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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洛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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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洛遇襲

待外祖母、穗安一眾趕過來,青朔忙止道,負陰抱陽才說,“師婆行事,不便進去打擾,都且先等一等。”

“已是退任了師婆之位,師婆又怎麽行事作法?”穗安駁了青朔的話,正上前推門,那青朔忙打開她的手,仰著下巴呵斥道,“奶奶怕是不懂這長樂坊上的規矩,但凡講了’師婆’的名號,哪個又敢不去負陰抱陽。”

穗安瞧著眾小廝都在,又正是自己樹德行的時候,這便強壓著怒火不去與這丫頭計較,只白眼一下,暗地裏仔細打量這穿青著綠得黃毛丫頭,想著,“待來日掌握了鳳凰臺的話語權,必定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掃地出門。”

外祖母私心裏雖是爽快的,又不免做點面子上的樣子,這便佯裝責備那青朔道,“你是哪房的,竟這般怠慢客人。”

青朔忙負陰抱陽請罪道,“東邊素廚裏的廚娘,今晚剛剛調過來伺候師婆。不知是客,唐突奶奶了。”

“既不理前廳之事,不知道也是常事,姐姐自不與你計較。”外祖母道,又看去一眼穗安,只見那穗安憋著怨氣,皮笑肉不笑,好不為難。

正說話,師婆這便推門而出,對三位長輩負陰抱陽,眾人回了禮,這才聽師婆道,“勞煩奶奶且去把紫檀朱砂請出來,青朔你去太清宮請晏華師傅過來。”

棲箬應下轉身欲去時,外祖母忙止了,又對師婆道,“你這身子還吃不吃得消?”

“我不妨事。”師婆逞強道,這才又轉身進了花廳。

棲箬瞧過去外祖母那邊,見外祖母點了頭,她便急匆匆下樓去取物件。

外祖母忙遣散眾人,連並穗安也請回客房,才回到花廳裏去陪著師婆。

雨漸小了,若蠶嚼新桑,只幾處聲音鮮明,幾處消散於暗夜裏。

潺潺錯錯,嘀嗒鏜鞳,從瓦欄勾舍裏到林木茶草上,印幾家燈影,飄忽幾處闌珊。

光漏不進林子,黑夜闖不進宅子,各自占地為營,相互惦記,虎視眈眈。

那李星禾心裏早有了把握,在林子裏陪著那小家夥兜幾次圈子,想著多耽誤無益,需趁早了這樁心事,於是從樹梢縱身躍下,手掌撐地正攔住那耳鼠的去路,邪笑嘟囔道,“小爺我,陪你玩夠了!”話罷便疾行上去,一腳將那耳鼠踢至東邊樹下。

那耳鼠哼唧一聲,搖起尾巴又倉皇往南折回,一路朝南山石上逃去了。

李星禾縱身上樹,踏葉而行,一個翻身斜上南山石,疾跨十數步,正截住逃竄的耳鼠,信手提起那家夥的尾巴,好一個倒掛金鉤。

不料!李星禾來不及得意,只下行了一步之地,因雨過石滑,這便直挺挺地給摔了下去。

南山石本不高,況且李星禾往日裏最是摔打習慣的,摔下去自是無妨,誰知前是螳螂捕蟬,正有黃雀在後,偏是正中了那石下的樹茬,新斷的切口如利刀一般從後背直插進去,血濺魂散。

