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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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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竊臉

書, 射,樂。

三關明明已經闖過,書生卻還在耍賴, 不肯放行。

司徒瑯朝裴若松擡下巴,意思是:殺?

更符合她此刻心境情緒的表達應當是:拔劍, 一起宰了這老東西。

裴若松悄悄擺手,讓她消消氣。

千年時光殺不了的冤魂,哪裏容易消失。

他捋直纏繞手指的藍色發帶, 小聲安慰:“別生氣, 不值得。”

“第三關沒結束。”老書生把毛筆往前一遞,橙色光芒一閃。

那張合奏過的琴弦一顫,琴音徐徐,調子在空中織成金色的線,交錯纏繞, 金色布匹般飄起又落地,所到之處地勢再變。

琴聲飄揚過去,起承轉合之間,地勢已然隨著聲調變化幾輪。

枯骨地所連秘境眾多,又有千煞印加持,顯然此刻是用琴音作鑰匙,將相連秘境打開。

被琴音打開的秘境, 自然算在關卡中。

司徒瑯諷刺:“你要是在讀書上懂得這樣變通, 你早中舉了。”

老書生戳中內心,又哭了起來。

秘境已開,因為地勢變化, 此刻他們所在處又成了懸崖之上,而懸崖底下, 如黑海倒映星河般,泛起瑩瑩青黃光亮的便是秘境。

跳下去闖關就是最後的考驗。

司徒瑯走上前觀察,而後她發現了件很討厭的事情。

她的法力又被吸走了。

“裴若松。”

她張口,十分不高興的語氣。

裴若松突然被她喊全名,楞了一下。

轉瞬之間心思百轉,既欣喜這好像是司徒瑯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又思慮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惹她生氣了。

他眉間閃過不易察覺的緊張。放慢細看的話,那個詫異的表情和小榴十分相似。

司徒瑯轉頭,說出下半句。

“過來抱我。”

裴若松楞完,立刻就過來。眉眼高高興興展開,笑得明媚。

“來了!”

語調像極了得意的小狗。

這次熟練很多。左手攬過腰,右手抄過腿彎,抱得比上次輕松。

夏靈在天一宗時,曾經說過,她表哥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但凡他做錯的題,都會在藏經閣裏重覆百遍。

司徒瑯有點懷疑,從上次懸崖後,這個擁抱他是不是也在心裏排練了百遍。

崖高陡峭,黑風肆掠,往上的風依舊寒冷迅疾。

這次司徒瑯的發帶沒有再拍到他的臉上。

司徒瑯嗅著熟悉的竹香,這香溫和將她籠罩,竟然沒有被風吹散。

她目光往上,看他微紅的脖頸,清晰的下頜線。又偏過頭,註意到身邊印著淡青色竹葉紋的術法光圈。

在跳下去時,他就很細心施加了一個防風保暖的咒術保護罩。

不錯,細心貼心,孺子可教。

司徒瑯縮緊抱他的手臂。

“有法術便這樣揮霍?”

“應當的,這是它最合適的用途。”

司徒瑯將臉慢慢貼近他的胸膛,依然心跳如鼓。

*

黑瓦白墻,楊柳依依,江南煙雨。

遠處碧波蕩漾,有細雨漣漪,竹篙輕舟劃過。鎮子裏處處濕漉漉,油紙傘交錯穿梭。

唯一與印象中江南不同的是,這裏遍地有榴花。最喜歡陽光的榴花,居然盛開在陰雨天,在煙雨中開出一片赤色霞雲。

距離司徒瑯二人進入秘境已經三天。

第一天時,兩人謹慎小心,對周圍時刻提防。

第二天時,司徒瑯逐漸放松警惕。

第三天時,她已經悠然逛起秘境裏的集市。

“你說,這幾日的悠閑是想讓我們做什麽?”

她問這話時,正立在油紙傘下,低頭瞧著鋪子上的水色連環鐲。

遠處楊柳依依,雨落青瓦。近處美人垂眸,藍綾飄動。

裴若松撐著傘,嘴比腦子快:“發展感情?”

司徒瑯低頭看鐲子,只笑不答。

她近來笑的極多。

那連環鐲碰響一聲,和著心聲一蕩。

裴若松被鐲子光晃了晃,又趕緊收斂神色,正經回答剛剛的問題:“是為了放松緊惕。”

此為竊臉妖秘境。

此妖如名,極其愛偷竊別人的臉,取而代之。

這妖物極其殘忍,被竊臉者會被它毀去面皮,自然是活不成。

它更愛頂著冒名之臉,去戲弄臉主人原本親近之人,親人,師長,好友,裝著臉主人的姿態模樣混入其中生活一段時間,再突然全部殺滅。

你不知道身邊人到底還是不是原來的人。

它喜歡在所有人放松緊惕時,突然襲擊,突然占用臉龐,對親近之人大開殺戒。

這裏多雨,十天裏七天都在下雨。街上鋪子都已經習慣了打開遮雨棚,在細雨裏做生意。

司徒瑯買了不少東西,由裴若松在旁邊買單。

裴若松很高興。他記得他用月青身份時,在魔族給小榴買餅,司徒瑯拒絕了他的錢;現在她能接受自己付錢,怎麽不能算是一種認可呢?

