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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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再次醒來時, 她站在陌生的街道。
祁加寶：【……都說了沒心情了啦！】
系統小心翼翼陪笑：【事發突然，我也控制不了嘛。】
它搓搓手：【現在要走的是讓高潛喜歡上你的劇情……這麽一說倒是講得通了，他在少年時代就對你抱有好感, 所以成年後才會和聲名狼藉的你在一起。】
她：【反正就是跟高潛杠上了是吧。】
她打量四周的環境，發現自己正呆立在人來人往的商業街, 問道：【他人在哪呢？】
半空中浮現的四小時倒計時已經很熟悉了，低頭看見手裏提著的蛋糕，居然也覺得眼熟。
祁加寶隨意找了個街邊長椅坐下, 看見透明盒子裏的星星蛋糕，黏在上面的便利貼上寫著：祝高潛生日快樂。
所以她現在是要去給高潛過生日？
系統看完剛解鎖的詳細劇情，說：【你們倆現在還不認識, 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祁加寶：【……四個小時之內讓陌生人對我產生好感？！】
【你鯊了我吧。】
吐槽系統的同時, 她已經掏出手機，將現狀弄清楚。
聊天軟件裏最新一條消息, 是XX蛋糕店發來的：[路上小心, 一定要在規定時間內將蛋糕送到客人手上哦。]
[跑腿的費用晚上一起給你結。]
再看看時間，今天是周六。所以她現在正在兼職？
從消息記錄看, 她出發已經好一會兒了。往上滑, 順利找到送貨地址。
但是等等……地址上只寫了到建安街18號XX商店門口直接打收貨人電話, 祁加寶打開地圖搜索, 看到目的地離她所在的位置不遠。
此時離約定好的送貨時間還有一會兒, 她沒有急著給高潛打電話, 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坐在椅子上發呆。
現實世界接連發生的事情還堆著沒有解決, 她有點提不起勁。
冬天的風吹得她渾身發抖, 伸手搓了搓凍到快要僵掉的臉蛋，提著蛋糕往旁邊的便利店走。
進到裏面吹著暖氣, 祁加寶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聞到各種各樣的食物香氣後，她肚子咕咕作響。
摸遍全身沒找到現金，打開手機錢包，裏面倒是有兩百多的餘額。
她看看櫃臺上熱氣騰騰的食物，想到這筆錢可能是“祁加寶”辛辛苦苦兼職掙的，打消吃飯的念頭。
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奇怪，她拎著蛋糕在幾排貨架中間打轉，假裝正在挑選東西。
或許是在走劇情的原因，商業街外雖然籠罩著一層霧，但街上的人都在正常生活。
她轉到冷藏區，發現從自己進門起就在冷櫃前糾結的顧客，居然是榊原同學。
祁加寶看到他伸著的手，上面的傷痕和現實世界別無二致，下意識叫道：“榊原葵？”
他扭頭看她，手懸在半空來回晃，左右兩邊分別是草莓牛奶和巧克力牛奶，每當他偏向一側的時候，手立刻又回到中間，一副難以抉擇的樣子。
祁加寶下意識選了買一送一的那款巧克力奶，放到他手上。
放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一位榊原葵，想將牛奶拿回來，卻被對方拽住。
“我就要這個。”他說。
他走到櫃臺旁結賬的功夫，祁加寶想起大綱內容，這個世界的“榊原葵”應該相當討厭她。
畢竟“祁加寶”是妄圖獲得兄弟倆好感，卻連兩人都分不清楚的牛皮糖。
想到現實世界也是傻傻分不清楚，她垂著腦袋想趁機離開。
沒想到他從後面揪住她的衣服，分了一盒牛奶到她手上。
祁加寶瞪大雙眼：“？！”
因為拎著蛋糕，沒辦法把吸管插進盒子裏，她幹脆走到用餐區，將蛋糕放下，決定喝完再走。
榊原葵不知為何沒有走，而是坐到她旁邊。
他們幾乎同時開始喝。
真好喝啊，她永遠為巧克力牛奶扛大旗。
“就是太冰了。”幾大口下去，手裏的牛奶盒已經癟掉，她忍不住感嘆道：“雖然有暖氣但還是好冷，如果有熱可可喝就好啦。”
旁邊榊原葵在小口小口地啜飲，聞言扭頭看她。
祁加寶心情整理得差不多了，起身說道：“謝謝你請客。”
之前翻手機時看到了被置頂的班級群，這會兒“祁加寶”裝有錢人的事好像已經被揭穿了，但還沒走到退學那一步，她有些好奇，現在校園劇情走到哪一個階段了，緊接著說道：“我還以為你討厭我呢。”
榊原葵盯著手裏的牛奶若有所思，“現在沒有那麽討厭了。”
他也跟著起身，看著瞪大雙眼的祁加寶說道：“熱可可，我也想喝。”“欸？”她抓了抓頭發：“可是我沒錢請你。”
榊原葵跟在她身後，等她走出店門，他才小心地邁著步子跟出去，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說：“我有。”
他已經在便利店裏待了很久很久，放假時臨時起意出門逛逛，結果場景突然突然停滯，被困在便利店的迷霧裏。
隨著一句“歡迎光臨”，祁加寶踏進店內的瞬間，霧氣盡數散去。
榊原葵終於可以重新行動，可是挑選牛奶的時候，手又習慣性往草莓味的那一邊偏，怎麽也選不了別的味道。
從他有記憶起，就沒喝過草莓以外的味道。
巧克力牛奶好好喝啊。
上一次喝熱可可是什麽時候，已經記不清了。
奶茶店要排隊，兩人就近找了家西餐店，在他有意無意的暗示中，祁加寶差不多點完了整本菜單。
