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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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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3

“好好,有想過治療眼睛嗎?”盡管不知道雲蓁好的眼睛為什麽會失明,車意濃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別放棄覆明的機會。

“在等,”傅江硯代替雲蓁好說,“如果有合適的一定會治。”

“是啊,現在醫療技術這麽先進,就不想再看看這個世界”車意濃是有私心的。

萬一雲蓁好眼睛覆明能看到她,看到他們,想起小時候的過往豈不是皆大歡喜。

卻也害怕,再害和和傷心。

看著坐在她對面你儂我儂互相夾菜的小夫妻,車意濃輕松地呼出一口氣來:“就沒想過,要個自己的孩子”她的關心過於自然,在外人看來,他們餐桌這塊區域的氣氛融洽得與餐廳格格不入。

音樂聲隱去,她才聽到,雲蓁好慢慢說:“我們暫時沒有那個打算。”

“不是暫時,”傅江硯把話接過來,“是永遠。我們不會有孩子,誰勸都沒用。”

這想法挺超前的。

車意濃不明白:“為什麽?人家巴不得一胎生倆,你們這麽好的基因不生個孩子來秀一下”

“不需要,”傅江硯神色嚴肅,沒有半點玩笑意味,“幸福是我們兩個自己的事,老有所依的意思是我們相依著老去,和第三個人沒關系。”

這話倒也沒錯。

車意濃聽懂他的意思之後便不再過問,日子畢竟是他們兩個人過的。她只是一個,連旁系親屬都不算的小姨而已。

想著,她頭一偏,有些詫異地瞇眼看了看:“誒那是傅詩蘭嗎?”

只見,傅詩蘭挽著男人手臂從門外走進來、徑直穿過天臺小門。

男人風姿卓越,嫻熟地拉開左邊座椅。

女人笑著坐下卻轉身牽著男人手將他帶到身側椅子上坐下來。兩人有說有笑的看著似乎交情不淺。

“她不是說,她這輩子都不會結婚嗎?我還以為不婚的人是不會戀愛的呢。”車意濃笑了笑,垂頭舀起一勺椰汁西米露,視線不由自主地偏向傅詩蘭那邊,手臂懸在半空中很久才送到嘴裏咽了咽。

傅江硯只淡淡瞥了一眼,他多少聽到過一些姑姑在法國漂泊的故事。

聽爺爺說,姑姑年輕的時候是個叛逆不省心的主,從小被慣壞了一身的公主病。

於是,他一意孤行,決定把姑姑丟到國外磨滅她的脾性。

那些年,姑姑一個人在法國,受盡很多罪卻沒人知道。

她個性倔強自負心強,就算沒遇到事兒,也從來沒給家裏打過一通電話。

這點傅清棠倒是和姑姑挺像的,準確來說,傅清棠更犟一籌。

可事實上,爺爺做不到十足的狠心,他覺得他也有責任沒管好青春期的傅詩蘭,才導致她叛逆到出個國都能給他捅個破天的簍子出來。

他沒放任不管,立即派人去法國,把傅詩蘭給鎖回了國。

但其實他們都清楚,鎖的住人卻收不回她早就割除一半送人的心。

每回有親戚或是朋友想給傅詩蘭介紹對象,她都會穿著兜不住臀.部的短裙,當著那些男人的面翹著二郎腿,然後目中無人地點上一支壓根不是香煙的煙,猛吸一口再徐徐地吐出煙霧。

一圈、一圈迷茫煙團,模糊她的雙眼,她才敢肆意地跟那些人說:“我做過港城佬的情婦,你介意嗎?”

