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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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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烤

武羅蹦出去,昂首挺胸:“老大,吾有一計!”

正在商議的胐胐們嚇了一跳。

“吾之主人善經商,常會搞些競爭手段……”

武羅侃侃而談,將競爭手段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這些都是他常年經商摸爬滾打積攢的經驗,可謂是獨一份。

眾胐胐聽得一楞一楞,剛起戒心,就被武羅極為出色的口才打了下去。

武羅再一轉身,邀請出身後摩拳擦掌的泰逢和熏池,眼神精了起來:“這倆打架可厲害了。”

只見泰逢一個沖刺,如胐胐一般粗壯的樹幹應聲折斷,轟然倒下。

胐胐目瞪口呆,當即邀請了三人加入自己的隊伍,勢要將布裏拉下臺去。

當他們仨隨著胐胐回到族中的時候,季純正搬運著黑黝黝的煤炭,堆在石堆裏,上方架著鐵架。

季純擦了擦額角的汗,目光往他們幾人的方向滯留了片刻,再度移開。

眼下她要做的是準備盛事所需的食材,雖有布裏和其他胐胐的幫助,但也刻不容緩。

她的身邊堆了如山的食材,此刻快到飛舞,正一個個地分割切開擺盤。

金針菇撕成小塊,裹上一片薄五花,以牙簽固定。

雞翅洗凈血水,從兩根骨頭之間的肉中央穿透而去。

土豆切成薄片,彎成弧形再串簽子。

……

胐胐們學東西快得很,不多時便適應了工作流程,肉菜分類擺放,該抹上醬料的就抹上醬料。

雖然它們並不知道為什麽要特地串上簽子,但就之前的進食體驗來說,它們很期待這一次的盛宴。

另一側,布裏忙完了此處的指揮,趕著前往下一個地方,卻被攔了下來。

“布裏,族長讓我們來找你。”

“族長嗎?”布裏想也沒想,跟著他們去了。

只是布裏並不知道,為什麽這一路上胐胐的身影越來越少,喊它出去的胐胐頻頻栽跟頭掉水坑,自己則能安然無恙地避開。

“你們沒事吧?”

“……今天有點背。”

“阿圖納,你到底讓我去哪?”

名喚阿圖納的胐胐眼瞧著四下無人,露出爪牙,目光兇狠:“不去哪,把你關起來。”

“關起來幹嘛呀?關起來的話等會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那是你。”阿圖納冷冷地看著,嗷嗚一聲,“給我上!”

然而四下只有飛鳥振翅的聲音,它所預想的數打一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阿圖納:“?”

“族長呢?”

阿圖納氣勢洶洶:“族長不在,蠢貨們也不在,那我自己上好了!”

它指尖鋒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到布裏面前,犬齒就要咬住布裏的脖頸,可布裏身上就像有了一道防護罩,生生給它震了出去。

“族長駕到——”

阿圖納一楞,慌亂站起身後,發覺喊的人正是先前投誠獻祭的武羅,它的身後是被泰逢和熏池擁護著款款而來的胐胐族長。

胐胐族長年紀大了,眼神不好,耳朵也背,半晌了還道是阿圖納在和布裏打鬧。

“你們幾個不去準備盛事在這作甚?”

“族長我……”阿圖納欲要扯個謊話,誰料武羅暗戳戳地手一動,它便吐出了一堆真話,其中不乏布裏先前倒黴的事跡以及今日想要禍害布裏的經過。

“不是!我……”

“我是真不想看見布裏上臺。”

“我沒……”

“布裏那一撮粉毛醜死了!”

……

阿圖納哇啦哇啦說個不停,胐胐族長臉色也越來越鐵青。

此刻一個龐然大物走了過來,聲音清朗:“誰在說我家布裏壞話呀?”

來者是季純,她雖在笑著,可總讓人毛骨悚然。

她抱起布裏,一下一下順著它的毛:“貓界有雲三花貓都是大美女,我家布裏頸毛泛粉,在胐胐族裏也是個大帥哥。”

“是不是啊布裏?”

布裏鈍鈍的腦子終於轉過了彎——哦,原來阿圖納想害它。

“族長啊,咱這會缺個燒煤的,我看……”

泰逢小聲說:“它叫阿圖納。”

“哦,阿圖納就挺適合,不知道你願意不?”她再度抱起泰逢,笑意盈盈,“不願意的話那只好趕去關起來面壁思過了。”

阿圖納:“……對不起,我去燒煤。”這個人類真是該死的恐怖。

季純滿意地點頭,擡腳就走:“好啦,鬧劇該結束了,我來只是為了護短的,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做呢。”

她左一只粉團子,右一只白團子,哼著小曲兒,心情好得很,直到走遠了,才開口。

“哎喲,搞完這一單去哪裏好呢?你會陪我去的吧,泰逢?”

泰逢倏地一驚。

季純那張極為和善的臉壓了下來:“背著我偷跑,很快活呀?”

被揪著後頸的泰逢委屈巴巴:“吾輩才沒有,吾輩給你進酒去了!”

