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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別裝了(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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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別裝了(替換)

蕭箏說:“沒拍成,那小子揍了我們好幾個兄弟,跑了。”

徐入斐:“……”

蕭箏還在笑:“得虧沒拍成,不然哪有現在這種機會、讓我、讓我拍電影!”

徐入斐知道他是喝醉了。

“我那時也是迫不得已,別人給錢,我拍片,拍什麽都不是我定,拍不好要挨揍。”蕭箏呲牙,“我們當年可比現在刺激多了,顧頃、嗯顧頃也是這麽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

他瞇著眼,像在回憶,“我當時故意沒鎖門,所以他跑了,這孫子,還真一個人跑了。不過也怪我,是我忽悠他,要拍個什麽高大上的片子,他看了我相機裏幾組照片和視頻,就跟我走了。”

“幸好我熬到現在,得來這麽個機會……”

他說完,鄭重地拍了下徐入斐的肩膀,對著他說了聲謝謝。

謝什麽,徐入斐不知道。

還來不及想,身後遮下一團陰影。

“他喝醉了,你離遠點。”

徐入斐揚起頭,顧頃站在那裏,也不知何時來的。

桌上有人沒喝醉,看到顧頃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雖然確有消息說顧頃投資了他們這部電影,但親眼看到真人,還是難以置信。

顧頃的好脾氣在業內是出了名的,此刻也一樣,他對著眾人微笑,說麻煩大家今天的事別傳出去,也別拍照,眾人都很配合,默契地把手機收起來。

“什、什麽?顧頃來了?”蕭箏眼一瞇,朝上看去。徐入斐懷疑他是有點近視。

“還真是。”蕭箏大著舌頭,指了徐入斐身邊的位置,“那你坐,跟我喝。”

顧頃還真就坐下了,“我不喝,明天還有通告。”

塑料大棚裏,燒烤味彌漫,炭火烤出來的羊肉串又燙又香,今天他們一個劇組的人包圓。

沒辦法,資金有限,開銷都要在花在刀刃上。明天正式開機,錢會像流水一樣從顧大影帝的口袋裏流出來。

只有這麽一個冤大頭,不能給人家嚇跑咯。

凳子上四個螺絲釘穩穩釘著,硬得硌屁股。徐入斐擡起板凳腿,想要往旁邊挪一挪。

聽說顧頃來了,方才離場的都回來了,人擠著人,紛紛來打招呼,這個是金主,耽誤不得。

他挪不動,只得作罷。

蕭箏無論如何都要跟顧頃喝。

顧頃拿了啤酒瓶,極好看修長的一只手,握著瓶口,腕上的手表在黑夜裏漆漆閃光。

“那就喝一杯。”

他倒酒、喝酒,手臂都會觸碰到身旁的徐入斐,一來一回,像在摩挲,輕輕地,似有若無。

徐入斐沒有地方躲,一下站起來,這下所有人看向他。

“我去一趟廁所。”

露天的燒烤攤,衛生間隔著很遠,徐入斐進去轉一圈,沒有尿意,出來了。

就見一道影子,一點零星的火苗。

顧頃站在不遠處,正抽一支煙。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戒掉的煙又重新抽了。

徐入斐本想繞道回去,但顧頃早看見他了,把煙扔了,腳底碾滅。

“小斐。”

徐入斐只好停下來, 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垃圾不能亂丟。”

顧頃一楞,隨即一笑,有些無奈的,“好。”

他說著,彎腰把碾滅的煙頭撿起來,走過來,走進光亮處,與徐入斐擦身,到垃圾桶旁。

“要我扔哪裏?”

徐入斐抿唇,看男人站在一眾花花綠綠的垃圾桶旁邊。

“有害垃圾。”他念,一字一句,說得清楚。

顧頃點頭,扔進去。

“顧老師,你不是在和導演喝酒嗎?怎麽跑這兒來了?”徐入斐瞥著他,視線往下,“你尿急?”

“來找你。”顧頃倒是坦誠。

徐入斐不走心地開口,“謝謝顧老師關心,我人沒事。”

“今天跟他們喝了多少?”

“沒幾杯。”

“喝不了可以直接說出來,蕭箏不會為難你,不要勉強。”

顧頃這是在點他吧?

“幾杯啤酒算不上勉強,白酒確實不行。我後來聽安姐說,我吐你身上了?實在不好意思。”

“沒關系。”顧頃說。

四周又靜下來,顯示出兩人的無話可說。

顧頃突然提出:“小斐,你要一直跟我這麽客套嗎,你叫我老師,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徐入斐眼都不眨,張口就來,“顧老師就別為難我了,您如今的身份,我總不能像從前那樣沒大沒小,叫全名,不合適。”

這是他們第一次談及過去。

顧頃說:“你以前會叫我哥。”

徐入斐看著顧頃,對方竟然是認真的。

寂靜在兩人之間無聲滑動著。

直到有人遠遠喊了一嗓子:“徐老師!導演叫你吶!”

“這就來!”

徐入斐從顧頃的遮擋中探出身子,積極回應道。

##

回到燒烤攤,蕭箏不知道又喝了多少,一張臉通紅,大著舌頭,手指著顧頃:“你、發短信問在哪,就為了、為了一上來把人給我拐跑?”

