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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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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陣法打開, 架起一道拱形橋通往另一艘跨州飛船。

賀懷霄在船艙內看到有身著廣流仙宮和震雷宗弟子服的弟子落到甲板上,趕忙找了管事詢問。

“好像是被廣流仙宮的寶船給撞了。”管事也不是很清楚,現在救人要緊, “客人您要是……”

“我可以來幫忙嗎?”賀懷霄打斷他的話。

“可以的可以的, ”管事忙不疊道,“那艘跨州飛船撐不了太久, 陣法隨時可能崩裂, 您如果願意幫忙維持就太好了!”

“後面!後面還有人!管事夥計都在後面!震雷宗的長老也在後面!”一個廣流仙宮弟子落地後說道。

賀懷霄遙遙望去,倏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師叔!”

賀懷霄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裏看到顧雪洄。

顧雪洄主動和管事夥計留下來斷後, 逼得震雷宗長老負起責任讓其他弟子先走。

管事低聲對顧雪洄道:“還請貴客和夥計們一起先走, 我留在最後。”

顧雪洄:“你是不是要留下來啟動摧毀陣法?”

管事渾身一震:“您……您怎麽知道?”

這麽大一艘跨州飛船從高空墜落,不論是墜落到哪裏都會有危險, 所以最好是在半空摧毀化為塵埃降落。

顧雪洄:“我記得之前興義和決定放棄興陽派煉制的跨州飛船的原因之一就是出事之後無法在半空銷毀幹凈,這讓興義和在之後付出了不少賠償。”

“是。”

管事甚至考慮過自爆。

以往跨州飛船墜毀, 是真的砸死過人,凡人修士皆有。

顧雪洄:“我算是稍微懂點陣法, 我可以幫著看下,不必那麽決絕……還有救的。”

“我在興義和多年,十分了解這艘跨州飛船。如果真的有辦法重新改造,當初又何必廢棄呢?我意已決,怎麽還能再勞煩貴客?”管事見過顧雪洄的烈陽令, 知道他身份貴重,鄭重謝道,“您願意留下來斷後已經是幫了大忙。”

管事轉過身,一個人走向船艙內部。

有資歷深的夥計意識到管事要做什麽, 登時紅了眼眶喊他回來。

兩個震雷宗長老對視一眼,似是順手甩了一下袖子。

一道流光悄然從袖中溜出來, 旁邊有些許偏移的陣法刻痕頓時錯亂,爆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夥計被唬了一跳,以為是陣法損壞,忙催促眾人快走。

“小師叔——”

一聲呼喚遙遙傳來。

顧雪洄看到賀懷霄在另一艘跨州飛船上的甲板朝他招手,焦急不已。

被發現了呀。

顧雪洄摸了摸鼻子,快步跟上前面的震雷宗長老。

“顧道友,”一個震雷宗長老往後一指,“你看看那邊的符文,是不是要炸了?”

顧雪洄轉身看過去,腳下一踉蹌。

——有人推了他一下!

他再一回頭,震雷宗長老已經和他拉開一段距離。

“顧道友,你可得快些,這陣法要維持不住了。”

顧雪洄想也不想,從袖中射出一道青色光芒。

正是之前斷了劍尖的碧光劍。

一而再再而三,顧雪洄忍無可忍!

險險避開碧光劍,震雷宗長老面色一變,卻還是說道:“顧道友是何意?如今一同遇險,當同舟共濟……”

“誰要和你同舟!等著被你推下去嗎?”顧雪洄喝斷。

其他夥計已經走完拱形橋成功到達另一艘跨州飛船。

顧雪洄再沒顧忌,今天他讓這倆渣滓活著走到對面,他就不姓顧!

碧光劍平口,卻不影響顧雪洄的淩厲。一打二,怒火讓他戰意沸騰。

與他不同的是,震雷宗兩個長老更想盡快走完這座橋活下去。

他們且戰且退,往出口騰挪。

顧雪洄豈會如他們所願?

碧光劍往前一擲,直直插入二人前面,劍氣縱橫,生生逼得二人停步!

“不是這怎麽回事啊?”

“怎麽打起來了?他們不會是因為私人恩怨才導致事故吧?”

“都這時候了還能打起來,看來是真的不想讓對方活下去了!”

賀懷霄聽到身邊其他人不斷議論,還有的幹脆建議不管他們直接走了,免得被影響到。

管事拿不準該如何是好。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緊急鋪設的逃生陣法堅持不了太久,他們再打下去誰也活不了。

“這青衣劍修真是蠻橫,剛才就是他先動手的吧?”