司徒瑯很強大,好像沒有需要他的地方。他能付錢,便十分高興。

那連環鐲被司徒瑯買了,放在兜裏,並不佩戴。

她手腕上的,仍是之前剛入枯骨地時,裴若松套在她手腕的無色玉鐲。

“這鐲子不錯。”司徒瑯突然道。

“是礦山產的,適合傳音。我想到危急時用得到,就拿來了。”裴若松緊跟在她身邊介紹。

司徒瑯低頭,打量下手腕上的鐲子。

“哦?我以為定情信物呢。”

空氣靜了一瞬,連雨絲落瓦聲也不聞。

這話明明惹人心跳加速。偏偏她的語調冷靜得很,慢慢悠悠,神情平淡似水,好似真的只是隨口一說。

倘若納蘭在場,她定要吃著瓜拽著二師兄的袖子說一句:看啊,確實啊,師姐是真的愛逗著人玩啊。

裴若松耳邊一炸。

他楞楞看著司徒瑯,大腦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他不知道司徒瑯只是隨口一說,還是只是誇鐲子好看。

“也,也可以。”

他結巴應完,語罷又覺得這話應得太潦草,懊惱之餘又趕緊補。

“我,我回去,找個更好的。”

司徒瑯應了聲,繼續往前走。

也不知應的是更好的手鐲,還是,定情信物。

裴若松撐傘趕緊跟上,沒讓一絲雨落到她發上。

他心中已經在計劃,魔族哪一塊地盛產玉石,要最好的玉石,到時候讓夏靈把那地打下來。

也不用到時候,就出去就打。

遠在魔族,被哄著打了好幾場仗,還在等千煞印的夏靈打了個噴嚏。

*

雨下了四天,第五天是陰天。

事也是第五天出的。

司徒瑯和裴若松住在客棧裏,都在一樓,並排房間。客棧之間有個寬敞庭院,有石桌石椅。

榴花最喜陽,卻在陰雨中盛開得燦爛。風吹過,地下鋪滿橙紅色的花瓣,璀璨漂亮。

白天一切如常,兩人逛街聽著小二閑聊新發生的怪事。

盧家老爺去世,有人守靈,突然看到棺木裏盧老爺子睜開了眼睛。那人尖叫暈倒,別人再看,老爺子好好躺在棺材裏。

夜間,卻是大霧彌漫。

整個院子被籠罩在霧氣中,霧色偏紅。

有竊臉妖的地方,自然有花妖魅妖。

這紅色霧氣便是花妖魅妖的標志。

司徒瑯沒有法力,心中毫不慌亂,整理藍色裙擺,安然坐在臺階上。

“地上涼。”裴若松的隱竹劍出鞘,瞧眼她,立刻在保護罩下又加上一層咒術,周邊的溫度升高。

那來的花妖不知凡幾,數目眾多,躲在霧氣中,時不時抽出一根藤蔓攻擊。

被裴若松殺掉一只,又有無數只藏在霧裏。

起初裴若松不在意遠處的妖,沒必要用劍,只操縱術法波動,摘下飛葉傷人。

飛葉沾縷墨跡,如綠舟般飛速穿梭,帶著破空聲,攜風刃割向目標。

不斷有花妖倒地聲,卻仍有花妖躲過。

花妖嫵媚至極:“小郎君,送人家葉子,是舍不得人家嗎?”

司徒瑯皺眉頭:“你一個魔族,招式那麽風雅做什麽?”

裴若松立刻就收手飛葉,正經拿起劍,臉色瞬間板正,無欲無求,一只魔,竟然殺得仙風道骨。

花妖們嬌俏的聲音在紅色水汽中傳來。

“小郎君生得可真是標致。”

“小郎君有過幾任小情人?奴家怎麽不能幻化成你喜歡的樣子呢?”

