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離婚改嫁（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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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離婚改嫁（三更）
葉晚晴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已經回去了。
衛校那邊請不了長假, 董昕一個人回去的話，又擔心她一個姑娘家不安全，所以讓董曉陪著。
葉國泰到底是不忍心, 又給兩個孩子拿了五百塊錢，讓她們回去趕緊上課。
最後只有葉晚晴跟小昭留在這裏，等葉振華的消息。
沒想到等來的是董樹生父子三個的牢獄之災。
葉晚晴沒有猶豫, 準備離婚。
她可等不了十年。
葉國泰沈默地看著她, 沒說什麽。
倒是小昭，一直在哭著求她, 別離婚, 爸爸是好人，爸爸一定是一時糊塗，讓媽媽再給爸爸一次機會。
葉晚晴沒什麽機會好給的。
是他自己招呼不打就跑了, 也是他自己把自己和兩個兒子作踐到了吃牢飯的地步。
性格決定命運, 他就是這麽多疑，這麽沈不住氣，自找的。
小昭實在是勸不動媽媽, 哭著哭著哭睡著了。
還保持著趴在媽媽腿邊的姿勢, 實在是可憐。
葉國泰看不下去了, 把孩子抱起來放回床上，出來問她：“你就這麽著急？不能再等等嗎？”
“等什麽？我一個人怎麽拉扯這麽多孩子？我年紀也不小了, 早點改嫁, 還能再生個孩子。”葉晚晴早就打好了腹稿, 她水平高，遣詞造句非常講究。
連葉國泰看了都自愧不如。
可是, 水平再高又怎麽樣呢？
做的還不是為人不恥的事情？
有些人不如一輩子呆呆笨笨的，反倒是省心。
像葉晚晴這樣, 聰明又聰明不到點子上，絕情又總是絕情錯了時機，真是害人害己。
他沒忍住，還是勸了勸：“你就不能先去看看他？二十年的夫妻了，當初要不是他收留你，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漂泊呢。”
“我沒給他生孩子嗎？他只是上了個小學，我有嫌棄過他嗎？我跟著他，踏踏實實本本分分的當了二十年農民，結果呢？農場是因為他大意燒掉的，昱兒也是因為農場起火才會疏忽大意淹死的。現在好了，他又把昊昊和晨晨害到去坐牢，我還能怎麽樣呢？我不能再把我的三個女兒搭進去了。她們的政審已經有了汙點，唯一能改變她們命運的只有結婚嫁人了。”葉晚晴哭著擡起頭來。
她就不委屈嗎，她就不難受嗎？
要不是走到這個地步，她也想跟董樹生坐下來好好談談。
可是他跑了呀。
她已經寫了信去求她爸媽安頓董樹生，是他自己等不及，是他自己沈不住氣。
她仁至義盡了，她不想再回那個碎磚亂石拼湊的家了，她受夠了。
葉國泰無奈，只好問她：“那你想想，她們的政審有了汙點，還會有好人家要她們嗎？”
“為什麽不能，我可以給她們換個身份！”葉晚晴自己就金蟬脫殼過一次，對於這方面的手續，駕輕就熟，很好辦，只要有錢就行了。
葉國泰無話可說：“行吧，隨便你吧。我不是你親哥，無權過問你的事情。”
“哥！你又來了，我當初說這句話不過是句氣話。”葉晚晴還不想得罪葉國泰，匯款單還在他手裏，那可是五萬塊。
他要是不肯取了給她，她能怎麽辦？
只能哄著。
葉國泰還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冷笑一聲：“我不管你是氣話還是真話，總之你說過這句話，別想抵賴。我看這五萬塊還是退回去吧，反正董樹生暫時用不上了。”
“別啊哥，我現在也缺錢用呢。再說了，我跟老董不是沒離婚呢嘛，這筆錢得算我跟他的共同財產，再說我還得養孩子呢，你就給我取了吧。我說句難聽的，我要是真的改嫁個好男人，以後還能幫振華找個大院的姑娘，這樣不好嗎？你怎麽總是胳膊肘往外拐呢？”葉晚晴急眼了，只能拿葉國泰親兒子的利益來說事。
葉國泰想反駁，卻叫趙豐年一把拉住，笑著說道：“晚晴啊，你真的願意幫振華找個大院的姑娘？”
“那不然呢？他不是我外甥嗎？給他找個有本事的老丈人，我也有面子不是嗎。”葉晚晴笑著看向她這個嫂子。