因為點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兩人被服務生帶著，從小桌換到可以容納數十人的長桌。
幾分鐘後，榊原葵如願捧著熱可可，祁加寶則在各種食物交織出的香氣中迷失了好一會兒。
吃到半飽的時候，消極的情緒平覆得差不多，猛地想起自己還有活沒幹完。
可是剛剛還拎著手上的蛋糕不見了。
她蹭地一下站起來，視線在全店的桌子上掃了一圈，明明記得進門的時候放到桌子上了的。
在她離席去找之前，榊原葵說道：“服務生拿去冷藏了。”
祁加寶松了一口氣，看見他捧著杯子，偶爾抿一口喝的，眼睛微微彎起，一副愜意十足的樣子，也忍不住端起杯子，“就這麽好喝嗎。”
他楞了楞，然後點頭。
就像不想選卻只能被控制著買下的草莓牛奶，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生活很奇怪，明明前一秒還在家裏做作業，下一秒就出現在學校裏。
有時候在學校裏一待就是好幾天，可分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
這樣混亂無序的生活令人感到困惑，他發現其他人也是如此，可大家並不覺得哪裏奇怪，直到某一天蓮跑過來表示了相同的疑惑。
榊原葵開始利用空閑時間探索外面的世界，建安街的這家便利店，是他能抵達的最遠的地方。
他每周都在這裏買一盒草莓牛奶，有時能買完就按照原定時間回家，有時會被困在裏面，然後等到上課時間直接出現在教室裏。
越過便利店，面前像是有一堵無形的墻壁攔住去路。
可是今天跟在祁加寶身後卻暢通無阻，甚至做了很多他獨自一人絕對無法做到的事。
眼前的祁加寶笑意燦爛，語氣活潑，和在學校時那副虛榮陰郁不討喜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真的是祁加寶嗎？
榊原葵疑惑，但並不妨礙他想把對方盡量多留住一會兒。
祁加寶也覺得室內的環境很舒適，吃飽後讓人昏昏欲睡，可是半空中血紅色的倒計時提醒著她，不能再多留了。
盡管這裏很溫暖，她還是辭別了再三挽留自己的榊原葵。
服務生把蛋糕重新送到她手上，餐廳的門已經被拉開，頂上懸著的鈴鐺叮當作響，躊躇了幾秒，她扭頭問追出來的榊原葵，“咱們剛才一起吃了頓愉快的飯，算是朋友了對嗎？”
還沒來得及買單，被跟過來的服務生盯著的榊原葵點頭。
“太好了。”她道：“那以後我要是在學校遇到麻煩，你會伸出援手的吧？”
她仍記掛著這個世界生活得很苦的“祁加寶”。
榊原葵遲疑繼續點頭——如果那時他沒被控制，行動自若的話。
他張嘴想問她，不能再多留一會兒嗎，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濃霧襲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緊接著場景扭曲，榊原葵再次出現在那家便利店的冷櫃前，伸出去的手在重重壓力中掙紮了很久，終於拿到一盒巧克力牛奶。
-
祁加寶打開手機，順著導航往目的地走，快到的時候她切到通話界面，給高潛打電話。
接通的瞬間，她將早就準備好的禮貌問候飛快地說完，問道：“現在就過來取嗎？我就站在路邊，黑色上衣，提著蛋糕，很好找的。”
掛掉電話，她唉聲嘆氣：【什麽樣的人會一見面就喜歡上啊，太怪了吧！】
此時倒計時還剩下兩個小時多一點點。
高潛說他十分鐘之內到。
祁加寶急得團團轉，再沒有剛才吃飯時的放松，跟系統碎碎念：【剛一見面就告白，或者問對方“你喜歡上我了嗎”這種話，前者會被當成變態，後者會被罵自戀狂的吧。】
系統：【總之先冷靜。】
她也想，可是做不到啊！
思索了兩分鐘發後，她決定在大街上找找靈感，希望在他出現之前找到妥善的解決方法。
這時祁加寶才發現街上到處都掛著紅綠兩色的裝飾，每走幾步就會路過一顆燈光閃爍的聖誕樹。
隨著夜幕降臨，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是兩兩成對的情侶，手上捧著花，臉上洋溢著笑容，幾乎一對手上都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蘋果。
祁加寶低頭看手機，發現今天是平安夜。
她知道平安夜，大災變發生前，人們喜愛的一種節日，也是情侶大批出動約會慶祝的日子。
她提煉出關鍵詞，花和蘋果。
要打動人家至少要有禮物吧，可是她囊中羞澀。
人群隨著一個方向流動，她好奇地張望，發現不遠處的商場門口排在長隊，走近了發現商場在搞活動，情侶可以免費領蘋果。
她眼睛一亮，在隊伍的尾巴處綴著。
很快後面又排了很多人，祁加寶耳朵尖，聽見大家都在討論今晚不知什麽時候會下的大雪。
周圍的情侶都表示等會兒要找一個暖和的地方等雪下下來，然後在街道上那顆巨大的聖誕樹下面拍照打卡。
要不她送個蘋果，然後再邀請對方一起看雪？
祁加寶被人群推著往前走，忽然察覺到手機在震動，拿出來發現是安全部門的信息推送，信息上說這是幾年一遇的雪天，又恰逢平安夜，讓市民出門時避免到人流量大的地方，造成踩踏。
就還挺巧的，她每次來都是X年一遇的下雪天。
排隊進程過半，手機再次響起，高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在哪？”
她告訴對方，自己正在排隊，“就在拐彎的商場這裏，你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嗎。”
