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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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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秘境

天色晴朗, 雲淡風輕。

離朱雀州之變已經過去了數天。

仙盟表面上離開,實則仍打著“準備仙門慶典”的旗號,留下不少人在朱雀州看管。

朱雀州仍在九族爭領主的內鬥中, 目前是魅妖族和百靈族略勝一籌。

“都是一群鳥。”納蘭推開窗戶,耳朵上還塞進兩團棉花, “吵起來是真煩。”

目前朱雀州在爭鬥中,也不知道誰提議的,減少用武力方式解決問題, 而多用血統本身優勢進行鬥爭, 包括但不限制於鬥歌喉鬥飛行。

知道的是前方在爭領主位,不知道的還以為後方在雜耍。

左明鏡無所謂。

這總比當年混血絞殺運動流得血少多了。

院子裏,小榴拿著小木劍,在呼呼哈嘿地練習劍術,有模有樣。

他中途打翻了納蘭翻曬的辣椒, 被嗆到打了個噴嚏,把紅椒一根一根撿起來後,又繼續練習,在日頭下沒偷一點懶。

裴若松抱著一只四眼狗,在跟司徒瑯翻譯,它昨晚是怎麽潛入廚房,怎麽偷到辣椒炒肉, 又怎麽跟蜃妖打起來還把蜃妖打啞巴的。

自此司徒瑯發現青族能力能通曉獸語後, 她就很喜歡讓他翻譯鳥獸的話。

誇過天一宗的鳥獸被摸摸頭,沒誇的都在桌子上。

辛景在跟周邊掌櫃的打商量,他的招財符進寶陣童叟無欺, 利益要七三分,他拿七。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朱雀州一戰後, 天一宗決定還留在朱雀州。買下了地段最好的客棧,舒舒服服住著。

一來仙盟既然沒有在修仙界撕破臉皮,依舊道貌岸然,那私下的證據他們少不得調查一番。

二來,仙門慶典數月後就要舉行,有新生代弟子交流大會,自然要讓小榴參加。賽場就在這裏,不如實地演練一番。

順帶暗中調查那六十個秘境。

那六十個秘境,雖然不再強行融合,但依然存在,分布在各地,有的還沒有解開。

布局實在是詭異兇殘,天一宗眾人依次進去秘境調查,探尋術法氣息,試圖找到共同點。

“表哥,我真不知道小徐大夫在這。”

不過,在整理殘局謀劃未來之前,還有一堆事要處理。

比如小徐大夫數日後也來到了朱雀州中央,陰差陽錯,又和夏靈碰上了。

夏靈眼睛都遙遙盯在人小徐大夫身上了,嘴裏還對表哥信口開河。

“你別說話。”

二樓臥室,裴若松包紮著自己的傷口,給胳膊上的口子換藥,對表妹的話一個字都不信,甚至揉揉額頭,實在頭疼,“你遇到他,你嘴裏就沒真話。”

夏靈在武力上僅次於他,在謀略上毫不馬虎,在忠誠上赤忱真心,完完全全可以交付可以信賴。

但是吧,一問她自己的感情想法,就全是瞎話。

“表哥,我都不知道他在朱雀州。”

夏靈明明是跟著小徐大夫,一時興起跑來朱雀州想看他,才卷入這些麻煩的,此時卻眨巴著眼,跟表哥嘴硬得很。

她可能並非有意想欺瞞,只是自己也迷茫成了習慣。

裴若松也不搭理她,自顧自把胳膊上繃帶纏好。

他此刻臉上換上一層假面,遮了真臉。

他之前朱雀州事變時一個人打了一群,斬了仙盟一個飛舟,威風是威風,就是再留在原地就容易成為靶子,惹起非議,麻煩不斷。

辛景開了個秘法法陣讓他遁逃,逃脫仙盟追蹤後,他轉頭換上一層馬甲,又留在朱雀州。

天一宗在查六十個秘境之事,魔族兄妹二人自然也在幫忙。

公主非要和小徐大夫一起,連去秘境中她都想帶著小徐大夫。

“你別給我胡鬧。”裴若松的語氣嚴肅些許。

“他現在一個凡人。”

和一個凡人親近,就算不將其帶入仙魔爭端中,就算只是日常相處,那也並非長久之事。

夏靈擡頭,語調認真:“我認識他時,他不就是一個凡人嗎?”

