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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彌山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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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彌山之戰

尋風劫持了李衛,來到祁竹等人身旁,步步逼近郡守府大門,李衛本就不敢真的傷到祁竹,如今自己已經落入他們手裏,放他們走也是無奈之舉,在陛下那裏好歹說得過去,反倒安分了不少。

在禦靈司眾人即將出府之際,卻見一隊人馬徑直在郡守府門前下馬,傳令官高呼:“聖旨到。”這隊人馬乃是皇上的親衛,領頭的更是宮裏的內官,看來祁竹的信已經遞進了京城,是皇上派出的使臣到了。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命懷陽王及禦靈司人等即刻回京,不得有誤,欽此。”祁竹怎麽也想不到,這道旨意竟然是下給自己的。傳令的太監是徐公公,這位公公自小是看著祁柏祁竹兩兄弟長大的,皇上派徐公公傳旨,就是要讓祁竹相信,這是他親自下的旨意。

一時間,禦靈司眾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祁竹望著已滿頭白發的徐公公,示意尋風放開李衛,跪下接過聖旨,向徐公公問道:“徐公公,巨鹿城一事,皇上還有沒有別的旨意?”徐公公扶著祁竹起來,說道:“陛下只說讓老奴來接王爺回京,這裏的事他已經知道了,待回京後自會向王爺解釋,王爺這就打點行裝,隨老奴起駕吧。”

李衛如蒙大赦,畢恭畢敬地將京城來使請至正殿喝茶,並安排將士帶還被圍困在軍營中的山組回來與王爺同行。見此情景,禦靈司眾人也都反應過來,這裏發生的樁樁件件,遠在京城的皇帝陛下都是知曉的,他們在等祁竹一個示下,如果此刻他們不領命回京,便是抗旨。

“回京吧。”祁竹說。現在整件事情尚且不明朗,遠遠沒到要帶著禦靈司抗旨的時候。

兩個月前,皇帝借題發揮,讓祁竹回到了懷陽封地,兩個月後,因為巨鹿城一案,皇帝連夜傳旨,勒令祁竹回京。也正是這一道旨意,讓祁竹明白了,或許自己的皇長兄正在下一盤大棋,而且這局棋已經接近收官。

此事必然同龍族相關,所以皇兄照例希望他盡可能地置身事外,但陰差陽錯的,他又回到了事情的中心。

不,與其說是陰差陽錯,還不如說是有人在一步步將他引回局中。皇上當初顯然不知道青鷺澗兇蛇就是巨鹿城的龍化種,不然即使想讓他回懷陽封地,也不可能是以此案為由。

除了青城山,其他地方都未曾出現龍化種的消息,而巨鹿城與青城山遙遙近千裏,在青鷺澗投放靈蛇,除了有人為了引起他的註意而有意為之,祁竹想不出其他理由。

一行人馬向京城駛去,大家都知道,此處將要揭開的,或許是個連他們都無力改變的驚天之局。而尋風知道,她離她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進京已經數日,皇上卻稱病,沒有立刻召見祁竹。京城裏一如往日的繁華,護城河畔的柳樹,在春季越發繁盛,官家的少爺小姐們,三三兩兩地結伴踏青,年年春景如此,可今年祁竹的心裏,只剩下風雨欲來的凝重。

他不知道,他的皇兄究竟在謀劃什麽,只是皇兄越是對他有所隱瞞,真相就越是昭然若揭。他自幼就背負著對抗龍族的使命,但他卻始終希望避免開戰,戰爭是否一定要通過戰爭來平息,不論是被迫迎敵,還是主動進攻,無數百姓原本平靜的生活,都將在戰火中毀於一旦。

或許,能和他聊一聊這個問題的,只有尋風了。

宛因也不知道,祁竹究竟是在何時看破了她的身份,是當初水下擒兇,還是偽作毒發之時,祁竹借勢試探過她的內息,但如今謎底就在眼前,宛因也無謂是否在祁竹面前挑明身份。

作為神族,這個問題對宛因而言,只有一個答案:“在很多人眼中,生河是天賜龍族的財富,而死河是天罰人族的夢魘,但是若沒有死,又怎麽會有生。沒有死河的隔絕,在龍族絕對的種族優勢面前,人族恐怕連棲身之地都難求。

生死河的格局、神、人、龍的格局是天道的秩序,就像日月更疊、寒來暑往,如果挑戰這個秩序,破壞這個平衡,每個種族都會為此付出不可承受的代價。”

如果說天道是世間運行規則的締造者,那神族就是規則的守護者,他們手握動搖山河日月的能力,但是肩負捍衛天道,守護世間秩序的重責。神之所以為神,就是因為他們始終踐行著天道的秩序。

祁竹看著宛因,他不是神,他心裏有情愛,有牽絆,有世俗的欲望:“在你們心裏,天道昭彰,而我執是最應該舍棄的東西,但在我看來,沒有我執,又何來“我”,人族與神族不同,除了天道,我們還在意很多其他的東西。皇兄縱有執念,也都是往事築下的因果。”

此刻的祁竹,說是在問宛因,更像是在問自己:“三界之戰,並非一朝一夕形成的,生死河的秩序在你們口中乃是天道,但何以天道要讓所有人抱憾?”

