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公公頭上綠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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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公公頭上綠油油
吳夢茹的孩子沒了。
她一向懦弱, 姑媽說什麽就聽什麽，所以她壓根沒有勇氣對自己的孩子動手。
可是她承受不了離婚的打擊，煎熬了好幾個晚上沒能睡著, 最終還是沒能留得住這個孩子。
也是命中註定，半個月前就因為婆婆的鬼叫鬼喊驚了胎氣見了紅。
結果並沒有一個人憐惜她的身體，反倒是輪番上陣, 這個威脅她, 那個逼迫她。
就連自己的男人都對她冷血無情，她還能說什麽呢？
哪怕看在兩個女兒的份上, 是不是也該對她這個孩子媽稍微多點人情味兒。
結果……
有其父必有其子。
豪門兒媳真不是好做的。
她躺在病床上, 眼中了無生趣。
事情已成定局，翻身無望，她拿著一百萬的贍養費, 完全不知道自己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就在她灰心喪氣黯然抹淚的時候, 文婧來了。
她可沒有心思關心吳夢茹這個豪門棄婦，是邵育恭叫她來的。
不，現在該叫邵馳淵了。
新名字還挺有氣勢的, 她也覺得不錯。
她把照顧吳夢茹的三房傭人支開, 關上病房門, 走到床前，靜靜地打量著這個女人。
這是文婧見過的最憔悴的豪門少奶奶了。
不過時間往前倒推二十幾年, 抱著長子的屍體哭了三天三夜的嚴秀芬應該可以跟吳夢茹一較高下。
文婧並不同情她們, 人善被人欺, 都怪她們自己蠢。
但是她不敢表現出來，怕吳夢茹告狀, 畢竟邵馳淵還是她兩個女兒的叔叔。
她把邵馳淵的態度盡量一字不差地傳達，但不能用邵馳淵的名義, 於是她說道：“聽說過嬰靈嗎？”
吳夢茹震驚地擡頭：“你什麽意思？我沒有害過我的孩子，是自然流產，你別嚇我。”
“你激動什麽呀，我沒說你害她。”文婧嫌棄地翻了個白眼，“總之，這孩子死得冤枉。她會纏上你老公的，哦，不是你老公了，抱歉啊，一時改不過來。總之，你要是願意，可以找人幫忙跟孩子說上話。”
“真的？”吳夢茹掙紮著坐了起來，“要我怎麽做？我想跟她說聲對不起，媽咪沒用，沒能帶她來這個世上看看。”
“當然是真的，騙你做什麽。給，這是地址。”文婧想不通，這種女人怎麽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的。
真是蠢死了。
都結婚了，還幫著三太捅自己男人一刀，男人不跟她離婚才怪了。
這下好了，徹底便宜外頭的小老婆了吧。
聽說邵育溫已經把人帶回家了，肚子也大了，哎，造孽。
文婧還算有點人性，雖然瞧不上吳夢茹這樣的蠢人，但還是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吳夢茹，進一步刺激這個可憐的女人。
總之，話她帶到了，去不去隨便。
吳夢茹拿起名片：“葉秋碩？那個鄉下妹的哥哥嗎？”
“還鄉下妹呢？人家已經是梁家千金了，說話註意點！”文婧翻了個白眼，走了。
剛剛流產的女人，渾身都是血腥味，她聞不得這個味道。
推開病房門，她便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大著個肚子，對著手裏的化妝鏡搔首弄姿。
毫無疑問，小三落井下石來了。
文婧自己不刺激吳夢茹已經是難得的一點善良，至於別人怎麽樣，她管不著。
再說她也不想得罪面前這個女人。
萬一這個女人真的翻身上位呢，那以後就是她的大嫂，還是客氣一點的好。
她笑著點點頭，擦肩而過。
女人叫徐嬌娥，十七歲，侍酒女郎出身，沒什麽文化，但是長得很有特色，狗狗眼，娃娃臉，身嬌體軟聲音嗲，是那種典型的能讓男人我見猶憐的小嬌花。
人如其名，嬌滴鮮嫩，可惜囂張的氣焰破壞了這份柔弱感，顯得她格外的得意忘形。
她沒有理會文婧，畢竟三房兩個塌鼻梁的婚期推遲了，沒結婚就做不得數。
進門後她徑直走到吳夢茹面前，扔下了一份孕檢報告：“還有兩個月我就生了。我原以為你會霸占著大少奶奶的位置一直到死呢，沒想到你這麽沒用啊。謝啦，邵家長孫的媽媽，非我莫屬了。”
吳夢茹剛剛哭過，眼睛還腫著，可是面對小三的挑釁，她還是有尊嚴的。
她沒有不顧形象的大吵大鬧，也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叫屈，她只是拿起報告，默默看了一眼，體面地說道：“那我祝你心想事成吧。”
徐嬌娥楞住了。
這個女人怎麽回事？