裴若松不答話。

這句裏的“他”,明顯指的是第一世的駙馬。

外面有雀鳥鳴叫聲,撲騰得林葉簌簌。

夏靈又回頭看了眼院子裏和納蘭挑揀藥材的小徐大夫,她轉身望著裴若松,認認真真解析內心。

“其實我想了很多很多年,我想明白了。”

“駙馬當初想離開我,是正確的決定。

“他是對的,我們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想在人間建功立業河清海晏,我想四方征戰,讓魔族繁榮昌盛歸於一統。我們都是想往前走的人,分開比在一起更好。

“我確實不應當因為一個人而停下自己的腳步。”

夏靈眸光柔和。

“只是我們都沒有想到,他在我心上如此重要。”

“我無法承擔失去他的痛苦。失去他後,我很長時間覺得征戰也沒有意思起來。”

“表哥,倘若這一世我能找到兩全之法呢?我絕不會放棄命運給的第二次機會。”

*

夏靈正經不了一柱香。

她感慨完抒發完,就開始琢磨怎麽帶小徐大夫回魔族,小徐大夫喜歡什麽顏色的麻袋呢?

她陪著小徐大夫在人間游歷行醫一陣子也行,游著游著游到魔族她老家也很正常對吧。

裴若松好似一個字都沒聽見,沒說讚成也沒說反對:“到日子你就跟我回魔族,一堆軍務等著你。”

“表哥你對感情怎麽如此鐵石心腸!”夏靈故意鬥嘴,染上丹朱的手指對他指指點點,大聲指責,“你居然面對情感,無動於衷!”

“無動於衷?對,我就是這樣。”

裴若松習慣了她鬧,他語調平平靜靜,表情都沒有變動一下,穩重得像一塊任由風吹雨打的山中巨石,巋然不動得很。

“裴若松。”

樓下庭院響起司徒瑯的聲音,充滿不高興。

“過來看看這只鳥在罵什麽,讓它閉嘴。”

