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不要給你女兒添亂了（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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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不要給你女兒添亂了（二更）
時候不早了, 葉姍姍該回去了。
她叮囑小姨和超英、超美，今天的事不要聲張：“超德醉得不省人事，多半不記得發生了什麽。而且從醫學上來說, 醉酒的男人是做不了什麽的。”
“你的意思是，陸曉其實沒有得逞？”小姨很是意外。
畢竟她從小到大，見過好幾個男人聲稱酒後誤事, 要麽是還沒結婚就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要麽是結婚了拖家帶口的，還在外面偷腥。
這些男人回回都說是酒後亂性, 不是故意的。
這樣很容易就開脫了罪名, 事後又是清白無辜的好男人了。
所以，在小姨的觀念裏，酒精可真是個害人的東西。
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 酒精只是狗男人不負責任的借口。
她很震驚, 有些難以置信。
葉姍姍寬慰道：“這是真的，喝醉了就不可能得逞，除非超德是裝的。你看這麽大動靜他醒了嗎？”
小姨不禁松了口氣, 那就好, 那就好啊！
這兩個孩子雖然沒有血緣關系, 卻在一個家裏生活，稱兄道妹的, 早就被周圍的人當成一家人了, 要是真的滾到一張床上, 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多虧了葉姍姍！
她握住葉姍姍的手，感激涕零：“我姐姐在九泉之下一定會保佑你的, 你可真是超德的好姐姐，謝謝你姍姍, 謝謝！”
葉姍姍體諒小姨的一片憐之子心，自然願意給她點好臉色，再三叮囑這事不要在超德跟前提起，這才告辭了。
石頭扛著昏迷的陸曉先出去，邵馳淵挽著葉姍姍，落後一步。
剛邁出門檻，就被葉晚晴追出來拽住了衣袖。
第二次了，葉姍姍不喜歡跟她拉拉扯扯的，下意識想把袖子抽回來。
葉晚晴擔心陸曉去了香江會沒有好果子吃，抱著她的胳膊，祈求道：“姍姍——”
葉姍姍不耐煩地回頭，只一個眼神，便將葉晚晴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她猶豫了半天，還是松開了葉姍姍的袖子，擔心的話不敢說出口，只能紅著眼睛，目送他們離開。
小姨趕緊勸道：“姐啊，姍姍不會把陸曉怎麽樣的，你要相信她。”
葉晚晴還是聽勸的，沒有再追上去，只是依依不舍地倒在小姨懷裏，哭得傷心。
葉姍姍還算欣慰，這個小姨是個明白人，比葉晚晴有腦子。
以後要是有機會，倒是可以讓小姨幫她做點事情，比葉晚晴靠譜。
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轉身離開。
等她走後，小姨勸道：“姐啊，不是我說你，你又要找姍姍來解決問題，她把人帶走了你又擔心她對陸曉不好，你這不是傷孩子的心嗎？我雖然跟姍姍不熟，可我看得出來，她是個面冷心熱的好孩子。要不然，她能主動幫你把房子給找了嗎？你是個當媽的，怎麽這點事情都看不明白呢？”
葉晚晴倒也不是完全不明白，哭道：“我知道姍姍是個好孩子，我只是擔心陸曉不懂事，對她出言不遜，回頭氣頭上……”
“我說句實話你別不高興，要是陸曉真的學不乖，就算姍姍不收拾她，早晚也有別人收拾她！與其別人收拾她，不如姍姍動手，起碼是親姐姐，下手有分寸。再說了，你自己把姍姍請來給你教育女兒的，她出手了你又這不放心那不舍得的，你自己想想這像話嗎？我是沒有你的福氣好，但凡我有個這麽有能耐的女兒，我只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變成她的左膀右臂，而不是動不動的哭哭啼啼找上門給她添亂。”小姨雖是責備，可她說話的口吻相當溫和。
