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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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這是秋日裏難得的好天氣, 前幾日天都陰沈沈的，這會街上擺攤的人都多了，來逛街的自然也不少。
男鬼不能見太陽, 他縮在謝厭的劍鞘裏，靠著身上的鬼氣視物。
劍鞘不停顫動，顯示出他的不平靜來。
“道長, 阿舞, 怎麽，不來？”
“你的氣息顯示她在這裏, 你再耐心等等。”
劍鞘這才安靜下來，可不過瞬間, 就重新顫動起來, 是比原來更深、更重的力道, 謝厭險些壓不佳它。
“阿舞，阿舞。”
殷念念順看劍鞘的方向看過去, 胭脂攤子旁正站著一個少女。
她著一身綠衣，在秋日中展現出一抹生動的色彩。
只是...
殷念念低下頭，有些不忍心去看劍柄中的男鬼。
少女旁邊站著一臉寵溺的青年, 此刻正輕輕為她扶好鬢邊的亂發, 少女擡頭一笑, 眉眼皆是春情。
那是一對恩愛眷侶。
劍柄此時安靜的一如它真正是把死劍。
半晌, 男鬼才啊了一聲。
“她過得，很好，這樣, 很好, 我也，我也很好。
他聲音輕輕的, “道長，能不能，帶著我走到，她身邊？就一次，就一次也好，我想，靠近她。
少女正好放下了手中的胭脂，朝著他們這邊走來，謝厭沈默地邁開步子。
擦肩而過的瞬間，男鬼從劍裏脫離出來，最後一次輕撫少女的臉頰，試圖感受她的體溫。
她漂亮的一如初見。
如果，如果真的有下一世，真的有來生，你許給我好不好？
我來等你，一直等著你。
在男鬼徹底消失的剎那，少女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感的擡手摸了下臉頰。
旁邊的男子關心道，“怎麽了？”
少女明媚一笑，“沒什麽，被秋風吹了一下。”
年少多少執念，都散在秋風裏，曾經山盟海誓、生死糾纏的愛人，如今不過是陌路擦肩的過路人。
有道是，人生若只如初見。
錯身的少女和旁邊的男子交談著走遠，前世糾葛的男鬼沒能留給她一點印象。
殷念念站在原地看他們的背影。
“謝厭。”
“嗯？”
“他…”殷念念閉了閉眼，又害怕聽到回答，“他消失了嗎？”
“嗯。”謝厭回答，“鬼一但暴露在陽光中，會被灼燒的魂飛魄散。”
殷念念失落的低下頭。
原來頂著魂飛魄散的痛苦，只是為了輕撫愛人的臉頰。
殷念念忽的覺得心酸。
三十年對她不過彈指一瞬間，可對於等待的男鬼來說，那是比他壽命還要長的時間。
袖口忽然被人拽了一下，殷念念擡頭去看。
“但我有他的一魄。”
“什麽？”
謝厭指了下身後的劍柄。
“這裏存著他的一魄，只要一魄尚在，等時間一到，三魂六魄自然能重新生出來。”
“真的？”
“自然。只是，那要很久很久的時間，也許是百年，又或許是千年，誰說的準呢。”
殷念念眼睛發亮，“他會重新聚魂？”
“嗯。”
殷念念心裏莫名的酸澀一下子散了幹凈。
只要能重新聚魂，那就一切都有希望。
殷念念跟著謝厭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拿眼睛看他。
“有事問我？”
殷念念彈了下謝厭的劍鞘。
“謝厭，你不是最厭惡妖魔鬼怪嗎？我記得剛遇見你的時候，你那嫉惡如仇的樣子，如今怎麽還會幫一個厲鬼了？”
剛才謝厭說過，雖然一魄可生三魂，但也得放入長明燈養著才行。
“他可是害過人的鬼。”
“因果循環，他是果，不是因。”
殷念念明白他的意思，男鬼殺人是為了報仇，所以他是被牽動的果，不是前因，沒必要落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哦，”殷念念拉長音，“那就是你讚同他覆仇的做法了？”
