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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峰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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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峰長老

當然不是。單純的親吻只能暫時壓抑刃毒, “星人”與“鎮”的連接越緊密,直到二者徹底融為一體,刃毒才有可能根除。

但應落逢現在的狀況有點覆雜, 聞丹歌琢磨不準那個度,唯恐自己一個不慎, 他的“爐鼎”體質就會吸收某些不得了的東西。所以在解毒之前,需遂了他的願, 洗髓。

溫香軟玉在懷, 聞丹歌怎麽會拒絕?兩人窩在榻上靜靜依偎了一會,聞丹歌勾著他的碎發,一圈一圈繞在手上, 說:“趙元冰答應我, 事了之後許我們進出離恨泉。”

應落逢點了點頭,沒忘此行最初的目的:“拿到離恨水之後呢?還有一味骨靈芝,又該到哪裏去尋找?”

經過這些時日驚心動魄的經歷, 他越發執著於洗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身皮肉,她就不必一次又一次為自己涉險, 他們或許真的能像她想象的那般, 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思及此處, 他覆又惴惴不安起來,撐起身怔怔看著她。

他不知道她究竟看見了什麽......

“怎麽了?”聞丹歌問, 一雙眼平和似無風的夜。他陷入這片靜謐的夜晚,緩緩伏下身抱住她,啟唇:“你......在輪回廊裏,都看見了什麽?”

他其實沒有那麽害怕, 因為已經從一舉一動中察覺了她的心意。又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太愚鈍了, 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聽完他的話,聞丹歌的氣息沒有一絲改變,依舊用一種討論“今晚吃什麽”的尋常語氣回答:“看見了一些該死的人。”

欺他辱他,傷他害他的人和魔,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應落逢忍不住又問:“你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嗎?重活一世這種事......未免太過匪夷所思。”生老病死是亙古不變的規律,為什麽偏偏他逃過此劫?史書上那些打破常規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現在和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偷來的,或許下一刻就會被天道收回。或許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他仍然身處牢籠。

愈想,喉頭愈哽咽。他埋在她肩上,逼自己忍下鼻尖的酸澀。

一剎那也好。

十指相扣,仿佛一對契合的榫卯,山崩地裂也不能把他們分開。聞丹歌蹭了蹭他緊閉的眼,道:“也許天道垂憐,不肯拆散我們這一對苦命鴛鴦?”

應落逢擡眼:“不許說苦,不吉利。”

她從善如流地改口:“好,不苦。那就是因為我們天生一對,上輩子月老發現錯了,趕緊給我們改回來了。”

這一世,他們之間的紅線,誰也別想剪斷。

————

失蹤案的收尾工作持續了小半個月。尹敘白很快把剩下的“魘主”揪了出來,並因此收服人心,坐穩了無物宗宗主夫郎的位置。

趙元冰忙得腳不沾地,聞丹歌被她央求著暫領劍峰,就連應落逢都被塞了一個藥峰的差使。至於為什麽是藥峰?因為眾人意外發現,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郎君,對於種地頗有幾分見解。

無論多麽金貴嬌弱的靈植草藥,到了他手裏,統統頑強得像路邊野草,給點水和土就能活。幾位藥峰長老圍觀了他呵護草藥的全過程,紛紛嘖嘖稱奇。

“老夫活了幾百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奇事。莫非,小郎君是神農後人?”

應落逢哭笑不得地解釋:“您謬讚。只是從小侍弄這些花花草草,略有一些心得。”其實他根本沒有侍弄過花草,唯一的經驗就是在縹緲山,聞丹歌怕他無聊,給的兩株“仙草”種子。

不過那時候種子是因為吸收了他的血才長得好,現在居然不用獻血澆灌也長勢喜人,倒讓他不知道怎麽和長老們解釋。

好在聞丹歌及時出現解救了他。幾位長老都知道她憑一己之力打趴千淏的事,在她面前豈敢造次?一個個都尋了借口回家吃飯,留下他們倆人站在藥圃中。

聞丹歌掃了眼滿滿當當的藥圃,撐了傘慢慢往回走:“他們又盯著你幹活了?趙元冰又不給你發工錢,何必這麽賣力。天天勞累,你身體本來就不好。”

他搖了搖頭,手上捧了一盆需要帶回去夜間觀察的幼苗,眉眼彎彎:“這就夠啦。有一片土地可以耕耘,還能收獲旁人的讚賞。阿鶴,我從來沒有這麽快活過。”

“就好像、就好像我對別人有用!對這個世界有用!阿鶴你能明白嗎?”說到高興的地方,他停下腳步,語氣十分珍重,“我不像你法力高強,不像趙宗主精明能幹,也不像敘白知書達理。從前我就是路邊的一株草,籍籍無名地活著,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負擔。但現在,你看。”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幼苗的頂芽,像是炫耀珍寶一樣捧到她面前:“你看,我也能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為世間,增添一抹綠意。”