是個典型的溫柔的賢妻良母。
她規勸的字字句句都是肺腑良言，要是葉晚晴還是不明白，那可真是神佛難救了。
葉晚晴剎住了眼淚，想想小姨的遭遇，再想想自己的……
沒錯，她已經比小姨幸運多了。
起碼到了今時今日，爹媽還不至於徹底跟她斷絕關系，不像小姨，娘家嫌她守寡了丟人不認她，婆家嫌棄她克夫不要她，退無可退，只能來姐夫家裏照看孩子，混點糊口的工錢。
這麽一對比，她不知道比小姨幸福多少。
可即便是這樣困窘，小姨也從不在他們面前抱怨生活的不公，埋怨娘家婆家的絕情。
小姨就像是那水邊的蒲草，任它風吹雨打，任它怒海狂濤，始終可以笑對一切風浪，緊緊抓住腳下的方寸土地，吸取難得的一絲養分，努力爭取屬於她自己的陽光。
這樣的小姨，實在是值得她學習的絕佳榜樣。
她振作起來，接過小姨遞過來的帕子：“你說得對，我這樣只會傷了姍姍的心。我聽你的。”
“這才對嘛！你看，姍姍嘴上說著不認你，可是哪件事不是幫你做好了。陸昕應該也是在她那裏吧？雖然你們不說，我也能猜到一點的。”小姨是聰明人，姐夫家的辛密她不會主動打聽。
可她是來照顧孩子們的，朝夕相處，可以從他們交談的話語裏猜出個大概。
這事葉晚晴自己也沒譜，只能實話實說：“這我真不知道，只知道姍姍回了電報，說昕昕還活著，讓我們放心。”
“這不就對了？這種大事她能不經調查就開玩笑嗎？昕昕肯定在她那邊，現在曉曉過去，也算是姐妹團聚了，你還擔心什麽呢？再說了，她婆家是體面人家，她想給陸曉介紹個有錢的男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總比陸曉留在這邊惹是生非的好吧？姐啊，你看著不像是蠢人，怎麽回回遇到子女的事情就拎不清呢？”小姨也是無奈了。
這個姐姐人不壞，就是做事欠考慮。
哎，也不怪她，做了二十年的山野村婦，思想狹隘了，眼界也窄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得了的。
當然了，她自己也沒比葉晚晴那二十年的遭遇好到哪兒去。
但她經常可以來城裏看看姐姐姐夫，見見世面，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這人啊，千萬不能被環境困著，心甘情願的成了井底之蛙。
有機會出去蹦跶兩下也是好的，這樣才知道天很高，地很闊，世界遼遠，大千萬象。
比自己富有的人自然如過江之鯽，但是比自己更貧苦更倒黴的人也是多如牛毛。
眼睛要是盯在那些鯽魚身上 ，自然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可若是看看那些為了一口飯一勺油而掙紮度日的牛毛們，又會覺得自己早已是老天的寵兒。
任何傷春悲秋，都是矯情，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所以小姨也不著急，這個姐姐到底是跳出來了，不管是她主動的還是被動的。
只要跳出來了，只要肯聽勸，就有開闊眼界，不再拘泥於柴米油鹽的那一天。
她很有信心，因為這個姐姐其實不笨，要不然，她那三個外甥怎麽考上的大學？
小姨摟著葉晚晴的肩膀，寬慰道：“睡覺吧，不早了，明天早點起來，還要搬家呢。”
葉晚晴點點頭，洗腳的時候脫下襪子，小姨驚訝地看著她：“呦，什麽時候買的羊毛襪，暖和嗎？回頭我也買一雙。”
“姍姍給我的，剛剛在外頭摔了一跤，她看到我襪子破了就把自己的給我了。”葉晚晴有些難為情，她什麽時候舍得買這麽好的襪子穿，還不是女兒給的。
小姨羨慕壞了，走過來拿起襪子摸了摸：“料子真好啊！姐，我跟你打個賭，這幾天你肯定會收到一打新襪子的，不信你等著瞧吧。”
會嗎？
葉晚晴想了想，腦海裏驟然出現了那只伸過來又收走的手。
纖纖玉指，細長白凈，很適合彈鋼琴。
也不知道姍姍會不會。