“一打二也要拖住人不讓人家走,肯定是他找事啊!”

周圍有人開口,震雷宗弟子忙幫腔。

“是是是,那青衣劍修是軒紫劍宗餘孽,我們震雷宗好心招攬安置,結果人家都不領情的……”

“你們胡說什麽?”賀懷霄的碧光劍刷啦出鞘,一劍將震雷宗弟子掃倒。

“我小師叔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你……賀懷霄?”震雷宗弟子驚疑不定,怎麽也想不到這師叔侄兩人會分開坐跨州飛船。

賀懷霄卻不管他們,飛奔向拱形橋。

回頭再找他們算賬,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小師叔。

“小師叔,我來了!”賀懷霄落在顧雪洄身側。

拱形橋歷經打鬥摧殘,搖搖欲墜。

“來得挺好,正好一起解決了!”震雷宗兩個長老大笑。

顧雪洄責怪地看向賀懷霄,卻反被賀懷霄碰了碰。

賀懷霄一觸即分,快速道:“之前震雷宗上門的時候,我希望小師叔能在,以己度人,我想這個時候小師叔也是希望我在的。”

顧雪洄:“……”

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有誰能拒絕這一片真心呢?

劍光如游龍,碧光劃破長夜,掩蓋星光。

避開對面的攻擊,兩人錯身時顧雪洄問賀懷霄:“我主攻,你來輔可以嗎?”

“聽小師叔的!”

賀懷霄握緊碧光劍,在顧雪洄全力進攻時,防守薄弱處。

符紙漂浮燃燒,一個個赤紅的符文扭曲勾連織就成大網。

顧雪洄出劍一點,大網一顫如同水面被風吹皺,凝聚於一點,而後被顧雪洄拉扯斷!

旋身躍起,顧雪洄對準一個震雷宗長老劈下一劍。

劍氣如狂龍怒吼,生生將他的手臂撕了下來。

在跨州飛船上圍觀的修士一時嘩然。

“金丹戰元嬰!”一個修士點破對戰雙方的修為,“兩個金丹戰兩個元嬰!元嬰竟然還不如金丹!”

“他們是軒紫劍宗的,那個小宗門不是說沒了嗎?”

“軒紫劍宗和震雷宗?他們不是合並了嗎?”

“也就是你們這種初出茅廬的才會相信所謂的‘合並’,軒紫劍宗這兩人這麽強悍,又經營了這麽多年,鬼才信是和平合並!”

拱形橋灑下一長串血花,那個被顧雪洄撕掉一條手臂的震雷宗長老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那一條手臂從高空掉落,無影無蹤。

另一個震雷宗長老看到這一幕也心驚不已。

他們之前就見識過顧雪洄一劍喝退七人的威勢,時候想起來也覺得對方不過是趁著他們力竭輕心罷了。

——不過是個金丹,難道真能逆天越境挑戰?

這對師叔侄很棘手啊……

看出顧雪洄是不死不休,兩人心下一沈。

“大不了就是一死,來!”獨臂的震雷宗長老吼道。

被斷手後他恨死顧雪洄了。

另一個震雷宗長老微微扭頭,看向拱形橋的盡頭。

這個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要是快一點,不過兩個呼吸間的事。

與此同時,拱形橋開始搖晃。

“不好了,對面那艘跨州飛船撐不住了!”

有人叫喊,催促管事不要再搭理拱形橋上四個人,盡快離開。

維持逃生陣法的跨州飛船不斷搖晃,各種部件燃燒掉落,如迅疾的流星。

“來不及,快走!”另一個震雷宗長老喊話,“他們要死就讓他們自己去死,何必為他們陪葬?”

拱形橋的光芒逐漸黯淡,即將消失。

震雷宗長老抓住另一個僅剩的手臂,掏出大把符篆灑下攔住顧雪洄的腳步。

“休走!”

賀懷霄運氣遞出一劍,劍氣如虹。

顧雪洄則擲出手中的碧光劍,劍氣千萬道,如汪洋湧向震雷宗二人。

拱形橋終於撐不住,寸寸塌陷消失,斷了兩艘艘跨州飛船的連接。

震雷宗二人差點一步踏空!

更可怕的是,隨著拱形橋的碎裂,還有高空罡風的侵襲!

