
由此，太宰也對森鷗外即將帶卯崎栗去見的對象有了猜測。
是港口Mafia的現任首領。
身為暴虐與恐怖的代名詞，港口Mafia的黑夜暴君。
沒有人會喜歡他。
-
從港口Mafia首領的房間出來後，卯崎栗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以平緩她險些沒能穩住的呼吸與顫抖。
她依然穿著她那一身與愛麗絲很是相配的藍色洋裙，只是在最外面披了一件寬松的白大褂——愛麗絲平時在診所裏幫忙時也會披著白大褂。這便導致，愛麗絲沒有出現時，她看起來就像是森鷗外用異能捏出來的另一個小姑娘。
所以沒有人會過多地留意她，也鮮少有人察覺，她是真正的人類。畢竟森鷗外用異能所捏造的愛麗絲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這也就讓卯崎栗能夠更加直白地，感受到來自他人的惡意。
“阿兔討厭那個人嗎？”
森鷗外走在卯崎栗身側，放低聲音問她，就好像在跟她扯家常。可他謹慎地沒有說出現任首領的名字，只是用了一個含糊的表述。
“誒？我……”驟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卯崎栗遲疑了一瞬。她確實不喜歡現任首領，那個人空白虛無的眼神中只剩下妄圖摧毀一切的殘暴，可對她來說……
森鷗外身上的白大褂是這方空間裏，除她之外唯一的亮色，可他說出口的話卻叫人如墜冰窟，“那個人，阿兔討厭也沒關系哦。”
卯崎栗眸光微閃，下意識攥緊垂至她指尖的寬大衣袖。
“他對大家、對生活在這座城市的所有人來說，是噩夢。”
森鷗外說得很慢，也很輕，音量控制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清的程度上，但他咬字卻格外清晰，如某種直擊心靈的雋語，又如……惡魔誘惑人心的低語。
卯崎栗垂眸不語。
待兩人快走至有人看守的電梯口前時，森鷗外才微微俯下身，湊到卯崎栗耳邊絮語，“悄悄跟阿兔說。”他說著頓了頓，像是在給予她反應消化的時間，“我也討厭他。”
“但是我的討厭——”卯崎栗偏過頭，對上森鷗外那雙帶著些微蠱惑意味的、深雪青色的雙眸，不知為何，她沒能將話再說下去。
森鷗外擡起手，嘉獎般輕撫她發頂，嗓音放得依然很輕，“如果現在，那個人想要阿兔的兔子糖果呢？”
“……”
卯崎栗沈默半晌，最後才給出不確定的回答，“我不知道，做出來的會是兔子糖果還是……”
還是兔子蘋果。
她咀嚼著這個由太宰取的名字，愈發覺得它貼切：蘋果，本身便有著“禁果”的含義，加之“毒蘋果”……用它來比喻毒藥，再合適不過。
“那就不要勉強自己。”森鷗外的聲音聽起來很耐心，就好像是黑暗中的一豆燈火，溫柔地引導著迷路者前行，“試試看，不管做出來的會是什麽。”
只是……這份溫柔引導的背後，藏著的，不一定是溫暖與希望。
卯崎栗的異能，「森林中的小女巫」很任性。她對一個人越是喜歡，制造出的解藥的治愈能力就越強，而毒藥則反之。
森鷗外並不認為，小姑娘能強迫自己喜歡上那位殘暴的首領。小孩子的喜歡與厭惡往往比大人來得要強烈許多，因此他很確信，憑借她對那位首領不多的印象……她能做出的，只有毒藥。
然而，養了卯崎栗兩年，森鷗外也算了解她——她天生的善良不足以支撐這份毒藥擁有殺人的毒性，所以……他只能用這份毒來偽裝死亡，比如說，病死。
但沒有關系，只要她願意點頭，他所策劃的一切便都能順利進行下去。他所求的，不過是一道以防萬一的保險栓。
在港口Mafia光線昏暗、好像一切光芒都就此湮沒的頂樓，作為唯一通行手段的電梯在兩人面前打開。
有光線從緩緩打開的電梯門中湧出，籠罩在他們身上。
就在他們即將步入電梯的時候，卯崎栗輕輕地、輕輕地伸手拽住了森鷗外白大褂的一角。
見狀，森鷗外擡起手，在小姑娘柔順光滑的黑發上輕柔地撫摸了一下。
“乖孩子。”
電梯門慢慢闔上，吞噬最後一絲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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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初遇便如此落下帷幕。日子變得尋常又不尋常起來……
似乎自從自殺被救後，太宰便一直住在森鷗外的診所裏，只是不在卯崎栗和森鷗外的房間附近——他住在一間比較偏的小病房裏。這是森鷗外怕影響到其他病人，專門給年紀小的孩子單獨開設的病房，不過因為森鷗外不常有年紀小的病患，現在它幾乎成了太宰的專屬房間。