總之，那只手雖然只停留了一瞬間，卻足以讓她重拾信心。
她笑了，摩挲著這雙襪子，問道：“你要跟我賭什麽？”
“我要是賭贏了，你以後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小姨俯身摸了摸洗腳水，給她又添了點熱水。
葉晚晴點點頭：“好，要是你輸了，以後我遇到麻煩就找你幫忙，給你添亂。”
“哈哈，我要是有本事的話就好了，不過沒關系，真有事了我也不會逃避的。”小姨笑著接受賭約，轉身也泡腳去了。
夜裏，葉晚晴找了個盒子，把這雙羊毛襪子收了起來。
舍不得穿，也舍不得洗。
上面殘留著雪嶺松針的氣息，真好聞。
她把盒子放在床頭櫃上，躺在床上，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思緒萬千。
可惜了，那場大火把姍姍嬰兒時期的照片燒沒了。
那應該是唯一的一張了，如果牛進步那邊沒有保留底片的話。
哎，不想了。
小姨說得對，她不能再繼續給姍姍添亂了。
要趕緊有點當媽的樣子。
*
葉姍姍回到家，外公外婆已經醒了。
年紀大了，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睜開眼。
他們很擔心，問了問葉姍姍怎麽回事，這才松了口氣。
“本來也沒想讓陸曉真的嫁給你振華哥哥。既然你有了安排，那就聽你的，你舅媽那邊我自有辦法對付她。”葉阿公從來不舍得給外孫女添亂。
任何事，都以葉姍姍的意願為優先級。
再者，他讓陸曉跟葉振華訂婚，本意也只是挫挫趙豐年的銳氣。
葉姍姍笑著挽住外公的胳膊：“我就知道，我外公是天底下最好的最開明的外公。那，明天我叫湯耀文送儀器過來，後天開始，你就要乖乖去看病吃藥了哦，不然我哭給你看。”
“好好好，聽你的，小淘氣！”葉阿公哭笑不得，時候不早了，上樓跟周阿婆睡覺去。
老兩口躺在床上，唏噓不已。
“哎，這孩子只怕是上輩子欠了晚晴的，到處給晚晴擦屁股，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老婆子，明天咱們去給晚晴好好上上課吧，她不心疼姍姍，我心疼啊。”葉阿公唏噓不已。
周阿婆深有同感：“我早就想去了，非得好好給她上上課不可。也得給她打好預防針，昊昊和晨晨出來後，可不能來找姍姍的麻煩。實在不行，咱們再給她一筆錢，幫她開個小賣部，讓自己有點收入，把那兩個孩子養下去。”
“你是不是又賣改編權了？”葉阿公知道老伴兒的財產基本上都給姍姍了，能拿出來的只有每個月新進賬的稿費和最新賣出去的改編權。
周阿婆點點頭：“賣了一部偵探小說，說是要拍電影，也不知道那幫年輕人能不能拍出什麽名堂來。哎呀不管了，反正這不是我該操心的事兒。”
“行，咱們幫晚晴安頓一下，讓她別再來打擾姍姍了。哎你說，姍姍會把陸曉安排去做什麽？”葉阿公很是好奇。
陸昕是拖家帶口的來的，陸曉可沒有這個現成的伴侶。
周阿婆也不清楚：“無非是給她找個有錢人家把她打發了唄，或者把她教訓一頓，讓她學乖點，幫姍姍做事。不管是哪一種我都不會幹涉的，你也別管。就算姍姍找個有錢的老男人把陸曉嫁了也行，比她在這邊搗亂的好。”
“是這個理。對了老伴兒，首都那邊有個老戰友，說他家裏有一套古董，不會鑒別，想讓我有空過去一趟，你看這事？”葉阿公年紀大了，輕易不想折騰。
周阿婆沈思片刻：“讓他帶著古董過來不行嗎？咱們給他出機票。”
“也好，那我明天給他回個電話。”葉阿公松了口氣，他和周阿婆不差錢，就是這把老骨頭，折騰不動了，對方能來的話，最好不過。
*
石頭連夜安排人手把陸曉送去了香江那邊的馬場。
夜深人靜，葉姍姍卻困意全無，聽到石頭回來，打開窗戶小聲問道：“石頭，她沒醒吧？沒鬧吧？”
“少奶奶，放心，一路都靜悄悄的。”石頭笑著比了個OK的手勢。
葉姍姍這才躺下了。
滿腦子都是那雙破了好幾個洞的襪子。
那襪子好像被葉晚晴撿起來又塞衣兜裏去了。
也不知道撿回去做什麽。
