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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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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半小時後,懸浮車停到法院門口,衛肆和楚君耀先下車,緊接著是顧廷晟和沈翊瑜,秦冶和趙承乾慢悠悠墜在後面。

沈翊瑜剛站穩,一擡眼就看到法院門口站著的男人。

他霎時間回想起上輩子自己被逼到徹底崩潰、吟唱詛咒之歌放倒在場沒有人魚之心的權貴後,沈俊哲暴怒之下想掐死他的猙獰表情。

沈翊瑜下意識退了幾步,後背直接貼到顧廷晟胸膛上。

一只大手扶住他的腰,男人沈穩的聲音隨之響起,帶著安撫的意味,“別怕,有我在。”

沈翊瑜微微偏頭,對上男人滿是關切的鎏金色眼眸,那些不好的記憶潮水般褪去,緊繃的身體也逐漸放松。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應了一聲,“嗯。”

眼睜睜看著顧廷晟故意站在沈翊瑜身後,就等著小孩兒撞過去的秦冶嘴角抽了抽。

他之前還奇怪怎麽明明是元帥的精神體,大白虎那麽綠茶還那麽會,原來是精神體隨正主。

這樣想著,秦冶忍不住扭頭去看旁邊的趙承乾。

同樣是冰山系,怎麽自家元帥心眼子這麽多,這大塊頭這麽笨?

趙承乾:“......”

雖然秦冶一個字都沒說,但那眼神,罵得可真臟。

這時,沈俊哲已經大步流星朝他們走來。

那仿佛溺水之人看到浮木後眼中爆發出灼熱的光芒和因為太過激動以至於那張痞帥的臉這會兒都有些扭曲和癲狂讓在場眾人都有些不適。

“謝天謝地,瑜瑜,爸爸總算見到你了!”沈俊哲一邊說,一邊想要抓住沈翊瑜。

衛肆長腿一跨,直接擋到他面前。

沈俊哲臉頓時拉了下來,剛要發火,可定睛一看,發現衛肆不僅長得人高馬大,氣勢也很懾人。

如果身邊還帶著一眾保鏢,他還能稍微硬碰硬。

可這會兒保鏢都跑了,只剩他孤身一人。

沈俊哲權衡利弊,硬生生咽下沖到嗓子眼的臟話,然後努力無視衛肆,繼續跟沈翊瑜打感情牌。

“瑜瑜,你這些天過得怎麽樣,沒有人欺負你吧?”他竭力裝出一副特別關心沈翊瑜的樣子,繼續道,“爸爸真的很擔心你。”

秦冶看著沈俊哲激動到落淚的模樣,眉頭皺得死緊。

他相信前段時間沈翊瑜說已經徹底對沈俊哲失望是真的,但現在害怕沈翊瑜被沈俊哲花言巧語哄得心軟也是真的。

秦冶出身貧民窟,對人性的惡了解得特別透徹。

他相信這世上有孩子是被期待著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又在充滿愛的環境中長大,但他也認為這樣幸福的家庭少之又少。

大多數父母生孩子不是因為自己過得很開心,從而想跟自己愛的人一起體驗為人父母的快樂,而是他們能力有限,無力改變自己的命運,於是想尋求一個保障,並且想賭一把,萬一孩子有出息,他們也能跟著享福。

有些父母還有良心,就算是打著養兒防老的主意,也會好好養育孩子。

那些沒良心的父母讓孩子過得缺衣少食不說,還動輒打罵,恨不得敲骨吸髓。

秦冶的母親跟沈翊瑜的父親這樣的人渣父母絕對不在少數。

有些孩子能認清父母不愛自己,並且不對他們抱有任何幻想,依靠自己的努力過上不錯的生活,同時拒絕被吸血。

但也有些孩子被長期洗腦習慣了服從,又或者不想承認自己是不被愛的存在,一邊痛苦又一邊任勞任怨給父母當牛做馬。

秦冶很擔心沈翊瑜是後者。

他死死盯著沈俊哲,手剛要搭上光能劍,卻被按住。

秦冶睫羽輕顫,扭頭看向身側站著的男人。

“你別急,小瑜不是那種拎不清的。”趙承乾神色平靜,壓低聲音道,“你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成就,沒必要為了這樣一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毀掉自己的前途。”

秦冶神情恍惚,突然想到五年前那個女人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他的消息,跑過來對他頤指氣使,讓他把全部積蓄和工資卡都給她,不然就去第一軍團告訴所有人他是一個賣屁股的爛貨,要讓他身敗名裂。

他當時氣昏了頭,想要不顧一切跟女人同歸於盡,趙承乾不知道怎麽得知的消息,及時攔下他,然後忙前跑後,把女人送進了監獄。

秦冶後來去探監,女人在監獄裏過得很不好,蒼老又憔悴,哭著求他想辦法放她出去,承諾以後一定離他遠遠的,不會造謠汙蔑他的名聲,更不會打擾他的生活。

他以為自己會幸災樂禍,結果真的到了那時候,內心反而十分平靜。

誠然,女人十分不幸,出生在貧民窟重男輕女的家庭,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只能出賣身體養活自己和家人。

但他又有什麽錯?