“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當你的情婦。錢我不需要,只要你能模仿他在床上.操.我的姿勢、力度、時長就可以了。”說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那些男人,無一不將涼水潑到她臉上,神色鄙夷並罵她一聲“騷.貨”。

她沒生氣,反而垂頭笑了起來。

不可否認,她本來就是,她從來都不辯解,大小姐傲嬌形象一跌再跌,最終爛入土裏成了一灘泥濘。

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給她介紹對象,她的名聲也徹底被她親手摧毀得一塌糊塗。

直到某天夜裏,她受邀去參加一個法國朋友的生日宴會。

…她終於,把一顆破碎不堪的心,用強力膠一塊一塊拼湊成心的形狀。

盡管她還是一個見不得人且低三下四的情婦,但只要能和男人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在一間陰冷不見太陽的地下室裏,她也覺得她知足了。

港城人那麽多,她卻偏愛獨一無二的他,愛他愛到迷失自我。



而今,男人來梧林陪她,雖然只有短暫的兩天,她的虛榮心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尤其是當她聽到,男人問她:“要不要跟我去港城”那一刻,她感覺心臟幾乎快要激動得跳出來。

她當然想啊、她想了十幾年,可僅存的一點理智迫使她問了男人一個問題。

她問男人:“我去港城,跟你,你老婆打我怎麽辦?”

你會護著我嗎?

如果你護,那麽我去。

因為,我不要臉。

沒等到男人回答,他接通了一條來自港城的電話,說著她聽不懂也不樂意懂的粵語,她真的覺得這日子其實她早就過夠了。

於是,心一狠。

在男人溫柔地對他老婆說“想你”時,傅詩蘭終於露出譏諷的神情,美瞳澀得難受,她眼眶殷紅仍笑得嬌媚:“對不起啊,我想我去不了港城。”

聽不懂的粵語,以及,讀不懂的你。

她想,我是時候該放棄你了。

“詩美。”男人慌了。

她卻抓起肩包,頭都不回地離開天臺。

只想——

一定不要回頭,一定不要再心軟。

推開洗手間一個隔間的門躲進去,“啪嗒”一聲用力鎖上門,傅詩蘭再也撐不住崩潰地抱著雙臂哭得撕心。

愛上有婦之夫是她的孽。

不配擁有幸福是她的劫。

所以她特別羨慕雲蓁好,也想。

如果當年沒被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是不是現在就不會痛了。四十二歲的年紀,她真的再也耗不起了。

傅詩蘭並不知道,在她的隔壁,雲蓁好正捂著耳朵遲遲不敢出去。

直到,洗手間徹底變得安靜,她才松開手姍姍地走出隔間。

似乎沒有人,她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一只手掌拍著她肩,她嚇得渾身僵直,掐著兩根指腹轉過頭來:“請問……你是”

傅詩蘭“哼”笑了聲,抱著手臂逗她:“居然連姑姑都不認識了小朋友記憶可不太好哦。”

原來是姑姑。

雲蓁好拍了拍胸口,笑了起來:“姑姑身上香香的,每次見到姑姑都有不一樣的香味,所以我才沒能記住姑姑的味道。對不起姑姑,下次我會認出你的我保證。”

“算了,我跟你一個孩子發什麽脾氣。”傅詩蘭神情疲倦,垂眼扯了一下唇,“你大概也不懂,為什麽我從來不用同一款香水吧。”

“我知道啊,”雲蓁好梨渦點點,完全天真,“因為姑姑不拘形跡,沒有一款香水可以束縛你,對不對?”

拿得起放得下,喜歡的東西可以做到,愛的男人怎麽就不行呢?

傅詩蘭覺得羞愧地點了點頭:“是啊,姑姑我真該死,早該明白的事情一拖就是二十年,竟然……”她擡頭看著雲蓁好,柔軟占據心角,“好好,你可真是咱們傅家的小天使,盲狙人心喜歡你的小天使。”

雲蓁好有些不好意思地紅著臉:“哪有,明明是我應該謝謝你們才對。”

“先別著急謝,”精神重振起來,傅詩蘭對著鏡子補妝,“陪姑姑去一個地方好嗎?”