她真是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讓石頭親自回了趟香江。
“這邊的襪子和衣服，料子都不行，你就按照我這套行頭的料子買。”葉姍姍把一雙沒拆的新襪子以及一套沒怎麽穿過的衣服交給了石頭，又叮囑道，“你問問玉雅小姐，願不願意過來一趟。過年期間我需要有自己人在這邊看著，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她要是不願意，那就接董家母子過來。”
“好的少奶奶。”石頭趕緊去辦事，他不在，看家護院的負責人就改成了另外一個叫煙鬥的保鏢。
是他哥們兒，臉上有道疤，像煙鬥，所以大家都這麽喊他。
葉姍姍和石頭一走，煙鬥便走馬上任了，儼然一副大內總管的架勢。
新官上任三把火，剛到午飯時間，便攔住了一個氣勢洶洶的女人。
他可沒有石頭好說話，說什麽也不肯讓趙豐年進去找葉國泰。
氣得趙豐年抓住他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口。
煙鬥板著臉，紋絲不動的依舊杵在那裏，一點讓開的意思都沒有。
趙豐年無奈，正好坐在了門口，等她兒子回來。
很快，車子停下，車裏下來的卻不止葉振華一個，還有面帶微笑的洪卓。
她似乎遇到了什麽高興事兒，跟在葉振華後面一起往洋房走來。
趙豐年忽然就不生氣了，眼中精光閃閃，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月老，把這兩個年輕人栓在一起，湊成一對兒。
於是她激動地站了起來，笑著問道：“兒子？你終於帶女朋友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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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不早了, 葉姍姍該回去了。
她叮囑小姨和超英、超美，今天的事不要聲張：“超德醉得不省人事，多半不記得發生了什麽。而且從醫學上來說, 醉酒的男人是做不了什麽的。”
“你的意思是，陸曉其實沒有得逞？”小姨很是意外。
畢竟她從小到大，見過好幾個男人聲稱酒後誤事, 要麽是還沒結婚就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要麽是結婚了拖家帶口的，還在外面偷腥。
這些男人回回都說是酒後亂性, 不是故意的。
這樣很容易就開脫了罪名, 事後又是清白無辜的好男人了。
所以，在小姨的觀念裏，酒精可真是個害人的東西。
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 酒精只是狗男人不負責任的借口。
她很震驚, 有些難以置信。
葉姍姍寬慰道：“這是真的，喝醉了就不可能得逞，除非超德是裝的。你看這麽大動靜他醒了嗎？”
小姨不禁松了口氣, 那就好, 那就好啊！
這兩個孩子雖然沒有血緣關系, 卻在一個家裏生活，稱兄道妹的, 早就被周圍的人當成一家人了, 要是真的滾到一張床上, 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多虧了葉姍姍！
她握住葉姍姍的手，感激涕零：“我姐姐在九泉之下一定會保佑你的, 你可真是超德的好姐姐，謝謝你姍姍, 謝謝！”
葉姍姍體諒小姨的一片憐之子心，自然願意給她點好臉色，再三叮囑這事不要在超德跟前提起，這才告辭了。
石頭扛著昏迷的陸曉先出去，邵馳淵挽著葉姍姍，落後一步。
剛邁出門檻，就被葉晚晴追出來拽住了衣袖。
第二次了，葉姍姍不喜歡跟她拉拉扯扯的，下意識想把袖子抽回來。
葉晚晴擔心陸曉去了香江會沒有好果子吃，抱著她的胳膊，祈求道：“姍姍——”
葉姍姍不耐煩地回頭，只一個眼神，便將葉晚晴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她猶豫了半天，還是松開了葉姍姍的袖子，擔心的話不敢說出口，只能紅著眼睛，目送他們離開。
