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你就那麽相信他，還專門去醫院確認死因？”

高博宇從一個精致的盒子裏舀出一勺咖啡豆，倒入研磨機中，他按下研磨機的開關按鈕，咖啡豆立刻被研磨成細膩的粉末，釋放出濃郁的香氣。

“是啊，他說什麽我都相信，他做什麽我都支持。”程誠放松了身體，深深吸了一口咖啡的香氣，這略有苦澀的香氣讓她清醒了幾分，她仰著頭依靠在沙發上，頂著十分明顯的黑眼圈，看著天花板發呆，自言自語地輕聲說：“所以我才要離開他。”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就連自己都無法確定那是骨傳導的聲音，還是心裏的聲音。

那麽小聲的低語，高博宇顯然是聽不到後半句的，他繼續按下研磨機的按鈕，看著咖啡粉末落入濾網中，半晌，他說：“既然你那麽無條件相信他，為什麽還去確認死因？”

“知道他的死因才能知道路法這次出擊的力度。”程誠說。

“如果他是死於幽冥魔之手，但又不是喬奢費所為，那就是路法的手下做的，在大庭廣眾之下，逼喬奢費現形，栽贓他殺人，眾目睽睽之下，任何解釋都是徒勞的，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在希望市傳播開來，再加上他身上還背著一條人命，警察還在通緝他，路法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的他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再在這個城市生活下去了。”

高博宇從櫃子裏取出一只咖啡杯，將濾網放在杯子上方，說：“你這個時候離開他，不怕他回到路法那裏嗎？”

“他會需要一段時間消化這些事情，在他被迫選擇回到路法那邊之前，我會想辦法阻止他。”程誠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歡迎...她應該可以做到。”

高博宇慢慢地將熱水倒入濾網中，說：“你就那麽確認她能做到？”

程誠說：“她很活潑。”

水流穿過咖啡粉末，滲透出深濃的咖啡液，高博宇一邊用勺子輕輕地攪拌，一邊安靜地問：“然後呢？”

此時，整個房間充滿著咖啡的苦香氣，金屬勺與陶瓷杯清脆的碰撞聲偶有響起，卻讓人聽著很是不舒服。

程誠說：“也很漂亮。”

高博宇繼續問：“再然後呢？”

程誠不解地看了看高博宇，她不明白高博宇這是什麽意思，她最討厭拐彎抹角，而高博宇這人偏偏就是這麽別扭，什麽事不是讓你猜，就是讓你搞不明白，她有些不耐煩，於是便說：“哪兒有這麽多然後，他們很般配不是嗎？”

高博宇則不以為然，他端起咖啡，走向程誠，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幾上，然後便坐了下來，說：“未必。”

程誠現在沒心思跟高博宇鬥嘴，也不想跟他爭論，便是只朝他說了句：“誰知道呢，就連這游戲的主人viral都沒有未蔔先知的本事，更何況我們。”

“也對。”高博宇點了點頭，似乎有些認同地說道。

“所以，你要告訴他嗎？”高博宇又問。

“告訴他什麽？告訴他那個人天生膽子小，又有心臟病，是被他嚇死的。”程誠搖了搖頭，“他和安迷修不一樣，在傷害人類這件事上，安迷修也許會內疚自責自己傷害了一條生命，但他不是，他也許會象征性地內疚，但他更多的是會害怕自己違反了人類的生存準則，害怕自己平靜的生活會因此被破壞。”

“告訴了他，我反而沒有理由離開他。”程誠說。

“你對他的評價不如安迷修，可你還是喜歡他？”高博宇用一種敘述的語氣在表達自己的疑惑不解。

“你說反了。”程誠說道，“我喜歡他，並不影響我對他的客觀評價。”

高博宇沈默了一會兒，半晌，他說：“你很理性，這對於感性至上的人來說，很可怕。”

程誠覺得有些好笑，不自覺表現在了臉上，她說：“你怕什麽？難不成你是感性的人？可別開玩笑了。”

“我不是在說我。”高博宇的笑有些奇怪，他又說：“你覺著我像嗎？”

“你可別開玩笑了，”程誠沒有理會他，而是站起身說：“後面的計劃你告訴新新一聲，我先走了。”

高博宇看了一眼茶幾上沒動的咖啡，也緊跟著起身，說：“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走走。”程誠說道。

在回酒店的路上，程誠接到了不少房產中介的傳單，按照往常，她可能不會接下這些傳單，但如今她正好要找房子，便都一一接下了，有位比較有眼色勁的房產中介看到程誠手中好幾張關於房產的傳單，立馬猜到這位女士近期有購房需求，便跟著她身後喋喋不休地介紹了起來。

程誠是要找房子，但現下她沒有什麽心情，而且她手裏的存款，就算一直住在高級酒店也沒問題，於是便婉拒那房產中介，大步朝前走了過去，豈料那房產中介竟直接從後面拉住了她的胳膊，絮絮聒聒地說個不聽：“小姐，小姐，你看一下吧，我們這裏什麽房源都有，你只需要提需求就行，...”

程誠抽回了胳膊，有些不悅，但仍保持著禮貌的語氣，說：“我說過我知道了。”她揚起自己手中的傳單晃了晃，繼續說：“有需要我會打電話給你的，別再跟著我了。”

說罷，程誠便轉身離開了，可又一次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抓住了胳膊，她瞬間有些生氣，招攬生意歸招攬生意，你肢體接觸算什麽回事，她有些生氣地回頭，說：“我說了—”

可就在她回頭後的一瞬間，她楞了住，她看到的不是那個不知分寸的房產中介，而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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