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他沒長眼，動了曉寒？”有讓他要這麽趕盡殺絕，不留活路？</p>

“不只”</p>

“還有誰？”</p>

楊仲齊冷笑“我老婆”這梁子夠不夠大了？</p>

“……”靜默了好一陣子“還是她？”</p>

“嗯”一直，都只有她，沒變過</p>

“人呢？”不是說，找回來，要帶來給大家看？</p>

“暫時還不行”</p>

楊叔趙默默地望去，他再抱歉地望回來</p>

“……”廚房邊，切完水果的楊四夫人，長長地嘆上一口氣“兩位，麻煩說人話！”完全聽不懂啊，需要排擠她排擠得這麽徹底嗎？</p>

“果然是小心肝啊……”這兩個人“只有你懂我的心……”</p>

自從某一回，楊叔趙不經意提到了那段捐肝往事，就被老婆動不動拿來說嘴調笑，戲稱他是某人的小心肝</p>

他一臉抱歉地望去，果然看到楊仲齊滿臉黑線，被雷到腦袋放空</p>

“……”對不起，是他沒教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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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趙說，要他公開將人帶回來，介紹給家人認識，他自己又何嘗不想？</p>

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報紙</p>

近一、兩年來，他都已經模不清，他們算是個什麽關系了</p>

一開始，他以為他們之間，有不需言說的默契，他們屬於彼此，只是暫時她還不想公開而已</p>

無妨真的，他什麽都可以配合，直到她願意承認他們的關系，坦然與他牽著手，走在陽光底下</p>

去年，她被媒體拍到，與某位企業家富二代姿態親密，連摟腰親吻的畫面都上報了，他當時的震驚可想而知</p>

心裏是有幾分不舒坦，但他選擇相信她，理性地沒去質問她什麽，等著她主動來解釋</p>

那個禮拜見面，她看起來很心虛，幾度欲言又止，但最後，什麽交代都沒有給他</p>

這種事，開了先例，就不會只是個案</p>

她似乎，認為自己還是單身，沒有約束力，也不必基於對誰的尊重，與異性保持不被非議的距離，一回、兩回、三回，習慣成自然，到最後，她完全的習以為</p>

常，連一絲絲的心虛都沒有了</p>

那這樣他算什麽？只是她周末時的炮友？</p>

就因為她身邊的追求者從來沒有少過，這類暧昧小花邊更是不曾斷過，他家人從不曾將他與她之間做過度聯想，這回更過分，連出入溫泉會館的照片都出來了跟男人進出這種場所，還要他怎麽想？</p>

這樣，他要如何跟家人解釋，他們之間是怎麽回事？</p>

如今想來，她確實不曾給過他任何近似承諾的言語，只是自然而然地滾到床上去，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把純粹的交集，過度引申了</p>

他當自己是她的男人，可她，從未認定自己是他的女人，兩年下來，開口提過無數次婚姻，她未曾允過</p>

他後來才發現，某些事情其實有一定的規律可循，每當他試探地提及婚姻，想進一步改變他們的關系時，她就會鬧個小花邊出來</p>

一開始沒留意，後來才懂，她如果是想藉由這種方式與他拉開距離，或是向他宣告什麽，那麽，很清楚</p>

她不要他、不稀罕楊夫人的名分，真的很清楚</p>

門鎖轉動聲傳來，他擡眼望去</p>

“咦，你今天來得有些早”</p>

何止早，都看完一份報紙，也清楚拜讀完她近期的艷情史了</p>

報雲顰將帶來的消夜放到桌上，目光觸及桌面上的報紙，楞了楞，旋即若無其事地走向他</p>

她還是沒打算解釋嗎？</p>

楊仲齊盯著她的反應，她卻只是迎上前來，吻他</p>

總是如此，帶著消夜來，熱烈交歡大半夜，然後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再疲倦睡去</p>

