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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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第八章
有了先前的溝通，不需要桃黎發號施令，顧山嵐也會在有魚上鉤的時候，主動收桿了。
或許是有主角光環的眷顧在，再加上桃黎抽卡必保底、刮刮樂永遠都是“謝謝惠顧”的非酋屬性，一整天的時間過去，顧山嵐桶裏的魚細數下來，竟比桃黎的還要多。
諸如“哇，我們山嵐好聰明，一點就通”“連師尊都從來沒有釣起來過這麽多魚誒”“我們山嵐可真厲害，不愧是為師我的徒弟”之類的話，桃黎變著花樣說了不下十幾遍。
顧山嵐起初還會抿著唇，悄悄地在一邊紅耳朵。
聽多了之後，倒不會覺得師尊是在糊弄自己，只是會擡頭看著師尊，烏漆漆的眸子裏盛滿無奈。
“師尊，可以了。”
每每這個時候，桃黎都會滿眼狐疑地伸出手來，輕輕捏一捏自家徒弟的臉。
“山嵐，你是不是覺得師尊是在敷衍你啊？師尊說的每句話可都是真心實意的好不好。”
既然師尊都這樣說了，顧山嵐於是也就不再說話了。
釣完收工後，顧山嵐主動抱來柴堆生了火，開始為師尊烤魚。
長青谷夜裏的溫度比白天低了不少，偶爾有夜風拂面，倒也不會覺著冷，反而讓人感到很舒適。
可能是靈溪裏的魚的確要比那座山巒裏的肥美一些，又或許是因為回了連雲宗，各方面的條件都得到了一定改善。
——至少在烤魚的時候，終於有調料可撒了。
總之，桃黎覺得今晚上的魚比之前好吃了不少。
她一邊吃魚，一邊看著還在火堆前不停忙活的小徒弟，突然又轉變了想法。
唔，也可能是因為今晚的魚是徒弟烤的，所以才給了她這樣的感覺也說不定。
“山嵐，別忙活了，你也趕緊吃呀。”桃黎適時開口道。
她今晚上已經連著吃了兩條魚了，徒弟卻連魚烤出來是個什麽味都還沒嘗過呢。
顧山嵐應了聲“好”，剛烤好的魚卻還是送到了桃黎手上。
師尊曾跟他說，大口吃東西會讓人感覺很有食欲。
但他看著師尊慢吞吞地吃著他烤的魚，莫名也能感到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在桃黎看不到的角度，黑發少年幾不可察地提了提唇角。
露出了一個很少見的微笑。
盡管這個笑容只維持了不到短短三秒。
顧山嵐忽然之間覺得，長青谷的確如師尊所言，是個很好很好的地方。
他喜歡這裏。
因為有師尊在旁，所以即使一整天的時間都用來釣魚烤魚，也一點都不會覺得無聊。
-
當然，桃黎是不可能天天都拉著自家徒弟去平心靜氣、陶冶情操的。
秉承著最好跟連雲宗的其他人拉近關系，這樣能夠讓小徒弟更好更快地融入連雲宗的想法，桃黎偶爾也會帶自家徒弟去長月谷溜達溜達。
只不過顧山嵐在桃黎面前都鮮少說話，更別提是跟謝青揚了。
尤其謝青揚喜好琴棋書畫，跟顧山嵐幾乎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師徒兩人在長月谷的庭院裏跟謝青揚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話，桃黎後來索性就懶得帶自家徒弟去了。
反正去了也是白去。
至於柳至雲就更不用提——祖孫二人年齡差距太大，有代溝。
桃黎最終改換策略，閑時就將顧山嵐帶去連雲宗主峰，旁觀別的弟子上課。
說是上課，其實就是練習劍術。
連雲宗是個主修劍術的宗門，掌門柳至雲和其親傳大弟子謝青揚的劍術自不用說，就連鹹魚桃黎都是使劍的一把好手。
否則桃黎當年也不會被柳至雲一眼相中，被他收為自己的關門弟子。
劍影交錯間，桃黎發現自家徒弟第一次對一樣事物這麽感興趣。
盯著弟子們練劍的顧山嵐目不轉睛，看得那叫一個專註認真。
桃黎就在旁邊單手托撐著下頜，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家徒弟：“山嵐想學？”
顧山嵐挪回視線，一雙墨眸黑亮清幽，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想。”
為了躲避九洲人的追捕，他在那座山巒裏待了太久太久，幾乎就快要退化成為一頭真正的野獸。
這也就導致很多以前的事情，他都不怎麽記得了。
他忘記了在那則預言出現之前，他其實曾度過了一個還算不錯的童年，也忘記了他的娘親——狼族的狼後是一個溫婉的女人。
他只記得，在被狼王廢去周身經脈、丟去禁林之前，那個自稱是他娘親的女人曾哭得嗓子沙啞，幾乎說不出來話。
兩行血淚順著面頰流下，她憤懣地指著他，和九洲的人一樣罵他是災星，問他為什麽要害他們，害整個狼族。
年紀尚幼的顧山嵐不懂。
