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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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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回到教室,生活委員拿著值日表走過來,戳了戳池映雪。

該她掃地了。

上次和她交換值日的女生應該沒有報備過,池映雪找了一圈,沒看到人。生活委員在旁邊等著,她趕緊低頭翻手機。

要不先掃了算了……

耳邊響起清冽的聲音,沒什麽溫度:“你是不是搞錯了,她才掃的地啊。”

生活委員:“啊?是嗎?不該啊。”

“這一天,她掃的一二組。”

李聞蟬隨意擡手輕點表單,“噢——是不是和這位同學交換了,你去問問?”

生活委員第一回和他講話,還有點怵,忙道:“好的好的。”

翻抽屜的手停下來,手機握在手心裏。

嗡。

李聞蟬:「池映雪同學,我還有一件事。」

「關於你剛才說的那個朋友……」

池映雪空咽。

李聞蟬:「怎麽和你那麽像啊。」

「能不能不要老是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別老遷就別人。」

「多想想你自己,為你自己做事情,好不好。偶爾自私一點。」

李聞蟬:「貪心一點,也沒關系。」

池映雪偏頭。

他還在打字,垂著頭,黑色碎發垂下來,白色的校服線條利落,有種說不清的溫馴。

偏偏坐姿還是那樣散漫,吊兒郎當,腿敞著,胳膊搭在膝上認真編輯消息。

是和她截然相反的桀驁。

「幫人掃地,幫人洗衣服,幫人送水,幫人講題,都挺好。但不是非要用這種方式來獲得好感。」

「你站在那裏,什麽也不做,喜歡你的人自然會向你靠近。」

「大家都不會走的。能走的朋友,也不算朋友對吧?」

李聞蟬忽然很輕地牽起嘴角,風吹起他的發,陰影微動,擋住幹凈的眉眼。

「或許比起你擔心因為所謂的小心思友誼不純,擔心你沒有幫助他們而無法融入,你的朋友,更害怕失去你。」

數學出分後不過一天,其餘科目的分數陸陸續續出來。

胡摯轉過來,趴在李聞蟬位置上算分,算自己生化考多少才能到大概的平均線。

算著算著,他瞄到李聞蟬寫在草稿紙上的成績,氣得摔筆:“蟬哥,你真的太氣人了,能不能把你腦子借我?”

“幾個月前我老爹念叨我,商業頭腦不如你,打球也不如你,我還能理直氣壯說一句,我好歹成績比你好那麽一撮撮。”

“現在——”胡摯舉起李聞蟬剛發下來的幾門答題卡,“數學135,英語140,語文120,你還是人嗎?!”

萬蘇瑤:“沒事,他物理不也剛及格嗎?”

胡摯:“噢,可我59。”

萬蘇瑤樂了:“這不巧了麽,小雪95。”

胡摯徹底抑郁。

池映雪被胡摯幽怨地盯著,頭皮發麻,轉過腦袋回望,一眼就看見他手裏的答題卡。

最上面那張是數學,選填被自行訂正過,只錯了最後那一道。

看來某人的第六感失靈了呀。

胡摯註意到她的眼神,也納悶:“蟬哥居然會蒙錯題。”

李聞蟬以前交個白卷都無所謂,現在被幾人這樣光明正大觀摩答題卡,居然臉頰發熱。

他一把奪回幾張答題卡,卷一卷扔進抽屜:“蒙題算什麽?以後我都不蒙了。”

“憑實力答對,那才是真本事,是吧。”

池映雪總感覺那道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

萬蘇瑤:“我來給小雪算算總分。”

她說動就動。池映雪還不明所以,萬蘇瑤就拿出計算器按起來:“數學150,英語142.5,語文121,物理95,生化按上次194來算……總分702.5!上七百了!!”

那聲“七百”叫破音,池映雪都聽見了。

她擺擺手。

好誇張。

胡摯:“但這次生化難啊,又是那麽多人一起賦分,不知道結果咋樣。”

萬蘇瑤:“呸呸呸,別說喪氣話!”

李聞蟬輕咳一聲,伸手幫胡摯打他的嘴。

胡摯委委屈屈,摸了摸腦袋,真誠讚美:“看我這笨嘴!咱雪神多牛我還不知道?上次考完還被Stella叫去加練,這回直接一百四十多,絕了!”