居然不吵也不鬧，反倒是讓她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徐嬌娥眨了眨，過於幼稚的心理年齡，不足以支撐她做出同樣體面的應對。
她徹底洋洋得意起來：“看來你還挺自覺的嘛，知道自己沒希望了，就乖乖滾蛋了，算你識相。”
是嗎？
吳夢茹苦澀地笑笑，生了兒子又怎麽樣，看看大太太，還不是被小老婆騎在頭上拉屎。
她就祝福這個徐嬌娥，不會成為下一個大太太吧。
徐嬌娥走後，吳夢茹振作起來，當即辦了出院，去上環，找禦財坊，見葉秋碩。
邱碩昨天喝喜酒喝過頭了，還是梁峰送他回來的。
今天一整天都在睡覺。
這會兒有人敲門，他渾渾噩噩的爬起來，看到吳夢茹的瞬間，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老天啊。
這個女人身上怎麽這麽多晦氣啊！
邱碩趕緊把門關上，甩了甩腦子，這才重新打開門：“請進。”
吳夢茹蹙眉，這是什麽態度，她很可怕嗎？
她禮貌的提出了疑問。
邱碩嘆了口氣：“你等等，我宿醉還沒醒。坐，等我半個小時，我弄點醒酒藥吃。”
“我來吧。”吳夢茹一直都是照顧別人的那個角色，醒酒湯不是什麽難事，她經常給邵育溫做的。
邱碩腦袋劇痛，沒有拒絕，倒在沙發上放空腦子。
吳夢茹往店鋪後面走去，原來這個葉秋碩，裝修的時候隔了一個狹小的起居室在後面。
一張八十公分寬的單人床，一個煤氣桶，一臺煤氣竈，還有一些簡單的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了。
果然不可能是梁家的親生兒子。
吳夢茹自己的出身也不算多好，並沒有瞧不起他，只是覺得，這個葉秋碩頂著梁家三兒子的名頭，卻過著這樣的日子，有些可憐。
她這個人，就是同情心泛濫，端著醒酒湯過來的時候，忍不住提醒道：“你那個做飯的地方太小了，容易嗆著的，你還是去外面吃吧。”
“我的作息時間不太正常，出去的時候別人都睡了，沒事的，我小心點就好。”邱碩接過醒酒湯，吹了吹，慢條斯理的喝。
吳夢茹看他著實痛苦，沒好意思打擾他，自己坐在旁邊，拿起一份報紙，安靜地翻看著。
邱碩又緩了十幾分鐘，這才掙紮著起身，問道：“你是哪位，找我什麽事？”
“我叫吳夢茹。”吳夢茹尷尬的很，她已經離婚了，不然這個男人要跟著葉姍姍叫她一聲大嫂。
她相信他應該知道她。
邱碩恍然：“是你，流產了是吧？我妹夫跟我說過了，我再睡會兒，你要是有事你出去辦吧，夜裏十一點之前來找我，過了十一點，那就是子時了，到那時我才能帶你去見你那個女兒。”
“你怎麽知道我流產的是女兒？”吳夢茹有些意外。
邱碩笑了：“邵育溫命裏無子，你跟著他，懷不上兒子的，換個人吧，立馬就能喜得貴子。”
吳夢茹有些意外，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可是今天有個侍酒女郎找我，說她懷了兒子，兩個月後就生了。難道她懷的是別人的種？”
“懷上算什麽？生下來的才算。”邱碩說得挺含蓄，總之，邵育溫這輩子不可能有兒子的，女兒想要多少都行。
吳夢茹楞住了：“你是說，那個女人懷的確實是他的種，但是她會胎死腹中？或者，一屍兩命？”
“我什麽都沒說。”邱碩手裏有邵家五個兒子和五個女兒的生辰八字，早就算過了。
這個吳夢茹年紀輕輕就成了豪門棄婦，應該沒什麽腦子，沒想到在這件事上腦子轉得還挺快。
那她到底是聰明呢，還是笨呢？
如果聰明，怎麽會把自己作賤成了這個樣子呢？
他想不明白。
也許是在邵家被二房的婆婆和三房的姑媽來回打壓，兩頭受氣，做事沖動了吧。
哎，也是可憐人。
不過，他笑了笑，安慰道：“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門。這個婚早離早好，信我。”
吳夢茹不說話了。
如果邵育溫真的命裏無子，那麽即便她不離婚，即便她懷上了兒子，也沒用，胎死腹中或者一屍兩命，攤上哪一個都沒有好下場。
所以，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婚確離了不可惜。
沒有什麽比活著重要。
吳夢茹忽然有點同情那個徐嬌娥，如果她知道她的孩子註定生不下來，還會這麽耀武揚威嗎？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既是小三逼宮的報應，也是邵育溫占了長子名頭的報應。
畢竟，嚴秀芬的那個孩子生得白白胖胖，活潑可愛。
而當年的接生醫生，是吳夢茹的媽。
至今提起來，她媽都會無限唏噓，說那孩子一看就很聰明，只要稍微培養一番，必定是明日之星。
然而……
那是一場人禍。
米琴跟吳梅聯手釀造的人禍。
