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6.6

關燈
6

兩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後,落在殷行後邊的儲敘才說:“看來我做的事是人盡皆知。”

殷行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並未搭話。

儲敘有意逗他:“我是不是很有自知之明?”

殷行這才開口:“我若說是,怕你覺得我是在挖苦你。”

儲敘倒是看得開:“難不成你還可憐我?”

“我可憐你,誰來可憐我?”殷行精準插刀。

被噎住的儲敘非但沒有惱羞成怒,還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盡管二人才相處短短的兩三天,但是從儲源的話可以猜出,殷行對原主,起碼不是這樣我說一句你噎一句的性子,甚至可以算得上隱忍。

但當儲敘自曝後,殷行就露出了他的尖刺。

人冷話不多,卻能時時刻刻讓儲敘知道,過往的事他沒放。

這樣也好,真要是三言兩語就把傷害放下,那儲敘會覺得他缺心眼。

殷行可不知儲敘在想什麽,他將儲敘帶到小溪,村子連接小溪的是一條半米寬的土路,兩邊是農田和菜地,但凡對面有人來,就得踩進地裏讓個位置,此時小溪沒什麽人,他們來得晚,村民大都洗完回家了。

把人送到殷行就要走:“可記得路了?我等下要去曬稻谷,沒空回來接你。”

儲敘點點頭,洗衣服還要老婆接,不像樣。

殷行很放心讓他一個人,吩咐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儲敘看著他的背影,再次感嘆原主是個睜眼瞎。

要換他有這樣的老婆,他做夢都能笑醒。

委實有些不知好歹了。

小溪旁搭了有石板,位置還挺寬,人都是順著排好的,正好中間有位置,儲敘便在那洗。

他自己一個人長到二十多歲,簡單的家務難不倒他。

儲敘洗完衣服,正想洗床單,就聽到有人喊他。

他循著聲音望去,是在路邊的一個少年。

這個少年眉間也有一顆紅痣,他身邊還站著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瞧模樣也不過十五六歲,此時正將儲敘望著。

儲敘不認識他們,但也做不到不搭理人家,既然能叫出原主的名字,定然是認識的:“有事?”

那少年笑道:“你頭上的傷好了?殷行呢?怎麽你來洗衣服?”

紗布都還在頭上裹著,能問出這話,怕是故意的。

而且他洗自己的衣服怎麽了?儲敘猜出來者不善,也不願多言:“沒好。”

“那你不在家裏躺著養傷…”說著說著他又笑了:“哦,我知道了。”他看了眼身邊的少女。

卻見少女在聽到他這句話後,蹙起了秀眉。

儲敘都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語個什麽勁,嘀咕了句毛病,就專心洗自己的床單了。

少年見他不搭話,有些意外:“這是出息了?”

少女煩躁道:“還說,丟不丟人。”

“好好好,我不說了,能甩掉這個狗皮膏藥再好不過。”少年賠罪道。

儲敘只專心洗自己的被單,一床被單三兩下就洗好了,他擰幹水,扔進桶裏,分勻重量,挑起木桶就走。

那兩人還在等位置,見儲敘頭也不回地從他們身邊經過,這才感到奇怪。

“這是把腦子摔傻了?”

少女也就是念靜說道:“這還不好,省得以後還來煩我,你也別說了,快洗衣服去。”

“知道了。”少年也就是念珠的同胞弟弟念安應道。

儲敘沒猜出這兩人的身份,因此也就無從對殷行提起,回到家,他把衣服曬好,做完這一切,他才停下來休息。

他現在也不著急幹活,正如張大夫所說,先把傷養好才是正經事。

現在家裏還不至於揭不開鍋,就這幾天,暫時忍忍也能過去。

吃過午飯,睡了一覺的儲敘對殷行說:“我去外邊走走。”

他現在接替了原主的身份,就得用這個身份一直生活下去,那麽周邊的人際關系就要打理好。

何況現在還背著原主的渣男形象,更要找機會洗清。

加上他現在對周邊的情形是一頭霧水,所以必須得走出這家院門去搞清楚。

殷行並不阻礙他的行動,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除非必要,殷行都不過問。

自討沒趣多了也就習慣,再說儲敘就是打個報備,讓殷行知道他幹嘛去了而已。

儲敘也不知道往哪走,他出了院門,在家的前後走了一圈,家門前的右邊和後面都是空地,而左邊的鄰居與他們的房子隔了有五六米的距離。

圍墻太高,也看不清裏面,儲敘就沒上去打擾,他挑了南邊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一路走下來,他並沒有看到特別高的建築,按照現在的房體高度來算,天河村的地勢應該是平坦的。

也不知道走到哪,就見一排的瓦房相連,在中間的位置還有門庭,屋檐下有石座椅,或站或坐的圍了一群人。

老少皆有,穿著打扮也相同。

都是豎褐加發髻。

儲敘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也有人眼尖,還沒靠近就看到他。

“這不是儲敘嗎?你怎出門了?”有個老漢問。

儲敘笑了笑:“在家閑得慌,出來走走。”

“這傷還沒好呢。”那老漢又說。

儲敘走上石階,加入到他們:“沒呢。”

又有一個老漢說:“你也不看他那頭磕的,血流了一臉,當時還怕他挺不過來。”

會這麽說的人,要麽是住儲敘家附近,要麽就是那一晚在場的人。

儲敘出來就是探消息的,所以還是笑:“可不是嘛,那一下摔得,我把事都忘了。”

在場的人聽見他這話都很錯愕。

先前那位老漢代表發聲:“忘了?這話怎麽說?”

