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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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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爭暗鬥

穗安看一眼董元的妻子, 又一本正經道,“趙斯年雖然說是有幾分本事,但恐不能服眾!他所修的並不是什麽護人之法。”

“修的什麽法, 通的什麽靈,這都不要緊, 要緊的是有沒有護人的心。”師婆反駁道。

“如此, 護人的心、護人的法,天曦可都是樣樣具備。有如此完備之人,師婆還用多慮?”未等師婆搭話, 穗安便又繼續講道,“且眾人也都看到了, “類”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 董元夫人也是在場, 天曦是如何收了“類”的, 想必不用我細細講來, 師婆您也定是有所耳聞。”話及此處,穗安揚揚眉毛,得意道, “天曦自可輕易就能收了眾人的心, 眾人肯信服,這師婆之位也坐得穩當不是嗎?”

師婆聽這話, 一時沒了言語,肚子裏生了好一堆悶氣。正愁如何應對時, 忽聽見蘿依在游廊裏喊道,“墨江姑娘起得可真早, 有用過早飯沒?”

“早用過了。”墨江笑道。

“師婆正在裏面與眾夫人說話呢。”半夏幫著上前開門,交代道。

“正好, 我找師婆也有些事。”只聽那墨江說道,並不敲門便推門而入,看一眼眾人笑語道,“好生熱鬧。”話罷便對著師婆負陰抱陽,施過禮後方坐過去圈椅上,道,“大家這是在討論師婆的事情?”

不等回覆她便自問自答道,“那我作為鳳凰臺的人,自然也是有幾分話語權。關於花清洛,德行本事樣樣具備,只一樣離著鳳凰臺的血脈過遠,所以不宜擔任師婆;天曦更不用多說,自穗安大姨那日執意出鳳凰臺去,’穗安’這個名字也便從我們鳳凰臺的族譜裏除了。而天曦是您帶來的人,自然不是鳳凰臺的人,所以天曦不可。如此,便只剩下兩人。所以說,討論誰做繼任的師婆,完全沒有必要。要麽是我的兒子,要麽就是趙斯年。我自沒有讓自己的兒子當師婆的打算,所以只能是趙斯年了。既然這樣,眾人還不盡快散了,各自去忙自己的?”

穗安聽這話,瞬時火大起來,提了音調帶著慍怒罵道,“我是不是鳳凰臺的人,還要你這個後輩說了算?除名的到底是你墨江,還是鳳凰臺的祖宗?”

“除名的怎會是祖宗,除名的是你自己!”墨江冷笑道,“當初是你自己扯著嗓子要出鳳凰臺的門,沒人拉得住,現如今你自己又腆著臉送上門來,沒人要收你!這麽大年紀,你不要臉,鳳凰臺還要呢。你叫這些個外頭的人來看鳳凰臺的笑話嗎?”

“你既說到這一點,那我們就從族譜上論一論,我穗安是不是還是這個鳳凰臺裏的嫡長女,你這個鳳凰臺的宅子是不是有我的一部分,或者說鳳凰臺壓根就是我穗安的。”

“你又扯這宅子的事情。”墨江冷笑道,“這宅子到底是你穗安的,還是我母親穗禾的,又t或者是師婆的,這長樂坊上的人哪個不比你清楚?恐怕也就只有你自己在這幻想著這鳳凰臺有你的一席地。”墨江斜眼看去,只見穗安板著臉,眉頭緊蹙,又諷刺道,“確實有你的一席地,在客房,那裏你且安心的住著就是,沒人來趕你。”

“我回自己家,還要讓別人來趕?”穗安惱怒地沖上去,扯著墨江的頭發便往花廳外面拽,“現在就讓你知道,這鳳凰臺是誰的宅子。”

墨江措手不及,正應了那穗安的手,被她生拉著頭發還手無力,師婆被嚇了一跳,急忙上去止住,三人就此拉拉扯扯,再分不清楚。

董元的妻子看這事情怕是要鬧大,這便急忙通知了司法署的人來。

如此師婆倒成了這鳳凰臺裏面第一個進司法署的師婆。

晏華及這太清宮的事,對鳳凰臺影響頗大。司法署的人來時,全然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架子,只一年長的錦衣對著師婆負陰抱陽,其餘稍年輕些的則昂頭天外。

簡單的做些筆錄,師婆、墨江以及穗安被請上司法署的轎子,再去司法署做詳細筆錄。

眾人聚攏在鳳凰臺門口,議論談笑,瞧著師婆低首進轎子時的樣子,驚呼,“甚是狼狽”。

司法署的人驅趕著眾人散了,這便吩咐起轎。不料還未行出去一步,突見一把利劍從天而降,正落在轎子一寸處,一時間瓦礫崩散,塵土飛揚。

這長樂坊總歸還是小的,司法署的轎子要到誰家去,不等轎子停穩,每家每戶的人幾乎也就都知道了。

李星禾聽著司法署的轎子像是往鳳凰臺的方向去了,以為仍舊是穗安一流在找花清洛的麻煩。便也不顧自己的新傷舊疾,急匆匆地朝鳳凰臺奔去。

花清洛在成衣局裏也聽得到消息,料想是趙斯年那邊出了事,也急匆匆地往鳳凰臺的方向趕。偏巧兩人在天樞橋上相遇。

李星禾見花清洛無事,正欣喜時,忽然想著,既如此,那鳳凰臺出事的,定是趙斯年無疑了。

這便急忙加快了腳步,飛奔而去。

花清洛緊緊跟在李星禾的後面,穿過槐樹林下青石板的路,正欲拐進通向鳳凰臺的大街,花清洛忽然停住了腳步,想,“自己的現狀站在哪方,哪方就是錯的,如此不去也罷。”她便沒有再跟著往前奔去,只繞道去了林子那邊,縱身上樹,冷靜地看著鳳凰臺門口發生的一切。

司法署的人看著這從天而降的利劍險些壞了公家的轎子,頓時怒火中燒。這便看見一年輕的錦衣襲一身怒氣叫囂道,“是哪個不要命的?”