她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已經被姑姑牽著,她看不見路只能任由傅詩蘭領著她走,直到上了車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了餐廳。

而傅詩蘭,又一次從傅江硯手中帶走了他老婆。

她稍感抱歉地發出去一條消息:【你老婆在我車裏,晚上十點前平安送還給你,別太想她。】

看著消息,傅江硯回頭看了眼天臺。果不其然,傅詩蘭的位置早就換了人坐。

他嘆氣,莫名其妙,有點兒委屈:“姑姑又把我老婆拐跑了。”

“啊?”車意濃後知後覺地笑了,“難怪這麽久沒回來。”她假意安慰,實則調侃,“行了小硯,你倆也應該適當地分分開過,別一天到晚黏在一塊兒容易出事。不想要孩子就克制一點,要是好好身體受到什麽人為的傷害我唯你是問。”

傅江硯雙臂擱在桌子邊緣,身子慵懶向前一傾:“放心吧小姨,好好是我老婆,我知道應該怎麽照顧她。”

畢竟,十年都過來了。



說好晚上十點之前把人送回來,傅江硯在書房等到十點零一分都不見雲蓁好人影。

他不喜歡她離開太久,在京城的三個月就夠難捱了,比約定時間多出一分鐘他都在擔心她的安全。

於是,他給傅詩蘭打電話,一遍不接就接著打第二遍,第三遍……第十遍。

直到一道輕佻男聲從揚聲孔裏傳出來,他眼布陰霾,瞬間冷若冰山。

捏著手機。

倒吸涼氣。

“這麽乖的小妞還是第一次見,呦呵,還是個小瞎子呢,怎麽一個人來酒吧啊?”

“……你們別靠近我,我朋友在洗手間馬上就會回來……”

“你是說和你一塊兒來的那個美女吧,剛才哥幾個看見她上了一輛外地牌照的豪車,估計正忙著呢,一時半會兒可來不及回來接你。”

“你幹嘛……別碰我……”

“好好”

他抓著外套,破門跑出去。

啪一聲,揚聲孔傳出好響一聲。

是瓶子破裂的暴擊聲。

“跟我走。”

陌生男人的聲音充斥傅江硯耳朵。

再然後,他就什麽也聽不到了。

雲蓁好昏沈沈地被男人摟著,他身上染有一點阿堰的海風香,可仔細聞起來,完全是兩種迥然不同的香味。

當初她會和林序秋交往,也是因為她把他外套的味道誤當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卻沒想到,傅江硯才是那個救她於深海的男孩。

不知怎的,她突然問:“你是林序秋?”

男人“嗯”了聲,有些意外:“怎麽猜出來的?”他松開女人,指尖殘存她腰側的溫度,仿佛回到一一年的夏天。

可惜,那時的他沒珍惜。

“味道,”雲蓁好說,“有的時候,味道是記住一個人最快的辦法。”

“哦”林序秋故意點她,“那怎麽,你嫁給了傅江硯”明明第一次聞到的味道是我,不是嗎?

她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還想問你,咱倆交往應該沒什麽問題吧。怎麽突然有一天,我男朋友就變成了我男朋友的朋友”

“你果然都知道,揣著明白裝糊塗,這十年你過得不累嗎?”

“累啊,”她實話實說,“我本來是喜歡你的。”

可,阿堰一天一天拽走了她的心。

直到,她也忘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很害怕傅江硯因為過意不去而離開她。所以她不敢對他發脾氣,也不敢惹他不開心。

她把自己偽裝成一個乖乖女,一個處處需要人照顧的“可憐麻煩”。

但其實,她脾氣挺臭的,有時候倔起來連自己都扇。

“難怪,”林序秋恍然,“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跟你和老傅在一起時,簡直判若兩人。”

雲蓁好大概就是這麽把傅江硯迷得七葷八素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吧。

她抿笑,“不過還是謝謝你,一場誤會卻讓我遇到對的人,我很滿足。”

“你倆結婚我必須坐主桌啊。”林序秋開了個玩笑。

兩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過去的那些錯誤、郁結似乎都煙消雲散個幹凈。

提到這事,林序秋倏地沈思——

為什麽傅江硯這小子當年那麽爽快地答應和雲蓁好交往

他想不明白,雲蓁好卻了然於心。

她清澈地笑著,不想告訴第三個人於是說“你猜”。

他倆和諧得過分。

卻在這時,一道陰沈女聲不適時地插入其中罵了句“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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