李星禾頓覺眼前飄忽迷離,全身麻酥酥全無了力氣,胸口倒是起伏得更猛烈,只卻是遲緩的。

雨漸漸小下去,漸漸就不成氣候,水霧一樣,東南西北四下飄著。

李星禾眼中漸漸失了神,也與這雨一般渙散縹緲,欲開還閉,縈損柔腸。

不過那李星禾仍舊緊緊攥著耳鼠的尾巴,不死心地緊緊攥著。

窸窸窣窣草泣,戚戚唧唧寒蛩。

夜夜三更護君意,萬裏隨風到天明。

花清洛不再前行,止步環視四周,因蒙著細雨,能見度很低,也便再看不出什麽異樣,但花清洛確定,四周定然是危機四伏無疑。

她警惕地邁步旋轉,小心打量暗夜深處,左手放置右手腕取紅繩時,心頭猛得一驚,發現竟不知何時將這保命的給弄丟了。

於是再不敢貿然行動,只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低眼著急尋去。

這花清洛正走出去沒幾步,忽有一雙手搭在花清洛右肩膀上。

她想那身後是人是鬼,是妖是獸尚未可知,所以此時最忌突然回頭,枉送了卿卿性命,便不管是誰,只速速擡起左手握住那冰涼幹硬的手,來一招過肩摔,以求萬無一失。

果真,那家夥是一厲害角色,借著花清洛的巧勁翻身躍人頭,反倒給了花清洛一腳,叫她急向後退出三步之地。

待花清洛站定,去看這白衣繞身,散發披肩的女人,正是方才的碧春。

可試著去探一探這家夥的真身時,又不見“類”的痕跡,一時發懵,這才白眼厲聲呵道,“你是活的還是死的?”

碧春擡眼盯著花清洛笑笑,並不做回答。

“是死是活,老娘親自定了。”花清洛料定眼前的碧春定是妖物無疑,便冷笑著躍過去,直鎖那家夥的喉嚨。

碧春並不急著躲避,立在原地盯著花清洛朝自己襲來,及至花清洛擡手出招時,她嘲諷一句“真是蠢貨呢”便騰空而入,繞到花清洛背後去了。

花清洛惱羞成怒,擡手抱圓,畫著陰陽的符號,運氣召了零散幾只草精過來,合起掌心,再擡手時已是生出一朵赤紅牡丹花來。

紅光熠熠,披針帶芒的躍動於手掌之中,花清洛白一眼那碧春,信手將牡丹花推出去,霎時間飛紅成鏃,正朝著碧春飛去。

碧春並未慌張,只信手一撚,依次伸出手指便生出許多白絲出來,縈繞盤旋著,輕而易舉就將那花箭擋了下去。

“只會這些雕蟲小技,可是不行的呦。”碧春嘲諷道,這便袖手一揮,數十根絲線飛向花清洛,緊緊勒住她的脖子,叫她喘息都難,更無還手之力。

窒息叫花清洛瞬間沒了法子,她擡手攥著頸前的線,好不叫碧春勒死自己。

那碧春瞧著花清洛臉上痛苦的表情,大笑道,“真爽快。”話罷,便猛收絲線,將花清洛生生拽到自己身邊,這又貼著她的臉笑道,“下輩子呢,做個啞巴,或許能多活幾年。”

花清洛白著她,兇光四溢。豆大的汗珠從鬢前冒出,碰撞、集聚,夾雜著憤怒猛然蹦破,擠成的汗水一直淌到嘴唇、頜下。

碧春看到她這個樣子,愈發笑得過癮,又勒緊絲線笑道,“敵人嘛,就應該被殺死的,特別是,情敵。”

花清洛不解,卻也沒有詢問原由的力氣,眼神渙散,t神智迷離,漸漸消沈下去。

碧春自不會放松警惕,又勒緊絲線,眼神裏閃著殺人的興奮,饒有興味地看著花清洛茍延殘喘、奄奄一息。

花清洛從絲線與脖子間抽出左手來,擡至右臂傷口處,那碧春瞧見這垂死掙紮,更興奮幾分,笑中帶著狠,死死收住絲線,諷刺道,“死得這麽容易,真是要便宜你了呦。”話罷便呵呵笑起來。