女人的悲慘不是他導致的,可他的痛苦卻是女人親手造就的。

但凡在他成長過程中女人對他有半分疼惜,他也不至於冷眼旁觀。

雖然走法律途徑遠不如自己解決來得暢快,可趙承乾說得沒錯。

他好不容易才從泥潭裏掙脫出來,未來無限光明,要是為了這種人功虧一簣,那這些年的努力又有什麽意義?

對那些恨自己的人來說,看著自己活在陽光下,幸福快樂,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折磨吧?

秦冶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了出來,心情也恢覆了平靜。

他彎了彎唇,對趙承乾道,“我知道了,不會做傻事的。”

趙承乾仔細打量他的神情,確定不是忽悠他,這才安心。

保險起見,他還是上前一步,擋在秦冶身前。

另一邊,顧廷晟也以守衛的姿態站在沈翊瑜身側,冷冷地看著沈俊哲。

“小瑜,你怎麽不說話?”沈俊哲有種被猛獸群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但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采取懷柔政策,期盼能在開庭前化解這件事,“爸爸知道之前有些過分,忽略了你的需求,爸爸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你原諒爸爸好不好?”

沈翊瑜怯生生看了沈俊哲一眼,又飛快收回視線。

他性子綿軟,其實很害怕跟其他人起沖突,甚至說話大點聲,對面還沒怎麽著呢,自己先莫名其妙哭出來。

只有報恩這件事才讓他鼓足勇氣,一再表明自己的立場。

因此哪怕心中對沈俊哲有再多的委屈和憤懣,他也說不出什麽刻薄的話,只輕輕扯了扯顧廷晟的衣擺,小聲道,“元帥,我們進去吧,別遲到了。”

沈俊哲沒想到向來乖巧溫順又任打任罵的沈翊瑜會是這麽個反應,笑容一僵,緊接著怒火瞬間躥了上來。

他瞪圓眼睛,正要破口大罵,一道寒光閃過,鋒利的光能劍橫到他面前。

秦冶語氣淡淡,態度卻十分強勢,“這位先生,麻煩您讓一下,不然我擔心手裏的劍有了自己的主意,讓您帶傷坐上被告席。”

趙承乾皺眉,眼中滿是不讚同。

秦冶撇嘴,慢條斯理補充道,“當然,您放心,我下手有分寸,就算刺您七十二下也只會是輕傷,不會影響您的行動。”

沈俊哲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尾椎骨傳到天靈蓋,大熱的天卻仿佛置身冰窟。

他知道眼前這人絕對是認真的,瞬間變慫,後退幾步,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等其他人都走了,秦冶才壓低聲音威脅道,“等下開庭,沈先生應該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吧?”

沈俊哲本來跟鵪鶉似的縮成一團,聽到這話,瞬間抓住了重點,眼睛驟然迸發出精光。

秦冶對這種神情再熟悉不過,表情一點點冷了下來。

趙承乾擔心他憤怒之下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舉動,默默站在他身邊,準備隨時阻攔。

“你們要是擔心暴露我兒子的人魚身份,最好現在撤訴,並且給我一大筆錢,不再追究以前的事情。”沈俊哲本來還想說最好給他安排一個不錯的職位,但現在他處在風口浪尖上,那麽多雙眼睛盯著,還是低調一點,先拿錢避避風頭,等事情平息了,再去找顧廷晟。

反正只要沈翊瑜這個親兒子一天還在,他這個當親爹的就能抓著這個把柄索要好處。

顧廷晟這些人越在乎沈翊瑜,可不就得越順著他來?

沈俊哲越想越激動,同時也特別懊悔當初就那樣輕易放沈翊瑜的親媽走了,要是把人扣下來,多生幾條小人魚,他怕是早就能突破現在的階級,爬到更高的位置了!