“哎,來了!”裴若松風一樣就下了樓。

他速度太快帶起旋風,帶的二樓打開的兩扇木窗都啪嗒搖晃作響。

夏靈:……我瞧你不是無動於衷,你是白送。

*

左明鏡殺了青鳥族領主,但青鳥族因為被仙盟反水,從正道領主打成謀逆反賊,所以左明鏡沒有被罰。

宮殿裏的情況沒有活著的青鳥族傳出去。

整件事情就好像風雨停歇後的水面,平靜無波,一切聲音都被壓了下去。

但大家心知肚明,仙盟恐怕已經提防上。

而這秘境邪術極有可能是仙盟蠱惑青鳥族所做,早日理清其中關聯最好。

辛景連夜翻看天機書,制備出隨機轉移到秘境之中的陣法。

陣法就用朱砂畫在院子東北角,閃爍時踏進即可。

按照天一宗隨心所欲的風格,一般誰離得近算誰進去。

天一宗加魔族兄妹,輪番進入秘境,既找線索救人,又當是個歷練了。

每個秘境都不同。

*

左明鏡提著橋邊紅藥,在金光閃爍時施施然踏進去。

這次的秘境是鏡中秘境。

純白懸空的空間裏,無數鏡子閃爍明滅。每一扇鏡子後面都被關押一個活人。

規則是答對鏡靈的問題就能帶走所有活人,沒有答對就只能硬打。

左明鏡舉著橋邊紅藥,從鏡子長廊中穿過。懸空的秘境,長廊布滿一人高的鏡子,一扇接著一扇,反射他的身影。

他今日穿了一件窄袖紅衣,威風瀟灑,頭戴金色發冠,左耳單邊流蘇耳飾,橋邊紅藥的劍柄配上一丈長的紅綢,在空中能繞出一個圈。

從頭到腳,從人到劍,映入鏡子中,那都是賞心悅目絕美至極。

左明鏡一步一步閑適走過來,桃花眼瞇起,不時望向鏡子,頗有些自得高興,自己長相果真是三界無雙。

誰見了不一見鐘情。

誰見了不著迷。

——師姐除外,師姐就喜歡魔族那少主。

鏡靈從前方浮現。

是個白胡子老人,身軀飄搖晃蕩,並無實體,如水如光如魂魄,下半截身子在盡頭鏡中。

“鏡問本心。”

“老朽問你一個問題,你若能答對就能救出人。”

語畢它食指朝空中一點,點出一張令牌。

正面刻著問題,背面刻著答案。

令牌是憑空而現,問題尚為空白時,答案就與生俱來。

或者說是為了答案,才生出的問題。

答案只有三個字:左明鏡。

答出來就算過關。

鏡靈在秘境之中,它雖是聽人之令關押送進來的凡人,卻希望有人答對問題。

那些人都是凡人,看不到它的存在,頗有些無聊。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修仙人士,定要答對。

令牌分兩面,刻著答案的一面對著鏡靈,鏡靈盯緊答案,又窺探左明鏡的內心,頃刻間了解他的生平。

它決定根據答案,來鑲嵌套入一個量身定做的問題。

它問左明鏡:“這世上,最喜歡你的人是誰?”

令牌面對左明鏡的一面是空白,此刻才緩慢浮現出字跡,顯出問題。

“最喜歡我的人?”

左明鏡一笑,“那我知道答案了。”

鏡靈也摸著胡子,滿意點頭。

左明鏡十分自信得意而肯定地說出答案:

“納蘭。”

哐當。

答案錯誤。

鏡靈的笑凝固住。

秘境破碎驟響。

最自戀的人居然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

“她怎麽不是最喜歡我的?”

左明鏡拿出橋邊紅藥,劍陣抵擋紛飛的碎片,俊美的面上卻浮現詫異,“那還能是誰?”

“可惡,她別想我再給她帶芙蓉糕了。”

他還是想不通。

但沒有關系,他打得贏。

橋邊紅藥出手,緋色光芒亮起,如游龍閃過,翺翔在紛飛的鏡子中,穿梭變換。

本就劍招輕靈,劍芒緋紅,和著鏡子的光與影,煞是好看。

左明鏡輕易破了秘境,最後一塊鏡子碎片落下,剛好照耀到他剛擺好的收招姿勢。

左明鏡欣賞地看一眼。

嘖,自己真是好看。

*

左明鏡提著橋邊紅藥出來,並且搶走了院子裏納蘭正準備吃的最後一口芙蓉糕,納蘭覺得他莫名其妙,但還是寬容原諒了他。

當天夜裏的秘境是納蘭去的。

她想起來自己在廚房的鹵牛肉忘了放冰糖,剛往鹵汁裏加上冰糖,秘境法陣就亮起。

空間變化,出現在納蘭面前的,是一頭渾身流轉紅藍雙色火焰的巨牛,兩三人高,揚著後蹄。

牛。

剛做完醬牛肉的納蘭很有親切感。

納蘭手裏還舉著裝著冰糖的紅色袋子:“來點?挺甜的。”

回應她的,是一道夾雜著紅藍雙色的火柱。

納蘭迅速偏頭躲過火柱,但這袋子只是普通廚房袋子,明顯沒有達到水火不侵的地步,布袋燃燒,灼熱的糖汁滴落在地上,極速凝結成塊。

納蘭瞬間翻臉:“小榴都知道念叨不許浪費食物。小榴幾歲,你幾歲?”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我鹵的那盆牛肉有點不夠吃,要拿你加餐。”