在暗無天日的禁林裏、每次從其他妖獸爪下死裏逃生的時候，想起這段回憶的顧山嵐依然不懂。
明明他從沒做錯過什麽，也沒有想過一定要出生的。
如果早知道每天過的都是只能以腐肉為食、要拼了命地與其他妖獸廝殺才能夠勉強活下來的日子的話，他寧可不要被狼後生下來。
對於把他生下來，卻不愛他、不養他的狼王狼後，他自然是恨的。
可是他們都已經死了。
因為一個被世人尊稱為“桃菀仙尊”的修士而死。
他的確忘記了很多過往，卻對那位桃菀仙尊的印象尤為深刻。
畢竟在大能得道飛升、留下預言之後，第一個認為他是那個會在將來覆滅整個九洲的災星的人是她。
為了以絕後患，率領九洲修士、幾乎滅了整個狼族的人也是她。
全九洲發布通緝令、把他逼到只能東躲西藏的人，還是她。
顧山嵐的唇角逐漸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神也一點點冷了下去，霧藍色幾近下一秒就要在眸底翻湧浮現。
他想覆仇。
想要殺了那個叫“桃菀仙尊”的修士。
想要將他因她而經受的苦難千倍萬倍地奉還給她。
他還想要在殺了桃菀之前狠狠折磨她，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為此，他需要很多很多力量。
然而就在這時，一只溫暖的手掌忽然落了下來，很溫柔地揉了揉他的發頂。
掌心的溫度隨即渡下，好似一縷春風，瞬間便能使萬裏薄冰消融。
顧山嵐眼底的冷色立時消散。
他錯愕地擡起頭來，徑直迎上了桃黎投來的目光。
那雙栗褐色的如水瞳眸正溫溫柔柔地望著他，很是漂亮地沖他彎了一下。
“那我們山嵐每天可要多多吃飯，好好養傷，等身子骨硬朗了、身上的傷也好了，就可以來跟他們一起學習劍法了。”
顧山嵐緩慢地眨了眨眼：“......真的嗎，師尊？”
桃黎就伸手捏捏他的臉：“當然是真的，師尊什麽時候騙過你？”
師尊的確從來都沒有騙過他。
相反，師尊對他很好，特別特別好。
他喜歡師尊。
所以，顧山嵐並不介意師尊笑瞇瞇地捏著他的臉，讓他看起來比平時呆了不少。
他只是垂眸盯著師尊彎翹的發絲尾梢，像真正的小狗會做的那樣，主動用微涼的臉頰蹭了蹭師尊的手掌。
“好。”
“師尊，我會多多吃飯，乖乖養傷的。”
他是師尊的小狗。
他聽師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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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先前的溝通，不需要桃黎發號施令，顧山嵐也會在有魚上鉤的時候，主動收桿了。
或許是有主角光環的眷顧在，再加上桃黎抽卡必保底、刮刮樂永遠都是“謝謝惠顧”的非酋屬性，一整天的時間過去，顧山嵐桶裏的魚細數下來，竟比桃黎的還要多。
諸如“哇，我們山嵐好聰明，一點就通”“連師尊都從來沒有釣起來過這麽多魚誒”“我們山嵐可真厲害，不愧是為師我的徒弟”之類的話，桃黎變著花樣說了不下十幾遍。
顧山嵐起初還會抿著唇，悄悄地在一邊紅耳朵。
聽多了之後，倒不會覺得師尊是在糊弄自己，只是會擡頭看著師尊，烏漆漆的眸子裏盛滿無奈。
“師尊，可以了。”
每每這個時候，桃黎都會滿眼狐疑地伸出手來，輕輕捏一捏自家徒弟的臉。
“山嵐，你是不是覺得師尊是在敷衍你啊？師尊說的每句話可都是真心實意的好不好。”
既然師尊都這樣說了，顧山嵐於是也就不再說話了。
釣完收工後，顧山嵐主動抱來柴堆生了火，開始為師尊烤魚。
長青谷夜裏的溫度比白天低了不少，偶爾有夜風拂面，倒也不會覺著冷，反而讓人感到很舒適。
可能是靈溪裏的魚的確要比那座山巒裏的肥美一些，又或許是因為回了連雲宗，各方面的條件都得到了一定改善。
——至少在烤魚的時候，終於有調料可撒了。
總之，桃黎覺得今晚上的魚比之前好吃了不少。
她一邊吃魚，一邊看著還在火堆前不停忙活的小徒弟，突然又轉變了想法。
唔，也可能是因為今晚的魚是徒弟烤的，所以才給了她這樣的感覺也說不定。
“山嵐，別忙活了，你也趕緊吃呀。”桃黎適時開口道。
她今晚上已經連著吃了兩條魚了，徒弟卻連魚烤出來是個什麽味都還沒嘗過呢。
顧山嵐應了聲“好”，剛烤好的魚卻還是送到了桃黎手上。
師尊曾跟他說，大口吃東西會讓人感覺很有食欲。
但他看著師尊慢吞吞地吃著他烤的魚，莫名也能感到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在桃黎看不到的角度，黑發少年幾不可察地提了提唇角。
露出了一個很少見的微笑。
盡管這個笑容只維持了不到短短三秒。
顧山嵐忽然之間覺得，長青谷的確如師尊所言，是個很好很好的地方。