“我未曾這樣說。”
“那我問你，要是有一天你也背負血海深仇，會不會像他一樣選擇殺人覆仇？”
“念念，我是個道士。”
只能降妖除魔，不能戕害人命。
殷念念哦了一聲，學著他的語氣，“我是個道士，不能害人性命。”
她笑，“你馬上要成親了，還算什麽道士？”
謝厭停下腳步，認真問她，“念念，若是婚後我仍想收妖伏鬼呢？”
殷念念歪歪頭，“是妖就收？是鬼就伏？”
謝厭搖頭，“妖有好妖，鬼有好鬼，未曾害人的，我自不會管。”
“呀，小道士！你總算放下你對妖的偏見了。”
殷念念笑咪咪的牽上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我都陪著你呀，無論你要去什麽地方，我都陪著你。”
她不想像男鬼一樣，枯等多年，最後還是錯過。
她偏過頭看謝厭俊美的側臉，想著，她還要帶謝厭回蛇洞呢，雖然延長凡人壽命的法子都是邪術，可總會有正常的辦法的。
如果謝厭願意，那她就不停去找，如果謝厭不願意，想做個收妖伏鬼的小道士過完此生，那她就等。
等他的每一次輪回。
路過裁縫店的時候，殷念念進去告訴領路人鬼已經除了。
領路人歡天喜地，差點給謝厭跪下，又召集鎮裏所有的百姓要給謝厭送禮，還說明日要給他備個答謝宴。
本來還有百姓不信，幾個人壯著膽子去了柳宅附近，發現真的沒有陰森森冷氣了，甚至連晚上的哭聲都消失不見。
謝厭謝絕了禮品，只是讓他們為院裏柳小姐和書生安葬。
領路人可憐柳小姐遭遇，為她和書生遠了一塊好地合葬。
不過他還是堅持要為謝厭做答謝宴，謝厭沒法，只能天不亮就和殷念念悄悄離開了。
殷念念咬掉一口胡蘿蔔，問謝厭，“你師傅喜歡什麽呀？你的師兄弟喜歡什麽呀？我這樣空手去是不是不太好，我得帶點東西吧。”
“不必。”謝厭牽她的手，“沒那麽多講究。”
殷念念擔憂道，“謝厭，你師傅是什麽樣的人啊？他會不會不喜歡我？”
說完，她又自顧自笑起來，“算了，他肯定不會喜歡我的，我拐走了他這麽優秀的弟子，他不追殺我就不錯了。”
“這是我的決定，不怪你。”
“那好吧。”
“要是你師傅拿著棍子追在你屁股後面，我會和你一起承擔的。”
“誰讓我是你的娘子呢？”
殷念念晃了晃手裏的胡蘿蔔，繼續道，“不過這離雁蒼山遠不遠呀，咱們得走多久能到，別錯過你的生辰了。”
“你這道士做的，怎麽連日行千裏的本事都沒有？”
“那是仙人才會的本事。”
殷念念抓住話頭，“仙人的本事？仙人是不是可以日行千裏，還能夠長生啊？”
“謝厭，那你想不想修仙？”
謝厭停下腳步，一雙黑璨的眼睛看著她，“念念，你想讓我修仙嗎？”
“怎麽是我想不想你修仙？”殷念念道，“如果你想修仙，我就陪著你一起，如果你不想，那就不修嘛，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怎麽選擇都好呀。”
謝厭掩住眼角的笑意，牽上她的手，“謝謝你。”
“嗯？”殷念念側過頭看他，疑惑道，“謝我什麽？”
謝厭低頭在她嘴角親了一下，“謝謝你尊重我。”
殷念念嚼了一半胡蘿蔔的臉頰停下，半晌，她才反應過來似的高興道，“謝厭，你親我了！”
這可是謝厭主動親她的！
謝厭牽著她，一路聽她在旁邊講她小時候的事情。
等到了晚上，兩人沒來得及走到下一個鎮裏，燃了篝火圍在兩邊取暖。
殷念念倚在樹下，看謝厭被火光印出陰影的臉頰。
“謝厭，今天我和你說了好多小時候的事情，你呢？你小時候是什麽樣的？也像現在這樣不愛說話嗎？你怎麽去的道觀呢？從有意識就在那了嗎？”
謝厭往篝火裏添了柴，低聲道，“不是從有意識就在那了，是從嬰兒時期就在那了。”
“嬰兒？”
“嗯，我是被人遺棄在道館門口的，師傅在秋天撿到我，所以定下那日便是我的生辰。”
“我從小就能辨妖氣，師傅對我寄予厚望，傳了很多本事給我。”
“那你小時候是不是很辛苦啊？”