邵枕海也有份，要不是他被吳梅勾得魂不守舍，米琴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
而他事後又極力偏袒那兩個小老婆，反倒指責嚴秀芬不夠大度，還非要說只是意外，氣得嚴秀芬一病不起，臥床多年。
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嚴秀芬也不至於扶持自己救下的孤女做四太太，就為了生個兒子，跟二房三房別苗頭。
吳夢茹不是喪盡天良的人，每次聽她媽咪提起往事，都會深深的同情嚴秀芬的遭遇。
可惜她沒得選，她舅舅不學好，賭博欠下巨債，她只能聽從姑媽的安排，嫁人救舅舅。
她其實不願意做二房的兒媳婦，她早就知道米琴是個披著人皮的魔鬼。
吳梅更甚。
現在，離婚了，她也解脫了。
等她夜裏跟這個流產的這個孩子賠個不是，她就找個無人問津的角落，孤獨的老去，等待死亡。
*
婚後第一天，葉姍姍難得睡了一次懶覺。
沒辦法，貪心的男人總說摟著她才睡得香，死活不肯她起來。
加上她初嘗人事，身體酸澀，便幹脆把心一橫。
睡就睡，看誰更能睡！
結果……
十點了兩人還沒有起床。
梁嵐風風火火的跑過來敲門：“姐姐，大懶蟲！起床啦！你快看，有彩虹哎！真的，不騙你！姐姐！懶蟲！三少奶奶！三弟妹！”
葉姍姍頭疼！
姨媽怕不是生了個喇叭成精的小妖精！
她趕緊起床，下地的時候老臉一紅，又回來了。
扭頭一看，她的新婚老公已經醒了，正在枕頭和床單上撿頭發。
都是夜裏的戰果。
他是挺瘦的，可是他勁兒還真不小，害她犧牲了好多頭發。
看來是時候稍微剪剪短了，要不然，昨晚那樣狼狽的畫面還會重現的。
一會兒頭發糊臉，一會兒被他壓到頭發，好不容易紮起來，堅持不了兩分鐘又散了。
何止是狼狽，簡直是終身銘記的兵荒馬亂，刻骨難忘的手足無措。
她有點難為情：“那個……你能轉過去嗎？我去沙發上撿一下衣服。”
都怪他，昨晚非要亂扔，這下好了，怎麽見人。
邵馳淵笑著把她勾在懷裏：“親都親過了，還不讓我看？”
“……”臭流氓！葉姍姍趕緊拿被子蓋住他的腦袋，跳下床把衣服撿回來。
呼，終於可以出去了。
洗漱完，換了身旗袍，葉姍姍去院子裏看彩虹。
還真有哎！
昨天夜裏下了小雨，九點多才停，這大概就是上蒼送她的新婚賀禮吧。
她笑著挽住梁嵐的胳膊：“二嫂，新婚快樂呀！”
二什麽嫂啊，又來！梁嵐害臊了，一跺腳跑了。
留下葉姍姍哈哈笑著，自己在院子裏欣賞彩虹。
正慵懶地伸展四肢，大黃跑了過來。
汪汪汪的匯報情況。
三房的管家在蛇哥手裏受刑，終於扛不住，招了！
洪興德也醒了，供詞跟管家的對上了！
三房的那兩個醜兒子，果然不是邵枕海的種！
葉姍姍一臉嚴肅，趕緊去樓上跟邵馳淵商量。
然而她還沒推開門，就被婆婆喊了過去。
昨天酒席匆忙，很多人都只是見了一面，嚴秀芬擔心兒媳婦以後見了認不出來，要被人指責不懂禮數。
所以她今天要辦下午茶，帶兩個兒媳婦再認認人。
為了準備下午茶，肯定要選兩身合適的衣服，搭配一下首飾、鞋子、手袋……
這一折騰，直接到了下午。
畢竟梁嵐太特立獨行了，說什麽也不肯穿女性的衣服，逼急了就喊：“邵育良，你管管你大媽好不好！”
邵育良頭疼，他哪裏敢管大媽呀！
只能硬著頭皮跟嚴秀芬說好話：“大媽，嵐嵐就這性格，我看算了吧，她這樣也挺好的。”
嚴秀芬不想讓邵育良沒面子，只好答應了。
可憐她所有東西都準備了兩份，只能留著給姍姍穿了。
還好姐妹倆體型差不多。
下午來了不少千金、貴婦。
湯太太也來了，抓著梁嵐的手噓寒問暖的，一看就是曾經中意過梁嵐，可惜下手晚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邵家把人娶了回來。
“別嘆氣，你家耀武性子跟嵐嵐一樣活潑，兩個小喇叭湊一起不得把你吵死，將來還是找個安靜的兒媳婦，調和一下的好。”霍家大太太也來了，她年紀大，六十多歲的人了，走路都得讓人扶著，能來是真的給嚴秀芬面子。
她也沒有計較邵育良退婚的事，畢竟明眼人都知道，邵育良是個忠厚老實的孩子，人家是為了照顧親媽，這事是她女兒理虧。
所以看到邵育良結婚了，她也就放心了。
湯太太笑著嘆了口氣：“只能這樣想了。好在耀文訂婚了，我再催催，讓他跟莫娜早點結婚，讓我抱孫子！”
“莫娜是個好孩子，你將來要是嫌棄人家，我就不客氣了。”霍家大太太一眼就看出來莫娜的身份是假的。
這個姑娘應該是個練家子，舉手投足都是有講究的。
她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把嚴秀芬的兒媳婦護在自己可以隨時保護到的範圍裏。
要不是懂行的，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個高手。
霍家大太太雖然不清楚莫娜是誰請來的，但是可以推測一下，不是嚴秀芬就是邵馳淵吧。