話音未落,納蘭左腳在地面一踩,頓時整片地面都出現蛛網般細密的碎裂,不斷漫延。

那牛還沒有任何反應時間,一只拳頭已經正中面門,拳頭不大,甚至還帶點冰糖的香氣。

而巨大的沖擊力,讓牛慘叫一聲,劇烈後退了幾步,連堅硬的牛角都被折斷一只。

半晌後,納蘭踏著陣法走了出來,手裏還提著一只一人多高的牛腿,樂滋滋的。

“不錯,足夠吃上幾天。”

*

但納蘭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吃的。

比如次日午夜,她又想起來夜曇花該采集起來,準備摘下拿糖拌拌,又見陣法亮起,吸進了秘境。

“來了個小姑娘啊。”秘境裏的鬼魂打個哈欠,“熬夜技術未必比我強呢。”

納蘭一拳把人揍歪。

“你再說一遍!你說誰比我強!”

鬼魂被打懵了,仍顫抖著說清規則。

秘境看管叫夜貓。誰熬得過它,誰就能把關押的凡人放走。

於是納蘭頂著兩大眼珠子,和鬼魂比熬夜。

數日後。

“別熬了姐!”那鬼魂尖叫起來,“再熬我魂都沒了!”

納蘭顫巍巍要倒下前,還不忘用手指在地上記下,我納蘭,可是與鬼比熬夜且贏的第一名!

秘境裏面關押的凡人得救。

但是很可惜,凡人們送關押進來前就陷入昏睡,提供不了線索。

*

司徒瑯已經習慣了大殺四方。

她進秘境,只打算速戰速決。

這一隨機秘境中,飛雪漫天,冰河凍結。

“和我玩冰?”

司徒瑯藍色發帶在寒風中飄動不停,唇角泛起笑意。

秘境突然發難,冰雕遍布。

那些冰雕身型靈活,且慣愛化成身邊人的模樣。

此刻,左邊的冰雕已經拔劍襲擊,模樣如此眼熟,儼然化作是裴若松。

秘境發招,寒霜冷意襲來。

司徒瑯微微側身,躲過攻擊,目光擦肩而過時註視那冰雕。

“不對。”司徒瑯指指眼睛,“他眼皮底下,有一顆很小的痣。”

“要湊得很近才看得見。”

她唇邊綻放一笑。

無情道劍意之下,一切秘境事物化為齏粉。

“不及十分之一。”

*

辛景進秘境中。

一陣香風撲面,水袖紛飛,戲詞唱響。如夢如幻的秘境。

臺上人沖他拋了個媚眼,千嬌百媚。咿咿呀呀的唱腔從不知何處飄來,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回聲,侵擾人的神志。

香粉氣息絲絲縷縷,有光潔白皙的胳膊纏繞過來,勾緊他的脖子。

美人吐氣如蘭,朝他面上輕吹。

辛景卻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他走到戲臺前,找了個空地,就低著頭算。

木棍在地上劃拉出火星,瓜子殼代替占蔔石擺放。

方位時辰,天幹地支,一一和五行對上,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

他算得認真沈浸。

那鬼魂侵擾不到他,無聊得很,拿狗尾巴草戳他後背。

這個娃娃臉真是不解風情

臺下面無表情鼓掌拍手的,是不知何時吸進來的凡人。臺上已經謝幕,觀眾席仍在不知疲倦拍著手。

“小哥哥,”妖怪打了個哈欠,被滿地看不懂的算法惹得犯困,“你不想做點快活的——”

“好了。”辛景終於扔掉手中筆,笑瞇瞇,“我把你超度了。”

妖怪瞳孔地震。

不是,你說了個啥?你進來一眼都不多瞅你現在跟我說了個啥?

