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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曜回歸第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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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曜回歸第二十一日

胥朝起走出祥雲,腳下停了一片綿軟又雪白的雲彩。

他提起褲腿踩在雲上,雲朵輕輕塌陷。白霧遮住他的腳並攀著他的褲腿向上升騰。不一會兒,他的眼前盡是白霜。

有風從雲朵的縫隙溜進來,他的碎發被吹起,耳邊全是風聲。

他低頭望著自己華麗的衣袍想了想,於是從儲物袋裏取出了自己的玄色弟子服。

方才天梯上不少人見過他,他雖不怕人認出,但也不想過於引人矚目。

隨著腰帶被解下,周圍雲霧似有楞神。胥朝起仰起頭,他感覺風沒了,周圍縫隙像是被堵得嚴實,他好像在一個密閉的結界裏。

空氣有些悶熱,他很快便把衣服換好了。一絲雲霧伸了出來,為他將褶皺撫平,又把腰帶系緊了些。

胥朝起熱得臉上多了些汗,雲霧輕輕拂過他的額頭,為他將鬢發理順,又為他將衣領翻好。

胥朝起立如松柏,明明他面前空空如也。但灼熱的空氣裏,仿佛他面前站了一個沈穩的男子,正在俯身為他正衣冠。

待到衣衫徹底整理完畢,雲霧也散開了,胥朝起被悶得臉也有些熱。

四周一切被收入餘光,人聲鼎沸,喝彩聲,喧鬧聲。曾在光幕中出現的鬥法臺此時也佇立在不遠處。

他捂著微緊的衣領咳了幾聲,乘載他的雲霧也徹底消散,他站在地面上,這裏正是南競仙臺。

師兄顧慮的很周全,他一擡頭便看到了符道的旗子。

此時,符墨山長老站在入口處,他望向鬥法臺,眉頭緊鎖。

見又有一名弟子被打了下來,他眼皮狠狠一跳,氣梗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最後只能將氣硬咽下去,又險些將血給嗆出來。

他也不求符道弟子能贏,至少人人能在臺上站久些。即便是輸,也不要輸得如此幹脆。

他站久了,頭也有些暈,於是捂著心口扶著石凳坐下。

餘光處,有一貌為青年走入了符墨山領地內,他左顧右盼,似乎在找著什麽。

他皺了皺眉,對那小子招手道:“你小子是哪個山的?”

胥朝起一看到前面的老者,眉頭頓時舒緩,他走上前恭敬道:“回長老,在下徐承曜,現掛在符墨山下,與符墨山弟子一同參加大比。”

“徐”為“胥”同音,他問了師兄,“承”是這一代弟子的字,“曜”是他的小名。

他第二字為“朝”,若是說出來,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掌門的師弟。到時這比賽不用比,大家也會讓著他。

“徐、承、曜……”長老將名字重覆一遍,挑眉看向胥朝起。

“你倒是會取名字。”

胥朝起:……

長老見過參與大比的每一個符道弟子,這徐承曜他可從未聽說過。

他取出靈器翻了翻名單,方才還一百零五人,現在一下子成了一百零六人了。

他合上名單,不用說,又是個走後門的。宋水清雖說也是走後門,但他也能看到宋水清的潛質。何況宋小子平日尊師重道,勤學苦讀,他也勉強認可。

他又多看了幾眼胥朝起,只見對方唇紅齒白,面容極好,一看就是沒有吃過苦的世家弟子。

他心中冷笑了聲,頗瞧不上眼,但表面上還是問道:“如今是何修為?”

胥朝起老老實實答:“金丹中期。”

長老:……

他一口氣險些又沒上來。

他撫了撫胸口,又捂著腦袋,連胥朝起看都不想看。

“大比弟子皆為末期大圓滿,我符道本就弱人,能勝它道已是僥幸,你又怎敢以中期修為來?”

胥朝起看似好奇道:“那我看其它道也能以中期甚至前期勝我符道,那我符道為何不能以中期勝他道?”

長老:……

他擡頭看向胥朝起,一時沒回過神。

他目光瞪直:“你倒是敢想,你上去且不說贏個末期,要能贏個中期,我送你千捆上等符紙。”

胥朝起欣喜:“竟如此之妙?”