趙豐年心動了，拉著葉國泰，硬是把他拽回了裏屋，不讓他再幹涉葉晚晴的婚事了。
兩口子關上門，葉國泰拉著個臭臉：“你在想屁吃，人家大院的姑娘能看得上振華？”
“為什麽不能？咱振華多帥啊。”趙豐年可激動了，她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可不得給他找個最好的老婆嗎？
現在葉晚晴願意幫忙，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葉國泰蹙眉，不那麽樂觀：“咱倆只是普通職工，沒戲的。”
“哎呦，要麽說你是死腦筋呢，等她改嫁了，成了師長夫人，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巴結她呢，到時候哪怕是找個官兒不大的軍官的女兒，也比找個廠裏的職工好啊。”趙豐年是真的心動了，不怪葉晚晴動了離婚改嫁的心思。
人往高處走嘛。
葉國泰翻了個白眼：“要不咱倆離婚，你去嫁？”
“你別氣我啊，我只恨自己沒有葉啟榮那樣的老子，要不然誰要你。”趙豐年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著，轉身出去了。
這種玩笑話只能打個馬虎眼就算了，要是認真起來，他們倆口子的日子也別過了，就吵架吧。
葉國泰嘆了口氣，得，原本姑嫂兩個還針尖對麥芒呢，現在好了，統一戰線了。
就他多事，就他是濫好人。
他不管了。
第二天就把錢取了交給了葉晚晴，還讓葉晚晴寫了收條：“這是證據，免得你以後反咬我一口。”
葉國泰只想堂堂正正做人，反正他手裏已經有了一筆意外之財，怎麽也不會貪下老頭子給女婿的錢。
葉晚晴收了錢，思來想去，準備去拘留所跟董樹生談判。
“五萬塊，你想留多少，給個話。”葉晚晴知道這錢她不可能全部帶走的，所以還是要擺出姿態來，免得董樹生說嘴。
董樹生滿是陌生地打量著這個女人。
二十年了，他總算是看清了她自私自利的嘴臉。
“也對，你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不聞不問，我不過是個沒用的農民，你又會對我有多少真心呢？”董樹生為自己不值。
同時他也想清楚了，指望葉晚晴有良心是不可能了。
不如痛快離婚，坐實了自己被拋棄的事實，等以後出來了，讓葉啟榮補償他。
葉啟榮是老革命，特別要面子，肯定不會不管他死活的。
而他如果吊著葉晚晴不放，反倒是沒有好果子吃。
試想，葉啟榮連那樣的大領導都能攀上交情，想讓他生不如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形勢比人強，他不如乖乖地離婚，多跟葉啟榮賣賣慘，反倒是能撈點好處。
他接過離婚協議書，在上面填寫了自己需要的金額：零圓零角零份。
隨後在最下端簽上了自己的姓名：“我放你自由，希望你有點良心，等昊昊和晨晨出了少管所，給他們安排個工作。”
“他們也是我的兒子，不用你說。”葉晚晴接過離婚協議書，當她看清楚上面的金額時，不禁傻眼了，她忍不住問道，“你一分也不要？我還沒那麽絕情，分你一兩萬還是可以的。”
“不用，你拿去養孩子吧，我沒有這個花錢的命。”董樹生已經不想再看到她了，說完便起身，結束了探視。
葉晚晴松了口氣，太好了，終於可以無牽無掛地改嫁了。
在她走後，董樹生問獄警要了紙筆，給葉啟榮寫了一封信。
地址他已經問過葉振華了，葉振華告訴他的也是邱碩那個小公寓的地址。
免得打擾邵家的人，就算他們體諒姍姍的難處，次數多了，也會厭煩，會輕視姍姍的。
這是葉振華跟邱碩共同為葉姍姍考慮到的一點。
所以，兩人默契的對外保持了統一口徑。
當然，葉國泰也是同樣的立場。
這一切董樹生並不知情，不過沒關系，既然是葉振華說的地址，那葉啟榮應該是可以收到信的。
他在信中並沒有指責葉晚晴的任何不是，反倒是把所有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都是他的錯，都是他配不上葉晚晴，他願意一分錢不要，讓她展翅高飛。
而同一時間，獨吞了五萬塊的葉晚晴，也給葉啟榮回了一封信。
