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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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後半夜小龍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再次睜開眼睛時，熹微日光從窗欞的縫隙裏滲透進來，簡陋的房間裏空無一人。
顧祁白不在。
小龍坐起身來，環顧一圈四周，猜測顧祁白應當是自己去找執事長老覆命去了。
畢竟去天遙城郊除魔歸根到底還是顧祁白的任務，她只不過是跟著一起去的，覆命這種事倒也用不上她。
去膳廳拿完朝食，順便把帶回來的小禮物送給了王廚，小龍慢悠悠地走到術法閣。
她今天有節術法課要上，抵達術法閣時，來上課的弟子已經到了個七七八八。
遠遠望見照例坐在角落裏的路安安，顧瓏朝她招了招手，揚起笑臉: “安安，好久不見。”
聽見熟悉的聲音，擡頭望見是顧瓏，路安安竟慶幸地拍了拍胸脯，大松了一口氣。
“顧姐姐，你怎麽這麽晚才來，都快嚇死我了。”
在路安安身邊坐下，顧瓏不解地歪了歪頭: “不過是來得晚了些，這有什麽好嚇的”
“我還以為你跟顧師兄一起去關禁閉呢。”
顧瓏聞言一怔，隨即臉色驟變，下意識扣住路安安手腕: “關什麽禁閉”
見她這幅反應，路安安也懵了。
她沒顧得上在意被顧瓏抓得有些疼的手腕: “顧姐姐，你…你不知道嗎”
路安安跟顧瓏關系好，自然知道顧瓏跟顧祁白走得近，於是理所當然地以為，連她都知道的事，顧瓏肯定也知道。
“我也是聽其他弟子說的。說是顧師兄今早上在執法堂裏惹惱了元長老，長老一氣之下，就罰他去禁閉室裏關三個月禁閉呢。”
“顧姐姐，禁閉室你是知道的吧，那裏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全是能隔絕靈氣的封閉石墻不說，還只有一扇巴掌大的小窗戶用來透氣，而且……”
路安安話音尚未落地，顧瓏便“蹭”地站起了身。
“誒”路安安始料未及，一聲驚呼， “顧姐姐，這都快上課了，你上哪兒去”
-
一個時辰前。
執法堂裏堂皇依舊，紫荊花一朵朵綻放在殿壁上，栩栩如生。
元孟裏著一襲華衣，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立於大堂中央的顧祁白。
“顧祁白，看在你是掌門之子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如實道來的機會，這是最後一次，你可別再不識好歹。”
顧祁白輕嘆一聲，懶洋洋地半掀起眼，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散漫感。
“元長老，此次下山除魔的經過我已經一五一十地向您匯報過三遍了，保證句句屬實，無一虛假。”
頓了頓，他忽地慢悠悠地“啊”了聲: “話說回來，倒的確有一個地方我沒有說對。”
迎上元孟裏有所松動的目光，顧祁白勾唇笑了起來。
“我突然發現，我的修為已經精進到築基六階了，看來下山歷練的確有用，連我這樣的廢物，修為都能在短時間內有所提升。”
元孟裏剛有所緩和的臉色頓時又變得鐵青起來: “顧祁白，你耍我”
顧祁白話裏惶恐，神情卻淡: “元長老這是哪裏的話，弟子怎麽敢戲耍您呢。”
“那你該要如何解釋，倘若你沒有勾結他人，就憑你和那新來的外門弟子的修為，是如何解決掉那等魔物的!”
話音剛落，顧祁白喉間忽地就溢出一聲低低的淺笑來。
元孟裏冷冷睨他: “你笑什麽”
“元長老，既然您明知以我和顧師妹的修為，不可能解決那只修為明顯在我二人之上的魔族，卻依然派我和顧師妹前去天遙城郊除魔。”
說到這裏時，顧祁白狹長的桃花眼輕瞇了起來。
他徑直對上元孟裏的視線，聲線微沈: “豈不是，故意想讓我們去送死的”
元孟裏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滔天的怒氣再也壓不住: “顧祁白你——”
他重重一拍桌案，元嬰中期修士的威壓毫不收斂地傾瀉而出: “好你個顧祁白!”
