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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情纏天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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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情纏天地【7】

梨花是暫時說不出來話,望著張小丹。

“是我那未來婆婆叮囑我,讓我熟悉熟悉這內院的幾個廂房,說是往後就供給我們使用的,我正想買個紡織機,還要把我的制藥粉,滾輪石錘石碗都帶回來呢,但那聲音,就是我聽見福老爺和夫人的叫聲,就是同時的叫聲很不好,我這是在福家,我能出去看一眼已是耗費了我所有的膽氣了。”

梨花收回目光不看張小丹,這張小丹又說:“我這麽做也是不想帶給他們二老麻煩,若是我被賊人找到了,就會多一些人遭殃。“她放下手裏的藥典,脖頸兒由於激動的心境難以平覆而不由自主搖擺:”她們待我如同親閨女,我怎麽能再讓賊人找到我,床底下也許會被找到,但也比待在床上的好,可是後來,我聽見人們越來越多,我才害怕的蜷縮到被子裏的。”

梨花心想,你還挺會有過日子打算的。沈著,靈敏,但說不出來哪裏不對。福家老兩口遇害了,你毫發無損,就這點驚嚇,看起來對你並沒什麽影響。

梨花這樣想著,張小丹忽然從床上起來兩手緊攥住她:“你們大家夥兒,不會怪我沒出手去解救我未來公婆吧?因為我是真的沒膽子呀!”

“應該不會的,你很無辜,再說了你也不知道那人的來路呀!”

梨花這麽說是避開張小丹的那雙眼眸,她那眼睛誰看了都不敢直視的,那是純真到很有力量的一對兒眸子。能驚艷了所有人的靈魂,不論男女和老少。

話雖這麽說著,梨花心中並不覺得她有多麽無辜,她現在對張小丹的潛能並不知道,就光是靠近她,就能被擄獲心靈了,這樣的人簡直是吸引力的王者。

張小丹聽了梨花這樣說,眉心松弛了下來:“我的準公婆這般遭受厄運,我還都不能為他們做什麽,唯有……守護著我的準夫君了。”

梨花走出來廂房門,擡頭望了眼院子上方的天空,福家這內院地勢高出外面的院子,按說前院有動靜會讓後面聽的很清楚。

“小丹姐,你在床底下時候,沒聽見有什麽動靜到你這院子裏傳過來嗎?“梨花問話聲音很溫和,手也繼續攥著梨花的雙手:”因為這次的事故發生的很迅速,感覺不像是尋常的歹徒作惡,若你能知道些啥,就還是希望給我說說吧,這樣一來也能告慰福家老爺和夫人的陰靈了。”

張小丹面上略有為難地再度蹙眉:“就是馬蹄聲很響亮,也很快,不像是尋常的軍馬或者駕車馬那樣,還伴隨著那聲嘶叫聲像是驢叫,但又比驢的聲音還要刺耳。”

驢精?還是馬怪!

梨花腦子晃蕩起來,這還真的是怪物啊?

梨花慢慢松開張小丹修長的雙手,她的手雖然也善烹煮打柴,甚至割草采桑卻依然滑柔白皙,看起來根本就是千金小姐的一雙手。

腦子集中起來這一瞬間,梨花冷不丁問她:“福家老爺和夫人彌留之際,該有留下什麽隨身物件吧?如果在你手裏的話,可否給我瞧一眼?”

張小丹也是看著梨花眼睛的,見她篤定的神色,她起身走下廂房臺階到隔間的雜物房柱子頂端伸手摸下來一個布包。

梨花見此,想到她那長腿大叔每次若是他離開山寺,遠行在外,他也會那麽做的,反正會讓信任的人知道位置,那是一般人很難知道藏的地方。

“這裏是整個內院的鑰匙,最大的雙喜字銅質的,還說是專為我們做的呢。”張小丹說這些話時,依然神色安詳,就像是回憶一件正常的已經過去的好事情那般:“可是如今,就留下這個鑰匙,我是沒機會再聽到他們二老的聲音了。”

這種超越年齡的篤定,讓梨花有種錯覺,覺得她的看待所有事物的慧根,絕非才剛滿十八歲這麽簡單。

聽起來是,她的準公婆對她十分放心,然而實際上是她已然虜獲了所有人的心思。

梨花起身對她道了謝,張小丹這人,貌似純真無邪的呆女,在她面前任何情緒都貌似疏忽了。

轉身離開這廂房時,梨花也淡漠地轉述城裏那些人對她的部分看法:“甭管城裏城外那些人怎麽說,小丹姐你要安心過好你們的日子最要緊了,至於有些人說你認識的那個裴少將軍,說他就是謀害福老爺和夫人的兇手……這你怎麽看?”

梨花面上無波,眸光也是淡定。

這會兒和張小丹的一番相處,她已逐漸學會了和對方一樣的沈靜,這是很好的特質,是大叔師父沒有教給她的,屬於女人獨有的姿態。

張小丹也發覺了,她嘴角弧度開。她不會被人輕易洞徹心思的,她單手一指城內的方向:“現在就看城裏都尉署的人如何查詢的,若是姓裴的,那他就別想逃脫了,天公會收了他,讓他消失在人世間的。”

這些話本是京都地方老幼們,常掛在嘴上憤慨到激昂的話,什麽天公伯啊!保佑啊之類的。

但在此刻聽在梨花耳朵裏,這是很不尋常的少女能說的話嗎?張小丹不是那麽單純的好嗎?