池映雪被他追著問方法,總結了半天,才憋出幾個字:多背,多寫,多重覆。

她只會這麽做。所有科目都是這樣,由於“屏蔽力”足夠強大,很難被幹擾,在學習上花的時間又多,才能提高。

但語文就明顯不行。這段時間她下功夫最多的兩門就是英語和語文,課外閱讀和寫作還能歪到天邊去。

池映雪想起了在七中的日子。

剛開始嘗試和大家溝通的時候,是蘋安和裴景手把手教她如何正確使用文字。

因為聾啞,她對許蘋安發過這樣的消息:「你不要水,會死亡。」

嚇了許蘋安一跳。

後來才搞清楚,原來是那天她在打羽毛球,拜托池映雪幫忙買水,池映雪去操場時她卻不在。

許蘋安讓池映雪把水放在樹邊,但池映雪怕放外面東西沒了,所以這樣發。

在她那時的語境裏,“死亡”就是“消失”、“不見”、“沒了”。

沒有誰有耐心教她怎麽好好說話。許蘋安和裴景是例外。

還有她話語生硬,只會幹巴巴地打出關鍵性的文字,許蘋安建議她多使用語氣助詞,以及可愛的小表情,看上去不會太嚴肅。

所以語文對她來說,真的很難提高。

池映雪看看自己的121,再看李聞蟬從開學考的99變成如今的120,明明為他高興,依舊有種微妙的不平衡。

那邊胡摯又不知說著什麽,一臉仰慕地正對李聞蟬。

有不少人大著膽子圍過來,紛紛瞻仰起他135的高分。

池映雪耳邊嘈雜,聽不清晰,只有語氣很好的嗡嗡聲。

後排的白熾燈落了少年滿身,像教室裏的太陽。

池映雪將頭偏向另一側。

陽臺外夕陽矚目。

她搬著椅子從後門走出。

身後像水開了那樣沸騰的雜音越來越遙遠,門開時似乎有一瞬安靜,關門,兩個世界相互隔絕。

在教室裏沒法專心,池映雪坐在陽臺寫題。

寫完第一小問的空隙,她擡頭盯著天空正中心明亮的光環看,眼前逐漸冒出小黑點。

耀眼,又灼燒。

即便如此,夕陽將落未落,也沒照射到她這片地帶。

太陽,太遙遠了。

輕而易舉,就讓人難以追趕。

吱———

後門打開。

筆尖停下,墨跡在護眼黃紙上暈開小小的黑太陽。

李聞蟬也搬來他的椅子,放在她旁邊的位置,關好門,抽出手臂夾著的數學試卷,擋在她酸澀的眼前。

刺目的光剎那間消失,薄薄的紙上,修剪整齊的指甲底端有一枚白月牙。

他是來問題的。

李聞蟬也不急,指尖點觸她筆下第二小問的序號,坐在一旁等。

池映雪寫完,才接過他遞來的數學試卷。

圈起來的題還挺有難度——簡單的也不是全部沒錯,但他沒拿來問。

池映雪一五一十地寫步驟,想到他的基礎,寫得格外詳細。

笑聲響起,很低。

李聞蟬單手撐腦袋,上半身微俯下,鼻息與笑一同落在她額頭和劉海上一點。

兩張椅子的影糾纏在一起。

他的長腿無處安放,向外打開,只差一點就會和她並緊蜷在椅下橫杠的腿相貼。

她寫著答案,李聞蟬開著小差玩手機。

屏幕倒轉。

「你這麽大度無私,傾囊相授,就不怕我下次超過你?」

池映雪抿唇。

怕呀。

她突然懂了沈星橋話裏的意思,那是一種對“主角”的嫉妒。

哪怕沈星橋已經算是這片天地的主角,依舊比不過更加得天獨厚的李聞蟬。更別說她。

可是……

池映雪睨了他一眼,狠狠落筆。

響聲沙沙:「你先超過再說吧。」

就像某人曾經說的。

從沒看她輸過。

[叮!攻略對象好感+1。]

[當前男主好感:79。]

夕陽落下一點,逃離上層的雲霧。

暖色調的橘味天光終於照向這處陽臺,正對著她的黑色瞳孔倏爾綴滿星星點點的燦光,睫毛染上輝芒。

瞳裏倒映兩個小小的她,愈發放大。

——李聞蟬彎著眼,逐漸湊近。

池映雪的手放在膝蓋上,緊緊壓住紙張,攥筆到手心發白,下意識緩緩往後面的空氣靠。

呼吸暫停。

直到清清閑閑的笑聲響起。

“原來以為你是為了幫別人強求自己……現在看,也不盡然。”

“你就是真的。”

距離只有一根指頭的時候。

李聞蟬抽走寫滿答案的試卷,起身,恰好再次遮住她的眼。

自言自語,隨風和日光一起穿過她耳邊的碎發:“真的那麽大方,那麽軸,那麽呆。”