總之，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湯太太多半會失望的。
她不介意撿漏，她的小兒子兩天不打上房揭瓦，就缺個能降住他的厲害女人。
不過她的暗示湯太太沒聽出來，還笑著打趣道：“那不行，莫娜是我家耀文的，你要是喜歡，可以認個幹女兒。”
霍家大太太笑笑，那不行，她還準備撿漏呢，要是認了幹女兒，以後就亂套了。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轉移到了葉姍姍身上。
上次下午茶霍家大太太沒來，不過在那之後，關於葉姍姍的消息她聽了不少。
她對葉姍姍是充滿好奇的。
她希望這個姑娘名副其實，可以幫幫她的忙。
於是她問了問湯太太：“這個葉姍姍，她真的會抓鬼嗎？”
“鐘老板是這樣說的，我也不清楚。”湯太太顏值中等偏上，眼睛小了點，又是單眼皮，所以拖累了整體的氣質，但她臉頰上有倆酒窩，笑起來的時候，會好看不少。
霍家大太太最喜歡她這對酒窩了，笑著說道：“鐘萬山最講誠信，他都說是真的，那肯定就是真的。這樣，等會你幫我問問她，她願不願意去我家酒莊抓個小鬼。”
湯太太納悶兒了：“大太太，你自己就可以問啊。”
“我……”霍家大太太嘆了口氣，她就是面相太兇了，年輕人和小孩子都怕她，所以才讓湯太太問問的嘛。
也不看看她眉心的川字紋有多明顯，這是年輕時生氣發火太多，這種面相的人一般都不好相處。
她就算不懂面相，也能從晚輩的態度裏窺探一二。
可是這話要她怎麽說呢，只能找了個借口：“你跟她比我熟悉，耀文又是邵家老三的好朋友，你說的話，她應該不會推辭的。”
湯太太想想也對，便起身往正在插花的婆媳身邊走去。
片刻後，葉姍姍主動走了過來。
“霍太太好。”她坐在了湯太太的位置上，含笑打量起了這個面生的老奶奶。
霍家大太太努力笑了笑，可是她怎麽也沒辦法把川字紋舒展開來。
沒辦法，煩悶愁心的日子久了，這川字紋就像滴水穿石一樣，再也抹不平了。
她安靜地打量著葉姍姍，笑著讚美道：“我看你個子還挺高，將來應該挺好生養的。”
這是她這個年齡的老人，對一個新婚少婦最好的祝福了。
畢竟有幾個女人逃得過生孩子呢？
葉姍姍明白她的好意，笑著應道：“那就最好不過了。霍太太有什麽事盡管說說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會推辭的。”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霍家大太太拉著葉姍姍的手，去旁邊僻靜的角落單獨聊聊。
原來霍家有個酒莊，自打三年前有個學徒工貪嘴喝醉了把自己淹死在酒缸裏之後，酒莊裏就三天兩頭的鬧鬼。
不是今天工人被鬼嚇得打碎了酒缸，就是明天學徒的被鬼操控著，在酒缸裏尿尿。
原本霍家的酒莊是有口皆碑的，幾次之後，便口碑敗壞，商品積壓，打五折都賣不出去了。
葉姍姍覺得這事有點蹊蹺。
按理說，這個學徒工是淹死的，算枉死之鬼，就算想發洩怨氣，也該糾纏他的雇主或者酒莊的東家。
可他居然拿酒莊的酒撒氣？
這不對勁。
葉姍姍總覺得像是競爭對手安插了內鬼，故意借淹死的學徒工說事，混淆視聽。
不過她現在沒有證據。
好在這裏認識她的人不多，即便是結婚，請的也都是至親好友，酒莊那邊應該沒人見過她。
她叮囑道：“霍太太，這件事不要聲張，我先去酒莊報名做學徒工，看看再說。”
霍家大太太點點頭，心說這小姑娘還挺有頭腦，知道假裝學徒工順理成章的融入酒莊。
看來她這次找對人了，前幾次找的捉鬼天師都是無功而返，也許就是她太過興師動眾的結果。
她很期待這件事早點水落石出，便承諾道：“只要你能讓我的酒莊太太平平的恢覆原來的樣子，我就給你二十萬做酬勞！”
葉姍姍笑了：“好，一言為定！”
這次下午茶時間持續挺久，快天黑了才散去。
葉姍姍把這群貴婦小姐都認全了，伸了個懶腰，找邵馳淵說正事去。
她得趕緊想個辦法證明三房的兩個醜兒子不是公公的種。
具體怎麽證明，這可難住她了，因為洪興德不肯配合。
實在不行，就用鬼怪嚇唬嚇唬他吧，正好二房有那個大嫂的厲鬼，吳夢茹那個意外流產的那個孩子也有嬰靈不肯離去。
邵馳淵聽罷，給她補充了一個關鍵信息——
吳梅的媽媽，是二婚的。
這就是說，吳梅跟洪興德不一定是兄妹亂搞，說不定他們壓根沒有血緣關系！
那麽找到洪興德的親老子就成了關鍵。
葉姍姍琢磨了一晚上，到底怎麽才能找到這個男人。
結果得來全不費工夫。
因為第二天葉姍姍去酒莊應聘學徒工的時候，帶她的師傅告訴她，他姓洪。
葉姍姍楞住了，她看著男人的塌鼻梁，很想問一句，洪興德是你兒子嗎？吳梅跟他是同母異父，還是毫無關系？
可是她不好這樣問，會暴露的。