罡風如刀,毫不留情,本就脆弱的拱形橋搖晃得更加厲害。

既然回不去,那就只能一起死了!

震雷宗長老眼睛發紅,量天尺一拋,鋪展出無邊陣法。

“豎子也敢?今日在此留下性命吧!”

拱形橋一塌陷,顧雪洄就帶著賀懷霄往回退到那艘即將墜落的跨州飛船上。

後面是震雷宗長老的殺陣,賀懷霄一直處於戒備的狀態,一發覺有異動立刻提劍防禦。

從雲上的高空墜落,就算是元嬰修士也會沒命。

殺陣只是掩飾,震雷宗長老就等著賀懷霄出劍,當即伸手不顧碧光劍的劍身有多鋒利,緊緊握住。

鮮血滴答,震雷宗長老咬牙堅持。

獨臂的震雷宗長老則用神識控制自己的量天尺,擊向顧雪洄,讓他無暇幫賀懷霄。

幸虧碧光劍只是最普通的劍,震雷宗長老就算是用力到滿手血白骨可見,也只是單純的受傷,不像其他特殊材質煉制的神兵利刃還有別的效果。

怎麽甩也甩不掉震雷宗二人,賀懷霄手稍稍一松。

要不然他就此放棄這把劍如何?

這把軒紫劍宗最後的碧光劍,這把賀石親自送給他的劍。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賀懷霄就放棄了。

不可以。

沒了這把碧光劍,他怎麽好意思說自己是軒紫劍宗弟子,以後還有什麽顏面回到長山州?!

他擡眼,眼底冰冷。

一只手並指掐訣,賀懷霄甩出一道勁風。

罡風陣陣,即使沒有賀懷霄出手,震雷宗二人也覺得自己隨時要被甩丟。

更可怕的是,跨州飛船上各類陣法已經失靈反常,同樣在墜落。

啟動了自毀陣法的管事從火光中走出來,就看到四人對峙的場面。

這個場面實在詭異,管事本人已經不抱生的希望,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在外面纏鬥,一時有些發懵。

顧雪洄是他熟悉的貴客,比起有可能是造成寶船撞擊跨州飛船的始作俑者,管事更願意站在顧雪洄那邊。

“快把劍丟了,”管事對賀懷霄說,“即使你不丟,等會墜落的時候罡風加大,你也握不住。”

甚至可能會因為這把劍被甩出去。

“不可以!”賀懷霄還沒答話,顧雪洄就搶先說,“不許松手。”

“我知道的。”

賀懷霄沒有向管事解釋這把平平無奇的碧光劍有多重要,他的小師叔知道並理解就夠了。

顧雪洄問管事:“自毀陣法開啟後,我們有可能活下來嗎?”

管事:“有可能,但是極難,沒有人知道下面是什麽地方。”

興陽派自毀陣法的不完善就是他們的一線生機。

顧雪洄頃刻間就有了決斷:碧光劍他要,震雷宗人也得死。

顧雪洄讓賀懷霄收了劍,自己轉動碧光劍化成的碧玉長桿,調動起甲板上一塊掉落的巨大部件,劈頭朝二人繼續砸去。

管事:“……”

算了,反正也是沒用的東西了,不如在損毀之前發揮最後的作用。

震雷宗二人借著賀懷霄收劍的力道飛起,正想抓住船舷,頭上就落下一個巨大的陰影。

罡風呼呼獵獵,就連巨大的跨州飛船都維持不了穩定不斷搖晃下墜。

更別提震雷宗二人被顧雪洄突如其來的一手,還沒站穩就被拍進罡風裏。

燃燒的部件上還有殘存的陣法,在罡風中爆發出尖銳的爆裂聲,連帶二人一起化作灰燼。

跨州飛船急速往下墜,罡風怒吼,黑色的雲海滔滔。原本高大雄偉的跨州飛船,在罡風和失靈陣法的摧毀下,無比脆弱,輕輕一碰就有部件掉落。

明明是極為嚴肅危急的時候,不知為何,看到顧雪洄解決了震雷宗的人朝他得意看來,賀懷霄竟然不合時宜地想笑出聲。

跨州飛船的船身傾斜,劇烈搖晃。不少零碎的物件經不住猛烈的罡風,在空中乒鈴乓啷飛舞碰撞。

兩人相互握緊雙手不敢放松。

賀懷霄拿出碧光劍揮退一個胡亂飛來的部件,忍不住探頭往下望去。

黑色雲海過後是黑沈沈的土地,一點光也沒有。

不知道下面是什麽地方,還是長山州嗎?