“交一個底唄小郎君。”

司徒瑯坐在階上,食指輕敲石階,看他殺怪。

她神情在霧氣中稍微顯得懶散,聽著花妖的話,居然沒有打斷,甚至此刻朝他略微擡頭,像是也在等著聽他怎麽答。

“沒有的,司徒姑娘。”裴若松認認真真,話卻是對著司徒瑯答,“我從前只想著平覆魔族,沒有追過任何人。”

確實。

這魔族疆域遼闊,打起來是要不少年。

司徒瑯想起如今魔界規模,這少主確實一直單身。很好,幹幹凈凈。

“我有潔癖。”

司徒瑯站起身,隨意拍拍衣袖,“你若殺得花汁四溢,可別濺到我身上。”

裴若松同樣不想再耗下去,當下隱竹劍劍尖插地,劍陣蕩開。

他發難,花妖畏懼,卻居然不逃。

這就怪了。

花妖,魅妖,竊臉妖。三者常組隊出現,前兩者為輔助,後者為主心骨。

想要完全震懾花妖,必須抓住竊臉妖。今晚花妖突襲,很可能是給竊臉妖打掩護。

司徒瑯走進劍陣。

那殺氣四溢的劍陣沒有阻攔她分毫,像是主動開了個口子讓路給女主人。

她隨手挽過裴若松的胳膊。

“走,去盧家。”

*

盧家燈火通明,映照縞素分外亮堂。

自然要用隱身進入,司徒瑯沒有法力,與裴若松觸碰時才有法力。

司徒瑯牽過他的手。

裴若松用了一點小心機,普通的相握變成十指相扣。

“發什麽呆?”

司徒瑯瞥眼相扣的十指,用力一拽就往前走。

裴若松被她拽著往前,丹鳳眼彎起,臉色的笑意遮不住。

被她觸碰到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燙,但他絕不想放手。

與他笑意相反的,則是盧家的哭聲。

盧老爺子躺在棺木裏,周圍是放開的悲哭聲。生老病死,死亡是無法逆轉的悲傷。

因為之前有詐屍傳言,所以大家哭歸哭,離得還挺遠。

午夜。

閉目的人,果然睜開眼。

噗。

“他”只是一睜眼,胸口就被戳出一個血洞。

戳劍的人還不忘一邊封印,一邊給旁邊打了個屏障,防止血濺到身邊藍衣女子身上。

“盧老爺子”憤怒眨眨眼。

“有點蠢。”藍衣女子開口,語調冷冷清清,“怎麽想到占一個死人身體。”

“未必。”青衣身影開口,“也許是活著時候占的,還沒來得及作亂,剛好病逝。”

他說話時還不忘把劍戳緊。

你才蠢。竊臉妖腹誹。而後它尋聲往上看,才發現不管藍裙還是青衣,都生得一張極好看的臉,比它竊過的任何一張都好看。

竊臉妖竊喜,下次就偷這樣的臉。

“你等著不殺做什麽,燉湯呢?”

“不對勁。”

裴若松的劍沒有移動,他探查不到妖的死穴處,疑惑之餘,加強了謹慎。

“它本體不是這個。”

話音剛落,棺材中的盧老爺子做出一個猙獰表情,而後徹底閉目無聲。

妖氣消散。

那竊臉妖竟然同時占領了多個身體,從一處逃亡另一處,居然成功逃掉。

*

“讓小榴去學堂?”

左明鏡的聲音震驚。

他還在看那整片玉雕刻的“招生簡章”。

惠緣道人舉辦了一個幼學啟蒙學堂,專註於修仙界孩童啟蒙,而今邀請貼發到了天一宗。

來信中還誠懇備註,這是天一宗師尊早年便答應的事情,做出的許諾,會送一個天一宗弟子來開蒙學堂。

“我們哪裏有適齡都能送進去的徒弟?”納蘭本來還啃著桃子,“最小的不就是我嗎,來山門就金丹了。”

然後她衣擺就被小榴揪了揪。

天一宗三弟子加只大黃狗,一同望著小榴沈默。

“不行,不去,免談。”

左明鏡堅定拒絕,死活不願意。

他還不知道小榴什麽個樣子,他怕丟人。

自己家裏丟人,和丟人丟到外面,丟到人盡皆知可不一樣。

“師姐到底去哪裏,這都好多天了。”左明鏡搬出師姐轉移話題。

司徒瑯走前,和納蘭傳過音,讓不用擔心,她一個人能解決。

左明鏡躲避大小姐時,同樣瞧見了小劍州從外出飄來的四溢黑氣。

而今,小劍州黑氣一日一日消散,他們知道師姐在處理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

不確定方位,但是師姐肯定平安,肯定在大殺四方了。大家對師姐實力放一百個心。

小榴打斷左明鏡的顧左右而言他,他抱住二師叔的腿,眨巴眨巴眼睛。

他高興地想去學堂,有新朋友可以一起玩。

之後幾天,小榴一直對左明鏡軟磨硬泡,又去找辛景求情,和納蘭撒嬌。非要去學堂玩一圈,在玩上面倒是十分有毅力。

最後左明鏡終於有所松動。

主要是他也不想教習功課折磨自己了。丟人固然可怕,但又此舉能減輕自己負擔,給自己一□□路。

左明鏡天人交戰後,終於松口讓納蘭去給小榴收拾行李。

“不過,我們天一宗都沒有會撒嬌的人。”

左明鏡盯著院中搖著納蘭袖子的小人,目露狐疑。

“那他這愛撒嬌的習慣到底是跟誰學的?”