長老:……

他揮了揮手,讓胥朝起趕緊進去,走時又多問了一句。

“僅是掛名?莫不成不止修了符道?”

胥朝起點了點頭,長老多看了胥朝起一眼,眼神緩和。

百年大比允許一個弟子同時入幾道,到時這功績按弟子鬥法時所用術法的多少來分。

他想道:若這小子其它道修得好,贏了也能給符道分分功勞。

他也就多問了一句:“另一道是什麽?”

“陣道。”

長老:……

隔壁的陣靈山長老聞言也看了過來,二者彼此對視,眼神都有些微妙。

符墨山長老變得沈默,胥朝起進去時也是一言不發。

每一山的弟子都被結界所包裹,胥朝起沒有註意結界,待穿過後,只聽“刺啦”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

他低頭,衣衫搖曳,衣尾處有一片碎成了絮。

他眉頭微蹙,將衣角提起,好在衣尾碎得不多,除了醜些,倒也露不出什麽。

胥朝起在人群處找了找,不一會兒便看到了單獨坐著的宋水清。

馬上就要輪到宋水清了,宋水清早就心慌不已,坐立難安。他性子較內斂,只會一人將心事全埋著,指甲早就將掌心掐了一個又一個的印子。

“水清!”他走到跟前喊了聲。

聽到熟悉的聲音,宋水清有些不可置信地擡起頭,只是頃刻,真摯的笑意便全漫到了臉上。

“起哥!”

胥朝起看他身旁無人,也就不客氣坐了下來。

“怎麽了?”胥朝起敏銳地發現宋水清一身濕汗。

宋水清仿佛終於找到了歸宿,腰直接彎了,露出了青年的頹敗。

“我……”

“嗯?”

宋水清擡頭,聲音微弱:“起哥,我想贏。”

“贏就贏啊!”胥朝起笑了。

宋水清更頹了,但他還是取出了餐盒,給起哥送來小點心。

胥朝起吃了一口,宋水清支吾道:“但我覺得我贏不了。”

胥朝起笑道:“你都是築基大圓滿了,還打不過其它築基修士?”

宋水清更頹了:“但是我都是嗑藥磕上來的,不然哪會有我這麽年輕的築基大圓滿?”

聽此言,胥朝起取出了自己的藥瓶子給宋水清倒了一枚。

“那就接著嗑唄。”

宋水清盯著這枚藥,心臟突然狂跳。他知道這是起哥平時當糖豆吃的小藥丸,可不知為何,潛意識在瘋狂撕著他的腦袋,告訴他千萬別吃下去。

明明小小一顆藥丸,他的掌心卻越發重,好似裏面埋了無窮的靈氣。

他眨了眨眼,嗓子有些幹啞:“起哥,我能把這枚藥給我親人?”

胥朝起笑瞇瞇的:“若是喜歡,就拿去吧。我這兒還有,你還要……”

宋水清連忙拒絕,他並非貪得無厭之人。他總覺得這種藥不凡,貴重的東西他不願欠胥朝起太多。

丹藥的出現打亂了他的思緒,他一時手足無措,眼睛只能亂瞥,無意中便看到了胥朝起破碎的衣角。

“起哥,你這弟子服?”他將衣角撿起,身後的弟子也瞧見了,恰好那人也是個自來熟。

“呦,道友,你這弟子服怎麽破成這樣?”

胥朝起收回放在臺上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衣角。

他腦袋也耷拉了下來,無奈道:“我方才入結界時沒註意,被結界劃破了。”

宋水清嘆息,身後弟子則“嘖”了聲:“哎,這可不好辦!”

“啊?”宋水清是剛入映天宗,弟子服從未破過。

又有弟子聽聞弟子服破了,於是趕忙湊上來,一看破的樣子,也跟著嘆氣。

“這破的也太難看了,不好補啊!”