池映雪伸出巴掌,鼓著臉將他的卷子打掉。

什麽嘛。

李聞蟬恍若未覺:“———那麽正直善良。”

試卷被重新卷好夾在手臂,同一只手拎起椅子。

空閑那只幹燥溫暖的掌心,最終還是覆上她頭頂,揉了一把。

“手感不錯。”

後門打開,關閉。

池映雪紅著臉整理頭發,才發現草稿紙被他留下。

不知何時,最上方的立體幾何示意圖旁邊寫有一排大字,漂亮得醒目。

「我再學10年也學不會這麽優雅的輔助線(▼ヘ▼#)」

「——你好厲害啊,小雪老師。」

空氣重新開始流動,帶起一陣秋日獨有的太陽香。

遠處的桂花在輕輕搖。

周四中午,穆雨陽握著厚厚一捆成績條走進一班教室。

期中、期末兩次考試,占據分班成績評定的各45%,其餘才是零零碎碎的月考、開學測和競賽,除非是專攻學科競賽的特別班。

此外,虹文在教育界含金量頗高的獎學金也取決於它。

“這次考試簡單,除了理綜難,作文給分低,其餘估計分差不大,不知道結果如何。”

“還能如何?沈神第一唄。”

邢芷記恨道:“和你們講個笑話,那個只考好一次就以為自己很厲害的啞巴,對鯉鯉放話等著瞧……”

講臺上傳來驚呼,將她未說完的話打斷:“沈神年排第二?!!”

所有在教室的人瞬間被吸引眼球。

“那第一是誰?”

“不會是2班的學委吧?”

穆雨陽搖了搖手指:“上次年級前五,除了2班的,還有一個外班的人噢。”

鴉雀無聲。

秒懂的人看向青著臉的池鯉鯉,孟心詞則直接開嘲邢芷:“什麽叫‘只考好一次就覺得自己很厲害呀’,邢芷,人家考好兩次啦~”

邢芷羞憤到不行,奪門而出。

穆雨陽旁邊,不確定的聲音弱弱響起:“………五班的池,池映雪嗎。”

“沒錯!”穆雨陽臉上的笑和考第一的人是他一樣,“數學、生化滿分,總分708.5!”

“生化滿分?!這次化學那麽難,我有個方程式都沒配平,她怎麽考的?”

“我聽上上屆學姐說,咱們市內自命題考到六百七八,高考就能沖七百了……”

“上次考完池鯉鯉邢芷不是到處說人家是作弊的嗎?難道池映雪救了校長的命,次次都能作弊呀!”

“就是嫉妒,校園女神投票不也造謠孟同學麽………”

池鯉鯉在座位上攥緊裙擺,難堪不已。

自從期中考試那天後,她見到池映雪就躲著走。池鯉鯉發現自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對她到底是怎樣想的。

可在那以前,她更擔心星橋哥哥。

沈阿姨看上去很溫柔,和星橋哥哥一樣,對她也很好。但上次籃球賽,星橋哥哥受傷了住院,她看望完臨時折返回病房取水杯的時候不小心聽見沈阿姨教訓他的話。

她把他貶得一無是處,還說如果期中沒有像以前那樣保持第一,就會對他徹底失望。

偏偏,池映雪來了虹文。

池鯉鯉連忙回眸,想勸勸他,卻不見沈星橋的蹤影。

他人呢?

虹文對面的湯咖喱店門口。

池映雪今天沒有和萬蘇瑤她們一起吃飯,而是一個人抱著大盒巧克力等待。

迎面的公交下來兩個人,她眼眸驟亮,向許蘋安和裴景跑去。

昨天想到七中,她在三個人的群裏說有些想他們了,沒想到他倆今天就過來看她。

平時都是被萬蘇瑤等人帶著吃吃喝喝,池映雪難得當一回向導,請許蘋安和裴景吃了這家最有名的椰香湯咖喱豬排和蘋果撻。

那兩個人也不和她客氣,吃得很香。

裴景吃飯很快,吃完就掏出手機。

PeiKingU:「你們聯考的分數出來了嗎?」

蘋安果:「難得小聚,能不能不要提成績呀!」

池映雪笑盈盈等他們二人爭完,靦腆地打字:「嘿嘿。」

許蘋安秒懂:「噢~難怪又是請吃香香飯又是巧克力,這是考的很好呀~~」

池映雪抿起嘴,難以抑制地揚起下巴。

小雪:「第一哦。」

蘋安果:「!!(鞭炮)(鞭炮)(鞭炮)」

PeiKingU:「(鞭炮)很厲害,這可是虹文的第一,恐怕市裏也是第一了。」

許蘋安想到來之前班上的閑言碎語,解氣道:「太好了小雪!班上之前帶頭蛐蛐你那幾個人最近又開始了,我這就把你的好成績帶回去,狠狠打爛他們的臉!」

一想到那些人說小雪肯定在虹文過得不好,連七中都不敢回就想笑!