小姨趕緊勸道：“姐啊，姍姍不會把陸曉怎麽樣的，你要相信她。”
葉晚晴還是聽勸的，沒有再追上去，只是依依不舍地倒在小姨懷裏，哭得傷心。
葉姍姍還算欣慰，這個小姨是個明白人，比葉晚晴有腦子。
以後要是有機會，倒是可以讓小姨幫她做點事情，比葉晚晴靠譜。
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轉身離開。
等她走後，小姨勸道：“姐啊，不是我說你，你又要找姍姍來解決問題，她把人帶走了你又擔心她對陸曉不好，你這不是傷孩子的心嗎？我雖然跟姍姍不熟，可我看得出來，她是個面冷心熱的好孩子。要不然，她能主動幫你把房子給找了嗎？你是個當媽的，怎麽這點事情都看不明白呢？”
葉晚晴倒也不是完全不明白，哭道：“我知道姍姍是個好孩子，我只是擔心陸曉不懂事，對她出言不遜，回頭氣頭上……”
“我說句實話你別不高興，要是陸曉真的學不乖，就算姍姍不收拾她，早晚也有別人收拾她！與其別人收拾她，不如姍姍動手，起碼是親姐姐，下手有分寸。再說了，你自己把姍姍請來給你教育女兒的，她出手了你又這不放心那不舍得的，你自己想想這像話嗎？我是沒有你的福氣好，但凡我有個這麽有能耐的女兒，我只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變成她的左膀右臂，而不是動不動的哭哭啼啼找上門給她添亂。”小姨雖是責備，可她說話的口吻相當溫和。
是個典型的溫柔的賢妻良母。
她規勸的字字句句都是肺腑良言，要是葉晚晴還是不明白，那可真是神佛難救了。
葉晚晴剎住了眼淚，想想小姨的遭遇，再想想自己的……
沒錯，她已經比小姨幸運多了。
起碼到了今時今日，爹媽還不至於徹底跟她斷絕關系，不像小姨，娘家嫌她守寡了丟人不認她，婆家嫌棄她克夫不要她，退無可退，只能來姐夫家裏照看孩子，混點糊口的工錢。
這麽一對比，她不知道比小姨幸福多少。
可即便是這樣困窘，小姨也從不在他們面前抱怨生活的不公，埋怨娘家婆家的絕情。
小姨就像是那水邊的蒲草，任它風吹雨打，任它怒海狂濤，始終可以笑對一切風浪，緊緊抓住腳下的方寸土地，吸取難得的一絲養分，努力爭取屬於她自己的陽光。
這樣的小姨，實在是值得她學習的絕佳榜樣。
她振作起來，接過小姨遞過來的帕子：“你說得對，我這樣只會傷了姍姍的心。我聽你的。”
“這才對嘛！你看，姍姍嘴上說著不認你，可是哪件事不是幫你做好了。陸昕應該也是在她那裏吧？雖然你們不說，我也能猜到一點的。”小姨是聰明人，姐夫家的辛密她不會主動打聽。
可她是來照顧孩子們的，朝夕相處，可以從他們交談的話語裏猜出個大概。
這事葉晚晴自己也沒譜，只能實話實說：“這我真不知道，只知道姍姍回了電報，說昕昕還活著，讓我們放心。”
“這不就對了？這種大事她能不經調查就開玩笑嗎？昕昕肯定在她那邊，現在曉曉過去，也算是姐妹團聚了，你還擔心什麽呢？再說了，她婆家是體面人家，她想給陸曉介紹個有錢的男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總比陸曉留在這邊惹是生非的好吧？姐啊，你看著不像是蠢人，怎麽回回遇到子女的事情就拎不清呢？”小姨也是無奈了。
這個姐姐人不壞，就是做事欠考慮。
哎，也不怪她，做了二十年的山野村婦，思想狹隘了，眼界也窄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得了的。
當然了，她自己也沒比葉晚晴那二十年的遭遇好到哪兒去。
但她經常可以來城裏看看姐姐姐夫，見見世面，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這人啊，千萬不能被環境困著，心甘情願的成了井底之蛙。
有機會出去蹦跶兩下也是好的，這樣才知道天很高，地很闊，世界遼遠，大千萬象。