信中她反覆哭訴自己的不容易，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了董樹生身上，農場失火，小兒子出事，以及這次父子三個南下的牢獄之災。
簡而言之一句話，這個男人太次了，配不上她。
寫完信，第二天葉晚晴就去民政部門辦了手續，離婚了，自由了，她趕緊給陸遠征拍了封電報，問他什麽時候可以過去結婚。
陸遠征確實看上她了，有一副好皮囊就是可以吃一輩子的紅利。
至於她的人品，陸遠征沒有打聽，他很忙，葉晚晴又是他父親老戰友的女兒，應該不會太差。
畢竟，哪個壞女人會陪男人住在那樣的危房裏面，還生了六個孩子呢？
很少。
所以過不下去不怪她，反倒是覺得她能堅守二十年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很快回了電報：家屬院已經收拾妥當，隨時可以過來。
葉晚晴本打算讓董昕再請幾天假，等她結了婚再回來把最後一個月上完。
可是最近董昕請假太多，學校不給批了。
那就等等吧，反正一個月很快的。
正好，陸遠征需要打結婚申請，一個月足夠批覆下來再準備一下婚禮的東西了。
*
山頂莊園。
邱碩送來了三封書信，分別是董樹生的，葉晚晴的，葉國泰的。
葉阿公沈思片刻，選擇了先看葉國泰的。
他已經知道了董樹生的遭遇，為這個糊塗的女婿感到氣惱，所以他想看看葉國泰怎麽說。
畢竟葉國泰是旁觀者，立場應該會相對客觀一點。
看完，葉阿公氣得腦瓜子嗡嗡作響。
他不信邪，又拆開了葉晚晴的，看完很是失望：“她倒是委屈起來了，想離婚沒人怪她，那樣的日子太苦，我也不希望她受罪，可是她自己瞞著男人做了決定，氣得男人帶著孩子來找我要說法，那就是她的不對，她怎麽好意思怨怪人家。”
邱碩不好說什麽，只是笑笑。
葉阿公最後打開了董樹生的信件。
看完不禁懊悔起來：“是我糊塗了，不該動了讓她離婚的心思，這女婿是個好女婿啊。人是窮了點，卻有大志氣！”
邱碩不理解，什麽大志氣，真有大志氣會犯下幾十起盜竊案嗎？
然而葉阿公有自己的想法，他指著信中內容：“他偷竊的事我絕不包庇他，可他離婚的時候那五萬塊一分錢都沒要，痛痛快快地放葉晚晴改嫁去了。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那確實挺不容易的。”邱碩也得承認，這一點董樹生做得很讓人刮目相看。
但，正是這樣的反差，讓他不禁擔心起來，想想還是提醒道：“阿公，他可能是故意這樣的，好讓你對他心裏有愧，以後補償他。”
“哎，故意也好，本性也罷，總歸是我做事不夠厚道。”葉阿公很是自責，只能努力加餐，強身健體，讓自己多活幾年，日後好幫這個女婿安排個好去處。
他給董樹生回了封信，後悔的話說不出口，只是用詞克制地讚許了一下董樹生的高風亮節。
最後說道：“聽說你沒有父母，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不用改口了，今後還管我叫爸。”
這等於是在委婉的告訴董樹生，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老丈人會幫你的。
董樹生看得懂，收到回信後很是松了口氣，太好了，他這把賭贏了。
*
一九七六年農歷六月初六，陽歷七月二日，諸事不宜。
破四舊推行多年，所以如今結婚的人根本不看老黃歷了。
葉晚晴便在這麽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帶著三個女兒改嫁了。
董昕正一門心思指望後爸給她安排個好工作找個好婆家，自然滿心歡喜，眉開眼笑。
董曉持觀望的態度，要是姐姐真的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那她也可以路徑依賴，走姐姐的老路。
只有小昭，全程咬緊了嘴巴，想哭又不敢哭，怕挨媽媽罵。
等到賓客散去，小昭才躲在廁所裏放肆地哭了一場，她想爸爸了，想自己的爸爸。
也想兩個哥哥，雖然他們做了糊塗事，可是他們永遠是她的至親啊。
她不知道媽媽怎麽忍心的，她不理解，也沒辦法接受。
她從廁所出來，看著喜笑顏開的媽，再看看兩個眉飛色舞的姐，長這麽大，頭一次想問問那個遠在香江的大姐，她有沒有恨過媽媽。
如果有，可以算她一個嗎？
可是她沒有大姐姐的地址，只能給振華哥哥寫信，麻煩他轉寄給大姐姐。