圍觀的人群一見這陣仗,嚇得都往後退去。只喧嘩的議論聲再叫這錦衣火冒三丈,又對著人群怒吼道,“哪個不要命的,給爺爺滾出來!”

正說完這話,只見趙斯年從鳳凰臺的陡板上緩步下來,乘黃跟在趙斯年的身後,尖牙利爪,面露兇狠。

趙斯年目光沈著,眼神鎮定地對著年輕的錦衣近乎吩咐道,“請我母親下轎。”

那錦衣看一眼趙斯年,不屑地冷笑道,“你算哪個?”

“請我母親下轎。”趙斯年又說一遍,這便下了陡板,朝那年輕錦衣跟前走去。

師婆與墨江在轎子裏完全看呆,一時竟也忘了下轎幫忙勸說。

在鳳凰臺的門口,說是不顧及師婆往日裏的威勢也是假的,再者趙斯年跟前的乘黃也著實駭人,這年輕的錦衣再不敢多去看上一眼趙斯年的眼睛,扭頭往轎子旁邊走去。待到去掀轎簾時方回頭,呵斥趙斯年道,“你這是妨礙公務。”

趙斯年面無表情,盯著這個人看了許久,直盯得他渾身發毛,眼神飄忽。

突然那插在地上湛盧劍拔地而起,正沖著這年輕的錦衣刺過來。

師婆見此急忙下轎,只是已晚了一步。

不過好在這劍停在那年輕錦衣的印堂前面就止住了。

那年輕的錦衣看著自己腦門上的利劍,直慌了神。只見他臉色蒼白,額頭生汗,顫顫巍巍又支支吾吾地再說不出任何話語,最後索性癱坐在地上。

兩個錦衣同僚見狀急忙下了馬,奔過來查看他的情況。

“把劍收了。”眾人聞聲望去,只見李星禾立在人群之外,神情嚴肅,不茍言笑。

趙斯年看他一眼,眉毛微挑,眼神飄忽一下,正是情緒細微地變動,只倏忽即逝,誰都沒有註意。

李星禾穿過人群,朝趙斯年這邊過來時,那劍就騰空而逝,再不見了蹤跡。

“你又發什麽瘋?”李星禾斥責道。

趙斯年仿若沒聽見般,不作任何回應,只目不轉睛地凝望著李星禾,雖然不說,他那澄澈的目光中卻透露著無盡的思念和牽掛。

“你小子膽子不小!”一旁剛剛撫慰過自己同僚的年輕錦衣站起來呵斥道。

那年長一些的見狀,又急忙止住了這錦衣的草率。

師婆見事情有轉機,便上前央求道,“他們只是一時鬥氣,不作數。也怪我,都是我教育的不好,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您就別跟他計較。”

瞧著風光一時的師婆卑躬屈膝,委曲求全,那年長的錦衣一時不忍,嘆一口氣湊到師婆耳邊小聲講道,“這事情往小裏說,是孩子們的沖動。可往大了說,便是故意殺人。”

師婆看一眼趙斯年,皺皺眉頭方又討好道,“不會不會,再有這事發生,你只管找我。”

年長的錦衣嘆一口氣再看一眼趙斯年,便與師婆講道,“罷了罷了,好在是沒傷著人。我也知你鳳凰臺裏的規矩嚴,定不會再出什麽岔子,互相體諒。”

師婆一聽,急忙謝過,對著他負陰抱陽又是鞠躬,算是行過師婆的大禮,這便轉身斥責趙斯年道,“你先去祠堂跪著!”話畢,自己又進去司法署的轎子裏,再不肯去看趙斯年一眼。

這三個錦衣跟著上了馬,急忙朝著司法署的方向去了。趙斯年正追過去時,被李星禾一把截住。“去祠堂跪著。”李星禾重覆著師婆的話。

眾人看一眼趙斯年這邊,再交頭接耳、議論嬉笑一番也便散了。

半夏急上前來拉著趙斯年道,“我陪你先去祠堂裏等著師婆。沒什麽事情的,你別擔心。”她一旁安慰著,一旁又給李星禾遞過去眼色,叫他也幫忙勸著。

李星禾並不勸他,只擡起左手,夾著趙斯年的頭便朝鳳凰臺的祠堂裏去了。

乘黃一路跟在後面也不敢聲張。

半夏一打眼,正與遠處樹杈上坐著觀望的花清洛對視。

她自是知曉師婆與花清洛的對話,一時被花清洛的大度所感動,對著她負陰抱陽後再轉身回了鳳凰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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