她便換了個問法：“洪師傅怎麽這麽大年紀還要工作啊，你沒有子女給你養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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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夢茹的孩子沒了。
她一向懦弱, 姑媽說什麽就聽什麽，所以她壓根沒有勇氣對自己的孩子動手。
可是她承受不了離婚的打擊，煎熬了好幾個晚上沒能睡著, 最終還是沒能留得住這個孩子。
也是命中註定，半個月前就因為婆婆的鬼叫鬼喊驚了胎氣見了紅。
結果並沒有一個人憐惜她的身體，反倒是輪番上陣, 這個威脅她, 那個逼迫她。
就連自己的男人都對她冷血無情，她還能說什麽呢？
哪怕看在兩個女兒的份上, 是不是也該對她這個孩子媽稍微多點人情味兒。
結果……
有其父必有其子。
豪門兒媳真不是好做的。
她躺在病床上, 眼中了無生趣。
事情已成定局，翻身無望，她拿著一百萬的贍養費, 完全不知道自己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就在她灰心喪氣黯然抹淚的時候, 文婧來了。
她可沒有心思關心吳夢茹這個豪門棄婦，是邵育恭叫她來的。
不，現在該叫邵馳淵了。
新名字還挺有氣勢的, 她也覺得不錯。
她把照顧吳夢茹的三房傭人支開, 關上病房門, 走到床前，靜靜地打量著這個女人。
這是文婧見過的最憔悴的豪門少奶奶了。
不過時間往前倒推二十幾年, 抱著長子的屍體哭了三天三夜的嚴秀芬應該可以跟吳夢茹一較高下。
文婧並不同情她們, 人善被人欺, 都怪她們自己蠢。
但是她不敢表現出來，怕吳夢茹告狀, 畢竟邵馳淵還是她兩個女兒的叔叔。
她把邵馳淵的態度盡量一字不差地傳達，但不能用邵馳淵的名義, 於是她說道：“聽說過嬰靈嗎？”
吳夢茹震驚地擡頭：“你什麽意思？我沒有害過我的孩子，是自然流產，你別嚇我。”
“你激動什麽呀，我沒說你害她。”文婧嫌棄地翻了個白眼，“總之，這孩子死得冤枉。她會纏上你老公的，哦，不是你老公了，抱歉啊，一時改不過來。總之，你要是願意，可以找人幫忙跟孩子說上話。”
“真的？”吳夢茹掙紮著坐了起來，“要我怎麽做？我想跟她說聲對不起，媽咪沒用，沒能帶她來這個世上看看。”
“當然是真的，騙你做什麽。給，這是地址。”文婧想不通，這種女人怎麽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的。
真是蠢死了。
都結婚了，還幫著三太捅自己男人一刀，男人不跟她離婚才怪了。
這下好了，徹底便宜外頭的小老婆了吧。
聽說邵育溫已經把人帶回家了，肚子也大了，哎，造孽。
文婧還算有點人性，雖然瞧不上吳夢茹這樣的蠢人，但還是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吳夢茹，進一步刺激這個可憐的女人。
總之，話她帶到了，去不去隨便。
吳夢茹拿起名片：“葉秋碩？那個鄉下妹的哥哥嗎？”
“還鄉下妹呢？人家已經是梁家千金了，說話註意點！”文婧翻了個白眼，走了。
剛剛流產的女人，渾身都是血腥味，她聞不得這個味道。
推開病房門，她便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大著個肚子，對著手裏的化妝鏡搔首弄姿。
毫無疑問，小三落井下石來了。
文婧自己不刺激吳夢茹已經是難得的一點善良，至於別人怎麽樣，她管不著。
再說她也不想得罪面前這個女人。
萬一這個女人真的翻身上位呢，那以後就是她的大嫂，還是客氣一點的好。
她笑著點點頭，擦肩而過。
女人叫徐嬌娥，十七歲，侍酒女郎出身，沒什麽文化，但是長得很有特色，狗狗眼，娃娃臉，身嬌體軟聲音嗲，是那種典型的能讓男人我見猶憐的小嬌花。
人如其名，嬌滴鮮嫩，可惜囂張的氣焰破壞了這份柔弱感，顯得她格外的得意忘形。
她沒有理會文婧，畢竟三房兩個塌鼻梁的婚期推遲了，沒結婚就做不得數。
進門後她徑直走到吳夢茹面前，扔下了一份孕檢報告：“還有兩個月我就生了。我原以為你會霸占著大少奶奶的位置一直到死呢，沒想到你這麽沒用啊。謝啦，邵家長孫的媽媽，非我莫屬了。”
吳夢茹剛剛哭過，眼睛還腫著，可是面對小三的挑釁，她還是有尊嚴的。
她沒有不顧形象的大吵大鬧，也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叫屈，她只是拿起報告，默默看了一眼，體面地說道：“那我祝你心想事成吧。”
徐嬌娥楞住了。
這個女人怎麽回事？
居然不吵也不鬧，反倒是讓她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徐嬌娥眨了眨，過於幼稚的心理年齡，不足以支撐她做出同樣體面的應對。
