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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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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蠱王”

目前的情況十分、十分、十分地尷尬。

謝驚堂只覺得自己傻過了頭,早聽到來人叫趙靈婆為“婆母”,就應該想到是那是小諺的,何至於淪落到如今被這兩人如火炙熱的眼神架著煎熬的下場。

“你們怎麽突然過來了?計劃裏沒說過這個啊?”他有些羞惱地從桌子底下鉆出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小諺說,怕你們會有危險,正好白止徽那邊出了點無傷大雅的小岔子,所以幹脆借此過來看看你們。”雲嬈笑不嘻嘻道,“你看,這不就給我們撞見了‘名場面’麽?”

小諺估計是通過傳音小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才臨時趕過來替他們解圍。

明鵲瞥了站在一旁的小諺一眼,果然見他微微點了點頭。

雲嬈還在借著方才的事打趣著少年,無論謝驚堂怎麽解釋自己“只是為了保護她才抱住她的”,都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

“嗐。”在謝驚堂第十次試圖強調“我和她真的沒什麽”之後,雲嬈拍了拍他的肩,“師姐都懂,驚堂長大了,成大姑...不,男人了。”

她險些把“大姑娘”三個字吐出來,但因為沒好意思告訴謝驚堂她磕的一直都是女強男弱,遂緊急咽了回去。

謝驚堂:“......”

小諺面色微妙地聽著兩人的對話,轉頭問明鵲:“沒事吧?”

明鵲:“沒事,沒被趙靈婆發現。”

小諺:“不,我是說那小子沒對你做什麽吧?”

明鵲整理衣服的手一頓——這人用父兄一樣的語氣跟她說話是怎麽回事啊!

“他能對我做什麽?”她心下有些啼笑皆非,“真論起來,他大腿都擰不過我胳膊,哪敢胡來?”

不曾想,小諺聽了這話,面色更凝重了:“所以剛剛他對你那樣,是你允許的?”

明鵲:大哥,你的理解能力我真是嘆為觀止。

小諺雖然看上去生得一張顯嫩的娃娃臉,但論歲數確實是比明鵲大了那麽一點兒,照拂了明鵲這些日子,也許是下意識把她當成妹妹看待了。

“那小子對你有投桃之意,就算你也有報李之心,亦要多考驗一下。”小諺苦口婆心道,“千萬不要草率,掉以輕心可是會落入男人的陷阱的。”

明鵲:“......”

震撼魔尊一百年!怎麽大家都會覺得謝驚堂對她有意思?

就算她對“男女之情”比較懵懂,也知道一般男子對女子有意,至少會像小諺對雲嬈那樣溫溫柔柔的吧?謝驚堂一天到晚對她一副橫鼻豎眼、生怕被她占了便宜的樣子,哪裏看得出喜歡了?

前頭的謝驚堂似乎是被調侃得炸毛了,明鵲只聽雲嬈趕緊轉開了話題:“先不說了不說了,快點趕到趙靈婆那裏才是正經。”

此話一出,明鵲和謝驚堂心下皆是松了一口氣。四人整裝肅容,向著趙靈婆的小破屋拔身而去。

*

隔著百步的距離,已經能聽見從趙靈婆那幢骯臟破舊的小茅屋中傳來的動靜。

他們趕到時,就見阿翠正跪坐在地上,懷裏抱著一個繈褓,而趙靈婆拄著木拐,臉色難看地站在一邊。有幾個村民擁上去,想搶走那個繈褓,卻被母女倆刺耳的哭聲震得連連後退。

白止徽等人站在阿翠身後,試圖把阿翠拉回來,但她那形如骷髏的身軀卻像鐵了心的秤砣一樣,任四人怎麽拉都拉不動。

明鵲路上已經從雲嬈口中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在她和謝驚堂離開後不久,雲嬈和小諺也動身,準備將村長的孫子帶回趙靈婆的茅屋中,沒想到偶遇了剛剛將阿翠撈出來的另一隊。

他們本想再從阿翠口中套出一些信息來,沒想到阿翠表示,想要先見一次女兒,再告訴他們更多關於虺祭的信息。

權衡之下,幾人在反覆叮囑阿翠不要表現出異常之後,借著“神使”的名頭忽悠了守衛的村民,幫阿翠見到了女兒。

“沒想到,那個村民多嘴提了一句“祭童”的事,阿翠聽到就崩潰了。”雲嬈無奈道,“因此鬧成了現在的局面。”

眼見面前這副亂象,明鵲只是大步跨了過去,一個手刀就將鬧騰的阿翠放倒了,然後將女嬰抱在了自己懷中,示意白止徽和陳詢將阿翠拖下去。

“神使!”趙靈婆冷冷地道,“不知神使到底要做什麽?貿然帶了這瘋女人出來,險些壞了祭祀的大事。”

明鵲面無表情道:“帶出此人是蛇神的旨意,神的想法豈是你能窺探的?既然她險些壞了大事,那之後就由本尊親自監管吧。”

這就是要保阿翠的意思了。

趙靈婆一噎,忍著氣道:“那可否勞煩神使將‘祭女’交回?”

幾個村民聞言,畏畏縮縮地就要上來接,沒想到明鵲抱著繈褓後退了一步,似笑非笑道:

“本尊很好奇,虺祭還有整整四天,靈婆年紀大了,看上去也不怎麽會照顧孩子,緣何要將兩個祭童早早就放在身邊呢?”