在被介紹給卯崎栗之前，太宰都是自己解決的夥食，而現在……他迎來了這段時間裏最正常的一頓早飯。
補充，由卯崎栗做的。
至於原因……
“太宰君吃過森先生做的飯嗎？”卯崎栗圍著圍裙，站在竈臺前這麽對太宰問道。
太宰扭頭看向在一邊收拾病歷的森鷗外，“嗯？這倒是沒有。”他說話的音量很正常，顯然不怕被他們正在討論的本人聽到，“很難吃？”
“太宰君，我聽到了！”
沒有穿白大褂的森鷗外擡頭插嘴道，愛麗絲在他身邊嫌棄地翻看著他收拾好的病歷本，嘴裏似乎嘟囔著什麽。
卯崎栗搖搖頭，否認了太宰的話，“……那倒算不上難吃啦。”只是她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微妙。
“誒……？”太宰眨眨眼，將放在一旁的味噌遞給她，等她的下文。他確實對這件事有些好奇。
卯崎栗拿勺子在味噌盒子裏挖上一勺，放進鍋中融化。
她餘光悄悄瞥向森鷗外的方向，偏頭湊近太宰，又壓低聲音道：“只是頓頓都可能會是茶泡饅頭和速食食品而已。”
“茶泡饅頭？”因著卯崎栗神秘兮兮的舉動，太宰也不由得跟她湊得更近了些，放輕聲音向她確認。
卯崎栗小心地攪拌著鍋裏的味噌湯，繼續警惕著森鷗外那邊的動靜，給太宰爆料：“就是和茶泡飯一樣，但是放在最上面的是饅頭。”
“……嗚哇。”
於是收拾完病歷本的森鷗外回過頭時，看見的便是兩個湊在一起，不知道嘰嘰咕咕他什麽壞話的黑色腦袋。
真別說，他們湊在一起倒也挺和諧的。
森鷗外對兩個小朋友又無奈又好笑，“阿兔，味噌湯應該差不多了吧？”一個是他欽點的交易對象——盡管這通交易還未實行，一個是他撿回來養了兩年的小姑娘，他對他們都還算縱容。
“！”
只是森鷗外的話到底還是嚇得小姑娘原地蹦了一下，這動作倒真讓她看起來跟只兔子似的，“嗯、嗯！馬上就能吃早飯了！”
太宰不動聲色地收回落在卯崎栗身上的視線，懶洋洋地將對方用好的味噌盒子拿起來，放進一旁的冰箱裏去。
而卯崎栗則關了火，仔細地將味噌湯盛到四人各自的餐具裏。盛完味噌湯，她雙手並用將鍋搬到水槽裏浸著，然後才穩穩地端起兩碗味噌湯往餐桌邊走。
愛麗絲蹦蹦跳跳地跑到竈臺邊，端起一碗味噌湯往回走——另一碗味噌湯在太宰手裏。
“哦呀哦呀，今天的早餐也是一如既往的豐盛啊。”森鷗外洗完手，回到桌前看見早飯時，不由得發出這樣的感嘆。
聞言，卯崎栗擡起頭，對上森鷗外的雙眼，“因為不管森先生的話，早餐絕對會變成茶泡饅頭。”她這麽說著，跟小大人似的嘆氣，“然後午飯會是速食食品。”
“哎呀，完全被看穿了。”森鷗外則笑瞇瞇地在愛麗絲身旁落座，又去調侃坐在他對面的太宰，“太宰君也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嘛，速食食品還挺好吃的哦？”
太宰沒應聲，只是拿“這是大人會對小孩說出的話嗎”的眼神看他。
卯崎栗雙手合十，小聲地說了句“我開動了”後，也對森鷗外投去不讚同的目光，“我不否認速食食品好吃，但相對的，蔬菜和水果之類的完全沒在攝取不是嗎？”
“嗯……”森鷗外露出了訕訕的笑容。
愛麗絲優雅地夾起一小塊玉子燒放到飯上，“林太郎就是過得太隨便了。”她哼哼完，就著玉子燒一起將
飯送入口中，“我根本不想回憶沒有阿兔的日子是怎麽過的了，變著花樣來的茶泡饅頭和那些跟不要錢一樣撒的砂糖——”
——在場的四份玉子燒裏，森鷗外那份是最甜的。
“茶泡饅頭味道是不錯啦。”卯崎栗邊說邊將飯上的梅幹撥到一邊。
愛麗絲緊接著在她之後接過話頭：“可它又不是小蛋糕，天天吃還是會吃膩的！”
“我能理解森先生愛吃甜的。”卯崎栗說話的語氣略有幾分擔憂，她本身也是嗜甜的人，可沒有森鷗外那麽嚴重。
愛麗絲則選擇毫不留情地指責森鷗外：“但每次都往煮好的水果裏加那麽大量的砂糖還是太過分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森鷗外被兩個小姑娘抨擊得哭笑不得，可他面上的表情不但沒有半點惱怒，甚至還很享受似的，“謝謝你，阿兔，接下來也拜托你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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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沒有輕易插話。
他對吃食的要求不太高，不吃也沒什麽，但他多少有些莫名地慶幸：為自己沒有被森鷗外荼毒過的味覺。