拜托,這可是在全國都鼎鼎有名的大虹文、大虹文的第一誒!!

許蘋安對裴景耳語:“你以後要是再缺錢,就讓小雪把她的筆記給你印一份拿去賣,標個‘虹文期中年排第一’,絕對賣飛了!”

裴景:“……謝謝關心,我自己有獎學金。”

“哦對。”許蘋安撅嘴,“你倆都是大學霸。”

裴景瞟了一眼對面小口小口啃巧克力的女生,低眸笑了笑:“那還是趕不上人家。”

許蘋安目光流轉,扯了下嘴角,輕嘆口氣,用手機敲了敲池映雪那邊的桌面。

蘋安果:「小雪,你上次不是問我你們虹文那個校霸的事情嗎?我又打聽到了一些事。」

「虐貓那事不知道真假,但……」

她還沒打完,池映雪擦凈手坐過來,點點屏幕,把這一行刪掉。

池映雪:「假的。」

「他不是那種人,那次他才是拯救小貓、制裁虐貓者的那個。」

許蘋安:“誒。”

許蘋安:「假的啊,我就說,不然沒法解釋我打聽到的另一件事嘛。」

「他“校霸”的名頭在七中那片是怎麽流傳起來的呢?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咱們那邊有一條小巷子,一到晚上就人鬼橫行,前幾年鬧出好幾回校內同學被搶劫的事件。」

「後來七中出了個神人,單槍匹馬帶著小弟小妹就去幹倒了那些壞蛋,江湖人稱“霸王花”,就是我們年級俗稱的老大,謝恩雅。」

PeiKingU:「……你們年級還有這號人?」

小雪:「我也沒聽過。」

蘋安果:「你們太out了,聽我講!謝恩雅家裏在市裏有點背景,據說還不小,她又伸張正義,無人阻攔,這就架不住有人打著她這麽好使的名頭狐假虎威。他們不敢在七中行事,跑到橋西欺負人,被住那裏的李聞蟬撞上了。」

「聽說李聞蟬當場就把那群持刀搶小孩手機的人揍趴下了,還報了警!他們就報出謝恩雅的大名,可李聞蟬人家也是個少爺,對吧?他直接帶著警察叔叔去找謝恩雅對峙!」

池映雪聽得驚心動魄。

他怎麽老打架!

對方還持刀!

池映雪趕緊打字:「那之後呢,他們握手言和,就沒事了吧?」

「啊,還沒完。」許蘋安說書上癮,「卻說那時,謝恩雅正好在“行俠仗義”——就是揍人,警察叔叔於是把他們幾個打包帶回局裏了,你們盛池二把手的兒子和謝恩雅的幹部舅舅一起去撈的人。」

那就是池靜儉。

「他倆就這樣結下梁子,再後來的事我沒聽完,你發消息,我就約裴景一起過來了。」

裴景懷疑道:“這消息保真嗎?我為什麽覺得你是小說看多了,不然你趴人家床底下聽來的?”

許蘋安:“不需要。謝恩雅身邊頭號小弟是個大漏勺,你去我們年級問一圈,消息靈通的都知道。”

裴景:“這麽說,這李聞蟬不僅不算‘校霸’,還是個好人。”

池映雪和他們離得比較近,只能聽見半耳朵,卻在“好人”二字後心領神會,猛猛點頭。

許蘋安和裴景早就知道她耳朵上的“奇跡”,對此並不詫異。

裴景轉過臉悄悄盯了她的側顏一會,將目光移開,環視整潔高級的店面,手指在稍微褪色的校服褲上用力劃了幾道。

兩個人來時坐公交,中間有段路沒修,回去時,池映雪送他們去地鐵站。

路過售票機,許蘋安一拍腦門:“小雪現在學會坐地鐵了麽!”