*
山頂莊園，葉姍姍已經知道了她那個媽改嫁攀高枝的消息。
沒什麽好說的，她只能祝葉晚晴成功吧。
沒錯，這一切都是外公外婆為了保護她才想出來的法子。
可是，外公外婆提供的是兩條路。
做選擇的是葉晚晴自己。
所以，怨不得任何人。
葉姍姍不想評價一個女人住在那樣破爛的危房裏最終選擇攀高枝是對還是錯。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攀高枝不是那麽好攀的。
世上的婆婆多的是挑剔難纏的，像嚴秀芬這樣的有幾個。
她不看好葉晚晴的這段婚姻。
果然，當天夜裏，葉晚晴就受到了陸遠征媽媽的刁難。
按照陸遠征的級別，他可以分四間房。
原本他自己就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加上老母親，便占用了兩個房間，還有一個房間是堂屋，不能睡人，剩下一個便做了他們的婚房。
可是，葉晚晴自己還有三個女兒，該怎麽安排呢？
陸母並不願意讓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姑娘來跟她和兩個孫女兒擠一間房。
陸遠征的兒子是個十八歲的小夥子了，也不適合跟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繼妹擠一間房。
最終只得讓這三個姑娘先去了招待所，等明天天亮了再想辦法安排。
夜裏小昭抱著二姐的胳膊痛哭不已，她不安地問道：“二姐，媽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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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晚晴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已經回去了。
衛校那邊請不了長假, 董昕一個人回去的話，又擔心她一個姑娘家不安全，所以讓董曉陪著。
葉國泰到底是不忍心, 又給兩個孩子拿了五百塊錢，讓她們回去趕緊上課。
最後只有葉晚晴跟小昭留在這裏，等葉振華的消息。
沒想到等來的是董樹生父子三個的牢獄之災。
葉晚晴沒有猶豫, 準備離婚。
她可等不了十年。
葉國泰沈默地看著她, 沒說什麽。
倒是小昭，一直在哭著求她, 別離婚, 爸爸是好人，爸爸一定是一時糊塗，讓媽媽再給爸爸一次機會。
葉晚晴沒什麽機會好給的。
是他自己招呼不打就跑了, 也是他自己把自己和兩個兒子作踐到了吃牢飯的地步。
性格決定命運, 他就是這麽多疑，這麽沈不住氣，自找的。
小昭實在是勸不動媽媽, 哭著哭著哭睡著了。
還保持著趴在媽媽腿邊的姿勢, 實在是可憐。
葉國泰看不下去了, 把孩子抱起來放回床上，出來問她：“你就這麽著急？不能再等等嗎？”
“等什麽？我一個人怎麽拉扯這麽多孩子？我年紀也不小了, 早點改嫁, 還能再生個孩子。”葉晚晴早就打好了腹稿, 她水平高，遣詞造句非常講究。
連葉國泰看了都自愧不如。
可是, 水平再高又怎麽樣呢？
做的還不是為人不恥的事情？
有些人不如一輩子呆呆笨笨的，反倒是省心。
像葉晚晴這樣, 聰明又聰明不到點子上，絕情又總是絕情錯了時機，真是害人害己。
他沒忍住，還是勸了勸：“你就不能先去看看他？二十年的夫妻了，當初要不是他收留你，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漂泊呢。”
“我沒給他生孩子嗎？他只是上了個小學，我有嫌棄過他嗎？我跟著他，踏踏實實本本分分的當了二十年農民，結果呢？農場是因為他大意燒掉的，昱兒也是因為農場起火才會疏忽大意淹死的。現在好了，他又把昊昊和晨晨害到去坐牢，我還能怎麽樣呢？我不能再把我的三個女兒搭進去了。她們的政審已經有了汙點，唯一能改變她們命運的只有結婚嫁人了。”葉晚晴哭著擡起頭來。
她就不委屈嗎，她就不難受嗎？
要不是走到這個地步，她也想跟董樹生坐下來好好談談。
可是他跑了呀。
她已經寫了信去求她爸媽安頓董樹生，是他自己等不及，是他自己沈不住氣。