他嗯了一聲後，說道：“你別動，我過來。”
電話沒有被掛斷，她舉著手機貼在耳邊，聽見他跑起來後的喘氣聲和風聲。
幾分鐘後，少年高潛滿頭大汗地出現在視線中，祁加寶下意識揮了揮手，“我在這兒”還沒說出來，對方就準確地鎖定她的位置。
他走到她身邊。
未成年版高潛氣質冷淡，看起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我在排隊領免費蘋果。”祁加寶小聲說道，思索著該怎麽留住他配合自己。
還沒編出理由，對方接過她手裏的蛋糕，站在旁邊替她將風擋住。
沒有過多的言語，兩人自然地混入一堆小情侶當中，就連發蘋果的人也沒有質疑他們的身份。
祁加寶的眼神在糖蘋果上多停頓了一秒，他就毫不猶豫地選了這個，像所有善於察言觀色的男朋友一樣，接過用棍子戳著的蘋果後，立刻送到她手上。
“吃吧。”
祁加寶摸了摸臉頰，不好意思地說：“其實這個是打算送給你的。”
“那什麽，生日快樂哈。”
“謝謝。”
說完這句話，祁加寶搜腸刮肚，就是不知道該怎麽挑起話題。
這太尷尬了。
她在旁邊哢嚓哢嚓吃糖蘋果，腦子裏緊急呼叫系統：【快，這段沒有臺詞讓我照著讀嗎？】
【就像上次分手那樣。】
系統把後臺信息翻了半天，兩手一攤：【還真沒有，自由發揮吧……】她正在腦子跟系統嘰嘰呱呱，高潛突然伸手攬了下她的肩膀，幫她避開人流的沖撞後松手，“小心。”
再擡頭時，發現兩人被人群裹挾著到了個類似街心廣場的地方，周圍全是人，想走回頭路都難。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人群走。
雖然有高潛在旁邊當著，祁加寶難免還是被擠到。
她反而松了口氣，不用費盡心機找理由也能一起啦。
兩人跟著情侶大軍進了教堂，大家都在找角度拍照，然後聽了幾聲鐘響，又嘩啦一下起身，奔赴下一個目的地。
跟著人群打卡了好幾個目的地後，前方的路口終於變得寬闊，高潛護著她靈活地挪出去，拐了幾條巷子才遠離人群。
坐在商店街的外面的長椅上，祁加寶扶著腿氣喘籲籲，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和高潛剛剛好像把情侶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她後來收到感染，秉承著“來都來了”的念頭，甚至掏出手機拍了不少高潛的照片。
她：“……”
再一擡頭，發現時間只剩半小時了，與此同時天空開始飄雪。
透過對面商店的櫥窗看到自己和高潛的倒影，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這場景和那張照片上的一模一樣，就連蛋糕擺放的位置都分毫不差，祁加寶有些恍惚，將剛才和系統商量好的說辭拋出：“我喜歡你。”
高潛看著她，似乎在期待她接下來的話。
她硬著頭皮：“發現接收蛋糕的人是你時，我很開心。”
她低著腦袋，覺得這套說法的邏輯實在難以圓上，正要將編造的那句“以前我們見過”來圓這個關於一見鐘情的謊。
話音落下，她轉動眼珠想用餘光悄悄覷一眼他的神情，腦袋卻被他伸手拍了拍。
“嗯。”
嗯是什麽意思？
至少他沒露出匪夷所思之類的情緒，祁加寶恥感減輕些許，閉著眼睛豁出去問道：“那你能喜歡我一下嗎？”
“一下下就好。”她眼睛睜開一條縫兩根手指捏在一起，說。
他笑了一下，“好。”
即使她今天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他也給出一樣的回答，因為早就是如此了。
升上高中後高潛開始頻繁做夢，夢裏他有女朋友，正對他提出分手，他沖破迷霧重重的堵車浪潮，趕到家裏和她見面。
他居然掙脫了那些灰霧。
高潛想，自己一定很愛她。
從從意識以來，城市裏就籠著這些霧氣，他像被設置好的程序，無法走出去。
父母車禍離世時，他明明就在旁邊，還有意識還能行動，可那通求救電話就是打不出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眼前死去。
有時場景和時間會莫名扭曲，明明他正在醫院照顧裴姨，眨眼的時間就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
他試著掙脫過，但這麽久以來，只有夢裏分手的那一次做到了。
他該有多愛她，才會完成這種不可能的事。
夢裏未來的自己每晚反覆摩挲的照片，早就被他印在腦子裏，他幻想過無數次照片上的場景，沒想到此時命運般地發生了。
他一定會愛她的，何止喜歡。
只要他腦子裏還想著掙脫這莫名的控制，想在某天擺脫這“程序”，當一個自由自在的人，他就會愛她。
因為她是這迷霧重重的世界裏自己唯一的希望，沒人會拒絕黑暗裏唯一的一顆星星。
祁加寶：……
不敢相信任務就這麽完成了……她懷疑高潛在騙自己，但是沒有證據。
現在離結束還有將近二十分鐘，她忽然想起十年後自己沒寫完的那張便利貼。
她剛剛找手機的時候摸到過，口袋裏是有筆的，熟練地撕掉蛋糕上的便利貼，把想說的話統統寫到背面。
她告訴“祁加寶”，盡快帶媽媽去檢查身體。
要堅強勇敢，如果可以不要退學，可以申請獎學金，可以向榊原葵求助。
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未來你的事業會大成功的。
轉眼間便利貼被寫滿，她在落款的時候，寫的是未來的祁加寶。
可是幾秒後紙上的字跡逐漸消失，變成空白。