顧頃撥開那只手,語氣溫和卻冷淡的,“你擋到人了。”

溫和是肉眼可見的,冷淡卻是要透過表象才得以窺探。

顧頃向來懂得掩飾與分寸。

但這些難不倒徐入斐,他在這上面吃過虧,狠狠摔了一跤,長記性了。

徐入斐說不好意思,導演喝多了,還請顧老師多體諒。

顧頃靜靜看了他兩秒,表示知道了,坐下來,整個人有點冷。

頗有些置氣的意味。

徐入斐莫名其妙,沒管他,和旁邊的人商量怎麽把蕭箏運回去。

顧頃又在身後幽幽說:“小斐,你們不同路。”

徐入斐沒忍住,扭過頭來斜了顧頃一眼,意思是用你說?

顧頃不說話了,甚至眼睛裏添了笑。

挺怪一個人。

是不是這幾年演戲演瘋了?

徐入斐沒空搭理,還在想辦法,最後是顧頃紆尊降貴,把人整上了車。

處理完導演,餘下的人自覺打車,街邊只剩下兩個人。

顧頃說:“我開了車來的。”

徐入斐點頭,“那我打車。”

顧頃:“但是我喝了酒。”

徐入斐:“……”

徐入斐抱臂,“那咱倆一人打一輛車。”

“不應該順路坐一輛?”

徐入斐說:“顧老師,我不想和你坐一輛車。”

“為什麽?”

“為什麽?你還不清楚嗎?”

徐入斐回看他,這下算是徹底攤牌了。

##

出租車上,司機操著一口濃重南方口音,說看顧頃有點眼熟,像哪個明星。

徐入斐說:“看錯了吧師傅,這是個瞎子。”

瞎子顧頃沒吭聲,只是把目光默默移向坐在副駕駛的徐入斐。

徐入斐又補道:“還是個啞巴,他是個聾啞人。”

“噢呦。”司機的眼光一下變得不一樣了,從原本的探究,便成憐憫。

整個過程中,顧頃沒有出一聲。

配合了徐入斐幼稚的把戲。

為什麽不想一齊回酒店,顧頃難道不清楚嗎?

他好像真的不清楚。

分別的那三年像被他一手磨平,不存在了一般。

他照舊叫他“小斐”,照舊聽他的話,配合他演戲。

該說顧頃真不愧是一個敬業的演員,一場戲,從頭演到尾,落幕了,眼睛還是有戲、有情意。

徐入斐做不到,他和三年前相比,增長的只有社會經驗和酒量。

前者不值一提,後者在他從醫院查出胃炎的那刻起,就變成累贅。

出租車在酒店附近停下,徐入斐意識到不妙。

顧頃作為一個盲人,是沒辦法付錢的。

為了圓自己的謊,他只能認命掃碼。

但沒想到,更令人絕望的是,顧頃沒有動。

徐入斐在短短幾秒鐘裏,想他為什麽沒有動。

最終只能得出一個答案——因為他現在是盲人。

徐入斐打開了後車門,把手伸進去,只是想意思意思拍顧頃一下。

男人卻飛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力道很牢,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徐入斐撤不開,差點被拽進去。

不得不說,顧頃演瞎子,演得惟妙惟肖。

司機見了都遺憾表示,多好一個人,臉也不錯,可惜又盲又聾又瞎。

車開走了,顧頃還沒放開他,徐入斐便不客氣地開口:“顧老師,別裝了。”

為了避免麻煩,他沒讓司機直接開到酒店,眼下還有兩條馬路要過。

顧頃這才收回了手,那雙漆黑的眼瞳顯出一點光亮,直勾勾看著他。

顧頃的長相英俊又精致,非常地上鏡。

但有些時候,太過亮眼的長相,也不見得是好事。因為紮眼,戲路便窄很多,只有固定的角色合適。顧頃卻用自己的演技,打破了這一定律,前兩年演過農民工,也惟妙惟肖的,聽說真的在工地混了兩個月。

他是能吃苦,也吃過苦的。

二十幾歲時差點被人忽悠“失身”,換做旁人,一定恨蕭箏恨到骨子裏,他竟然還大度地請人家做導演,就憑這股氣量,註定能辦成許多的事。

這麽一想,自己這個小小的編劇就更微不足道了。

當真是看中了他的劇本,想要好好拍一部電影。

那很好。

就像當初,顧頃為了演好蔣漁聲這個角色,會反覆同他對臺詞一樣。

徐入斐也願意為了整個劇組,盡自己所能,跟顧頃好好相處。

一路上,顧頃無聲跟著他,跟他過馬路、跟他上電梯,仿佛徐入斐手裏有一根無形的繩子,牢牢拴著他。

房間門口,顧頃忽然開口:“小斐,剛剛打車多少錢?”

徐入斐報了個數字,顧頃拿出他的手機,“那加個微信吧,方便我轉給你。”

“不用那麽麻煩。”

徐入斐露齒一笑,笑容明媚地像春水化開。

顧頃看到這幕,楞住了。

徐入斐說:“你掃這個付款碼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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