“是嗎?”秦冶緩緩露出一個血腥至極的笑容,陰惻惻道,“我倒是覺得直接把你大卸八塊更方便呢。”

沈俊哲瞳孔驟縮,猛地後退了幾步。

但他緩過那陣勁兒,又覺得眼前這名軍官就算再憤怒也不敢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剛要放狠話,原本應該離開的沈翊瑜突然折返,站到他面前。

沈俊哲心裏一喜,以為事情出現了轉機。

沈翊瑜定定地看著他這個血緣上的父親,那雙漂亮的雪紫色眸子裏滿是冰冷。

他是很怕沈俊哲沒錯,如果可以,也不想正面跟對方起沖突。

但他絕對無法容忍沈俊哲拿他當盾牌肆意利用並傷害他在乎的人!

沈俊哲從未在這個親兒子身上看到過這種眼神,但他習慣了沈翊瑜的順從和卑怯,這會兒突然挺直腰板站在他面前,讓他有種被挑釁的感覺。

沈俊哲臉頓時沈了下來。

可不等他呵斥,沈翊瑜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你會忘記我是人魚這件事。”

沈俊哲正要嗤笑他的不自量力,可話還沒出口,神情卻變得恍惚起來。

因為動用了天賦之力,施加完束縛,沈翊瑜臉色明顯蒼白了許多,喉間也隱隱作痛。

他正想一鼓作氣再給沈俊哲施加詛咒,顧廷晟突然靠近,滿臉關切,“還好嗎?”

沈翊瑜睫羽輕顫,理智重新回籠。

等這次庭審結束,沈俊哲的人生就會徹底完蛋。

他的力量應該拿來報恩,而不是浪費在這種沒必要的地方。

沈翊瑜沖顧廷晟笑了笑,輕輕應了一聲。

顧廷晟依舊不放心,從口袋裏掏出隨身攜帶的藥劑,盯著沈翊瑜喝完,見他臉上稍微有了點血色,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松。

看著顧廷晟緊張又擔憂的樣子,沈翊瑜心裏也暖暖的。

這時沈俊哲也恢覆了神志,他看著眼前高大男人和纖細少年的溫馨互動,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怨毒。

但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被遺忘了,他絞盡腦汁,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有人提醒快到開庭時間,請他們進去。

顧廷晟便沒有多話,跟秦冶他們一起護著沈翊瑜往法院走。

這場官司打得特別順利,顧廷晟這邊為了徹底摁死沈俊哲,不僅提交了沈翊瑜剛到第一軍團時的身體檢查、走訪他們原來星球的左鄰右舍拍攝的視頻、沈俊哲利用親兒子牟利、非法囚禁十七年的證據,還有他們在醫院那幾天,餐食都是一人份的。

這樁樁件件都令人發指,陪審團群情激憤,就連法官看不下去,臉色難看得厲害。

最後判決結果是剝奪沈俊哲的監護權,將其送到最艱苦的白霜星服刑八十年,就算表現良好也不能減刑。

盡管沈俊哲早有準備,可親耳聽到這些話從法官口中說出來,還是頹然癱坐在被告席上,萬念俱灰。

眼瞧著沈翊瑜眾星捧月般在顧廷晟和一眾人的護送下即將離開,他心頭突然湧上什麽,好像是沈翊瑜的什麽把柄,但人都站起來了,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情急之下,沈俊哲退而求其次,大聲抗議道,“我是他爸,他這條命是我給的,就算我不讓他跟外人接觸,逼著他唱歌賺錢又怎樣,沒有我他能有今天?”

“更何況哪個小孩兒從小到大沒因為調皮搗蛋挨打過,我這個當爸的打兒子兩下又怎樣!”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秦冶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話語,嗤笑一聲,然後對趙承乾道,“你說他要是個女的該有多好,把他送去我媽在的監獄,兩人說不定會一見如故呢。”

趙承乾聽到這話,也想起當時的場景,心裏特別不適滋味。

他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來一句幹巴巴的安慰,“你別難過。”

秦冶心中翻騰的不屑和怒火瞬間消散,這次是真心實意笑出了聲,並且誠懇道,“還別難過,你怎麽不讓我多喝點熱水呢?”

趙承乾:“......”

秦冶嘆氣,“你嘴這麽笨,就算運氣好,跟元帥一樣能撿到對象,也能憑實力把人氣跑吧?”

趙承乾:“......”

衛肆在旁邊聽著,沒忍住笑出了聲。

秦冶笑瞇瞇轉向他,“別笑了,你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傻狗。”

衛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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