她怔住，這時又像上次一樣，時間已經所剩無幾。又試著寫了幾行字，凡是和未來相關的信息都會在寫完之後立刻消失，連帶署名一起。
她思索了一會兒，落筆寫道：[祁加寶加油。]
署名：星星。
這一次字跡沒有消失，她徹底楞住，原來被“祁加寶”時時帶在身邊的便利貼是她寫的。
星星是她自己。
她在最後寫上日期，猛地看向高潛。
對方恰好低頭和她的目光對上，“星星？”
他看見了她最後的署名，問道：“這就是你的名字？”
女朋友在夢裏並沒有出現具體的名字，未來的他在高架上收到消息的時候，聊天備註的名字就是星星。
“你的全名是什麽呢，星星。”高潛問道。
她張嘴，想說自己叫祁加寶，可喉嚨像被堵住，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時間只剩下最後一分鐘，她對著高潛快速地說道：“葉星回，我叫葉星回。”
因為劇情缺失，她不確定這次“祁加寶”和高潛分開後，什麽時候會再次相遇並且確立戀人關系，在場景崩塌之前，她坐回長椅上，盯著對面櫥窗玻璃映出的二人的倒影，飛快地說道：“如果以後你和‘祁加寶’在一起，出現了很難過無法再堅持下去的事，一定要堅強，我會再回來的。”
話音剛落，場景瞬間畸變，她的靈魂被一股大力從“祁加寶”的身體裏扯出去。
倒計時停止，她以為自己會像上次一樣立刻醒來，但是靈魂飄飄蕩蕩地穿過濃霧後，她看到了更多未來。
原來除了強行過劇情的時候，“祁加寶”和高潛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們住在一起，像室友一樣互相關照。
每天早晨起來碰面後都會打個照面，確認星星有沒有從“祁加寶”的身體中醒來。
他們的正常生活很畸形很零碎，因為隨時都會場景突變，開始走劇情。
她看到他們痛苦掙紮，想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卻掙脫不了。
互相支撐著彼此走下去的念頭，竟然是星星說過，她會回來的。
劇情一幀一幀的從她面前閃過，她看到“祁加寶”被認回葉家後，拒絕了葉星回這個名字。
因為在“祁加寶”和高潛心中，星星另有其人。
……
一直到最後，“祁加寶”一敗塗地失去所有，劇情迎來happy ending的時候，他們好像終於擺脫了劇情的控制。
可這時所有人都滿身傷痕。
“祁加寶”和葉家人的關系無法修覆。
“祁加寶”的養母去世。
“祁加寶”自由的那天，呆坐了很久後決定重新開始，就從高中退學的那個節點重新出發。
去啟曜拿回當初狼狽離開時沒有帶走的學生檔案，從教師辦公室出來後，“祁加寶”在原來的班級門口站了一會兒。
裏面正在上課，物理老師正講到引力，不知怎麽的話題發散到他最喜歡的一部電影上，“引力是唯一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的存在。”
“電影主角通過引力傳遞信息，拯救了深愛的女兒。”
“除了引力能拯救世界，你們還有別的想法嗎？”
有人在下面大聲說了句：“奇跡！”
物理老師笑著說道：“從靈性科學的角度講，愛是存在三維世界裏能量最高的，並且能穿越維度，所以愛能創造奇跡。”
下面有人笑著說：“老師又在灌雞湯了，受不了。”
在吵鬧中，物理老師結束本節課的內容，鈴聲響起的瞬間，她聽見“祁加寶”腦子裏響起叮的一聲。
緊接著一個自稱系統的東西在“祁加寶”腦子裏說話：【拯救女配系統為您服務！】
在它長篇大論說完自己的作用，並且表示：【和我綁定，走完惡毒女配的劇情就能獲得獎勵，改變人生哦！】
“祁加寶”興致缺缺，反正身邊所有人的人生早就是一片廢墟，當即拒絕道：【不要，我沒什麽想逆襲也沒什麽想改變的，除非你能讓我父母重新活過來。】
【並且你來晚了，屬於我人生的劇情，早就走完了。】
系統震驚，查看了現在的情況後慌到舌頭打結。
“祁加寶”往外走，想起剛才物理課上的內容，笑著說道：【我不需要拯救，反正你都是系統了是高維產物，你想想辦法，去救其他時空的我吧。】
系統：【你、這、我……我能量不夠呀。】
“祁加寶”自顧自地說：【你剛剛不是說有什麽新手福利，能點亮天賦嗎？】
【一並也給另一個時空的我好了，雖然我在彈鋼琴上有點天賦，但是也日日夜夜練得很苦，正好你把我有的和點亮全都拿走。】
【天賦加倍，生活不累嘛。】
“祁加寶”說著笑了，想起葉家人拿出葉星回那個名字時的震驚，摸著口袋裏的兩張便利貼，想著說不定葉星回是另一個時空的她，來拯救“祁加寶”的也不一定。
這麽想著，“祁加寶”忍不住說道：【另一個時空的葉星回，會萬事順意。養父母平平安安，學業有成。】
【有愛有錢。】
“祁加寶”像仙女教母一樣不停祝福：【總之她會擁有一切，所有人都愛她，世界圍著她轉。】
系統吐槽：【你當我這是許願機嗎……穿越時空不要能量哇？！】
“祁加寶”笑著說：【小說裏不都寫了套路嗎，高維世界來的系統可以抽取能量，世界的、男女主的，隨便什麽的。】
【先從我抽起好了。】
“祁加寶”扯了扯嘴角：【你也可以去問問高潛，就說需要能量拯救一個叫葉星回的人，他肯定很樂意為你賣命。】
說著說著，系統沒聲音了。
“祁加寶”不確定它是不是真的跑去找高潛了，望著遠處喃喃道：【這次可不要再遲到了啊，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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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 她站在陌生的街道。