胥朝起頓了頓,周圍弟子見不對,疑惑道:“怎麽?你們沒補過弟子服?映天宗弟子都得自己補,畢竟這也是一件玄品法器,不好補,但卻極有用。”

胥朝起僵了僵,不說話。

符墨山弟子壓抑半日了,總算找到了話題,你一言我一語來放松放松。

他們圍繞著胥朝起道:“你這弟子服破得不好,這處剛好由幾種線串靈氣織成。即便是補,且不說要掌握好力道,光是針法就得十幾種,如此才能將這靈布給縫起。至於縫得好不好看,又得看人的技藝,而你這種破法,怕是沒有個幾十年功底是縫不好的。”

胥朝起越聽,握著衣尾的手越緊,他艱難道:“如今這弟子服都如此難縫了?”

“這可是玄品法器,怎能用尋常制衣來比較?”

有一弟子突然靠近,笑著壓低聲音:“其實正因如此,有一手好針法的修士也好說親,畢竟多少是個能拿得出手的聘禮嫁妝。”

胥朝起:……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咳了咳,抿住唇撇過頭去,神色有些不自然。

又有一弟子輸了,眾人的閑談聲也少了,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胥朝起看宋水清愈發緊張,於是便為他指著臺上小聲說了什麽。

宋水清神色漸緩,他低頭在凳子上畫了幾筆,胥朝起搖頭,亦是畫了幾筆,為其糾正。

奈何他的法子略微生僻,胥朝起教了幾百遍宋水清的符文才漸亮。

驚喜漫上宋水清的雙眼,他看了一眼臺上,問道:“起哥今日是?”

“我也通了關系來參加大比。”二人時常通信,胥朝起自然也知宋水清只差一名之事。

宋水清有些沒想到,但更多的是相依為伴的驚喜。

他想著胥朝起方才所教,突然道:“若是起哥上去,定能為符道爭光!”

胥朝起彎了彎眼睛,沒有反駁。

他們皆是以為宋水清會比胥朝起先比,哪曾想,就在宋水清在椅子上畫完第二十個能亮的符後,只聽前面的修士大聲道:“徐承曜!”

胥朝起一楞,站了起來。

宋水清微懵,等他捋清是起哥先比後,又疑惑了:“起哥不是叫徐起嗎?”

胥朝起俯望他一眼,他不想瞞宋水清:“都不是,待我回來和你說。”

胥朝起走上前去,他身形單薄,衣衫在風下更顯美感。

他剛走到符墨山眾弟子前,那邊也來人了。

那人未見人影,聲便至,笑聲中帶著不羈與輕視:“我本想讓諸位見見我的能耐,沒有想到竟遇到一符修,這都不用比了,甚無趣!”

周圍朋友奉承著他,而胥朝起身後的符道弟子竟也驚呼。

“怎麽會是趙家少主?趙家少主小小年紀就已經金丹大圓滿!天賦出眾,一手好棍法無人能敵,便是劍修也只能與他分庭抗禮。”

“而且,據說趙家少主還有一個秘寶,是要用在決賽,拿個前十回去。”

“什麽秘寶?”胥朝起回頭問道。

那弟子被胥朝起容貌驚到,小心翼翼道:“是一印子,據說是趙家傾盡財力找二十七境赫赫有名的煉器師照著傳說中的神器打造。那印子一出爐就是地階上品,可以拘住天下法器,哪怕是符紙在它面前也失了靈,成了一團廢紙。”

胥朝起聽到後眉頭微皺,但片刻後還是松緩下來。

他走上臺,眾人也看見了他。

只見一金丹中期修士竟上了臺與趙家少主比,眾人眉頭緊蹙,皆是搖頭,仿佛結果早已註定。

符墨山長老也搖頭,都不忍直視。

宋水清對胥朝起信心很足,可一想到對面是趙家少主,心中也頓時沒了底。他緊張地扣著手指,極為焦慮。

而在祥雲之上,自小師弟一出現在光幕中,溫朝夕便擡起了眸子,唇邊多了淺淺的笑意。

小曜站在臺上,對面趙家少主一見來得是個削瘦的金丹中期,頓時嗤笑,連看都不看。

“且為少爺做好宴席,幾息後少爺便下來。”

他甚至連比都不打算比,舉起自己的棍子就準備往下走。

溫朝夕眼神未從師弟身上分走,他淡笑了聲:“螻蟻之輩。”