比自己富有的人自然如過江之鯽，但是比自己更貧苦更倒黴的人也是多如牛毛。
眼睛要是盯在那些鯽魚身上 ，自然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可若是看看那些為了一口飯一勺油而掙紮度日的牛毛們，又會覺得自己早已是老天的寵兒。
任何傷春悲秋，都是矯情，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所以小姨也不著急，這個姐姐到底是跳出來了，不管是她主動的還是被動的。
只要跳出來了，只要肯聽勸，就有開闊眼界，不再拘泥於柴米油鹽的那一天。
她很有信心，因為這個姐姐其實不笨，要不然，她那三個外甥怎麽考上的大學？
小姨摟著葉晚晴的肩膀，寬慰道：“睡覺吧，不早了，明天早點起來，還要搬家呢。”
葉晚晴點點頭，洗腳的時候脫下襪子，小姨驚訝地看著她：“呦，什麽時候買的羊毛襪，暖和嗎？回頭我也買一雙。”
“姍姍給我的，剛剛在外頭摔了一跤，她看到我襪子破了就把自己的給我了。”葉晚晴有些難為情，她什麽時候舍得買這麽好的襪子穿，還不是女兒給的。
小姨羨慕壞了，走過來拿起襪子摸了摸：“料子真好啊！姐，我跟你打個賭，這幾天你肯定會收到一打新襪子的，不信你等著瞧吧。”
會嗎？
葉晚晴想了想，腦海裏驟然出現了那只伸過來又收走的手。
纖纖玉指，細長白凈，很適合彈鋼琴。
也不知道姍姍會不會。
總之，那只手雖然只停留了一瞬間，卻足以讓她重拾信心。
她笑了，摩挲著這雙襪子，問道：“你要跟我賭什麽？”
“我要是賭贏了，你以後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小姨俯身摸了摸洗腳水，給她又添了點熱水。
葉晚晴點點頭：“好，要是你輸了，以後我遇到麻煩就找你幫忙，給你添亂。”
“哈哈，我要是有本事的話就好了，不過沒關系，真有事了我也不會逃避的。”小姨笑著接受賭約，轉身也泡腳去了。
夜裏，葉晚晴找了個盒子，把這雙羊毛襪子收了起來。
舍不得穿，也舍不得洗。
上面殘留著雪嶺松針的氣息，真好聞。
她把盒子放在床頭櫃上，躺在床上，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思緒萬千。
可惜了，那場大火把姍姍嬰兒時期的照片燒沒了。
那應該是唯一的一張了，如果牛進步那邊沒有保留底片的話。
哎，不想了。
小姨說得對，她不能再繼續給姍姍添亂了。
要趕緊有點當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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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姍姍回到家，外公外婆已經醒了。
年紀大了，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睜開眼。
他們很擔心，問了問葉姍姍怎麽回事，這才松了口氣。
“本來也沒想讓陸曉真的嫁給你振華哥哥。既然你有了安排，那就聽你的，你舅媽那邊我自有辦法對付她。”葉阿公從來不舍得給外孫女添亂。
任何事，都以葉姍姍的意願為優先級。
再者，他讓陸曉跟葉振華訂婚，本意也只是挫挫趙豐年的銳氣。
葉姍姍笑著挽住外公的胳膊：“我就知道，我外公是天底下最好的最開明的外公。那，明天我叫湯耀文送儀器過來，後天開始，你就要乖乖去看病吃藥了哦，不然我哭給你看。”
“好好好，聽你的，小淘氣！”葉阿公哭笑不得，時候不早了，上樓跟周阿婆睡覺去。
老兩口躺在床上，唏噓不已。
“哎，這孩子只怕是上輩子欠了晚晴的，到處給晚晴擦屁股，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老婆子，明天咱們去給晚晴好好上上課吧，她不心疼姍姍，我心疼啊。”葉阿公唏噓不已。