謝厭一個凡人，不過二十的年紀就能捉厲鬼，和妖鬥法也不在話下，就算是天賦異稟，肯定也吃了不少苦。
“還好。”
謝厭垂下眸子，想起自己因為一個法訣背錯，師傅罰他在大雪的天氣赤著上身罰跪，一跪就是四個時辰，直到他嘴唇青紫，意識不清，才被人擡回屋子裏。
從此他再不敢行差踏錯。
殷念念敏銳的在這兩個字裏感受到了謝厭的低沈。
他的過去一定不如他說的這般輕松。
殷念念挪到他身邊，輕靠在謝厭肩上，故作輕松道。
“我們的小道士可真厲害，不但會降妖伏鬼，長的還如此俊俏，我看這全天下的出家人裏都找不出這麽好的了。”
說完以後，她輕輕捏了下謝厭的手，小聲講，“我們小道士過去辛苦啦。”
“以後都有我陪著你。”
謝厭將她攬進懷裏，語氣輕巧卻又慎重，“那未來就要辛苦你了。”
“辛苦什麽？”殷念念反駁，“這樣的大美人我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呢，就怕你以後還要朝我要銀子。”
“要什麽銀子？”
“觀賞費啊。”
謝厭一下子笑出來，他道，“我便是要了，你難道有錢給我嗎？”
殷念念嘿了一聲，“你瞧不起誰呢？我是沒有，我相公可有，到時候讓他給你。”
謝厭將她抱緊了，在她耳邊帶著笑意道，“那可要謝謝殷老板了，到時候煩請多給些。”
“你要是多給看兩眼，也不是不可以。”
夜風漸漸吹散了濃愁，殷念念在謝厭懷裏昏昏欲睡，最後，她意識模糊的嘟囔，“我們小道士才不是被人遺棄的呢，我們小道士有人要，我們小道士以後也有家。”
等到殷念念睡熟了，謝厭抱著她擡頭看天上的月亮，似乎和那年雪夜裏沒什麽不同，又好像盡是不同。
謝厭在她額頭輕落一吻，“晚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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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秋日裏難得的好天氣, 前幾日天都陰沈沈的，這會街上擺攤的人都多了，來逛街的自然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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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鞘不停顫動，顯示出他的不平靜來。
“道長, 阿舞, 怎麽，不來？”
“你的氣息顯示她在這裏, 你再耐心等等。”
劍鞘這才安靜下來，可不過瞬間, 就重新顫動起來, 是比原來更深、更重的力道, 謝厭險些壓不佳它。
“阿舞，阿舞。”
殷念念順看劍鞘的方向看過去, 胭脂攤子旁正站著一個少女。
她著一身綠衣，在秋日中展現出一抹生動的色彩。
只是...
殷念念低下頭，有些不忍心去看劍柄中的男鬼。
少女旁邊站著一臉寵溺的青年, 此刻正輕輕為她扶好鬢邊的亂發, 少女擡頭一笑, 眉眼皆是春情。
那是一對恩愛眷侶。
劍柄此時安靜的一如它真正是把死劍。
半晌, 男鬼才啊了一聲。
“她過得，很好，這樣, 很好, 我也，我也很好。
他聲音輕輕的, “道長，能不能，帶著我走到，她身邊？就一次，就一次也好，我想，靠近她。
少女正好放下了手中的胭脂，朝著他們這邊走來，謝厭沈默地邁開步子。
擦肩而過的瞬間，男鬼從劍裏脫離出來，最後一次輕撫少女的臉頰，試圖感受她的體溫。
她漂亮的一如初見。
如果，如果真的有下一世，真的有來生，你許給我好不好？
我來等你，一直等著你。
在男鬼徹底消失的剎那，少女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感的擡手摸了下臉頰。