他喜歡這裏。
因為有師尊在旁，所以即使一整天的時間都用來釣魚烤魚，也一點都不會覺得無聊。
-
當然，桃黎是不可能天天都拉著自家徒弟去平心靜氣、陶冶情操的。
秉承著最好跟連雲宗的其他人拉近關系，這樣能夠讓小徒弟更好更快地融入連雲宗的想法，桃黎偶爾也會帶自家徒弟去長月谷溜達溜達。
只不過顧山嵐在桃黎面前都鮮少說話，更別提是跟謝青揚了。
尤其謝青揚喜好琴棋書畫，跟顧山嵐幾乎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師徒兩人在長月谷的庭院裏跟謝青揚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話，桃黎後來索性就懶得帶自家徒弟去了。
反正去了也是白去。
至於柳至雲就更不用提——祖孫二人年齡差距太大，有代溝。
桃黎最終改換策略，閑時就將顧山嵐帶去連雲宗主峰，旁觀別的弟子上課。
說是上課，其實就是練習劍術。
連雲宗是個主修劍術的宗門，掌門柳至雲和其親傳大弟子謝青揚的劍術自不用說，就連鹹魚桃黎都是使劍的一把好手。
否則桃黎當年也不會被柳至雲一眼相中，被他收為自己的關門弟子。
劍影交錯間，桃黎發現自家徒弟第一次對一樣事物這麽感興趣。
盯著弟子們練劍的顧山嵐目不轉睛，看得那叫一個專註認真。
桃黎就在旁邊單手托撐著下頜，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家徒弟：“山嵐想學？”
顧山嵐挪回視線，一雙墨眸黑亮清幽，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想。”
為了躲避九洲人的追捕，他在那座山巒裏待了太久太久，幾乎就快要退化成為一頭真正的野獸。
這也就導致很多以前的事情，他都不怎麽記得了。
他忘記了在那則預言出現之前，他其實曾度過了一個還算不錯的童年，也忘記了他的娘親——狼族的狼後是一個溫婉的女人。
他只記得，在被狼王廢去周身經脈、丟去禁林之前，那個自稱是他娘親的女人曾哭得嗓子沙啞，幾乎說不出來話。
兩行血淚順著面頰流下，她憤懣地指著他，和九洲的人一樣罵他是災星，問他為什麽要害他們，害整個狼族。
年紀尚幼的顧山嵐不懂。
在暗無天日的禁林裏、每次從其他妖獸爪下死裏逃生的時候，想起這段回憶的顧山嵐依然不懂。
明明他從沒做錯過什麽，也沒有想過一定要出生的。
如果早知道每天過的都是只能以腐肉為食、要拼了命地與其他妖獸廝殺才能夠勉強活下來的日子的話，他寧可不要被狼後生下來。
對於把他生下來，卻不愛他、不養他的狼王狼後，他自然是恨的。
可是他們都已經死了。
因為一個被世人尊稱為“桃菀仙尊”的修士而死。
他的確忘記了很多過往，卻對那位桃菀仙尊的印象尤為深刻。
畢竟在大能得道飛升、留下預言之後，第一個認為他是那個會在將來覆滅整個九洲的災星的人是她。
為了以絕後患，率領九洲修士、幾乎滅了整個狼族的人也是她。
全九洲發布通緝令、把他逼到只能東躲西藏的人，還是她。
顧山嵐的唇角逐漸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神也一點點冷了下去，霧藍色幾近下一秒就要在眸底翻湧浮現。
他想覆仇。
想要殺了那個叫“桃菀仙尊”的修士。
想要將他因她而經受的苦難千倍萬倍地奉還給她。
他還想要在殺了桃菀之前狠狠折磨她，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為此，他需要很多很多力量。
然而就在這時，一只溫暖的手掌忽然落了下來，很溫柔地揉了揉他的發頂。
掌心的溫度隨即渡下，好似一縷春風，瞬間便能使萬裏薄冰消融。
顧山嵐眼底的冷色立時消散。
他錯愕地擡起頭來，徑直迎上了桃黎投來的目光。
那雙栗褐色的如水瞳眸正溫溫柔柔地望著他，很是漂亮地沖他彎了一下。
“那我們山嵐每天可要多多吃飯，好好養傷，等身子骨硬朗了、身上的傷也好了，就可以來跟他們一起學習劍法了。”
顧山嵐緩慢地眨了眨眼：“......真的嗎，師尊？”
桃黎就伸手捏捏他的臉：“當然是真的，師尊什麽時候騙過你？”
師尊的確從來都沒有騙過他。
相反，師尊對他很好，特別特別好。
他喜歡師尊。
所以，顧山嵐並不介意師尊笑瞇瞇地捏著他的臉，讓他看起來比平時呆了不少。
他只是垂眸盯著師尊彎翹的發絲尾梢，像真正的小狗會做的那樣，主動用微涼的臉頰蹭了蹭師尊的手掌。
“好。”
“師尊，我會多多吃飯，乖乖養傷的。”
他是師尊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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