眨眼之間,陣法金光亮起,戲臺已經成了荒蕪。所有翩躚身影都成了荒臺一夢,在陣法金光閃爍時,灰飛煙滅。

那些凡人似乎大夢初醒,茫然睜眼,又被另一個轉移陣法送回來處。

辛景還補充一句:“還有三個同方位秘境,和你一樣招數,我這個陣法同時生效。”

他靦腆一笑:“我,都,都超度了。”

穿著戲服的妖怪罵罵咧咧。

再也不想惹搞陣法的了。別人是一個一個打,這個人是直接打一群,直接把老巢給你掀飛。

*

秘境中什麽都有。

左明鏡今天去的這一個,是冤魂不散之地。

一望無際的沼澤地,惡臭熏天。

他擰起眉頭,裏面的人恐怕兇多吉少。

沒走幾步,沼澤裏咕嚕咕嚕冒泡,一個又一個骷髏頭接連冒出,伸出骨手,似要索命。

左明鏡停在原處,雙手抱臂,橋邊紅藥自己飛出來,繞著紅綢打轉。

“真是奇了怪了。”

左明鏡掃視那一圈要麽缺胳膊少腿,要麽多根尾巴,要麽頭裝反了的骷髏。這是他從院子陣法踏入的第七個秘境了。

他從拜入師門起,大大小小秘境都闖過,最喜歡的就是溫柔鄉秘境,醉生夢死,溫香軟玉相伴。

美人眉目含情,唱著戲送來酒,賞心悅目之餘再破個秘境,何等美事。

而此刻,左明鏡看著這群形態各異的妖魔鬼怪。

“這麽多個秘境,怎麽一個用美人計的都沒有?”

按道理說,魅惑之術不應當概率這麽低吧。

他抱臂,擡腳踩在骷髏鬼臉上,懶得聽那骨頭喉嚨裏“還我命來”的陳詞濫調。

那骷髏頭吱呀作響。

左明鏡嫌棄。

“不甘心就去超度。我和明心寺禿驢們熟,又不收你錢。”

他不再廢話:“你們這裏,把凡人藏在哪?”

“沒有。”那鬼魂爬兩步,撿回腦袋按上去,老老實實道,“活人進不來。”

它並不知道這樣的秘境有多少個,只誠實答出自己知曉的。

“這邊是被強行開啟過,但是容納不了活人,又被關閉了。”

左明鏡皺眉。

秘境之中,居然只要活人。

*

裴若松進秘境時,出了一個意外。

彼時正是下午,陽光正好。

秘境陣法光芒閃爍,裴若松進去時,小榴在院子裏踢毽子。

他的小短腿一個都沒踢中,但撿毽子倒是勤快。

最後一踢,那孔雀毛毽子正好落在陣法邊緣紅線上,小榴伸手去撿。

正好是裴若松身影正要消失時。

小榴跟著他爹進了秘境。

*

裴若松剛進秘境,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悶悶的響。

“哎呀。”

一聲小小的驚呼。

裴若松轉身,就看到一個穿著榴花祥雲紋樣衣服的小雲團。

他有些哭笑不得,走近把小榴抱起來,揉揉他的額頭。

“疼嗎?”

小榴認真感受一番,搖頭:“不疼。”

“我疼我疼。”腰側的小木劍上,蜃妖叫起來,揉著腰,“你掉下來時把我墊地上了!”

小榴認真向蜃妖道歉。

裴若松不再說話,只抱著他,警惕探查四周。

此處是火山口。

無數火山赤紅,能聽見山下壓抑的轟鳴,不知何時危險就會降臨。

如果此處有活人,恐怕已經成了火山灰下的屍骸。

只能祈禱這裏並未被開啟過。

小榴在裴若松懷裏想著,娘親讓自己不要叫爹,可是看起來他們也不像鬧矛盾了呀,關系明明很好嘛。

小榴不明白,但是懂事照做。

此時此刻,娘親不在身邊,只有他和爹爹。

小榴示意裴若松低頭,而後小聲貼在他耳邊:“我現在可以叫你爹了嗎?”