裴景也憂心忡忡看著她,池映雪弄清楚後,摸了摸耳垂,很不好意思地點頭。

會了。

就是在這裏,有人教她。

許蘋安放下心,手機忽然響起。

是她媽咪。

哎,估計是來關心小雪成績的,然後又要嘮嘮叨叨她這個可憐的小學渣。

許蘋安躲到一旁去接聽。池映雪和裴景見怪不怪,相視淡笑。

池映雪看了眼表,不著急,等蘋安回來,她目送他們過了安檢再回學校也不遲。

裴景走到她肩側,二人貼著墻等待。

算算也快到下午上班的點了,地鐵站的人漸漸多起來。

安檢口已經開始需要排隊時,裴景開口:“小雪,聽得見嗎?”

池映雪沒有動靜。

裴景輕輕勾起唇,掌心貼向冰涼的墻面。

“……”

地鐵駛過,轟隆轟隆。

二人的幹凈外形頻頻引行人側目。年輕清寒的少年身姿如松,校服挺闊,和並肩站立的女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款式。

裴景:“看你在這邊這麽好,我就放心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

“希望你喜歡的那個人,也會喜歡你。”

時不時有人通過安檢,刷地鐵碼,一聲又一聲滴中,他聲音更斷續。

“像我對你那樣。”

咚咚!

很重兩聲腳的踏步。

嘈雜的地鐵站,池映雪第一回耳朵輕動,轉眼就被不知何時回來的許蘋安撲了個正著。

許蘋安擠在她和裴景中間,貼上她的耳,大聲道:“走啦!下次見!”

池映雪用力點頭。

回到教室,她把剛才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取出來。

因為新手機很方便,用來寫常用對話語的小本子已經不多用。封皮下從第一頁開始卷皺,即使保存很好,也無可避免微微泛黃。

池映雪把小小的皺起用指甲小心刮平,貼上許蘋安剛剛帶來的小貼畫。

最開始的花花貼畫褪色了,這回蘋安送的是葡萄的。

因為池映雪說過喜歡吃。

被記住的感覺真的很好。

冷白色的手闖入視野,輕輕松松搶走她的本子。

池映雪條件反射地踮腳擡手去夠,李聞蟬雙手舉高,她根本奈何不了他187的大個。

這還是上次籃球賽,從女生小群那邊聽來的。

李聞蟬挑眉,一手本子一手貼畫紙,目光鎖定畫紙最上方店鋪的LOGO。

好幾秒才欣賞完,雙手將東西還給她。

池映雪鼓著臉接過,沒好氣地用本子拍他尚未收回的掌心。

“誒。”

不痛不癢。

李聞蟬眉眼一轉,痛嘶一聲,修長的手指按住另一只,“額……”

池映雪:“……?”不是吧。

他,他什麽時候這麽嬌嫩了嗎。

不是他徒手幹倒好幾個持刀惡霸的時候了?

李聞蟬睫毛不自然地一抖,趕快耷拉下眼。

他垂頭默默回了自己的座位,一步更比一步淒涼。

拖著一根指頭給池映雪發消息:「沒關系,我知道,你剛才去見你以前的朋友了。」

「我這個後來者疼一點是應該的,誰讓我來得晚呢……不像他們,只要一條消息你就拋下我們去聚餐,哪怕在教室多等半個小時。」

池映雪:這都什麽跟什麽。

小雪:「你好討厭呀,能不能好好說話。」

李聞蟬:「不好呀。」

池映雪磨虎牙霍霍。

李聞蟬:「除非,你什麽時候也介紹我和他們認識認識?」

喉結滾動。

有點兒緊張。

對面一直沒回覆,李聞蟬向左瞥一眼,劉海低低垂,似乎在沈思。

peijing。

這名字,聽到很多次了。恐怕是個男的。

李聞蟬默念一遍,後槽牙咬住,手指在屏幕上方滑來滑去。

好不容易忐忑落下,正要發一條要不以後再說,對面彈出新的白框。

小雪:「你是認真的嗎?」

李聞蟬心跳驟停。

一時竟然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麽。

池映雪的指尖在屏幕的空白處點點點,雙腳並攏。

濕潤的風像橘綠色的顏料,將低馬尾的末梢向右吹拂。

小雪:「是認真想要和他們見面嗎,還是隨便說說。」

李聞蟬:「當然是認真的。」

池映雪把手機倒扣,單手撐臉,可是這個動作太明顯了,右邊很輕易就能看到。

她又把手機擺正,戳點鍵盤:「我能不能問你為什麽?」

右邊傳來很小聲的嘟囔:“這還不明顯…”

池映雪撐臉的手向上移,改為捂住大半張臉。

不知道是不是在湯咖喱店裏喝了蘋果黃芪水的緣故,氣血好足。

手心好熱。

李聞蟬:「原因蠻多。」

「最想見他們的理由大概是……」

「也許會“見到”過去和他們在一起時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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