“不懂得如何尊師重長也就算了，還敢以下犯上，出言誣蔑宗門長老，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絕不會知道悔改了。”
“來人!把顧祁白押進禁閉室裏，關上三月，期間不許任何人前去探望，否則判與顧祁白同罪。”
顧祁白面色不改，只看似隨意地多問了句: “就我一人”
元孟裏冷笑道: “不然你還想拉誰跟你一起麽”
顧祁白卻垂下眼簾，淡淡笑了，像是，松了口氣似的。
他沒有再回話，任由雙手被元孟裏喚來的弟子用鎖鏈拷住，一路推著帶去了禁閉室。
隨著沈重的“吱呀”聲響起，顧祁白被身後人用力一推。
不耐煩的一聲: “進去。”
不等顧祁白轉過身，門便被重重關上，隱約還能聽見負責押送的那兩位弟子往地上唾了口，低罵道: “真是晦氣。”
禁閉室是元仙宗最偏僻的地方之一，門和墻壁都由特殊的沈銅鐵制成，能夠隔絕所有靈氣與術法，杜絕禁閉室裏的人逃脫的所有可能。
除了一扇和手掌差不多大的窗戶用於最基本的通風以外，禁閉室幾乎照不進一點陽光。
潮濕的地面更是長滿了青苔，以發黴的枯草為床，以朽爛的木樁為凳。
總歸要在這裏待上足足三個月，顧祁白尋了處相對還算幹凈的地方坐下，闔上雙眸，進入了修煉狀態。
只不過剛入定沒多久，顧祁白便耳尖地聽見了一聲極其輕微的響動。
他並未在意，保持著入定的姿勢不動，似是毫無察覺。
直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越發地響，有什麽東西生生將窗戶拆了下來——
顧祁白這才驀地睜眼，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掌心翻轉，墨綠色的彎刀匕首便憑空出現在掌心之中。
鎖鏈碰撞，發出了尖銳刺耳的悲鳴，黑色身影猶如鬼魅一般赫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瞬移來到了靠窗的墻壁。
鋒利的匕首尖端正要刺進那一團小小的黑影時，顧祁白忽然嗅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金桂馨香。
短暫的微怔過後，顧祁白反應極快，強行將匕首停了下來，收回袖中。
“小龍”
得到了少女脆生生的回答: “是我，祁白師兄。”
小龍剛調整好落地的姿勢站穩，便在空氣裏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自從柳南和關周二人死了之後，顧祁白已經許久沒有在實練課上受過傷了。
猝不及防聞到這股甜膩的血腥味，小龍先是楞了一下，很快緊張地擡起頭來。
“祁白師兄，你受傷了”
虎口被強行停下匕首造成的靈氣波動反噬，裂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血液順著顧祁白的指骨蜿蜒滴到了地上。
顧祁白卻像是壓根感受不到痛一樣，饒有興趣地低眸看著眼前的一小團，像是見到了什麽稀奇玩意兒。
他俯身湊近那一小團，唇角勾起，又重覆問了一遍: “…小龍”
不怪顧祁白的語氣突然變得玩味，而是因為此時的小龍與平時相較起來，的確變得大不一樣了。
明明聲音和氣息都沒有發生改變，偏偏身體卻變成了只有顧祁白的巴掌大小，樣子也不再是人。
不僅不像人，也不像貓，不像狗，不像狐貍，不像……
總之，顧祁白從未見過。
如今的小龍小小一團，通體雪白，周身覆有和蛇差不多的鱗片狀的東西。
腦袋兩側則長出了兩只尖尖的小犄角，看起來煞是可愛，本該是肩胛骨的位置更是多出了一對小巧玲瓏的翅膀，被小龍乖巧地收起藏在了背後。
那一小團仰起腦袋，露出一雙顧祁白再熟悉不過的琥珀色瞳眸。在這過於逼仄幽暗的禁閉室裏，宛如一輪沖碎昏暗黎明，破曉初升的太陽。
確認了這是小龍無疑，顧祁白眼中笑意更甚。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小龍此時的模樣: “發生什麽事了，小龍這是…變成蜥蜴，還是蛇了”
怎麽又猜的是這兩個!