管事再另一旁,抱著一根柱子免得自己被罡風吹走。他被罡風吹得不敢睜眼,喊著和他們說如果能夠落到水裏或是野外是相對較好的,如果是落到凡人聚居地則會麻煩很多,最差的結果是落到某處小宗門駐地。

護山法陣一開,這艘殘破的跨州飛船基本就完蛋了。

“小師叔,你害怕嗎?”

顧雪洄這會兒正在抓緊時間調息恢覆,誰知道整艘船下去會什麽情況?

如果到時候爆炸燃燒,只要跑得快,也不是沒機會。

顧雪洄撩起眼皮,在他旁邊的少年瞳眸漆黑,沒有一點驚慌,如山岳一般給人鎮定可靠的感覺。

“怕呀。”顧雪洄抓了抓自己被罡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重重地嘆了口氣。

“啊?那那……”賀懷霄忍不住把顧雪洄的手握得更緊,只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該怎麽安慰顧雪洄。

——顧雪洄修為見識都比他高,連他都對這次跨州飛船墜毀沒什麽辦法,他又能做些什麽呢?

“我小的時候有一次臨近過年,師尊放我們出山門去雲鶴城玩,我聽他們說,過年的時候會有兇獸出來作亂,需要點燈籠放鞭炮……”

那個時候賀懷霄年紀還小,又是在修仙宗門長大,知道既然有飛天遁地的仙人,自然也覺得會有固定時間點出來吃人的兇獸。

他性子向來沈靜,即使忐忑害怕一路不怎麽玩樂,其他人也沒放在心上。

晚上回了宗門以後,賀懷霄卻怎麽也睡不著。

心驚膽顫地睡了個囫圇覺,第二天晚上臨睡前,發現賀懷霄異常的賀石來找賀懷霄了,同事帶了一個會鉆出三葉金鱗魚的燈籠掛在賀懷霄床頭。

“那個時候師尊問我在害怕什麽,我說我怕再也看不到師尊……”賀懷霄頓了頓,繼續道,“師尊說,人有所懼很正常,怕的是跨不過那個恐懼。”

顧雪洄似是聽得入了神,一直沒有動作。

賀懷霄:“他又說,如果我一直怕也沒關系,他就陪我睡一晚上,和我一起克服這個恐懼。他一直都在。”

修士的生命何其漫長,那個時候賀石大概以為自己會長久地在這個他視作親兒的孩子身邊。

賀懷霄一字一頓,語氣極為堅定:“如果小師叔害怕,我也會一直在,我不會放手的。”

如同賀石一樣,他會陪著顧雪洄。

跨州飛船如同飛火流星往下墜,整艘船很多部件已經被罡風刮走,只剩一個空殼,單薄脆弱,甲板搖搖欲墜,四周不斷有破損的陣法刻痕符文爆炸,他們勉強撐起一個防護陣法抵禦。

天地間仿佛只剩他們兩人互相依靠。

良久,顧雪洄似是輕輕笑了一聲。

“我之前和掌門立下誓言,說要保護你成功走出長山州,不然就要喪失理智神魂自燃,下輩子做不了人……”顧雪洄滿意看到賀懷霄愕然的神情,“所以啊小賀師侄,我現在最害怕的是,要是這麽憋屈地死了,我下輩子做不了人怎麽辦?”

賀懷霄:“……”

賀懷霄完全想不到下輩子顧雪洄不能做人禍害人,會成為什麽。

“剛才我認真地想了想,如果下輩子做不了人的話,我就做一棵樹。”

“為什麽?”

“我小時候練劍誤砍了一棵樹,我家老祖宗騙我說下輩子要做樹償還。”

“……”

賀懷霄要是到這份上還不知道自己被顧雪洄耍了,不如直接跳下去早死早超生算了。

“小師叔……”他頗為無奈,同時又慶幸,幸好這個時候還有顧雪洄。

只有顧雪洄在這個時候還能開得出玩笑來。

似乎接下來有可能的死亡也沒那麽值得害怕。

不,他們一定不會死!