祁加寶：【……都說了沒心情了啦！】
系統小心翼翼陪笑：【事發突然，我也控制不了嘛。】
它搓搓手：【現在要走的是讓高潛喜歡上你的劇情……這麽一說倒是講得通了，他在少年時代就對你抱有好感, 所以成年後才會和聲名狼藉的你在一起。】
她：【反正就是跟高潛杠上了是吧。】
她打量四周的環境，發現自己正呆立在人來人往的商業街, 問道：【他人在哪呢？】
半空中浮現的四小時倒計時已經很熟悉了，低頭看見手裏提著的蛋糕，居然也覺得眼熟。
祁加寶隨意找了個街邊長椅坐下, 看見透明盒子裏的星星蛋糕，黏在上面的便利貼上寫著：祝高潛生日快樂。
所以她現在是要去給高潛過生日？
系統看完剛解鎖的詳細劇情，說：【你們倆現在還不認識, 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祁加寶：【……四個小時之內讓陌生人對我產生好感？！】
【你鯊了我吧。】
吐槽系統的同時, 她已經掏出手機，將現狀弄清楚。
聊天軟件裏最新一條消息, 是XX蛋糕店發來的：[路上小心, 一定要在規定時間內將蛋糕送到客人手上哦。]
[跑腿的費用晚上一起給你結。]
再看看時間，今天是周六。所以她現在正在兼職？
從消息記錄看, 她出發已經好一會兒了。往上滑, 順利找到送貨地址。
但是等等……地址上只寫了到建安街18號XX商店門口直接打收貨人電話, 祁加寶打開地圖搜索, 看到目的地離她所在的位置不遠。
此時離約定好的送貨時間還有一會兒, 她沒有急著給高潛打電話, 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坐在椅子上發呆。
現實世界接連發生的事情還堆著沒有解決, 她有點提不起勁。
冬天的風吹得她渾身發抖, 伸手搓了搓凍到快要僵掉的臉蛋，提著蛋糕往旁邊的便利店走。
進到裏面吹著暖氣, 祁加寶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聞到各種各樣的食物香氣後，她肚子咕咕作響。
摸遍全身沒找到現金，打開手機錢包，裏面倒是有兩百多的餘額。
她看看櫃臺上熱氣騰騰的食物，想到這筆錢可能是“祁加寶”辛辛苦苦兼職掙的，打消吃飯的念頭。
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奇怪，她拎著蛋糕在幾排貨架中間打轉，假裝正在挑選東西。
或許是在走劇情的原因，商業街外雖然籠罩著一層霧，但街上的人都在正常生活。
她轉到冷藏區，發現從自己進門起就在冷櫃前糾結的顧客，居然是榊原同學。
祁加寶看到他伸著的手，上面的傷痕和現實世界別無二致，下意識叫道：“榊原葵？”
他扭頭看她，手懸在半空來回晃，左右兩邊分別是草莓牛奶和巧克力牛奶，每當他偏向一側的時候，手立刻又回到中間，一副難以抉擇的樣子。
祁加寶下意識選了買一送一的那款巧克力奶，放到他手上。
放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一位榊原葵，想將牛奶拿回來，卻被對方拽住。
“我就要這個。”他說。
他走到櫃臺旁結賬的功夫，祁加寶想起大綱內容，這個世界的“榊原葵”應該相當討厭她。
畢竟“祁加寶”是妄圖獲得兄弟倆好感，卻連兩人都分不清楚的牛皮糖。
想到現實世界也是傻傻分不清楚，她垂著腦袋想趁機離開。
沒想到他從後面揪住她的衣服，分了一盒牛奶到她手上。
祁加寶瞪大雙眼：“？！”
因為拎著蛋糕，沒辦法把吸管插進盒子裏，她幹脆走到用餐區，將蛋糕放下，決定喝完再走。
榊原葵不知為何沒有走，而是坐到她旁邊。
他們幾乎同時開始喝。
真好喝啊，她永遠為巧克力牛奶扛大旗。
“就是太冰了。”幾大口下去，手裏的牛奶盒已經癟掉，她忍不住感嘆道：“雖然有暖氣但還是好冷，如果有熱可可喝就好啦。”
旁邊榊原葵在小口小口地啜飲，聞言扭頭看她。
祁加寶心情整理得差不多了，起身說道：“謝謝你請客。”
之前翻手機時看到了被置頂的班級群，這會兒“祁加寶”裝有錢人的事好像已經被揭穿了，但還沒走到退學那一步，她有些好奇，現在校園劇情走到哪一個階段了，緊接著說道：“我還以為你討厭我呢。”
榊原葵盯著手裏的牛奶若有所思，“現在沒有那麽討厭了。”
他也跟著起身，看著瞪大雙眼的祁加寶說道：“熱可可，我也想喝。”“欸？”她抓了抓頭發：“可是我沒錢請你。”
榊原葵跟在她身後，等她走出店門，他才小心地邁著步子跟出去，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說：“我有。”
他已經在便利店裏待了很久很久，放假時臨時起意出門逛逛，結果場景突然突然停滯，被困在便利店的迷霧裏。
隨著一句“歡迎光臨”，祁加寶踏進店內的瞬間，霧氣盡數散去。
榊原葵終於可以重新行動，可是挑選牛奶的時候，手又習慣性往草莓味的那一邊偏，怎麽也選不了別的味道。
從他有記憶起，就沒喝過草莓以外的味道。
巧克力牛奶好好喝啊。
上一次喝熱可可是什麽時候，已經記不清了。
奶茶店要排隊，兩人就近找了家西餐店，在他有意無意的暗示中，祁加寶差不多點完了整本菜單。
因為點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兩人被服務生帶著，從小桌換到可以容納數十人的長桌。
幾分鐘後，榊原葵如願捧著熱可可，祁加寶則在各種食物交織出的香氣中迷失了好一會兒。