旁邊的男子關心道，“怎麽了？”
少女明媚一笑，“沒什麽，被秋風吹了一下。”
年少多少執念，都散在秋風裏，曾經山盟海誓、生死糾纏的愛人，如今不過是陌路擦肩的過路人。
有道是，人生若只如初見。
錯身的少女和旁邊的男子交談著走遠，前世糾葛的男鬼沒能留給她一點印象。
殷念念站在原地看他們的背影。
“謝厭。”
“嗯？”
“他…”殷念念閉了閉眼，又害怕聽到回答，“他消失了嗎？”
“嗯。”謝厭回答，“鬼一但暴露在陽光中，會被灼燒的魂飛魄散。”
殷念念失落的低下頭。
原來頂著魂飛魄散的痛苦，只是為了輕撫愛人的臉頰。
殷念念忽的覺得心酸。
三十年對她不過彈指一瞬間，可對於等待的男鬼來說，那是比他壽命還要長的時間。
袖口忽然被人拽了一下，殷念念擡頭去看。
“但我有他的一魄。”
“什麽？”
謝厭指了下身後的劍柄。
“這裏存著他的一魄，只要一魄尚在，等時間一到，三魂六魄自然能重新生出來。”
“真的？”
“自然。只是，那要很久很久的時間，也許是百年，又或許是千年，誰說的準呢。”
殷念念眼睛發亮，“他會重新聚魂？”
“嗯。”
殷念念心裏莫名的酸澀一下子散了幹凈。
只要能重新聚魂，那就一切都有希望。
殷念念跟著謝厭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拿眼睛看他。
“有事問我？”
殷念念彈了下謝厭的劍鞘。
“謝厭，你不是最厭惡妖魔鬼怪嗎？我記得剛遇見你的時候，你那嫉惡如仇的樣子，如今怎麽還會幫一個厲鬼了？”
剛才謝厭說過，雖然一魄可生三魂，但也得放入長明燈養著才行。
“他可是害過人的鬼。”
“因果循環，他是果，不是因。”
殷念念明白他的意思，男鬼殺人是為了報仇，所以他是被牽動的果，不是前因，沒必要落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哦，”殷念念拉長音，“那就是你讚同他覆仇的做法了？”
“我未曾這樣說。”
“那我問你，要是有一天你也背負血海深仇，會不會像他一樣選擇殺人覆仇？”
“念念，我是個道士。”
只能降妖除魔，不能戕害人命。
殷念念哦了一聲，學著他的語氣，“我是個道士，不能害人性命。”
她笑，“你馬上要成親了，還算什麽道士？”
謝厭停下腳步，認真問她，“念念，若是婚後我仍想收妖伏鬼呢？”
殷念念歪歪頭，“是妖就收？是鬼就伏？”
謝厭搖頭，“妖有好妖，鬼有好鬼，未曾害人的，我自不會管。”
“呀，小道士！你總算放下你對妖的偏見了。”
殷念念笑咪咪的牽上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我都陪著你呀，無論你要去什麽地方，我都陪著你。”
她不想像男鬼一樣，枯等多年，最後還是錯過。
她偏過頭看謝厭俊美的側臉，想著，她還要帶謝厭回蛇洞呢，雖然延長凡人壽命的法子都是邪術，可總會有正常的辦法的。
如果謝厭願意，那她就不停去找，如果謝厭不願意，想做個收妖伏鬼的小道士過完此生，那她就等。
等他的每一次輪回。
路過裁縫店的時候，殷念念進去告訴領路人鬼已經除了。
領路人歡天喜地，差點給謝厭跪下，又召集鎮裏所有的百姓要給謝厭送禮，還說明日要給他備個答謝宴。
本來還有百姓不信，幾個人壯著膽子去了柳宅附近，發現真的沒有陰森森冷氣了，甚至連晚上的哭聲都消失不見。
謝厭謝絕了禮品，只是讓他們為院裏柳小姐和書生安葬。
領路人可憐柳小姐遭遇，為她和書生遠了一塊好地合葬。
不過他還是堅持要為謝厭做答謝宴，謝厭沒法，只能天不亮就和殷念念悄悄離開了。
殷念念咬掉一口胡蘿蔔，問謝厭，“你師傅喜歡什麽呀？你的師兄弟喜歡什麽呀？我這樣空手去是不是不太好，我得帶點東西吧。”
“不必。”謝厭牽她的手，“沒那麽多講究。”
殷念念擔憂道，“謝厭，你師傅是什麽樣的人啊？他會不會不喜歡我？”