然而,趙家少主並非傻子。他所做一切就是為了讓胥朝起放松警惕,所有修士都知道,打符修就得弄一個攻其不備。

就在他下臺的那一刻,瞬間躍起,提著棍向胥朝起奔來。

溫朝夕執茶杯,輕抿了口茶,又取筆蘸了墨水。

胥朝起笑了,卻沒有正對趙家少主。他轉到身後,手一拋,十二張符紙擋在他身後。

趙家少主本是瞬移,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手竟能猜到他的動作。

十二張符紙在他瞳孔慢慢擴大,他向後躲去,然而符紙比他更快。

頃刻間,十二道火光沖向了他。他用棍子抵擋,卻不知道這符咒是何物,直接將他用火焰釘在了結界上。

火光沖天,眾人的瞳孔好似被火焰點燃。那趙家少主竟無論如何都無法沖破火焰。

全場寂靜,僅是一招,一擊必殺。

這……這是符、符修?!

能看到的所有人驚駭,就連角落本是愁容滿面的長老都一下子瞪大雙眼,險些從石凳上掉下去。

青年站在臺上,衣袍迎風鼓起,在他身後是被赤霞染紅的雲彩。他雙眸如藏了星辰,高挺的鼻梁讓他的五官更為立體。

而這一幕被筆尖描繪,隨著溫朝夕持筆勾勒,點綴花紋,畫卷上的圖案漸漸成了一身衣裳。

溫朝夕想道:若是小曜穿上,應也極好看。

趙家少主沒想到他如此便輸了大半,他腦海一陣“嗡鳴”,心慌與絕望浮上。

他費盡力氣,掙脫一盞茶才將自己從火中掙脫下。他將手中棍子攥得愈發緊,青筋暴起,他再次擊去。

胥朝起淡淡地看著他,指夾一張引雷符向下一壓。三丈雷霆瞬間出現,順著棍子劈下,將趙家少主砸在地上。

臺下眾人再次驚呆:這、這……引雷符的威力好像不太對!

趙家少主緩了緩,不甘心,他又站起身。還沒等他再握住棍子,這次縛靈符束住了他的靈力,他竟沒了力氣。

眾人:!!這當真是符修?反應這麽快?不會是他們生了幻覺?!

趙家少主眼神空洞,他想著來時自己要進前十,莫不成在第一輪就終止?

就在眾人以為趙家少主要放棄時,一瞬間眾人神色凝固,他們摸著自己的法器,發現靈力好似被鎖住了。

眾人察覺到了什麽,急忙擡起頭,只見趙家少主笑著爬起來,笑容有些瘆人,仿佛要吃了對方。

他撐著棍子,語氣森然道:“我本想將它放在最後一輪,可萬萬沒有想到遇到你這個硬茬子。”

他一步一步走進胥朝起:“我也著實沒有想到你竟如此厲害,怕是符墨山那群老頭子的命根了。”

“我運氣不好,第一輪就遇到了你。你也運氣不好,第一輪遇到了我。”說著說著,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若是你沒撞見我,指不定還能入最後一輪。要怪就怪你家世不如我,我即便打不過你,但是我有法器……”他笑容癲狂舉起了手中的印章。

胥朝起看著他手中的印章,眼神變深,他捏著符紙,但趙家少主知道,眼前的符修已經無法禦符了。

趙家少主壓低聲音道:“你還能禦符嗎?”

青年低頭沈默了會兒,突然問:“你還能用棍嗎?”

“什麽?”趙家少主皺眉。

青年擡手,指尖的傳送符發亮。

趙家少主瞳孔緊縮:“怎麽會?”

青年又舉起了另一只手,只見那手中赫然也是一個印章,與趙家少主的印章極其相似。不同的是,胥朝起手中的印章更為精細。

趙家少主這才發現,無論是自己的棍子還是印章都不靈了。

傳送符開始運作,趙家少主驚呼:“你這仿品品階更高!是何品階?”

說完,他便被傳送到臺下。

胥朝起垂眸看著印章,用僅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或許是神器吧。”

他將印章放回儲物袋,動作是前所未有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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