周阿婆深有同感：“我早就想去了，非得好好給她上上課不可。也得給她打好預防針，昊昊和晨晨出來後，可不能來找姍姍的麻煩。實在不行，咱們再給她一筆錢，幫她開個小賣部，讓自己有點收入，把那兩個孩子養下去。”
“你是不是又賣改編權了？”葉阿公知道老伴兒的財產基本上都給姍姍了，能拿出來的只有每個月新進賬的稿費和最新賣出去的改編權。
周阿婆點點頭：“賣了一部偵探小說，說是要拍電影，也不知道那幫年輕人能不能拍出什麽名堂來。哎呀不管了，反正這不是我該操心的事兒。”
“行，咱們幫晚晴安頓一下，讓她別再來打擾姍姍了。哎你說，姍姍會把陸曉安排去做什麽？”葉阿公很是好奇。
陸昕是拖家帶口的來的，陸曉可沒有這個現成的伴侶。
周阿婆也不清楚：“無非是給她找個有錢人家把她打發了唄，或者把她教訓一頓，讓她學乖點，幫姍姍做事。不管是哪一種我都不會幹涉的，你也別管。就算姍姍找個有錢的老男人把陸曉嫁了也行，比她在這邊搗亂的好。”
“是這個理。對了老伴兒，首都那邊有個老戰友，說他家裏有一套古董，不會鑒別，想讓我有空過去一趟，你看這事？”葉阿公年紀大了，輕易不想折騰。
周阿婆沈思片刻：“讓他帶著古董過來不行嗎？咱們給他出機票。”
“也好，那我明天給他回個電話。”葉阿公松了口氣，他和周阿婆不差錢，就是這把老骨頭，折騰不動了，對方能來的話，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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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連夜安排人手把陸曉送去了香江那邊的馬場。
夜深人靜，葉姍姍卻困意全無，聽到石頭回來，打開窗戶小聲問道：“石頭，她沒醒吧？沒鬧吧？”
“少奶奶，放心，一路都靜悄悄的。”石頭笑著比了個OK的手勢。
葉姍姍這才躺下了。
滿腦子都是那雙破了好幾個洞的襪子。
那襪子好像被葉晚晴撿起來又塞衣兜裏去了。
也不知道撿回去做什麽。
她真是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讓石頭親自回了趟香江。
“這邊的襪子和衣服，料子都不行，你就按照我這套行頭的料子買。”葉姍姍把一雙沒拆的新襪子以及一套沒怎麽穿過的衣服交給了石頭，又叮囑道，“你問問玉雅小姐，願不願意過來一趟。過年期間我需要有自己人在這邊看著，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她要是不願意，那就接董家母子過來。”
“好的少奶奶。”石頭趕緊去辦事，他不在，看家護院的負責人就改成了另外一個叫煙鬥的保鏢。
是他哥們兒，臉上有道疤，像煙鬥，所以大家都這麽喊他。
葉姍姍和石頭一走，煙鬥便走馬上任了，儼然一副大內總管的架勢。
新官上任三把火，剛到午飯時間，便攔住了一個氣勢洶洶的女人。
他可沒有石頭好說話，說什麽也不肯讓趙豐年進去找葉國泰。
氣得趙豐年抓住他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口。
煙鬥板著臉，紋絲不動的依舊杵在那裏，一點讓開的意思都沒有。
趙豐年無奈，正好坐在了門口，等她兒子回來。
很快，車子停下，車裏下來的卻不止葉振華一個，還有面帶微笑的洪卓。
她似乎遇到了什麽高興事兒，跟在葉振華後面一起往洋房走來。
趙豐年忽然就不生氣了，眼中精光閃閃，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月老，把這兩個年輕人栓在一起，湊成一對兒。
於是她激動地站了起來，笑著問道：“兒子？你終於帶女朋友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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