儲敘解釋道:“張大夫說這是失憶,可能想得起來,也可能一輩子想不起來。”說完,他關註著在場每一位的神情。

聽完後就有一個漢子說道:“要我說你這算因禍得福,忘了以前的事還能跟殷行好好過日子。”

儲敘看向他,是位方臉的壯漢:“我聽小叔說了,我以前做了很多混賬事。”

“你小叔是個實在人,當日要不是你要打殷行,殷行也不會跑出家門,你更不會因為追他不小心摔破腦袋。”

一直都以為是原主自己摔倒的儲敘:“那真是罪有應得。”

聽他這樣說,在場的人才換了心思。

‘儲敘’沒成親前,在他們的印象裏,這人只能算無功無過,並不出彩,可成親後,新婚夜就對夫郎大打出手,還成天圍著個小姑娘打轉,算是把他爹娘一輩子的好臉都給丟盡了。

‘儲敘’父母在村裏的名聲不錯,夫婦兩踏實能幹,人品良善,就是命不好,去得早,其實看在他爹娘的面子上,村民也很照顧‘儲敘’,可偏偏這人自己拎不清,幹出這等糊塗事,壞了觀感。

今日聽他說自己失憶了,還這番自省,先別說恢不恢覆記憶的事,但他承認錯了,那大家都能高看他一眼。

一位老漢做起了說客:“你若是想通了就負起丈夫的責任,殷行這孩子不錯,你真要辜負了他,是你的損失。”

其實儲敘多少也能體會村民的心情,這事說到底就是原主自己不負責任造成的後果,不過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人死燈滅,有些事就不必再說,以後他會用這個身份好好活著就是。

“我會的。”他還是那句話,說再多不如做出來。

眾人見他表情真誠,心裏也舒坦些。

“你這傷也好多天了吧?還沒結痂?”

儲敘說:“得等明日讓張大夫看看才知道。”

“摔破腦袋可不是小事,你還得小心養著,只有養好了身體才能掙錢。”

儲敘點頭。

他這樣乖,眾人反倒有些好奇了。

心想這個失憶可真是神奇,能把不是人的東西變成人。

失憶後的儲敘較之之前的‘儲敘’,眾人還是願意跟他多說話,於是拉著他又說了好一會,才讓人回家去。

雖然儲敘是出來探消息的,可也沒想到大爺們這麽能嘮,一個反客為主把他都整不會了。

還是借著腦袋發暈才逃脫出來。

走在路上的儲敘琢磨著剛剛探到的情報,那個壯漢說原主是因為追殷行才導致摔傷,原主是渣男這件事儲敘不否認,但是從殷行的話分析來看,原主其實對這門親事並不滿意,他心中掛念的是那位叫念靜的姑娘,他一個異性戀卻要娶同性,這是懦弱也是愚孝的表現,儲敘想這些不是在為原主開脫,他就是覺得,殷行說原主第一次動手是在新婚夜,那麽那次極有可能是他對這門不能反抗的親事的一種報覆,而且成親三個月,原主動過三次手,這三次包不包括上次摔倒那次還無從得知,外人只知道原主是追著殷行出去才導致一連串後續,之前發生了什麽,就只有殷行清楚,他現在也說不好要不要問殷行,問了無疑是在揭傷疤,殷行作為受害者,到現在還和這個傷害他的男人的皮綁在一起,是最可憐的事。

儲敘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不問了,之前的事就讓它隨著原主的死湮滅,就不要再傷口撒鹽了。

他還想和殷行發展感情,只要讓殷行知道他不是原主從而慢慢接受他,所以原主還是少提吧。

儲敘一邊想一邊走,也到了家門前。

院門沒有上鎖,一推就被打開,殷行在家。

他這幾日要照顧儲敘,加之剛剛夏收,糧食還得曬,就沒往外跑去掙錢。

儲敘回來,正巧碰見他坐在草棚下挑豆子。

參差不齊的黃色豆子都在橢圓的竹篩裏,正被一雙靈活的手細心挑選著。

聽見推門聲,殷行只是擡起頭看一眼,見是儲敘,便隨之低下頭。

儲敘對上他的目光,又看著他平靜垂下,也沒說話,轉身把門關上,走過去坐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