小龍不滿地甩甩尾巴: “祁白師兄，我這才不是蜥蜴，也不是蛇。”
蜥蜴族和蛇族怎麽可能會有她這麽漂亮的翅膀和尾巴。
“那這是什麽”
答案到了嘴邊，幾欲脫口而出，小龍張口卻又啞然。
她答應過玄爺爺，不能告訴顧祁白自己是龍。
“用化形劑隨便變出來的，”小龍頓了頓，不忘強調， “反正，絕對不是蜥蜴，也絕對不是蛇就是了。”
她撲扇了下翅膀，念著顧祁白虎口上的傷，急著想要變回人形。
偏偏顧祁白一眼看穿她的意圖，伸出手，指腹輕按住了小龍圓乎乎的腦袋: “先別變。”
小龍遲疑歪頭: “可是，祁白師兄，你的手在流血，不……疼嗎”
明明裂了一個這麽深的口子，她光是看著就好疼的。
顧祁白眉梢輕揚，循著小龍的視線看向了自己的虎口處，似是這時候才註意到手上的傷。
經小龍這樣一說，顧祁白若有所思地瞇了下眼: “好像是有一點。”
小龍頓時急了: “我馬上給你上藥。”
“不必，”顧祁白繼續按住小龍不讓她變， “我自己可以上。”
他儲物袋裏塞了不少小龍送給他的寶貝，費了些時間才找到裝有逍遙散的翡玉藥瓶。
揭開封口的紅布，頗為敷衍地將逍遙散倒在虎口處。
所幸逍遙散的藥效實在太好，即使顧祁白上藥上得敷衍至極，血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止住了。
“這下總可以吧”
小龍甩甩尾巴，盯著顧祁白的虎口看了又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擡起爪子，仔仔細細地將藥粉都抹勻開來。
“這樣才可以。”
顧祁白被小龍認真的神情逗笑: “行，都依你。”
第一次見到小龍變成這幅模樣，雖說只是“化形劑”的效果，但並不影響顧祁白覺得這樣的小龍稀奇又可愛。
他擡指摸摸小龍腦袋，又饒有興趣地捏了捏她的尾巴。
然後不由得在心裏面感嘆:好軟。
顧祁白沒了記憶，不記得曾經和小龍的那些過往，小龍卻記得清清楚楚。
由於真龍原型實在太大，所以以前她經常會變成類似於這樣的縮小版，任由顧祁白揉她的腦袋，摸她的尾巴。
熟悉又久違的觸感落在頭頂，小龍微微仰起了頭，望著顧祁白冷白修長的手指出神。
顧祁白一眼看穿她此時心中所想，歪了歪頭。
“小龍想蹭”
小龍眨巴眨巴眼睛，對上顧祁白向上彎翹的桃花眼，猶豫地點了點頭: “可以麽祁白師兄。”
顧祁白倒是大大方方地允諾下來: “當然可以。”
見小龍的雙眸亮起，他話鋒卻又驀地一轉: “不過在這之前，小龍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顧祁白輕輕托起小龍，食指順著她光滑的脊背緩慢下滑，一直碰觸至小龍的尾巴尖才停住，蜻蜓點水地回勾了一下。
在聽到小龍情難自禁地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嗚後，顧祁白眉梢一揚，像是惡作劇得逞，滿意地離開了小龍的尾巴。
“以後不要在別人面前變成這個樣子，知道嗎”
這樣的小龍看著太弱小了，會讓人忍不住生出想要欺負她的心思。
包括他。
說著，顧祁白俯下身來，食指遞到小龍面前，放肆向上勾起的唇角使他現在活像一個足以蠱惑人心的妖孽。
“小龍答應我的話，就給小龍蹭。”
顧祁白低沈的嗓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無限縱容。
“不光是蹭，如果小龍想咬，亦或是做些別的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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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小龍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再次睜開眼睛時，熹微日光從窗欞的縫隙裏滲透進來，簡陋的房間裏空無一人。