說完，她又自顧自笑起來，“算了，他肯定不會喜歡我的，我拐走了他這麽優秀的弟子，他不追殺我就不錯了。”
“這是我的決定，不怪你。”
“那好吧。”
“要是你師傅拿著棍子追在你屁股後面，我會和你一起承擔的。”
“誰讓我是你的娘子呢？”
殷念念晃了晃手裏的胡蘿蔔，繼續道，“不過這離雁蒼山遠不遠呀，咱們得走多久能到，別錯過你的生辰了。”
“你這道士做的，怎麽連日行千裏的本事都沒有？”
“那是仙人才會的本事。”
殷念念抓住話頭，“仙人的本事？仙人是不是可以日行千裏，還能夠長生啊？”
“謝厭，那你想不想修仙？”
謝厭停下腳步，一雙黑璨的眼睛看著她，“念念，你想讓我修仙嗎？”
“怎麽是我想不想你修仙？”殷念念道，“如果你想修仙，我就陪著你一起，如果你不想，那就不修嘛，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怎麽選擇都好呀。”
謝厭掩住眼角的笑意，牽上她的手，“謝謝你。”
“嗯？”殷念念側過頭看他，疑惑道，“謝我什麽？”
謝厭低頭在她嘴角親了一下，“謝謝你尊重我。”
殷念念嚼了一半胡蘿蔔的臉頰停下，半晌，她才反應過來似的高興道，“謝厭，你親我了！”
這可是謝厭主動親她的！
謝厭牽著她，一路聽她在旁邊講她小時候的事情。
等到了晚上，兩人沒來得及走到下一個鎮裏，燃了篝火圍在兩邊取暖。
殷念念倚在樹下，看謝厭被火光印出陰影的臉頰。
“謝厭，今天我和你說了好多小時候的事情，你呢？你小時候是什麽樣的？也像現在這樣不愛說話嗎？你怎麽去的道觀呢？從有意識就在那了嗎？”
謝厭往篝火裏添了柴，低聲道，“不是從有意識就在那了，是從嬰兒時期就在那了。”
“嬰兒？”
“嗯，我是被人遺棄在道館門口的，師傅在秋天撿到我，所以定下那日便是我的生辰。”
“我從小就能辨妖氣，師傅對我寄予厚望，傳了很多本事給我。”
“那你小時候是不是很辛苦啊？”
謝厭一個凡人，不過二十的年紀就能捉厲鬼，和妖鬥法也不在話下，就算是天賦異稟，肯定也吃了不少苦。
“還好。”
謝厭垂下眸子，想起自己因為一個法訣背錯，師傅罰他在大雪的天氣赤著上身罰跪，一跪就是四個時辰，直到他嘴唇青紫，意識不清，才被人擡回屋子裏。
從此他再不敢行差踏錯。
殷念念敏銳的在這兩個字裏感受到了謝厭的低沈。
他的過去一定不如他說的這般輕松。
殷念念挪到他身邊，輕靠在謝厭肩上，故作輕松道。
“我們的小道士可真厲害，不但會降妖伏鬼，長的還如此俊俏，我看這全天下的出家人裏都找不出這麽好的了。”
說完以後，她輕輕捏了下謝厭的手，小聲講，“我們小道士過去辛苦啦。”
“以後都有我陪著你。”
謝厭將她攬進懷裏，語氣輕巧卻又慎重，“那未來就要辛苦你了。”
“辛苦什麽？”殷念念反駁，“這樣的大美人我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呢，就怕你以後還要朝我要銀子。”
“要什麽銀子？”
“觀賞費啊。”
謝厭一下子笑出來，他道，“我便是要了，你難道有錢給我嗎？”
殷念念嘿了一聲，“你瞧不起誰呢？我是沒有，我相公可有，到時候讓他給你。”
謝厭將她抱緊了，在她耳邊帶著笑意道，“那可要謝謝殷老板了，到時候煩請多給些。”
“你要是多給看兩眼，也不是不可以。”
夜風漸漸吹散了濃愁，殷念念在謝厭懷裏昏昏欲睡，最後，她意識模糊的嘟囔，“我們小道士才不是被人遺棄的呢，我們小道士有人要，我們小道士以後也有家。”
等到殷念念睡熟了，謝厭抱著她擡頭看天上的月亮，似乎和那年雪夜裏沒什麽不同，又好像盡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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