只剩支架的船體在急速的下降中終於支撐不住,支離破碎寸寸碎裂,那些小部件瘋狂燃燒,化為飛火流星四處濺射,最終在成為堙滅於黑夜中的塵埃。

周邊破碎的陣法爆炸燃燒,火光熊熊,高熱灼燒幸存者,讓人意識模糊。

賀懷霄很想保持清醒,然而實在是太難受,他像是也燒起來了,仿佛要融化在這片火海裏。

恍惚間,他似是看到顧雪洄摸了摸他的額頭。

就像是師尊小時候在黑夜中的床頭摸他的額頭一樣,溫暖輕柔。

“小賀師侄,這個時候你可千萬別怕——”

我不怕的,小師叔。

他昏昏沈沈閉上眼。

置身於火海中,他大概是真的融化蒸發了,浸入濕潤氤氳的夢中,漫漫星河入懷。

橙紅色的火光中,顧雪洄將賀懷霄背起,示意管事跟上他。

“我只能背得動一個人,你就只能盡量跟緊點了,我帶你走出去。”

管事忙不疊跟上。

他好歹也是個元嬰,雖然戰鬥力比不過這兩個金丹劍修,但身體強度肯定比他們強的。

聽到管事的說辭,顧雪洄只是笑了一下。

這裏只有賀懷霄是實實在在的金丹,可他是天生劍骨,身體強度又比普通修士強上那麽一些。

現在就是化神來了也不一定能走出來。

“走吧,要是真的等這艘跨州飛船墜地,我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跨州飛船依舊在降落,顧雪洄握著碧光劍化成的碧玉長桿一揮:

熾熱紅艷的火海中忽然多了星星點點的白色。

管事以為自己眼花了,反覆眨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雪,是雪!

雪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紛紛揚揚倒映著火光,融化成雪水又結成冰,鋪就一條晶瑩的道路。

管事心神俱震,這是他就算一個元嬰也無法擁有的能力——法相外化。

原來這個貴客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仔細想想其實是很正常的——畢竟顧雪洄手上有代表其是興陽派弟子的烈陽令,說明他來自中州,中州那地方,修為高些太正常了。

只有顧雪洄知道,這一路有多難走。

他並不是真正的化神,能使出這樣的能力得益於之前疊會山死掉的震雷宗長老和任閑給他的啟發。

除了火海焚燒,還有白玉鐲誤以為他是要強行突破禁錮化神,越收越緊試圖壓制他的靈力流轉。

顧雪洄沒有退路,他必須可以!

他是顧雪洄顧十八,力壓各路天驕的劍法第一,絕不可能死在這個不知名的旮旯地!

雪越下越大,每一朵冰寒的雪花撲進火海裏,整片火海被鵝毛大雪壓在下面。

“外面,外面像是水域!”管事發現這一情況急忙告訴顧雪洄,“我們,我們有救了,天無絕人之路!”

“這樣啊,真是太好了……”

顧雪洄已經面色蒼白,說話只剩氣音。

就算是真正的化神,也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堅持這麽久的法相外化。

管事主動伸手,欲要幫忙接手背賀懷霄:“我,我來吧。”

他也意識到顧雪洄這一路已經快把自身靈力耗幹了,現在不過是強弩之末,憑借意志力支撐到現在。

顧雪洄卻輕輕一動避開他的動作:“你帶路吧。”

“好,這邊,您慢點。”管事沒有強求。

出了火海以後,管事主動禦風帶著人離開跨州飛船。

他們的後面,是懸停在水面上燒得紅火的跨州飛船骨架,轟隆嘩啦聲後,水面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茫茫水域,管事也不認得這裏是哪裏,一眼望不到岸在哪裏,他只能胡亂選定一個方位飛行。

然而好像飛了很久很久,他還是沒看到陸地在哪裏。

管事冷汗涔涔,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不會到了湘汀州與冰原州相隔的無際海了吧?

不可能啊,根據他們的飛行路線計算,這裏最多就是到湘汀州。

湘汀州,多雨多澤,草木繁盛,是魔修妖修聚居之地。這裏的道修少之又少,很少有長時間能停留在這裏的道修,最後都會轉而修魔。

水澤密布的湘汀州陸地極少,只有七座城市,七座城市借由不同勢力統治,他們各自為營,既有合作也有交戰,十分混亂。就連興義和在這裏也討不到好,只開了一個分號。這個分號還因為勢力問題不斷搬遷,極難穩定下來。

水汽蒸騰的水霧與跨州飛船燃燒殘骸的煙霧彌漫。

管事不敢有一點馬虎,仔細辨認方位試圖找到落腳處:“您稍等,我馬上就好了!”

他話音才落,後面就傳來噗通一聲。

咦?

我那麽大一個救命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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