吃到半飽的時候，消極的情緒平覆得差不多，猛地想起自己還有活沒幹完。
可是剛剛還拎著手上的蛋糕不見了。
她蹭地一下站起來，視線在全店的桌子上掃了一圈，明明記得進門的時候放到桌子上了的。
在她離席去找之前，榊原葵說道：“服務生拿去冷藏了。”
祁加寶松了一口氣，看見他捧著杯子，偶爾抿一口喝的，眼睛微微彎起，一副愜意十足的樣子，也忍不住端起杯子，“就這麽好喝嗎。”
他楞了楞，然後點頭。
就像不想選卻只能被控制著買下的草莓牛奶，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生活很奇怪，明明前一秒還在家裏做作業，下一秒就出現在學校裏。
有時候在學校裏一待就是好幾天，可分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
這樣混亂無序的生活令人感到困惑，他發現其他人也是如此，可大家並不覺得哪裏奇怪，直到某一天蓮跑過來表示了相同的疑惑。
榊原葵開始利用空閑時間探索外面的世界，建安街的這家便利店，是他能抵達的最遠的地方。
他每周都在這裏買一盒草莓牛奶，有時能買完就按照原定時間回家，有時會被困在裏面，然後等到上課時間直接出現在教室裏。
越過便利店，面前像是有一堵無形的墻壁攔住去路。
可是今天跟在祁加寶身後卻暢通無阻，甚至做了很多他獨自一人絕對無法做到的事。
眼前的祁加寶笑意燦爛，語氣活潑，和在學校時那副虛榮陰郁不討喜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真的是祁加寶嗎？
榊原葵疑惑，但並不妨礙他想把對方盡量多留住一會兒。
祁加寶也覺得室內的環境很舒適，吃飽後讓人昏昏欲睡，可是半空中血紅色的倒計時提醒著她，不能再多留了。
盡管這裏很溫暖，她還是辭別了再三挽留自己的榊原葵。
服務生把蛋糕重新送到她手上，餐廳的門已經被拉開，頂上懸著的鈴鐺叮當作響，躊躇了幾秒，她扭頭問追出來的榊原葵，“咱們剛才一起吃了頓愉快的飯，算是朋友了對嗎？”
還沒來得及買單，被跟過來的服務生盯著的榊原葵點頭。
“太好了。”她道：“那以後我要是在學校遇到麻煩，你會伸出援手的吧？”
她仍記掛著這個世界生活得很苦的“祁加寶”。
榊原葵遲疑繼續點頭——如果那時他沒被控制，行動自若的話。
他張嘴想問她，不能再多留一會兒嗎，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濃霧襲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緊接著場景扭曲，榊原葵再次出現在那家便利店的冷櫃前，伸出去的手在重重壓力中掙紮了很久，終於拿到一盒巧克力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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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加寶打開手機，順著導航往目的地走，快到的時候她切到通話界面，給高潛打電話。
接通的瞬間，她將早就準備好的禮貌問候飛快地說完，問道：“現在就過來取嗎？我就站在路邊，黑色上衣，提著蛋糕，很好找的。”
掛掉電話，她唉聲嘆氣：【什麽樣的人會一見面就喜歡上啊，太怪了吧！】
此時倒計時還剩下兩個小時多一點點。
高潛說他十分鐘之內到。
祁加寶急得團團轉，再沒有剛才吃飯時的放松，跟系統碎碎念：【剛一見面就告白，或者問對方“你喜歡上我了嗎”這種話，前者會被當成變態，後者會被罵自戀狂的吧。】
系統：【總之先冷靜。】
她也想，可是做不到啊！
思索了兩分鐘發後，她決定在大街上找找靈感，希望在他出現之前找到妥善的解決方法。
這時祁加寶才發現街上到處都掛著紅綠兩色的裝飾，每走幾步就會路過一顆燈光閃爍的聖誕樹。
隨著夜幕降臨，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是兩兩成對的情侶，手上捧著花，臉上洋溢著笑容，幾乎一對手上都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蘋果。
祁加寶低頭看手機，發現今天是平安夜。
她知道平安夜，大災變發生前，人們喜愛的一種節日，也是情侶大批出動約會慶祝的日子。
她提煉出關鍵詞，花和蘋果。
要打動人家至少要有禮物吧，可是她囊中羞澀。
人群隨著一個方向流動，她好奇地張望，發現不遠處的商場門口排在長隊，走近了發現商場在搞活動，情侶可以免費領蘋果。
她眼睛一亮，在隊伍的尾巴處綴著。
很快後面又排了很多人，祁加寶耳朵尖，聽見大家都在討論今晚不知什麽時候會下的大雪。
周圍的情侶都表示等會兒要找一個暖和的地方等雪下下來，然後在街道上那顆巨大的聖誕樹下面拍照打卡。
要不她送個蘋果，然後再邀請對方一起看雪？
祁加寶被人群推著往前走，忽然察覺到手機在震動，拿出來發現是安全部門的信息推送，信息上說這是幾年一遇的雪天，又恰逢平安夜，讓市民出門時避免到人流量大的地方，造成踩踏。
就還挺巧的，她每次來都是X年一遇的下雪天。
排隊進程過半，手機再次響起，高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在哪？”