就連那麽喜歡甜食的愛麗絲都受不了森鷗外那個口味……相較起來，在這方面算是正常人的他大概也不行。被甜死什麽的太蠢了。
“對了，阿兔今天可以跟我出門嗎？不太遠。”森鷗外微笑著提出卯崎栗一般不會拒絕的請求——她很少，不，她不會拒絕他，“去見‘那個人’，阿兔之前也見過的。”
意識到森鷗外打算帶自己去見的人是誰，卯崎栗楞了楞，最終還是乖巧地應下，“誒？嗯、嗯……”
太宰留意到，她握著筷子的手在瞬間緊了緊，最後又仿佛強迫自己似的放松了。
——她不太喜歡那個人。
由此，太宰也對森鷗外即將帶卯崎栗去見的對象有了猜測。
是港口Mafia的現任首領。
身為暴虐與恐怖的代名詞，港口Mafia的黑夜暴君。
沒有人會喜歡他。
-
從港口Mafia首領的房間出來後，卯崎栗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以平緩她險些沒能穩住的呼吸與顫抖。
她依然穿著她那一身與愛麗絲很是相配的藍色洋裙，只是在最外面披了一件寬松的白大褂——愛麗絲平時在診所裏幫忙時也會披著白大褂。這便導致，愛麗絲沒有出現時，她看起來就像是森鷗外用異能捏出來的另一個小姑娘。
所以沒有人會過多地留意她，也鮮少有人察覺，她是真正的人類。畢竟森鷗外用異能所捏造的愛麗絲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這也就讓卯崎栗能夠更加直白地，感受到來自他人的惡意。
“阿兔討厭那個人嗎？”
森鷗外走在卯崎栗身側，放低聲音問她，就好像在跟她扯家常。可他謹慎地沒有說出現任首領的名字，只是用了一個含糊的表述。
“誒？我……”驟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卯崎栗遲疑了一瞬。她確實不喜歡現任首領，那個人空白虛無的眼神中只剩下妄圖摧毀一切的殘暴，可對她來說……
森鷗外身上的白大褂是這方空間裏，除她之外唯一的亮色，可他說出口的話卻叫人如墜冰窟，“那個人，阿兔討厭也沒關系哦。”
卯崎栗眸光微閃，下意識攥緊垂至她指尖的寬大衣袖。
“他對大家、對生活在這座城市的所有人來說，是噩夢。”
森鷗外說得很慢，也很輕，音量控制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清的程度上，但他咬字卻格外清晰，如某種直擊心靈的雋語，又如……惡魔誘惑人心的低語。
卯崎栗垂眸不語。
待兩人快走至有人看守的電梯口前時，森鷗外才微微俯下身，湊到卯崎栗耳邊絮語，“悄悄跟阿兔說。”他說著頓了頓，像是在給予她反應消化的時間，“我也討厭他。”
“但是我的討厭——”卯崎栗偏過頭，對上森鷗外那雙帶著些微蠱惑意味的、深雪青色的雙眸，不知為何，她沒能將話再說下去。
森鷗外擡起手，嘉獎般輕撫她發頂，嗓音放得依然很輕，“如果現在，那個人想要阿兔的兔子糖果呢？”
“……”
卯崎栗沈默半晌，最後才給出不確定的回答，“我不知道，做出來的會是兔子糖果還是……”
還是兔子蘋果。
她咀嚼著這個由太宰取的名字，愈發覺得它貼切：蘋果，本身便有著“禁果”的含義，加之“毒蘋果”……用它來比喻毒藥，再合適不過。
“那就不要勉強自己。”森鷗外的聲音聽起來很耐心，就好像是黑暗中的一豆燈火，溫柔地引導著迷路者前行，“試試看，不管做出來的會是什麽。”
只是……這份溫柔引導的背後，藏著的，不一定是溫暖與希望。
卯崎栗的異能，「森林中的小女巫」很任性。她對一個人越是喜歡，制造出的解藥的治愈能力就越強，而毒藥則反之。
森鷗外並不認為，小姑娘能強迫自己喜歡上那位殘暴的首領。小孩子的喜歡與厭惡往往比大人來得要強烈許多，因此他很確信，憑借她對那位首領不多的印象……她能做出的，只有毒藥。
然而，養了卯崎栗兩年，森鷗外也算了解她——她天生的善良不足以支撐這份毒藥擁有殺人的毒性，所以……他只能用這份毒來偽裝死亡，比如說，病死。
但沒有關系，只要她願意點頭，他所策劃的一切便都能順利進行下去。他所求的，不過是一道以防萬一的保險栓。
在港口Mafia光線昏暗、好像一切光芒都就此湮沒的頂樓，作為唯一通行手段的電梯在兩人面前打開。
有光線從緩緩打開的電梯門中湧出，籠罩在他們身上。
就在他們即將步入電梯的時候，卯崎栗輕輕地、輕輕地伸手拽住了森鷗外白大褂的一角。
見狀，森鷗外擡起手，在小姑娘柔順光滑的黑發上輕柔地撫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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