她仁至義盡了，她不想再回那個碎磚亂石拼湊的家了，她受夠了。
葉國泰無奈，只好問她：“那你想想，她們的政審有了汙點，還會有好人家要她們嗎？”
“為什麽不能，我可以給她們換個身份！”葉晚晴自己就金蟬脫殼過一次，對於這方面的手續，駕輕就熟，很好辦，只要有錢就行了。
葉國泰無話可說：“行吧，隨便你吧。我不是你親哥，無權過問你的事情。”
“哥！你又來了，我當初說這句話不過是句氣話。”葉晚晴還不想得罪葉國泰，匯款單還在他手裏，那可是五萬塊。
他要是不肯取了給她，她能怎麽辦？
只能哄著。
葉國泰還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冷笑一聲：“我不管你是氣話還是真話，總之你說過這句話，別想抵賴。我看這五萬塊還是退回去吧，反正董樹生暫時用不上了。”
“別啊哥，我現在也缺錢用呢。再說了，我跟老董不是沒離婚呢嘛，這筆錢得算我跟他的共同財產，再說我還得養孩子呢，你就給我取了吧。我說句難聽的，我要是真的改嫁個好男人，以後還能幫振華找個大院的姑娘，這樣不好嗎？你怎麽總是胳膊肘往外拐呢？”葉晚晴急眼了，只能拿葉國泰親兒子的利益來說事。
葉國泰想反駁，卻叫趙豐年一把拉住，笑著說道：“晚晴啊，你真的願意幫振華找個大院的姑娘？”
“那不然呢？他不是我外甥嗎？給他找個有本事的老丈人，我也有面子不是嗎。”葉晚晴笑著看向她這個嫂子。
趙豐年心動了，拉著葉國泰，硬是把他拽回了裏屋，不讓他再幹涉葉晚晴的婚事了。
兩口子關上門，葉國泰拉著個臭臉：“你在想屁吃，人家大院的姑娘能看得上振華？”
“為什麽不能？咱振華多帥啊。”趙豐年可激動了，她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可不得給他找個最好的老婆嗎？
現在葉晚晴願意幫忙，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葉國泰蹙眉，不那麽樂觀：“咱倆只是普通職工，沒戲的。”
“哎呦，要麽說你是死腦筋呢，等她改嫁了，成了師長夫人，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巴結她呢，到時候哪怕是找個官兒不大的軍官的女兒，也比找個廠裏的職工好啊。”趙豐年是真的心動了，不怪葉晚晴動了離婚改嫁的心思。
人往高處走嘛。
葉國泰翻了個白眼：“要不咱倆離婚，你去嫁？”
“你別氣我啊，我只恨自己沒有葉啟榮那樣的老子，要不然誰要你。”趙豐年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著，轉身出去了。
這種玩笑話只能打個馬虎眼就算了，要是認真起來，他們倆口子的日子也別過了，就吵架吧。
葉國泰嘆了口氣，得，原本姑嫂兩個還針尖對麥芒呢，現在好了，統一戰線了。
就他多事，就他是濫好人。
他不管了。
第二天就把錢取了交給了葉晚晴，還讓葉晚晴寫了收條：“這是證據，免得你以後反咬我一口。”
葉國泰只想堂堂正正做人，反正他手裏已經有了一筆意外之財，怎麽也不會貪下老頭子給女婿的錢。
葉晚晴收了錢，思來想去，準備去拘留所跟董樹生談判。
“五萬塊，你想留多少，給個話。”葉晚晴知道這錢她不可能全部帶走的，所以還是要擺出姿態來，免得董樹生說嘴。
董樹生滿是陌生地打量著這個女人。
二十年了，他總算是看清了她自私自利的嘴臉。
“也對，你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不聞不問，我不過是個沒用的農民，你又會對我有多少真心呢？”董樹生為自己不值。
同時他也想清楚了，指望葉晚晴有良心是不可能了。
不如痛快離婚，坐實了自己被拋棄的事實，等以後出來了，讓葉啟榮補償他。
葉啟榮是老革命，特別要面子，肯定不會不管他死活的。
而他如果吊著葉晚晴不放，反倒是沒有好果子吃。
試想，葉啟榮連那樣的大領導都能攀上交情，想讓他生不如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形勢比人強，他不如乖乖地離婚，多跟葉啟榮賣賣慘，反倒是能撈點好處。
他接過離婚協議書，在上面填寫了自己需要的金額：零圓零角零份。