顧祁白不在。
小龍坐起身來，環顧一圈四周，猜測顧祁白應當是自己去找執事長老覆命去了。
畢竟去天遙城郊除魔歸根到底還是顧祁白的任務，她只不過是跟著一起去的，覆命這種事倒也用不上她。
去膳廳拿完朝食，順便把帶回來的小禮物送給了王廚，小龍慢悠悠地走到術法閣。
她今天有節術法課要上，抵達術法閣時，來上課的弟子已經到了個七七八八。
遠遠望見照例坐在角落裏的路安安，顧瓏朝她招了招手，揚起笑臉: “安安，好久不見。”
聽見熟悉的聲音，擡頭望見是顧瓏，路安安竟慶幸地拍了拍胸脯，大松了一口氣。
“顧姐姐，你怎麽這麽晚才來，都快嚇死我了。”
在路安安身邊坐下，顧瓏不解地歪了歪頭: “不過是來得晚了些，這有什麽好嚇的”
“我還以為你跟顧師兄一起去關禁閉呢。”
顧瓏聞言一怔，隨即臉色驟變，下意識扣住路安安手腕: “關什麽禁閉”
見她這幅反應，路安安也懵了。
她沒顧得上在意被顧瓏抓得有些疼的手腕: “顧姐姐，你…你不知道嗎”
路安安跟顧瓏關系好，自然知道顧瓏跟顧祁白走得近，於是理所當然地以為，連她都知道的事，顧瓏肯定也知道。
“我也是聽其他弟子說的。說是顧師兄今早上在執法堂裏惹惱了元長老，長老一氣之下，就罰他去禁閉室裏關三個月禁閉呢。”
“顧姐姐，禁閉室你是知道的吧，那裏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全是能隔絕靈氣的封閉石墻不說，還只有一扇巴掌大的小窗戶用來透氣，而且……”
路安安話音尚未落地，顧瓏便“蹭”地站起了身。
“誒”路安安始料未及，一聲驚呼， “顧姐姐，這都快上課了，你上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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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前。
執法堂裏堂皇依舊，紫荊花一朵朵綻放在殿壁上，栩栩如生。
元孟裏著一襲華衣，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立於大堂中央的顧祁白。
“顧祁白，看在你是掌門之子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如實道來的機會，這是最後一次，你可別再不識好歹。”
顧祁白輕嘆一聲，懶洋洋地半掀起眼，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散漫感。
“元長老，此次下山除魔的經過我已經一五一十地向您匯報過三遍了，保證句句屬實，無一虛假。”
頓了頓，他忽地慢悠悠地“啊”了聲: “話說回來，倒的確有一個地方我沒有說對。”
迎上元孟裏有所松動的目光，顧祁白勾唇笑了起來。
“我突然發現，我的修為已經精進到築基六階了，看來下山歷練的確有用，連我這樣的廢物，修為都能在短時間內有所提升。”
元孟裏剛有所緩和的臉色頓時又變得鐵青起來: “顧祁白，你耍我”
顧祁白話裏惶恐，神情卻淡: “元長老這是哪裏的話，弟子怎麽敢戲耍您呢。”
“那你該要如何解釋，倘若你沒有勾結他人，就憑你和那新來的外門弟子的修為，是如何解決掉那等魔物的!”
話音剛落，顧祁白喉間忽地就溢出一聲低低的淺笑來。
元孟裏冷冷睨他: “你笑什麽”
“元長老，既然您明知以我和顧師妹的修為，不可能解決那只修為明顯在我二人之上的魔族，卻依然派我和顧師妹前去天遙城郊除魔。”
說到這裏時，顧祁白狹長的桃花眼輕瞇了起來。
他徑直對上元孟裏的視線，聲線微沈: “豈不是，故意想讓我們去送死的”
元孟裏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滔天的怒氣再也壓不住: “顧祁白你——”
他重重一拍桌案，元嬰中期修士的威壓毫不收斂地傾瀉而出: “好你個顧祁白!”