她徹底洋洋得意起來：“看來你還挺自覺的嘛，知道自己沒希望了，就乖乖滾蛋了，算你識相。”
是嗎？
吳夢茹苦澀地笑笑，生了兒子又怎麽樣，看看大太太，還不是被小老婆騎在頭上拉屎。
她就祝福這個徐嬌娥，不會成為下一個大太太吧。
徐嬌娥走後，吳夢茹振作起來，當即辦了出院，去上環，找禦財坊，見葉秋碩。
邱碩昨天喝喜酒喝過頭了，還是梁峰送他回來的。
今天一整天都在睡覺。
這會兒有人敲門，他渾渾噩噩的爬起來，看到吳夢茹的瞬間，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老天啊。
這個女人身上怎麽這麽多晦氣啊！
邱碩趕緊把門關上，甩了甩腦子，這才重新打開門：“請進。”
吳夢茹蹙眉，這是什麽態度，她很可怕嗎？
她禮貌的提出了疑問。
邱碩嘆了口氣：“你等等，我宿醉還沒醒。坐，等我半個小時，我弄點醒酒藥吃。”
“我來吧。”吳夢茹一直都是照顧別人的那個角色，醒酒湯不是什麽難事，她經常給邵育溫做的。
邱碩腦袋劇痛，沒有拒絕，倒在沙發上放空腦子。
吳夢茹往店鋪後面走去，原來這個葉秋碩，裝修的時候隔了一個狹小的起居室在後面。
一張八十公分寬的單人床，一個煤氣桶，一臺煤氣竈，還有一些簡單的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了。
果然不可能是梁家的親生兒子。
吳夢茹自己的出身也不算多好，並沒有瞧不起他，只是覺得，這個葉秋碩頂著梁家三兒子的名頭，卻過著這樣的日子，有些可憐。
她這個人，就是同情心泛濫，端著醒酒湯過來的時候，忍不住提醒道：“你那個做飯的地方太小了，容易嗆著的，你還是去外面吃吧。”
“我的作息時間不太正常，出去的時候別人都睡了，沒事的，我小心點就好。”邱碩接過醒酒湯，吹了吹，慢條斯理的喝。
吳夢茹看他著實痛苦，沒好意思打擾他，自己坐在旁邊，拿起一份報紙，安靜地翻看著。
邱碩又緩了十幾分鐘，這才掙紮著起身，問道：“你是哪位，找我什麽事？”
“我叫吳夢茹。”吳夢茹尷尬的很，她已經離婚了，不然這個男人要跟著葉姍姍叫她一聲大嫂。
她相信他應該知道她。
邱碩恍然：“是你，流產了是吧？我妹夫跟我說過了，我再睡會兒，你要是有事你出去辦吧，夜裏十一點之前來找我，過了十一點，那就是子時了，到那時我才能帶你去見你那個女兒。”
“你怎麽知道我流產的是女兒？”吳夢茹有些意外。
邱碩笑了：“邵育溫命裏無子，你跟著他，懷不上兒子的，換個人吧，立馬就能喜得貴子。”
吳夢茹有些意外，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可是今天有個侍酒女郎找我，說她懷了兒子，兩個月後就生了。難道她懷的是別人的種？”
“懷上算什麽？生下來的才算。”邱碩說得挺含蓄，總之，邵育溫這輩子不可能有兒子的，女兒想要多少都行。
吳夢茹楞住了：“你是說，那個女人懷的確實是他的種，但是她會胎死腹中？或者，一屍兩命？”
“我什麽都沒說。”邱碩手裏有邵家五個兒子和五個女兒的生辰八字，早就算過了。
這個吳夢茹年紀輕輕就成了豪門棄婦，應該沒什麽腦子，沒想到在這件事上腦子轉得還挺快。
那她到底是聰明呢，還是笨呢？
如果聰明，怎麽會把自己作賤成了這個樣子呢？
他想不明白。
也許是在邵家被二房的婆婆和三房的姑媽來回打壓，兩頭受氣，做事沖動了吧。
哎，也是可憐人。
不過，他笑了笑，安慰道：“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門。這個婚早離早好，信我。”
吳夢茹不說話了。
如果邵育溫真的命裏無子，那麽即便她不離婚，即便她懷上了兒子，也沒用，胎死腹中或者一屍兩命，攤上哪一個都沒有好下場。
所以，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婚確離了不可惜。
沒有什麽比活著重要。
吳夢茹忽然有點同情那個徐嬌娥，如果她知道她的孩子註定生不下來，還會這麽耀武揚威嗎？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既是小三逼宮的報應，也是邵育溫占了長子名頭的報應。
畢竟，嚴秀芬的那個孩子生得白白胖胖，活潑可愛。
而當年的接生醫生，是吳夢茹的媽。
至今提起來，她媽都會無限唏噓，說那孩子一看就很聰明，只要稍微培養一番，必定是明日之星。
然而……
那是一場人禍。
米琴跟吳梅聯手釀造的人禍。
邵枕海也有份，要不是他被吳梅勾得魂不守舍，米琴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
而他事後又極力偏袒那兩個小老婆，反倒指責嚴秀芬不夠大度，還非要說只是意外，氣得嚴秀芬一病不起，臥床多年。