她告訴對方，自己正在排隊，“就在拐彎的商場這裏，你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嗎。”
他嗯了一聲後，說道：“你別動，我過來。”
電話沒有被掛斷，她舉著手機貼在耳邊，聽見他跑起來後的喘氣聲和風聲。
幾分鐘後，少年高潛滿頭大汗地出現在視線中，祁加寶下意識揮了揮手，“我在這兒”還沒說出來，對方就準確地鎖定她的位置。
他走到她身邊。
未成年版高潛氣質冷淡，看起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我在排隊領免費蘋果。”祁加寶小聲說道，思索著該怎麽留住他配合自己。
還沒編出理由，對方接過她手裏的蛋糕，站在旁邊替她將風擋住。
沒有過多的言語，兩人自然地混入一堆小情侶當中，就連發蘋果的人也沒有質疑他們的身份。
祁加寶的眼神在糖蘋果上多停頓了一秒，他就毫不猶豫地選了這個，像所有善於察言觀色的男朋友一樣，接過用棍子戳著的蘋果後，立刻送到她手上。
“吃吧。”
祁加寶摸了摸臉頰，不好意思地說：“其實這個是打算送給你的。”
“那什麽，生日快樂哈。”
“謝謝。”
說完這句話，祁加寶搜腸刮肚，就是不知道該怎麽挑起話題。
這太尷尬了。
她在旁邊哢嚓哢嚓吃糖蘋果，腦子裏緊急呼叫系統：【快，這段沒有臺詞讓我照著讀嗎？】
【就像上次分手那樣。】
系統把後臺信息翻了半天，兩手一攤：【還真沒有，自由發揮吧……】她正在腦子跟系統嘰嘰呱呱，高潛突然伸手攬了下她的肩膀，幫她避開人流的沖撞後松手，“小心。”
再擡頭時，發現兩人被人群裹挾著到了個類似街心廣場的地方，周圍全是人，想走回頭路都難。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人群走。
雖然有高潛在旁邊當著，祁加寶難免還是被擠到。
她反而松了口氣，不用費盡心機找理由也能一起啦。
兩人跟著情侶大軍進了教堂，大家都在找角度拍照，然後聽了幾聲鐘響，又嘩啦一下起身，奔赴下一個目的地。
跟著人群打卡了好幾個目的地後，前方的路口終於變得寬闊，高潛護著她靈活地挪出去，拐了幾條巷子才遠離人群。
坐在商店街的外面的長椅上，祁加寶扶著腿氣喘籲籲，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和高潛剛剛好像把情侶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她後來收到感染，秉承著“來都來了”的念頭，甚至掏出手機拍了不少高潛的照片。
她：“……”
再一擡頭，發現時間只剩半小時了，與此同時天空開始飄雪。
透過對面商店的櫥窗看到自己和高潛的倒影，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這場景和那張照片上的一模一樣，就連蛋糕擺放的位置都分毫不差，祁加寶有些恍惚，將剛才和系統商量好的說辭拋出：“我喜歡你。”
高潛看著她，似乎在期待她接下來的話。
她硬著頭皮：“發現接收蛋糕的人是你時，我很開心。”
她低著腦袋，覺得這套說法的邏輯實在難以圓上，正要將編造的那句“以前我們見過”來圓這個關於一見鐘情的謊。
話音落下，她轉動眼珠想用餘光悄悄覷一眼他的神情，腦袋卻被他伸手拍了拍。
“嗯。”
嗯是什麽意思？
至少他沒露出匪夷所思之類的情緒，祁加寶恥感減輕些許，閉著眼睛豁出去問道：“那你能喜歡我一下嗎？”
“一下下就好。”她眼睛睜開一條縫兩根手指捏在一起，說。
他笑了一下，“好。”
即使她今天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他也給出一樣的回答，因為早就是如此了。
升上高中後高潛開始頻繁做夢，夢裏他有女朋友，正對他提出分手，他沖破迷霧重重的堵車浪潮，趕到家裏和她見面。
他居然掙脫了那些灰霧。
高潛想，自己一定很愛她。
從從意識以來，城市裏就籠著這些霧氣，他像被設置好的程序，無法走出去。
父母車禍離世時，他明明就在旁邊，還有意識還能行動，可那通求救電話就是打不出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眼前死去。
有時場景和時間會莫名扭曲，明明他正在醫院照顧裴姨，眨眼的時間就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
他試著掙脫過，但這麽久以來，只有夢裏分手的那一次做到了。
他該有多愛她，才會完成這種不可能的事。
夢裏未來的自己每晚反覆摩挲的照片，早就被他印在腦子裏，他幻想過無數次照片上的場景，沒想到此時命運般地發生了。
他一定會愛她的，何止喜歡。
只要他腦子裏還想著掙脫這莫名的控制，想在某天擺脫這“程序”，當一個自由自在的人，他就會愛她。
因為她是這迷霧重重的世界裏自己唯一的希望，沒人會拒絕黑暗裏唯一的一顆星星。
祁加寶：……
不敢相信任務就這麽完成了……她懷疑高潛在騙自己，但是沒有證據。
現在離結束還有將近二十分鐘，她忽然想起十年後自己沒寫完的那張便利貼。
她剛剛找手機的時候摸到過，口袋裏是有筆的，熟練地撕掉蛋糕上的便利貼，把想說的話統統寫到背面。
她告訴“祁加寶”，盡快帶媽媽去檢查身體。
要堅強勇敢，如果可以不要退學，可以申請獎學金，可以向榊原葵求助。
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未來你的事業會大成功的。
轉眼間便利貼被寫滿，她在落款的時候，寫的是未來的祁加寶。