小孩子的話語在耳中,伴隨熱氣。

裴若松愕然。

他的心跳有點快,不知是因為環境溫度,還是因為那個稱呼。

而後他瞇眼笑起來:“可能得問問你娘親。”

小榴認真點點頭,哦果然嘛,還是娘親說了算。

*

“我要吃核桃。”

蜃妖指著堆出一個小山尖的那筐核桃。

“那你吃嘛。”小榴沒在意,“反正你能吃殼。”

蜃妖嚴詞拒絕:“不,從今天起,我要做一個有講究的大妖怪。”

吃核桃只吃仁,吃蓮子只吃芯。

蜃妖想吃核桃仁,但是砸核桃的小鐵錘被納蘭隨手放在通氣用的高處窗臺上。

而納蘭此刻,還在補覺。

以小孩子的身高,踮腳伸長胳膊能勉強夠到,但看不見。

小榴撲在窗臺前,覺得這是自己能解決的小事情,不用喊人幫忙。

他踮起腳,胳膊往上伸直,舌頭不經意抵在牙關,連舌頭都在用力。

他成功摸到了小鐵錘,慢慢拖著滑動,往下拿。

小鐵錘到手落下,他看不見上面景物,小鐵錘的尾端碰到窗臺旁邊的鐵片。

那片小鐵片也跟著,垂直掉落。

在空中閃著寒光。

小榴下意識去接,動作比大腦快,用另一只手一把飛速攥住。

甚至在半空中條件反射攥緊。

“哎呀!”蜃妖叫起來,“那個開刃了!”

小榴被他叫得也嚇得閉上眼睛,只感覺到一陣尖銳刺痛,而後膽戰心驚伸手,顫抖展開,自己都不敢看。

“呼,還好。”小榴悄咪咪睜開一只眼,沒看到任何血色。

小胖手的掌心白白凈凈,中央安靜躺了片四方鐵片。

那刺痛像是被嚇到的錯覺。

“真的開刃了啊。”

小榴拾起鐵片,觀察兩眼,心有餘悸。

稱為刀片更合適,四邊都開著刃,用的還是能瞬間吸走血跡的鋒利材料。

小榴剛剛看到東西落下,下意識去接,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他也沒想太多。

他舒口氣:“應該是剛好有空隙才沒傷到吧。”

裴若松在聽到尖叫聲後已經第一時間撲過來,半蹲在地上,仔仔細細翻看小榴的手指檢查。

確認真的沒有一絲傷痕後,裴若松皺著的眉頭才松開。

小孩子的後怕很快煙消雲散,小榴和蜃妖繼續玩鬧起來,拿著鐵錘砸核桃。

裴若松得了一只冰雪鷹,它利爪所碰之處能變成冰柱。

他剛剛戴著法器繃帶,纏成手套,在熬這只鷹。

小榴沒事,裴若松又回到院子另一邊,繼續熬鷹。

然而,走出幾步,裴若松的腳步突然停下。

他低頭,那手掌心白色繃帶上居然出現紅色血跡,血色朝著四周暈染。

他眉間閃過有絲詫異,摘下繃帶。

手心展開,手中央突然多出數道血痕,是淩亂的數道割傷。

有道很深,因為角度受力,皮肉被割破一層,有塊肉幾乎是懸吊著,鮮血直流。

不見武器。

如同被空氣割傷。

裴若松細看那傷口,從形狀大小來看,如果武器有形狀,那和四邊開刃的鐵片模樣,居然完全吻合。

如同用手攥住一張刀片。

剛剛小榴出事時,他心中焦急,沒有在意自身的感覺。仔細想來,掌心出現痛意的時間,就是小榴接住鐵片時。

他在秘境中並未受任何傷,或者說,他的手上沒有受任何傷。

陽光落下,照在院子裏,小榴和蜃妖還在認真敲著核桃。

裴若松轉身,他的目光轉移到小榴身上。

丹鳳眼中終於出現一絲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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