“不懂得如何尊師重長也就算了，還敢以下犯上，出言誣蔑宗門長老，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絕不會知道悔改了。”
“來人!把顧祁白押進禁閉室裏，關上三月，期間不許任何人前去探望，否則判與顧祁白同罪。”
顧祁白面色不改，只看似隨意地多問了句: “就我一人”
元孟裏冷笑道: “不然你還想拉誰跟你一起麽”
顧祁白卻垂下眼簾，淡淡笑了，像是，松了口氣似的。
他沒有再回話，任由雙手被元孟裏喚來的弟子用鎖鏈拷住，一路推著帶去了禁閉室。
隨著沈重的“吱呀”聲響起，顧祁白被身後人用力一推。
不耐煩的一聲: “進去。”
不等顧祁白轉過身，門便被重重關上，隱約還能聽見負責押送的那兩位弟子往地上唾了口，低罵道: “真是晦氣。”
禁閉室是元仙宗最偏僻的地方之一，門和墻壁都由特殊的沈銅鐵制成，能夠隔絕所有靈氣與術法，杜絕禁閉室裏的人逃脫的所有可能。
除了一扇和手掌差不多大的窗戶用於最基本的通風以外，禁閉室幾乎照不進一點陽光。
潮濕的地面更是長滿了青苔，以發黴的枯草為床，以朽爛的木樁為凳。
總歸要在這裏待上足足三個月，顧祁白尋了處相對還算幹凈的地方坐下，闔上雙眸，進入了修煉狀態。
只不過剛入定沒多久，顧祁白便耳尖地聽見了一聲極其輕微的響動。
他並未在意，保持著入定的姿勢不動，似是毫無察覺。
直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越發地響，有什麽東西生生將窗戶拆了下來——
顧祁白這才驀地睜眼，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掌心翻轉，墨綠色的彎刀匕首便憑空出現在掌心之中。
鎖鏈碰撞，發出了尖銳刺耳的悲鳴，黑色身影猶如鬼魅一般赫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瞬移來到了靠窗的墻壁。
鋒利的匕首尖端正要刺進那一團小小的黑影時，顧祁白忽然嗅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金桂馨香。
短暫的微怔過後，顧祁白反應極快，強行將匕首停了下來，收回袖中。
“小龍”
得到了少女脆生生的回答: “是我，祁白師兄。”
小龍剛調整好落地的姿勢站穩，便在空氣裏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自從柳南和關周二人死了之後，顧祁白已經許久沒有在實練課上受過傷了。
猝不及防聞到這股甜膩的血腥味，小龍先是楞了一下，很快緊張地擡起頭來。
“祁白師兄，你受傷了”
虎口被強行停下匕首造成的靈氣波動反噬，裂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血液順著顧祁白的指骨蜿蜒滴到了地上。
顧祁白卻像是壓根感受不到痛一樣，饒有興趣地低眸看著眼前的一小團，像是見到了什麽稀奇玩意兒。
他俯身湊近那一小團，唇角勾起，又重覆問了一遍: “…小龍”
不怪顧祁白的語氣突然變得玩味，而是因為此時的小龍與平時相較起來，的確變得大不一樣了。
明明聲音和氣息都沒有發生改變，偏偏身體卻變成了只有顧祁白的巴掌大小，樣子也不再是人。
不僅不像人，也不像貓，不像狗，不像狐貍，不像……
總之，顧祁白從未見過。
如今的小龍小小一團，通體雪白，周身覆有和蛇差不多的鱗片狀的東西。
腦袋兩側則長出了兩只尖尖的小犄角，看起來煞是可愛，本該是肩胛骨的位置更是多出了一對小巧玲瓏的翅膀，被小龍乖巧地收起藏在了背後。
那一小團仰起腦袋，露出一雙顧祁白再熟悉不過的琥珀色瞳眸。在這過於逼仄幽暗的禁閉室裏，宛如一輪沖碎昏暗黎明，破曉初升的太陽。
確認了這是小龍無疑，顧祁白眼中笑意更甚。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小龍此時的模樣: “發生什麽事了，小龍這是…變成蜥蜴，還是蛇了”
怎麽又猜的是這兩個!