*

“司徒姑娘。”

裴若松搖著司徒瑯的袖子,他指腹捏住袖邊藍色花紋,捏得輕,卻有絕不放手之勢。

他站得如同月下青松,手卻又拉著她的袖子,搖了搖。

“我和你一間屋子吧。”

紅霧散去,今夜的事情已然算結束。只是不知道那主犯竊臉妖藏在何處,何時伺機而動。

裴若松擔心司徒瑯沒有法力,而事發突然,自己保護不到她。

“一間屋子,有妖物動向可以及時交流。”

“而且,寸步不離,更能確定沒有被竊臉妖換臉。”

司徒瑯坐在床邊,單手撐臉,饒有興趣盯著他。

她聽著這冠冕堂皇的理由,嘴角上揚起一個笑。

而後點點頭。

“你說得對。你的臉確實容易被妖喜歡。”

她拍拍床鋪:“可以。今天一起。”

裴若松看向她掌心輕拍的那一方被褥,心跳漏了一拍。

“司徒姑娘,我,我打地鋪就好。”

*

又是幾日平靜無波。

今日月圓。

司徒瑯這幾天在翻書,此處秘境真實,連通某處過去凡間。她去查詢縣志,早年也曾有過死人睜眼之事,被路過的大師降服妖物。

縣志記載大師的告誡,卻只有“悲歡離合,陰晴圓缺”八個字。

裴若松布置起茶桌,圍爐煮茶。茶壺旁有明前茶葉,柑橘絲,洛神花,紅棗幹,冰糖。

這邊茶葉很有特色。不是夏靈常喝的那種銀葉苦丁,也不是納蘭愛摘的藥草茶,而是入口清甜,且多放冰糖果幹花葉,茶不解困,只喝個解悶。

今日是難得的晴好天氣,又是月圓。

此時尚有天光,天邊朦朦朧朧有月亮影子。

榴花依舊開的燦爛,司徒瑯見之則喜,她讓裴若松折下幾枝插l進素瓷瓶中,此刻就擺放在茶桌旁。

司徒瑯放下縣志,茶水熱氣騰騰,水汽中給她的臉平添一絲柔和。

留在這裏也挺好。裴若松撥弄茶具心想,幸好把千煞印搞丟了,賺來了一個相處機會。

“千煞印很重要?”

裴若松一楞,幾乎懷疑司徒瑯會讀心。卻發現她真的只是突然想起來一問。

“是,拿下它,赤族等於被我降服七成。”

他說這話時,微微挺直腰。

院裏,客棧老板養的白孔雀剛好開屏。

“你少年時就在帶兵,立志統一魔族?”

裴若松坐直,這是司徒瑯在主動問自己的過去。

“對,因為我少時就知道,魔族一日不統一,禍事便只會多不會少。”

他講了幾件因為魔族不統一而惹出的事,有的好笑,有的悲慘。

有的地方能用靈石,有的地方只能用魔幣,錢幣轉換之間,卻只能依據當地規則,坑騙了不少錢財,欺負了不少人。

上一任城主說一百二十歲以上才能參加為官考試。等了幾年,城又易主,下一任城主新令,又說一百二十歲以下才能考試。一條令就改了人生軌跡,不能做官的那些魔族,自然不滿,平白辜負年華。

有的城主愛紫色,大肆捕捉紫鳥,讓所有臣民捕捉紫鳥,用羽毛做紫色帽子。紫鳥難殺,聚集一家之力,才能捕到一只紫鳥,紫鳥被殺到滅絕,人力也到了極限,而那塊城池又換了主人。

新主人討厭紫色,所有戴紫帽子的人都要被新城規罰巨額款。人力之後,財力也盡。

幾改規則,一個城的生機幾乎就無了。

只有讓魔族只有一個主人,只有穩定的命令,魔界才能和平。

司徒瑯吹吹茶杯:“是為了保護人?”

“是的。”

天光逐漸淡下,最後一抹照在素白瓷瓶上,映得上面的榴花璀璨。

裴若松凝神看她,而後聲音很輕。

“司徒姑娘,我們是一樣的人。”

我們是一樣的人。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管仙魔區別,稍微多看我一眼呢。

司徒瑯聽見了,她點了點頭。

茶水微燙,話題依舊進行,裴若松不想放棄和她聊天的機會,什麽能接上的話題都愛說。

雖然大部分時間是他說,司徒瑯偶爾應答,甚至懟兩句,他仍然高興。

他的話語不曾停下,正兒八經討論著兵書,討論著術法,討論著仙魔局勢。

月色逐漸明亮,裴若松去拿茶壺,很自得今天也完成了大膽聊天的成就。

司徒瑯卻一擡頭。

“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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