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嚴秀芬也不至於扶持自己救下的孤女做四太太，就為了生個兒子，跟二房三房別苗頭。
吳夢茹不是喪盡天良的人，每次聽她媽咪提起往事，都會深深的同情嚴秀芬的遭遇。
可惜她沒得選，她舅舅不學好，賭博欠下巨債，她只能聽從姑媽的安排，嫁人救舅舅。
她其實不願意做二房的兒媳婦，她早就知道米琴是個披著人皮的魔鬼。
吳梅更甚。
現在，離婚了，她也解脫了。
等她夜裏跟這個流產的這個孩子賠個不是，她就找個無人問津的角落，孤獨的老去，等待死亡。
*
婚後第一天，葉姍姍難得睡了一次懶覺。
沒辦法，貪心的男人總說摟著她才睡得香，死活不肯她起來。
加上她初嘗人事，身體酸澀，便幹脆把心一橫。
睡就睡，看誰更能睡！
結果……
十點了兩人還沒有起床。
梁嵐風風火火的跑過來敲門：“姐姐，大懶蟲！起床啦！你快看，有彩虹哎！真的，不騙你！姐姐！懶蟲！三少奶奶！三弟妹！”
葉姍姍頭疼！
姨媽怕不是生了個喇叭成精的小妖精！
她趕緊起床，下地的時候老臉一紅，又回來了。
扭頭一看，她的新婚老公已經醒了，正在枕頭和床單上撿頭發。
都是夜裏的戰果。
他是挺瘦的，可是他勁兒還真不小，害她犧牲了好多頭發。
看來是時候稍微剪剪短了，要不然，昨晚那樣狼狽的畫面還會重現的。
一會兒頭發糊臉，一會兒被他壓到頭發，好不容易紮起來，堅持不了兩分鐘又散了。
何止是狼狽，簡直是終身銘記的兵荒馬亂，刻骨難忘的手足無措。
她有點難為情：“那個……你能轉過去嗎？我去沙發上撿一下衣服。”
都怪他，昨晚非要亂扔，這下好了，怎麽見人。
邵馳淵笑著把她勾在懷裏：“親都親過了，還不讓我看？”
“……”臭流氓！葉姍姍趕緊拿被子蓋住他的腦袋，跳下床把衣服撿回來。
呼，終於可以出去了。
洗漱完，換了身旗袍，葉姍姍去院子裏看彩虹。
還真有哎！
昨天夜裏下了小雨，九點多才停，這大概就是上蒼送她的新婚賀禮吧。
她笑著挽住梁嵐的胳膊：“二嫂，新婚快樂呀！”
二什麽嫂啊，又來！梁嵐害臊了，一跺腳跑了。
留下葉姍姍哈哈笑著，自己在院子裏欣賞彩虹。
正慵懶地伸展四肢，大黃跑了過來。
汪汪汪的匯報情況。
三房的管家在蛇哥手裏受刑，終於扛不住，招了！
洪興德也醒了，供詞跟管家的對上了！
三房的那兩個醜兒子，果然不是邵枕海的種！
葉姍姍一臉嚴肅，趕緊去樓上跟邵馳淵商量。
然而她還沒推開門，就被婆婆喊了過去。
昨天酒席匆忙，很多人都只是見了一面，嚴秀芬擔心兒媳婦以後見了認不出來，要被人指責不懂禮數。
所以她今天要辦下午茶，帶兩個兒媳婦再認認人。
為了準備下午茶，肯定要選兩身合適的衣服，搭配一下首飾、鞋子、手袋……
這一折騰，直接到了下午。
畢竟梁嵐太特立獨行了，說什麽也不肯穿女性的衣服，逼急了就喊：“邵育良，你管管你大媽好不好！”
邵育良頭疼，他哪裏敢管大媽呀！
只能硬著頭皮跟嚴秀芬說好話：“大媽，嵐嵐就這性格，我看算了吧，她這樣也挺好的。”
嚴秀芬不想讓邵育良沒面子，只好答應了。
可憐她所有東西都準備了兩份，只能留著給姍姍穿了。
還好姐妹倆體型差不多。
下午來了不少千金、貴婦。
湯太太也來了，抓著梁嵐的手噓寒問暖的，一看就是曾經中意過梁嵐，可惜下手晚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邵家把人娶了回來。
“別嘆氣，你家耀武性子跟嵐嵐一樣活潑，兩個小喇叭湊一起不得把你吵死，將來還是找個安靜的兒媳婦，調和一下的好。”霍家大太太也來了，她年紀大，六十多歲的人了，走路都得讓人扶著，能來是真的給嚴秀芬面子。
她也沒有計較邵育良退婚的事，畢竟明眼人都知道，邵育良是個忠厚老實的孩子，人家是為了照顧親媽，這事是她女兒理虧。
所以看到邵育良結婚了，她也就放心了。
湯太太笑著嘆了口氣：“只能這樣想了。好在耀文訂婚了，我再催催，讓他跟莫娜早點結婚，讓我抱孫子！”
“莫娜是個好孩子，你將來要是嫌棄人家，我就不客氣了。”霍家大太太一眼就看出來莫娜的身份是假的。
這個姑娘應該是個練家子，舉手投足都是有講究的。
她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把嚴秀芬的兒媳婦護在自己可以隨時保護到的範圍裏。
要不是懂行的，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個高手。
霍家大太太雖然不清楚莫娜是誰請來的，但是可以推測一下，不是嚴秀芬就是邵馳淵吧。
總之，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湯太太多半會失望的。
她不介意撿漏，她的小兒子兩天不打上房揭瓦，就缺個能降住他的厲害女人。