小龍不滿地甩甩尾巴: “祁白師兄，我這才不是蜥蜴，也不是蛇。”
蜥蜴族和蛇族怎麽可能會有她這麽漂亮的翅膀和尾巴。
“那這是什麽”
答案到了嘴邊，幾欲脫口而出，小龍張口卻又啞然。
她答應過玄爺爺，不能告訴顧祁白自己是龍。
“用化形劑隨便變出來的，”小龍頓了頓，不忘強調， “反正，絕對不是蜥蜴，也絕對不是蛇就是了。”
她撲扇了下翅膀，念著顧祁白虎口上的傷，急著想要變回人形。
偏偏顧祁白一眼看穿她的意圖，伸出手，指腹輕按住了小龍圓乎乎的腦袋: “先別變。”
小龍遲疑歪頭: “可是，祁白師兄，你的手在流血，不……疼嗎”
明明裂了一個這麽深的口子，她光是看著就好疼的。
顧祁白眉梢輕揚，循著小龍的視線看向了自己的虎口處，似是這時候才註意到手上的傷。
經小龍這樣一說，顧祁白若有所思地瞇了下眼: “好像是有一點。”
小龍頓時急了: “我馬上給你上藥。”
“不必，”顧祁白繼續按住小龍不讓她變， “我自己可以上。”
他儲物袋裏塞了不少小龍送給他的寶貝，費了些時間才找到裝有逍遙散的翡玉藥瓶。
揭開封口的紅布，頗為敷衍地將逍遙散倒在虎口處。
所幸逍遙散的藥效實在太好，即使顧祁白上藥上得敷衍至極，血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止住了。
“這下總可以吧”
小龍甩甩尾巴，盯著顧祁白的虎口看了又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擡起爪子，仔仔細細地將藥粉都抹勻開來。
“這樣才可以。”
顧祁白被小龍認真的神情逗笑: “行，都依你。”
第一次見到小龍變成這幅模樣，雖說只是“化形劑”的效果，但並不影響顧祁白覺得這樣的小龍稀奇又可愛。
他擡指摸摸小龍腦袋，又饒有興趣地捏了捏她的尾巴。
然後不由得在心裏面感嘆:好軟。
顧祁白沒了記憶，不記得曾經和小龍的那些過往，小龍卻記得清清楚楚。
由於真龍原型實在太大，所以以前她經常會變成類似於這樣的縮小版，任由顧祁白揉她的腦袋，摸她的尾巴。
熟悉又久違的觸感落在頭頂，小龍微微仰起了頭，望著顧祁白冷白修長的手指出神。
顧祁白一眼看穿她此時心中所想，歪了歪頭。
“小龍想蹭”
小龍眨巴眨巴眼睛，對上顧祁白向上彎翹的桃花眼，猶豫地點了點頭: “可以麽祁白師兄。”
顧祁白倒是大大方方地允諾下來: “當然可以。”
見小龍的雙眸亮起，他話鋒卻又驀地一轉: “不過在這之前，小龍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顧祁白輕輕托起小龍，食指順著她光滑的脊背緩慢下滑，一直碰觸至小龍的尾巴尖才停住，蜻蜓點水地回勾了一下。
在聽到小龍情難自禁地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嗚後，顧祁白眉梢一揚，像是惡作劇得逞，滿意地離開了小龍的尾巴。
“以後不要在別人面前變成這個樣子，知道嗎”
這樣的小龍看著太弱小了，會讓人忍不住生出想要欺負她的心思。
包括他。
說著，顧祁白俯下身來，食指遞到小龍面前，放肆向上勾起的唇角使他現在活像一個足以蠱惑人心的妖孽。
“小龍答應我的話，就給小龍蹭。”
顧祁白低沈的嗓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無限縱容。
“不光是蹭，如果小龍想咬，亦或是做些別的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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