張小丹和裴英邵比較起來,他和她都有不尋常之處呢,一個永遠處事波瀾不驚,另一個根本就千杯不醉還貌似對所有事物保持著無謂。

梨花帶著阿芍這個小怪物出來福家,走在福家村到張家莊的路上,擡頭眺望張家莊所在的京都禦用兵馬場大營,那褐色綠色的苜蓿田蕎麥地。她們順著鄉道搭上了進城的運水的車,就坐在車櫞上晃蕩著進了城,走在街上回憶著那日遇見裴英邵馬車碾人的時候。

“我說,咱們要是住店可是沒銀子啊!”阿芍提醒著梨花,她看出來她正在想轍呢。

“嗯,那我們找個事兒吧,你也瞅瞅目標唄!”梨花說是在慫恿阿芍,她其實也在找掙銀子的目標。

經過一排排的糖葫蘆小絲絩手工制的流蘇發飾地攤,赫然看到對街那艷麗婦人正愁眉不展,梨花阿芍大搖大擺地過去她身邊。

這婦人兩眼水汪汪,手心裏攥緊一個錢袋子,柳樹杈後面有個賣香包糖塊撥浪鼓小鈴鐺的貨郎,此人有著精壯的體魄,眉眼也周正。

只看兩眼,梨花便明白這是中年婦人意欲搭上這貨郎,但又不想低頭,而她丈夫必定是戊邊的將士,因此她能閑扯淡的過日子又不缺錢花。

阿芍在梨花的指示下過來柳樹這邊請艷麗婦人,這婦人看是梨花,微不耐煩地瞟一眼再繼續探視柳樹杈這裏,見對方男子無動於衷,她便咬著嘴唇過來梨花這裏。

“若我幫你約了他和你說話,你能給我一兩銀子不?”梨花斷定這婦人每日在街上必定就是來等這貨郎的,看她總是次次望著柳樹這裏,不然就是站在這裏駐足:“你需要一個懂你的人,把你的心思告訴他,對不對?”

艷麗婦人今日穿了鮮紅翠蓮繡的蜀錦織齊胸長襦,外披撒金線繡粉碧紗長僂,那如意繪春花扇半掩著朱唇:“嗯,你說你,真的能為我圓夢?”婦人上次和梨花說了那麽多的話,認定她是個熟悉的能繼續嘮下去的少女,瞧著梨花:“你們這種背劍的術士,能言善道的,行!你若能成,我就給你一兩銀子。”

“為免你臨時變改,先付銀子後辦事,這個人給你壓著先。“梨花不由阿芍想,先把她的肩頭摟著靠近那婦人:“她在,你放心,等著看我的,我讓他來主動找你說話。”

有了錢就有了膽,梨花挺起腰桿來到柳樹這邊的貨郎擔子前。

她以裴英邵和張小丹的事兒在腦子裏打了個轉,她將張小丹給她的那個雙喜鑰匙,露了個頭給對方看。

“夫人邀你說話呢,讓我家夫人高興了,會讓你有個住處。”

面對這位頭臉周正的青年,梨花一眼斷定他需要個落腳處,流離之人的氣態不是完全能掩飾住的。

貨郎是真的發愁每日暮色合攏時候,他需要在城裏躲避巡弋的士兵敲詐毆打,還要找尋能睡一宿的破廟或者山洞,但那些所在並非那麽好。他就算找著了,起來還得找河水洗漱,就為了保持潔凈的頭臉,能有機會過上像樣的正常人的日子。

眼前的女子露出那帶有雙喜字的鑰匙,那可是他魂牽夢繞的,他眼中疑惑未消的低聲:“我,不是很明白呢!”

“去了是好事兒,不去可就要難為你了,城裏最近發生分屍案,若你不去會被她抓進都尉署的大牢的。”

聽到這話,貨郎麻溜地收拾好木箱子上擺著的扇子胭脂類,挑起擔子,眼睛看著梨花:“你是術士,可不要騙人啊!”

梨花微笑著攥緊腰間的銀子,用力地點頭,並且朝著對街遞給那婦人一個眼神,表示成事兒了。

貨郎擔子一到那婦人身邊,婦人即可讓身邊人代替貨郎挑擔子,而她,半遮扇面含情脈脈約了男子去酒樓了。

阿芍輕快地過來挽著梨花,兩人到了一家大的旅店要了兩間上房,梨花讓阿芍在外間守著,她安心進入那銅質雙喜鑰匙的意識中。

這鑰匙精工打制的,該是出自禦用工匠。還是福家祖上傳下來的鑰匙,都磨的發亮了,她自覺地慢呼吸,打算等待那種被電擊的感覺到來。

但她沒有等到那種窒息的死氣襲擊她,她反覆摸了幾下這雙喜字鑰匙。

這是咋了?沒可能這不是福家的遺留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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