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被另一方動了動，嬌容由枕間擡起，看他結束通話，將手機擱向床頭，傾摟抱“抱歉，吵醒你了”</p>

她搖搖頭“誰惹你了？”連他最驕傲的姓氏都拿來對賭，可見真的惹毛他“記得曉寒嗎？我們公司招商部主管”</p>

“喔，虞經理，她怎麽了嗎？”</p>

“前幾天，被人拍到她私下收取廠商贈禮”</p>

濫用職權收廠商回扣、圖利己身，這是招商部大忌，不免她的職，很難平風波，尤其有心人士在背後操弄，更是不容他輕易將事情壓下來</p>

他提拔上來的人出了這種紕漏，他也難免臉上無光</p>

“你就那麽肯定，虞經理是清白的？”</p>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親信，我相信她的操守”</p>

“這跟你前陣子說的，派系鬥爭有關？”</p>

“嗯”他捏捏她的頰，讚許她舉一反三的能力“柯董是公司的大股東，股份是由他父親繼承而來，我禮貌上也得喊上一聲柯叔柯爺爺其實不太管事情了，這幾年的暗潮洶湧，都是臺面下，我顧著爺爺那一輩的交情，一直在隱忍”連一家企業最重要的財務部，他都拱手相讓，還不夠禮遇嗎？</p>

如今拔他的樁拔到他愛將身上來，這麽大的動作，分明已不安於室，想直接鬥到臺面上來</p>

曉寒才剛停職，都還在查證階段，後腳就向他施壓，舉薦自家人頂招商部頭兒的位置，未免也太急，算不準哪天連他這個總經理都想換掉了</p>

鮑司兩大命脈都讓人掐住，他還有戲唱嗎？欺人太甚</p>

“那你——有辦法應付嗎？”</p>

對上她憂慮的眼神，他笑笑地攬近她，親昵依偎“我不是軟柿子，我是讓，不是真拿他們沒辦法”這些年，在財務上做的小手腳，他不是不知道，只要不是太過分，他也睜只眼閉只眼，現在既然要玩，他幹脆把洞挖大些，請君入甕，否則光玩些低級的小把戲有什麽意思？</p>

報雲顰光看他那令人發毛的冷笑，便知他心裏有底，知道該怎麽處理，心下也安了一半“那個虞經理的事……”或許，她幫得上忙</p>

“怎麽了？”</p>

“沒事”她笑笑地帶過暫時沒把握的事，還是等確定了再說</p>

之後，約莫過了半個月，楊仲齊在下班前接到龔雲顰的電話</p>

“晚上，有沒有空？”</p>

佳人邀約，通常只會讓他聯想到那回事</p>

身為某人的固定性伴侶，隨口便笑弄了幾句：“你會不會太急了點？”周末都還沒到呢，需求量有這麽大嗎？女人年近三十，果然如狼似虎</p>

“……你給我正經點！有重要的事找你”</p>

他低笑“我今晚被大老婆預約了，你晚點來接她，有什麽事到時再說”</p>

“切！”小老婆只好很悶地退讓</p>

晚上十點鐘，到楊家祖宅接人時，他已經盯著婭婭做完作業，正在陪她玩小游戲</p>

報雲顰靠過去看了一下</p>

這算游戲嗎？愛因斯坦的邏輯解謎——</p>

就是那種五間房子排成一列，每位屋主都來自不同的國家、養不同的寵物、抽不同的煙、喝不同的飲料，然後再根據什麽國家的人住在養什麽寵物的人隔壁、養什麽寵物的人又喝什麽飲料、抽什麽煙的屋主喝啤酒……之類的線索，然後問——誰養魚？</p>

她光看頭都昏了，他跟六歲小孩玩這個？！</p>

她一臉狐疑地望去，發現婭婭表情很專註，解題解得有模有樣</p>

媽呀，她女兒是怪物！！</p>

當然，楊仲齊會適時地給些引導，婭婭玩得投入又認真，破解謎題後，笑得好開心，超有成就感</p>

“……”這兩個不屬於正常人類的變態龔雲顰默默地龜縮到角落，她發現那完全不是她能理解的世界，她被排擠了……</p>

楊仲齊陪小孩玩完游戲，擡眸見她癱在一旁，一臉悲情“怎麽了？”</p>

“你們就不能玩點正常的游戲嗎？”讓她有點參與感嘛，嗚</p>

他訝笑“那是以前我爸陪我玩的謎題我九歲才解得出來的東西，婭婭六歲就能解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他也有小小被打擊到</p>

“……你還自卑嗎？”她悲憤地咬牙她到九十歲都解不出來好不好！</p>

婭婭收完作業，坐到她腿上撒嬌“沒關系，媽咪老了我會養你”</p>

“……”謝謝你喔</p>

楊仲齊悶笑了一陣，才想起正事“對了，你說什麽事找我？”</p>

“喔，這個”她趕忙從包包裏取出一支錄音筆遞去</p>

他按下播放鍵，聽了一陣，斂容“這個，你哪兒來的？”</p>

“店裏有個VIP客戶，常帶他包養的對象來挑些珠寶飾品，因為有一回攀談，他自稱是豐禾某位重量級董事的桎兒，讓我對他多了點印象那天聽你提到公司的事，就想說試試看，能不能從他身上挖出一點什麽來，還真的運氣很好，這件事他有分”</p>

當然，直接略過這家夥手腳不安分、很愛吃女人豆腐會知道他的底，也是當事人太刻意炫耀身家她那時只暗覺好笑，堂堂的豐禾總經理都是她男人了，她還會看得上小小的豐禾董事侄兒、財務部經理？</p>

要探對方口風對她來說不難，那人約了她好幾次，每回來店裏都刻意攀談，被她技巧地回絕了，她隨便幾句話約吃飯，幾杯黃湯下肚，還有什麽套不出來？“這下好玩了”他笑哼悶了一個月，終於可以替曉寒討回這個公道</p>

當初拿這事大作文章，在會議桌上指著他的鼻子，說他識人不清，現在他倒要問上一句——是我的人不規矩，還是柯叔您的人無風起浪？</p>

報雲顰見他舒眉，一掃月餘來的悒悶，不自覺也跟著揚起唇角</p>

“你開心，就好”</p>

他俱陣瞥去，陣心暖暖“小容，謝謝”</p>

他的女人，全心為他，這份心意，他受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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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其實可大可小</p>

曉寒收禮一事，是柯董侄兒私下運作，與廠商套招，真要放大來看，他可以像柯董那樣，將事情無限放大，來個株連九族</p>

當然，也可以說它純屬誤會一場，不去動他侄兒的官位，棋盤抹一抹，當沒下過這一著，豈不皆大歡喜？</p>

對比當初硬逼他鉚了曉寒做交代，他心胸算是無比寬大了</p>

末了，再將對方的話原原本本奉還……就像柯叔您說的，人都難免有識人不清的時候，咱們上頭的人，哪能對底下每個人做的事都了如指掌呢？是不是？</p>

柯董悶惱地吞下這口氣，帶著一腔內傷離去</p>

他快意大笑，撥內線到小堂弟辦公室“阿魏，把曉寒從你床上挖起來，她的假期結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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