花清洛閉上眼睛,左手終於搭到了右臂傷口處,這嘶吼著用力扯開繃帶,血霎時從大臂淌到胳膊肘上,濺到袖擺的牡丹花樣上。

剎那間,袖口的牡丹鮮活過來,生出百千條藤蔓枝丫,數以千計的牡丹競相開放,將那碧春推出去好遠。

花清洛也顧不得多想,脫下齊腰褙子,以血作引,制出牡丹屏障,趁機脫身。

花清洛暗自慶幸,好在師婆告訴過自己以血代替丹砂仙索的法子,否則現在自己早已魂歸西天。

一路疾行逃跑至天樞橋邊時,這便發現自己丟失的丹砂仙索,連同棲箬的金梭一並丟在了路邊。

花清洛急撿起後並不敢多做停留,繼續朝鳳凰臺奔去。

不料只行出去一射之地,這便又聽著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想那家夥已然是破了自己的牡丹陣,花清洛雖有料到,只是不曾想到如此之快!

被忽前忽後的魅影搞得頭昏腦漲,花清洛只得住下腳步,喃喃“該死”二字。

突然萬根白絲齊發,若細小短粗的貓毛,又若冰針般襲來。

花清洛手持金梭,拋出去丹砂仙索,急念咒語,忽見萬紅牡丹千丈藤,蝰蛇巨蟒般的立起。不過叫花清洛驚訝的是這牡丹竟花紅似血,且遇絲成火,將那白絲燒了個精光。

火苗順延至那碧春身上,倏忽便成了一縷青煙。

正如花清洛所料,果真是個幻術傀儡,只不知幕後操縱者又姓甚名誰,方才所講那番話語又是些什麽意思。

正思忖呢,忽聽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花清洛慌忙將那金梭藏進布袋,又系好那丹砂仙索,轉身瞧見那天曦就站在自己身後。

花清洛自然不想與她多費口舌,只白她一眼,與她擦肩朝鳳凰臺回去。

天曦側邁一步,正攔住花清洛的去路。

花清洛白她一眼,道,“滾開!”

那天曦並不回話,只面露微笑,死死盯著花清洛端詳著。

本就身心俱疲的花清洛被天曦怪異舉止激怒,猛將她向外推去。誰知這天曦也是力大的主,受著花清洛一計猛勁卻巋然不動。

花清洛驚訝,又白過去一眼,才又準備讓出一尺之地。

天曦微微笑著,一把將她擁入懷裏,貼著花清洛耳朵道,“我來送你回家。”

花清洛掙紮一番無濟於事,這才突然意識到,“這又他娘是傀儡術!”

天曦面帶微笑的,擡手撚花,一把剔透鋒利的匕首緩慢成形,一點點逼近花清洛後頸。

恐是被施了定身咒,花清洛想掙脫卻也是動彈不得,這一而再的強勢壓制,叫花清洛惱羞成怒,心裏憋了一肚子火。

想著自打來了這天民國,還沒受過這窩囊氣,不禁怒罵道,“要不是老娘受了傷,你怕是早就死透了!”

“嘖嘖嘖嘖。”天曦蔑視地笑道,“我喜歡你這死到臨頭的嘴硬。這喜歡雖能讓我多留你一刻鐘,只是折磨可是要延長了呦。”說著她用手中的匕首在花清洛後頸上小心地劃破一層皮,瞧著血快速地滲出又快速地被小雨暈染稀釋,然後一股腦淌進衣襟裏去了,眼中的快意透著濃濃的妖異邪魅的味道。

後頸的疼痛叫花清洛打了個激靈,但皮肉之苦並未叫花清洛服軟,一味地怒火中燒,厲聲呵斥道,“你滾遠些,渾身騷味的賤貨!最好別讓我活著……”

“求我。”天曦打斷她,輕蔑道,“求我,殺了你。”

正說這話呢,天曦手中的匕首竟開始融化,利刃刀尖悉數散了。

那天曦遂皺了眉頭,想著定是半夏在這附近,只罵一句“真是該死呢”,便猛朝花清洛頸部刺去,雖不致死卻也叫她老老實實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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