他們之間，除了的糾纏，還剩下些什麽？</p>

突然間，覺得好膩</p>

他要的，從來都不只是上的宣洩而已，那樣的關系，太空虛</p>

扯開她，退開一步，同時看見她錯愕的表情</p>

他從沒拒絕過她，這是第一次</p>

“我沒心情”身體真的熱不起來，那篇報導，讓他整個人都冷透到骨子裏去了，甚至覺得……有點臟</p>

他楊仲齊，自負了一輩子，驕傲多到可以當飯吃，如果不是她，他又怎麽可能容許別人作踐他到這般地步？</p>

“你——”她張了張嘴其實誰都知道問題在哪裏，卻誰也沒有真正說出口他在等，等她一言半語的表示其實，他不會不相信她，只要她有開口解釋的意願，說什麽都好</p>

而她，卻只是沈默，任僵窘的死寂，一再蔓延……</p>

他吸了吸氣，又道：“前幾天，叔趙問起我——的事”</p>

“你說了？”她一臉驚慌</p>

需要這麽大反應嗎？是有多見不得人？“我沒說是你，但他希望，我能找個機會帶你回去……以妻子的身分”</p>

“我不要！”</p>

總是如此，只要提到結婚，她永遠是慌亂、逃避</p>

“為什麽？給我一個理由，我說過，我不可能跟你這樣一直耗下去”</p>

她僵默了好半晌，遲遲不出聲</p>

不說是嗎？“那我回去了”</p>

他轉身，穿回外套，在玄關穿鞋時，她猶豫的嗓輕輕傳來……</p>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回到婆婆出事的那一夜，你會怎麽選擇？”</p>

他停下動作，直起身，審視她的表情</p>

“原來，你仍舊在報覆我？”以為已事過境遷，是他想得太單純，她從來沒有一刻，忘記婆婆的死、以及對他的怨</p>

“不，不是——”不知該如何解釋，她抿抿唇，又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後悔過？如果知道這會讓你失去我，你還會不會拋下我？”讓她一個人，恐懼地面對那一切</p>

他靜默了</p>

他知道她要的答案是什麽，這一刻，無論真相是什麽，他的回答只能有一個，就算是要欺騙她……</p>

“不，我沒有後悔過”掙紮了片刻，還是選擇吐實，不願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欺瞞與不誠懇“就算讓我再選擇一次，我還是會救叔趙，不惜代價”</p>

即便，會失去她</p>

她輕輕地笑，早知答案會是這樣這才是楊仲齊，一點也不意外</p>

“你問我原因，這就是原因”因為她知道，同樣的事若在未來發生，他還是會為了他對爺爺的承諾，為了他對家族的使命與責任感，選擇放棄她</p>

“你以為，女人要的是什麽？你的財富？你的成就？你的社會地位？不是的，仲齊，販夫走卒我都甘願嫁，只要我的丈夫，把我擺在第一位，全心全意，這樣就夠了”而他，永遠都做不到，在他的人生裏，她不會是他的第一個選擇，她不要一個隨時會為了任何事，犧牲掉她的男人</p>

被他舍在身後的那個人，很難堪</p>

他永遠不會理解——“當你的女人，很苦”</p>

這是當年，她來不及對他說出口的真心話，她不想讓自己，再落入那樣的痛苦深淵裏</p>

楊仲齊愕然望她</p>

從來沒有想過，答案會是這一個他肩上背負著太多東西，心裏的考量重重疊疊，若她要的是他這一生全部的愛情，他給得起，平凡夫妻，執手晨昏，他又何嘗不想？但他的人生還有太多的事物，自身的需求，永遠擺在最後面，無法一心一意，只看著她</p>

她要的全心全意——他做不到</p>

那天晚上，離開小套房後，他想了很多，徹夜輾轉無眠</p>

到最後，他終於懂了</p>

她說，不要一個無法全心全意的丈夫這句話，不過是變相地在控訴他，當年舍棄了她</p>

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陰影，她一輩子都無法忘卻，他曾經棄她於不顧，害她失去唯一的親人，受人欺淩，孤立無援</p>

她對他，始終有怨，從無一刻釋懷過</p>

她說……當你的女人，很苦</p>

其實是在說……楊仲齊，你是個失敗的丈夫</p>

那道傷，很深、很深地刻劃在心裏，淡不去，痛得沒有辦法毫無芥蒂地再次接受他，回到他身邊來</p>

她其實很矛盾，不敢要，又走不開，因為心裏，對他還有太多的眷戀——她愛他，這點他比誰都清楚，所以才會讓他們陷在今天這樣，進退不得的尷尬局面裏</p>

那道傷，是他劃下的，說到底，終究還是他欠了她</p>

他懂了</p>

從那一日起，他再也不幹預她外頭還有誰——即便，真的有過誰</p>

他只能等，拿歲月來跟她耗</p>

也許等到她真正釋懷的那天，便有他們的未來</p>

也或許，等到她情淡，然後，真正地走向另一個人</p>

無所謂了，這麽些年來，他哪一刻不是在等？差別只在於——過去，有顧政勳時，他的等待還有個時限，而現在，他不知道有誰，等待卻是漫無止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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