隨後在最下端簽上了自己的姓名：“我放你自由，希望你有點良心，等昊昊和晨晨出了少管所，給他們安排個工作。”
“他們也是我的兒子，不用你說。”葉晚晴接過離婚協議書，當她看清楚上面的金額時，不禁傻眼了，她忍不住問道，“你一分也不要？我還沒那麽絕情，分你一兩萬還是可以的。”
“不用，你拿去養孩子吧，我沒有這個花錢的命。”董樹生已經不想再看到她了，說完便起身，結束了探視。
葉晚晴松了口氣，太好了，終於可以無牽無掛地改嫁了。
在她走後，董樹生問獄警要了紙筆，給葉啟榮寫了一封信。
地址他已經問過葉振華了，葉振華告訴他的也是邱碩那個小公寓的地址。
免得打擾邵家的人，就算他們體諒姍姍的難處，次數多了，也會厭煩，會輕視姍姍的。
這是葉振華跟邱碩共同為葉姍姍考慮到的一點。
所以，兩人默契的對外保持了統一口徑。
當然，葉國泰也是同樣的立場。
這一切董樹生並不知情，不過沒關系，既然是葉振華說的地址，那葉啟榮應該是可以收到信的。
他在信中並沒有指責葉晚晴的任何不是，反倒是把所有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都是他的錯，都是他配不上葉晚晴，他願意一分錢不要，讓她展翅高飛。
而同一時間，獨吞了五萬塊的葉晚晴，也給葉啟榮回了一封信。
信中她反覆哭訴自己的不容易，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了董樹生身上，農場失火，小兒子出事，以及這次父子三個南下的牢獄之災。
簡而言之一句話，這個男人太次了，配不上她。
寫完信，第二天葉晚晴就去民政部門辦了手續，離婚了，自由了，她趕緊給陸遠征拍了封電報，問他什麽時候可以過去結婚。
陸遠征確實看上她了，有一副好皮囊就是可以吃一輩子的紅利。
至於她的人品，陸遠征沒有打聽，他很忙，葉晚晴又是他父親老戰友的女兒，應該不會太差。
畢竟，哪個壞女人會陪男人住在那樣的危房裏面，還生了六個孩子呢？
很少。
所以過不下去不怪她，反倒是覺得她能堅守二十年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很快回了電報：家屬院已經收拾妥當，隨時可以過來。
葉晚晴本打算讓董昕再請幾天假，等她結了婚再回來把最後一個月上完。
可是最近董昕請假太多，學校不給批了。
那就等等吧，反正一個月很快的。
正好，陸遠征需要打結婚申請，一個月足夠批覆下來再準備一下婚禮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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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莊園。
邱碩送來了三封書信，分別是董樹生的，葉晚晴的，葉國泰的。
葉阿公沈思片刻，選擇了先看葉國泰的。
他已經知道了董樹生的遭遇，為這個糊塗的女婿感到氣惱，所以他想看看葉國泰怎麽說。
畢竟葉國泰是旁觀者，立場應該會相對客觀一點。
看完，葉阿公氣得腦瓜子嗡嗡作響。
他不信邪，又拆開了葉晚晴的，看完很是失望：“她倒是委屈起來了，想離婚沒人怪她，那樣的日子太苦，我也不希望她受罪，可是她自己瞞著男人做了決定，氣得男人帶著孩子來找我要說法，那就是她的不對，她怎麽好意思怨怪人家。”
邱碩不好說什麽，只是笑笑。
葉阿公最後打開了董樹生的信件。
看完不禁懊悔起來：“是我糊塗了，不該動了讓她離婚的心思，這女婿是個好女婿啊。人是窮了點，卻有大志氣！”
邱碩不理解，什麽大志氣，真有大志氣會犯下幾十起盜竊案嗎？
然而葉阿公有自己的想法，他指著信中內容：“他偷竊的事我絕不包庇他，可他離婚的時候那五萬塊一分錢都沒要，痛痛快快地放葉晚晴改嫁去了。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那確實挺不容易的。”邱碩也得承認，這一點董樹生做得很讓人刮目相看。
但，正是這樣的反差，讓他不禁擔心起來，想想還是提醒道：“阿公，他可能是故意這樣的，好讓你對他心裏有愧，以後補償他。”
“哎，故意也好，本性也罷，總歸是我做事不夠厚道。”葉阿公很是自責，只能努力加餐，強身健體，讓自己多活幾年，日後好幫這個女婿安排個好去處。