不過她的暗示湯太太沒聽出來，還笑著打趣道：“那不行，莫娜是我家耀文的，你要是喜歡，可以認個幹女兒。”
霍家大太太笑笑，那不行，她還準備撿漏呢，要是認了幹女兒，以後就亂套了。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轉移到了葉姍姍身上。
上次下午茶霍家大太太沒來，不過在那之後，關於葉姍姍的消息她聽了不少。
她對葉姍姍是充滿好奇的。
她希望這個姑娘名副其實，可以幫幫她的忙。
於是她問了問湯太太：“這個葉姍姍，她真的會抓鬼嗎？”
“鐘老板是這樣說的，我也不清楚。”湯太太顏值中等偏上，眼睛小了點，又是單眼皮，所以拖累了整體的氣質，但她臉頰上有倆酒窩，笑起來的時候，會好看不少。
霍家大太太最喜歡她這對酒窩了，笑著說道：“鐘萬山最講誠信，他都說是真的，那肯定就是真的。這樣，等會你幫我問問她，她願不願意去我家酒莊抓個小鬼。”
湯太太納悶兒了：“大太太，你自己就可以問啊。”
“我……”霍家大太太嘆了口氣，她就是面相太兇了，年輕人和小孩子都怕她，所以才讓湯太太問問的嘛。
也不看看她眉心的川字紋有多明顯，這是年輕時生氣發火太多，這種面相的人一般都不好相處。
她就算不懂面相，也能從晚輩的態度裏窺探一二。
可是這話要她怎麽說呢，只能找了個借口：“你跟她比我熟悉，耀文又是邵家老三的好朋友，你說的話，她應該不會推辭的。”
湯太太想想也對，便起身往正在插花的婆媳身邊走去。
片刻後，葉姍姍主動走了過來。
“霍太太好。”她坐在了湯太太的位置上，含笑打量起了這個面生的老奶奶。
霍家大太太努力笑了笑，可是她怎麽也沒辦法把川字紋舒展開來。
沒辦法，煩悶愁心的日子久了，這川字紋就像滴水穿石一樣，再也抹不平了。
她安靜地打量著葉姍姍，笑著讚美道：“我看你個子還挺高，將來應該挺好生養的。”
這是她這個年齡的老人，對一個新婚少婦最好的祝福了。
畢竟有幾個女人逃得過生孩子呢？
葉姍姍明白她的好意，笑著應道：“那就最好不過了。霍太太有什麽事盡管說說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會推辭的。”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霍家大太太拉著葉姍姍的手，去旁邊僻靜的角落單獨聊聊。
原來霍家有個酒莊，自打三年前有個學徒工貪嘴喝醉了把自己淹死在酒缸裏之後，酒莊裏就三天兩頭的鬧鬼。
不是今天工人被鬼嚇得打碎了酒缸，就是明天學徒的被鬼操控著，在酒缸裏尿尿。
原本霍家的酒莊是有口皆碑的，幾次之後，便口碑敗壞，商品積壓，打五折都賣不出去了。
葉姍姍覺得這事有點蹊蹺。
按理說，這個學徒工是淹死的，算枉死之鬼，就算想發洩怨氣，也該糾纏他的雇主或者酒莊的東家。
可他居然拿酒莊的酒撒氣？
這不對勁。
葉姍姍總覺得像是競爭對手安插了內鬼，故意借淹死的學徒工說事，混淆視聽。
不過她現在沒有證據。
好在這裏認識她的人不多，即便是結婚，請的也都是至親好友，酒莊那邊應該沒人見過她。
她叮囑道：“霍太太，這件事不要聲張，我先去酒莊報名做學徒工，看看再說。”
霍家大太太點點頭，心說這小姑娘還挺有頭腦，知道假裝學徒工順理成章的融入酒莊。
看來她這次找對人了，前幾次找的捉鬼天師都是無功而返，也許就是她太過興師動眾的結果。
她很期待這件事早點水落石出，便承諾道：“只要你能讓我的酒莊太太平平的恢覆原來的樣子，我就給你二十萬做酬勞！”
葉姍姍笑了：“好，一言為定！”
這次下午茶時間持續挺久，快天黑了才散去。
葉姍姍把這群貴婦小姐都認全了，伸了個懶腰，找邵馳淵說正事去。
她得趕緊想個辦法證明三房的兩個醜兒子不是公公的種。
具體怎麽證明，這可難住她了，因為洪興德不肯配合。
實在不行，就用鬼怪嚇唬嚇唬他吧，正好二房有那個大嫂的厲鬼，吳夢茹那個意外流產的那個孩子也有嬰靈不肯離去。
邵馳淵聽罷，給她補充了一個關鍵信息——
吳梅的媽媽，是二婚的。
這就是說，吳梅跟洪興德不一定是兄妹亂搞，說不定他們壓根沒有血緣關系！
那麽找到洪興德的親老子就成了關鍵。
葉姍姍琢磨了一晚上，到底怎麽才能找到這個男人。
結果得來全不費工夫。
因為第二天葉姍姍去酒莊應聘學徒工的時候，帶她的師傅告訴她，他姓洪。
葉姍姍楞住了，她看著男人的塌鼻梁，很想問一句，洪興德是你兒子嗎？吳梅跟他是同母異父，還是毫無關系？
可是她不好這樣問，會暴露的。
她便換了個問法：“洪師傅怎麽這麽大年紀還要工作啊，你沒有子女給你養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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