可是幾秒後紙上的字跡逐漸消失，變成空白。
她怔住，這時又像上次一樣，時間已經所剩無幾。又試著寫了幾行字，凡是和未來相關的信息都會在寫完之後立刻消失，連帶署名一起。
她思索了一會兒，落筆寫道：[祁加寶加油。]
署名：星星。
這一次字跡沒有消失，她徹底楞住，原來被“祁加寶”時時帶在身邊的便利貼是她寫的。
星星是她自己。
她在最後寫上日期，猛地看向高潛。
對方恰好低頭和她的目光對上，“星星？”
他看見了她最後的署名，問道：“這就是你的名字？”
女朋友在夢裏並沒有出現具體的名字，未來的他在高架上收到消息的時候，聊天備註的名字就是星星。
“你的全名是什麽呢，星星。”高潛問道。
她張嘴，想說自己叫祁加寶，可喉嚨像被堵住，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時間只剩下最後一分鐘，她對著高潛快速地說道：“葉星回，我叫葉星回。”
因為劇情缺失，她不確定這次“祁加寶”和高潛分開後，什麽時候會再次相遇並且確立戀人關系，在場景崩塌之前，她坐回長椅上，盯著對面櫥窗玻璃映出的二人的倒影，飛快地說道：“如果以後你和‘祁加寶’在一起，出現了很難過無法再堅持下去的事，一定要堅強，我會再回來的。”
話音剛落，場景瞬間畸變，她的靈魂被一股大力從“祁加寶”的身體裏扯出去。
倒計時停止，她以為自己會像上次一樣立刻醒來，但是靈魂飄飄蕩蕩地穿過濃霧後，她看到了更多未來。
原來除了強行過劇情的時候，“祁加寶”和高潛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們住在一起，像室友一樣互相關照。
每天早晨起來碰面後都會打個照面，確認星星有沒有從“祁加寶”的身體中醒來。
他們的正常生活很畸形很零碎，因為隨時都會場景突變，開始走劇情。
她看到他們痛苦掙紮，想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卻掙脫不了。
互相支撐著彼此走下去的念頭，竟然是星星說過，她會回來的。
劇情一幀一幀的從她面前閃過，她看到“祁加寶”被認回葉家後，拒絕了葉星回這個名字。
因為在“祁加寶”和高潛心中，星星另有其人。
……
一直到最後，“祁加寶”一敗塗地失去所有，劇情迎來happy ending的時候，他們好像終於擺脫了劇情的控制。
可這時所有人都滿身傷痕。
“祁加寶”和葉家人的關系無法修覆。
“祁加寶”的養母去世。
“祁加寶”自由的那天，呆坐了很久後決定重新開始，就從高中退學的那個節點重新出發。
去啟曜拿回當初狼狽離開時沒有帶走的學生檔案，從教師辦公室出來後，“祁加寶”在原來的班級門口站了一會兒。
裏面正在上課，物理老師正講到引力，不知怎麽的話題發散到他最喜歡的一部電影上，“引力是唯一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的存在。”
“電影主角通過引力傳遞信息，拯救了深愛的女兒。”
“除了引力能拯救世界，你們還有別的想法嗎？”
有人在下面大聲說了句：“奇跡！”
物理老師笑著說道：“從靈性科學的角度講，愛是存在三維世界裏能量最高的，並且能穿越維度，所以愛能創造奇跡。”
下面有人笑著說：“老師又在灌雞湯了，受不了。”
在吵鬧中，物理老師結束本節課的內容，鈴聲響起的瞬間，她聽見“祁加寶”腦子裏響起叮的一聲。
緊接著一個自稱系統的東西在“祁加寶”腦子裏說話：【拯救女配系統為您服務！】
在它長篇大論說完自己的作用，並且表示：【和我綁定，走完惡毒女配的劇情就能獲得獎勵，改變人生哦！】
“祁加寶”興致缺缺，反正身邊所有人的人生早就是一片廢墟，當即拒絕道：【不要，我沒什麽想逆襲也沒什麽想改變的，除非你能讓我父母重新活過來。】
【並且你來晚了，屬於我人生的劇情，早就走完了。】
系統震驚，查看了現在的情況後慌到舌頭打結。
“祁加寶”往外走，想起剛才物理課上的內容，笑著說道：【我不需要拯救，反正你都是系統了是高維產物，你想想辦法，去救其他時空的我吧。】
系統：【你、這、我……我能量不夠呀。】
“祁加寶”自顧自地說：【你剛剛不是說有什麽新手福利，能點亮天賦嗎？】
【一並也給另一個時空的我好了，雖然我在彈鋼琴上有點天賦，但是也日日夜夜練得很苦，正好你把我有的和點亮全都拿走。】
【天賦加倍，生活不累嘛。】
“祁加寶”說著笑了，想起葉家人拿出葉星回那個名字時的震驚，摸著口袋裏的兩張便利貼，想著說不定葉星回是另一個時空的她，來拯救“祁加寶”的也不一定。
這麽想著，“祁加寶”忍不住說道：【另一個時空的葉星回，會萬事順意。養父母平平安安，學業有成。】
【有愛有錢。】
“祁加寶”像仙女教母一樣不停祝福：【總之她會擁有一切，所有人都愛她，世界圍著她轉。】
系統吐槽：【你當我這是許願機嗎……穿越時空不要能量哇？！】
“祁加寶”笑著說：【小說裏不都寫了套路嗎，高維世界來的系統可以抽取能量，世界的、男女主的，隨便什麽的。】
【先從我抽起好了。】
“祁加寶”扯了扯嘴角：【你也可以去問問高潛，就說需要能量拯救一個叫葉星回的人，他肯定很樂意為你賣命。】
說著說著，系統沒聲音了。
“祁加寶”不確定它是不是真的跑去找高潛了，望著遠處喃喃道：【這次可不要再遲到了啊，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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