“祭童在大典之前還需作一些祝禱儀式。”她重重地拄了一下拐杖,嘶聲道:“神使說老身不會照顧孩子,難道神使就更懂嗎?”

也不知道這隨口的一句話怎麽就刺激到她了,然而明鵲也並沒有要把這兩個孩子強留在身邊的打算,只是搖搖頭:

“本尊只是很好奇這‘祝禱儀式’,不知可否參觀一下呢?”

“恕難從命!”

明鵲也不惱,慢悠悠道:“靈婆,本尊可是神使......”

“神使...”趙靈婆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情不自禁地冷笑一聲,“那就看看神使和老身,誰的本事更大一些吧。”

她已經完全不相信明鵲這個“神使”的身份了,只是礙於對方確實有兩把刷子,才一直沒有撕破臉。

“哦,是嗎?”明鵲皮笑肉不笑地側了側臉,“靈婆當真要與本尊比一比嗎?”

她的表情其實不像是生氣了,反倒更像是覺得趙靈婆有些可笑。

謝驚堂抿著唇,心裏默默為趙靈婆點了一盞蠟——論“蠱”之一道,這老太婆算是動土動到祖宗輩的頭上了。

倏然間,又是一股不知從何而起的威壓,沈甸甸地壓到了在場之人的脊背上。

明鵲緩緩靠近了趙靈婆,因是背對過去的,眾人看不到她究竟做了什麽,只能看見趙靈婆的臉一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老嫗神色驚恐地想要倒退幾步,卻被明鵲牢牢拽住了手腕。於是,她渾濁的眼底被迫倒映出面前這堪稱悚然的畫面——

各種各樣形貌醜陋,怪異畸形的蠍蛛毒蟲,從這玉面羅剎的領口鉆了出來;

更令人瞠目的是,她顏色鮮嫩的檀口一張,一條通體碧色、舌芯淬藍的小蛇赫然就盤在她圓白的貝齒間,蓄勢待發地沖著趙靈婆探出了蛇首。

翠衣藍舌,蠱中至毒,青腸虵。

面前這個年輕女人,竟然把傳說中無解的毒蛇青腸虵養在身體裏?!

趙靈婆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也許可能是惹上了什麽大人物。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她驚叫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突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了。

明鵲拽住她的那只手的手心,隱隱透出微弱的紅光來,她用一雙深紅色的眸子靜靜凝視著那雙渾濁的眼睛,低聲念道:

“螣蛇印...啟。”

......

守衛的村民不明白為什麽靈婆對神使的態度突然轉變了,總之,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女嬰的神使被靈婆恭恭敬敬地請了進去。

其餘七人只能忐忑地等在外面。雲嬈咬著唇,輕聲道:“驚鵲姐姐可能是用了螣蛇紋的能力了。”

虛詐的螣蛇,能力是短暫精神控制他人一次。只是沒想到,趙靈婆作為這個幻境疑似的核心人物,居然也能被能力影響。

方菱蹙著一對秀眉:“說起來,關於這些圖騰,唐城主好像並沒有在入陣前跟我們提過。”

“你沒聽出來嗎?當時授予我們圖騰的那個女的說話t又輕又急,好像做賊一樣。”白止徽撇撇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多半是偷偷做的這件事。”

“你的意思是,我們本來不應該得到這些圖騰附加的能力的?”寧茴疑惑道,“可是,秘境中受靈氣限制,如果沒有這些圖騰的能力,不就更是舉步維艱了?”

謝驚堂冷不丁道:“靈氣受限制這件事,唐城主也沒有跟我們說,不是嗎?”

幻境雖是假的,可入幻境者受到的傷害卻是實打實的。

若不是因為明鵲是不受限制的魔,否則就憑他們一群半吊子仙門弟子,被這道靈氣限制一削,跟初級體修基本沒差,這樣毫無準備地入陣,就是意外死在裏面,也是有可能的。

陳詢最後作為總結,發出了質問三連:為什麽唐城主不告訴他們這些事?那個授予他們圖騰的女子又是誰?為什麽要偷偷做這件事?

小諺遠遠站在一旁,垂著眸子不發一言。

而雲嬈不知為何,神色有些戲謔,模棱兩可道:“不做,也許是不想吧。”

他們暫時也沒有時間來思考這些事情,只能先強打起精神去面對眼前的困境。

明鵲已經進去近一炷香了,裏頭卻沒有傳來任何動靜,不免令人有些心焦。

就在小諺決定要不要進去看一下情況的時候,茅屋的門突然打開了,明鵲站在門口,懷中的女嬰已經不見。

她只身向眾人走來,神色無異,甚至稱得上有些悠然——在這短短幾天的相處中,這個來歷神秘的女子好像一直是這樣,從來沒有露出過無措焦急的表情,看上去永遠是游刃有餘的。

這種愜意也不免影響了他們,令他們不由自主地鎮定了下來。

明鵲就看見這群來自仙門的小朋友,以謝驚堂為首,像一群殷殷的小雞仔一樣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向她問著情況。

“哦,倒是沒什麽。”她懶散地比劃了一下,“她就是把那兩個孩子......”

唰——

一個開膛破腹的動作。

眾人都是面色丕變,卻見那手突然一個急剎回轉,指節一曲,挨個敲上了他們的腦門兒。

“咚咚咚”七聲脆響,明鵲噙著笑,率先拔步離開了,只扔下一句:

“都急什麽?先回去,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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