他給董樹生回了封信，後悔的話說不出口，只是用詞克制地讚許了一下董樹生的高風亮節。
最後說道：“聽說你沒有父母，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不用改口了，今後還管我叫爸。”
這等於是在委婉的告訴董樹生，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老丈人會幫你的。
董樹生看得懂，收到回信後很是松了口氣，太好了，他這把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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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六年農歷六月初六，陽歷七月二日，諸事不宜。
破四舊推行多年，所以如今結婚的人根本不看老黃歷了。
葉晚晴便在這麽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帶著三個女兒改嫁了。
董昕正一門心思指望後爸給她安排個好工作找個好婆家，自然滿心歡喜，眉開眼笑。
董曉持觀望的態度，要是姐姐真的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那她也可以路徑依賴，走姐姐的老路。
只有小昭，全程咬緊了嘴巴，想哭又不敢哭，怕挨媽媽罵。
等到賓客散去，小昭才躲在廁所裏放肆地哭了一場，她想爸爸了，想自己的爸爸。
也想兩個哥哥，雖然他們做了糊塗事，可是他們永遠是她的至親啊。
她不知道媽媽怎麽忍心的，她不理解，也沒辦法接受。
她從廁所出來，看著喜笑顏開的媽，再看看兩個眉飛色舞的姐，長這麽大，頭一次想問問那個遠在香江的大姐，她有沒有恨過媽媽。
如果有，可以算她一個嗎？
可是她沒有大姐姐的地址，只能給振華哥哥寫信，麻煩他轉寄給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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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莊園，葉姍姍已經知道了她那個媽改嫁攀高枝的消息。
沒什麽好說的，她只能祝葉晚晴成功吧。
沒錯，這一切都是外公外婆為了保護她才想出來的法子。
可是，外公外婆提供的是兩條路。
做選擇的是葉晚晴自己。
所以，怨不得任何人。
葉姍姍不想評價一個女人住在那樣破爛的危房裏最終選擇攀高枝是對還是錯。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攀高枝不是那麽好攀的。
世上的婆婆多的是挑剔難纏的，像嚴秀芬這樣的有幾個。
她不看好葉晚晴的這段婚姻。
果然，當天夜裏，葉晚晴就受到了陸遠征媽媽的刁難。
按照陸遠征的級別，他可以分四間房。
原本他自己就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加上老母親，便占用了兩個房間，還有一個房間是堂屋，不能睡人，剩下一個便做了他們的婚房。
可是，葉晚晴自己還有三個女兒，該怎麽安排呢？
陸母並不願意讓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姑娘來跟她和兩個孫女兒擠一間房。
陸遠征的兒子是個十八歲的小夥子了，也不適合跟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繼妹擠一間房。
最終只得讓這三個姑娘先去了招待所，等明天天亮了再想辦法安排。
夜裏小昭抱著二姐的胳膊痛哭不已，她不安地問道：“二姐，媽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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