他爪子一揮,數壇美酒展示在季純面前,散發陣陣酒香。

“這是林河給的慶賀禮……”

季純微楞,陰霾煙消雲散,可還是故作惱意:“罰你今天之內不許變回來!”

“哦……”

族長知曉了阿圖納所有的事跡,將它所有的同夥全都揪了出來,最終還是在武羅和熏池大肆勸說之下心軟了,一一發配去燒煤。

雪白的胐胐,一時間成了煤炭。

非但如此,還取消了本期的評選資格。

而布裏呢,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選臺,講述自己加入山海經客棧以來所碰見的種種,講述自己在人類社會闖蕩的種種,引得年輕胐胐舉眾嘩然。

它披上其餘胐胐送來的彩帶,戴上胐胐族長親授的象征身份的信物,就此成為新一屆族長預選,成為接下來一年胐胐們的榜樣。

布裏的那一身從人類社會摸爬滾打學來的技術,也吸引了許多胐胐的好奇。

胐胐們滿心期待地等著布裏的宣誓,可下一秒——

快板聲響起,布裏激情吆喝:“山海經客棧胐胐分店開業啦!開業啦!”

胐胐們:“?!”

“歡迎新老顧客的到來,我店今日來此做宣傳,誠惠八折!”

……

胐胐倒吸一口冷氣:“這就是榜樣嗎……”

日斜西山,盛事如期召開。

烤得滋滋冒油的肉食撒上孜然,焦黃酥脆的素菜刷上黏糊的秘制醬料,一口下去可謂美絕。

胐胐們就此學會了新的技能——燒烤。

對此布裏表示:“看樣子以後可以去人類社會擺攤了。”

胐胐們大驚。

熏池和武羅喝酒盡興,不料露出了真身,引得胐胐們又是一陣喧嘩,不多時打成了一片。

“來來來,今日奴家高興,這一頓奴家請了!”

“謝熏池神!”

胐胐們似乎對儀式特別珍重,圍著燒烤堆甩尾,脖頸長毛隨風而動。

古怪的叫聲喑啞,林中藍色光點匯聚成星星點點。

季純笑看這一切,兀自烤了一大堆食物,刷醬,撒粉,細嗅,舒展眉頭。

燒烤這東西,就是得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吃才有意思。

胐胐身的泰逢顯然還不太適應這副身體,燒烤都烤得焦黑,糊味飄了很遠。

布裏嗅嗅,惱道:“我不是教過怎麽烤了嗎?誰又烤焦啦?”

心虛的泰逢嗷嗚一口,盡數吞下。

季純吃了兩口就覺得有些小飽了,忽地腦子裏閃過一個點子,買來一斤鮮蝦。

活蹦亂跳的蝦嚇了泰逢一跳,毛又炸了。

季純笑道:“我發現你是真的很會炸毛,好可愛。”

嘴上這麽說著,手中剝蝦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掐頭,去殼,拽著蝦尾扯出蝦線。

灰色的蝦肉被堆在一起,又被石杵鑿成蝦泥。

淋上一圈料酒去腥,抓拌均勻,再抹到攤開的培根上,卷成卷兒,以竹簽紮透,架到煤炭上炙烤。

刷上一層油,再刷調味料。

蝦肉遇熱變得鮮紅,與培根一道更是紅艷得喜人。

蝦滑熟得很快,不多時就散發出了香氣。

季純將培根蝦滑卷放到泰逢面前,笑道:“吃吧,偷摸給你準備的。”

泰逢嗅了又嗅,頭一甩,尾一掃,囫圇吃下了肚子,也不怕燙。

她是真的很喜歡看泰逢這種吃的高興搖頭晃腦的模樣,吃飯都有意思了起來,今日瞧見不一般的泰逢,玩趣心更甚。

輕嘆一聲,笑意未止,仰頭飲下一杯酒。

酒水清冽,酒香醇厚,是為好酒。

林家釀造貯藏的酒就是不一般。

“泰逢啊——”

泰逢咽下食物:“怎麽啦?”

“在我們那個世界呢,有一個說法是吸貓。”

“吸貓是什麽?”

“就是……”

她冷不丁抱起泰逢,雙手架著泰逢的咯吱窩,頭狠狠地埋入泰逢的肚子,蹭了又蹭。

一股子清香。

毛茸茸。

怎麽也摸不夠。

“哇啊啊啊啊!”

“別叫。”季純微微擡頭,再度紮下,“像你這樣的小貓咪,就得乖乖地被我擼。”

可憐的泰逢,生生被季純摸了一晚上,有時能竄出去逃跑,又被熏池拎著丟了回來。

熏池道:“佳人就該待一塊。”

泰逢欲哭無淚,還被熏池和武羅戲謔山神威風不再。

不過比起這個,他更好奇的是,季純是如何能一眼認出是自己的。

“簡單啊。”季純懶洋洋地擡起眸子,“你的眼神,我早就記住了。”

是那種看似疏遠,對自己則滿是熱烈似暖陽的,無時無刻不在綻放光芒的,燦爛的眼神。

唯獨這個眼神,一輩子也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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