在無物宗的這些天,他的狀態肉眼可見的變好。不僅表現在臉頰越來越飽滿,還體現在更願意與外界交流。

方寸宗時的他,連話都不肯多說;縹緲山上的他,滿心滿眼只有她一個人;但來了無物宗,他開始主動接觸外面的世界,像一只縮在殼裏的蝸終於放下戒心,向外揚起了觸角。

聞丹歌很歡喜他有這樣的轉變,因為這意味著即便離開她,他也能在無物宗過得很好。

“阿鶴,是有什麽事要和趙宗主他們說嗎?”眼見走的不是回家的路,應落逢問了一句。聞丹歌應了聲,順手接過他手裏的幼苗,道:“關於離恨泉的一些事。”

“這樣啊。”他並沒有多想,只當趙元冰終於抽出空兌現諾言,腳步甚至有幾分輕快,“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屋內,尹敘白見他們來了,連忙起身倒茶。應落逢制止他,笑道:“敘白你還不知道嗎?她和我都不喝茶。”

尹敘白揉了揉眉心,嘆道:“是我糊塗了,這幾天盤算庫房,好幾日未合眼。”

趙元冰聽了,猶猶豫豫地搭上他的肩:“辛苦了,我給你按按?”

尹敘白冷笑,甩開她的手:“不辛苦,命苦。”

倆人似乎因為無物宗積壓的事務產生了一些分歧,他們作為外人也不好勸,應落逢只能轉移話題:“阿鶴說,找我們來是因為離恨泉的事,出了什麽岔子嗎?”

話題回歸正軌,趙元冰取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你們要的離恨水。”

應落逢將瓷瓶收好,忍不住向聞丹歌投去欣喜的目光:這樣一來,洗髓的材料就只差骨靈芝了。

聞丹歌卻像是沒有看懂他的眼神,神色淡淡。應落逢察覺到她心情不太好,低聲問:“骨靈芝很難找嗎?”

“沒有。”聞丹歌搖搖頭,目光給到趙元冰。趙元冰咳了聲,唇角翕動,幾次三番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應落逢不解,總覺得屋裏有些悶悶的:“要開窗嗎?”

“落落。”尹敘白嘆息一聲,走到他身邊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你也知道,我們如今在無物宗根基不穩,各峰長老懷有異心,很需要一些自己人。”

“這我明白。”那天趙元冰向聞丹歌許諾時他也在場,他知道趙元冰肩上的壓力有多大。正是因此,他才願意說服聞丹歌留下來坐鎮。

有了他這句話,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尹敘白一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他聽:“藥峰原先的長老自請離去,如今長老一職空懸,有他施壓,誰都不敢認領。但偏偏醫修是一宗重要的資源,群龍無首,其餘弟子在外難免憂心受了傷怎麽辦。我和元冰挑來挑去,還是以為你來當這個長老最為妥當。”

應落逢微微瞪大眼,不可思議:“我嗎?可是我、我才疏學淺,怎麽能擔得起這樣的擔子......”他下意識想尋求聞丹歌的意見,卻見她輕輕頷首,顯然讚同這個說法。

趙元冰補充:“其實並不需要你真的做什麽,只是想借你告訴那些人,並不是離了他們這些所謂元老,我無物宗就運轉不下去。配藥、醫治之類的事,自有弟子們做,無需你操勞。”

意思是,他這個長老徒有其名?應落逢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我什麽都不做,不會讓人覺得德不配位嗎?”

趙元冰笑了:“無須擔心,難道之前的長老就德配其位了?”

應落逢回想了一番方寸宗裏的長老,終於軟和下來:“那.....我試試?”

解決了一件棘手的事,趙元冰心情很好,招呼著聞丹歌喝酒。聞丹歌不理她:“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了。”

倆人走遠,隱約還能聽到身後傳來趙元冰低聲下氣哄人的聲音:“敘白、敘白,我只是說說,並沒有真的喝呀。”

應落逢“噗嗤”一笑,道:“沒想到成婚之後,趙宗主會是這個樣子。”

聞丹歌想了想,駐足:“我呢?成婚之後也變的不一樣了嗎?”

被她突如其來的想法穩住,應落逢沈吟一番,緩緩搖頭:“硬要說的話,大概、是更了解彼此了,才覺得你和之前不一樣了。”

她很滿意這個回答,晚飯多做了兩道菜。應落逢對此哭笑不得,十分給面子地多吃了一碗飯。嗯,胖了,但是阿鶴喜歡,所以不改。

入夜,倆人照常睡在一張榻的兩個被窩裏。應落逢洗漱出來,發現聞丹歌霸占了他的位置。

那他就睡另一個被窩。這樣想著,才掀開被衾,就落入她的懷裏。

一如既往的溫暖。

“怎、怎麽了?”他直覺她有心事,可倆人都秉持著對方不主動坦白就不去追問的原則,因此,他並沒有開口問。

頭頂傳來一陣窸窸窣窣,似乎是她把臉埋進了耳朵裏,半晌,才聽到她悶悶的聲音:

“沒什麽。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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