這個問題宛因給不了祁竹答案,天道非經生死不得了悟,苦樂自當,無可代者。

聖旨終於到了,皇上有旨,召祁竹明日午後進宮,在上書房覲見。祁竹接旨,緩步回到宛因身邊:“皇上明日召我進宮,你會去嗎?”宛因點了點頭,方才的對話,宛因雖未將來意挑明,但也已經承認了自己神族的身份,聰慧如祁竹,自然能猜到她此行必與皇上的謀劃相關。

次日午後,祁竹進宮,他隔著書案,站在祁帝面前。

祁帝擡頭看了看祁竹,他沒有問祁竹在巨鹿城看到了些什麽,而是對他:說道“這麽多年你執掌禦靈司,須彌山之戰的卷軸你一一看過,想必你也知道,父皇和母後究竟是因何而死。”

先皇祁禎昱謚號安,生前是位很寬和的君主,這份寬和,是歷經幾任君王的德政而開創的太平盛世下,自然而然所形成的寬和。

承平日久,作為君主,他既不激進,也不疏忽,每天勤勤懇懇地料理政事,下朝後回到皇後的寢殿,查問查問太子的功課,他一不好大喜功,二不貪戀美色,帝後感情和睦,如今皇後臨盆在即,他很滿足於這樣的日子。

皇後順利誕下一男嬰,命名祁竹,祁竹先天靈力,群臣都以為天佑祁朝,故得此靈胎,此乃祥瑞之兆。

可就在不久後的一天,從神山那邊傳來消息,說龍族意圖攻上神山,已經打到半山腰了。安帝自知如果神與龍開戰,人族自然是插不上手的,勝負自有定數,急之無用,只叮囑戶部加大皇倉存糧,若是神族落敗,人族根本沒有一戰之力,屆時百姓流離失所,朝廷能做的也只有開倉放糧了。

可不料,剛出月子的先皇後聽得此消息,卻告訴皇帝,自己原是須彌山神族,因不願意再過沈重而漫長的神族生涯,故而脫離神籍來到人間。

神族來到人間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神山派出的神使,她們經天懸庭記檔,由萬向□□送往目的地,走這條路的神族在下山之後,依然能保持全部的神力。

另一條是神族自願脫離神籍,沿著須彌山晉神之路下山,自此神力退去,大體與人族普通靈修的靈力無異。而皇後自己,就是自願脫離神籍的神族。

此番龍族攻山,天道或將不覆,雖然皇後已不再是神族之人,但衛道之心卻未曾熄滅,她不能袖手旁觀。她請辭而去守山,而先祁帝卻不願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不肯放行。先皇後去意已決,向夫君道出一個神族的秘密。

龍族坐擁生河之水,幾乎不死不滅,但歷任人皇,作為人間至尊,能以皇權之力召喚屠龍之劍,帝劍能力破龍族逆鱗,直取龍族性命。但執劍之人,卻只能是神族,先皇後希望重登神山,再歷神考,由她親執帝劍,衛護人間。

先祁帝拗她不過,陪先皇後登上神山。先皇後拳拳衛護天下之心,果然通過神考,再次為神,她持帝劍與龍族死鬥,但最終靈力耗盡,在與一條龍纏鬥之時,拼著最後一線生機,與其同歸於盡。

先皇後跟先祁帝說的秘密,其實只說了一半,帝劍必須由神族持劍,是為了防止龍族與人族互相殘殺,而神族作為持劍之人,靈力卻會逐漸消散,最終靈力散盡,成為凡人。正因如此,先皇後才會在神族逆轉戰局之時,脫力戰死。

先祁帝驟失愛侶,悲痛欲絕,領導人族支援神族,最終同樣血染沙場。

“就因為龍族的貪婪,我們的父皇、母後,我們本應該被父母護持的人生,就這麽毀於一旦。天生我人族,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們如螻蟻般在神族和龍族的威勢下茍活嗎?我們就不能擁有睥睨天下的力量,就不配有坐擁生河減輕痛苦延長壽命嗎?”

“我不甘心!我不願意讓我的親人、讓我的子民永遠像父皇母後在時那樣被動,我有錯嗎?”祁帝這番話,從他登基那天起就縈繞在他的心上,他沒想到會有說出來的一天,也沒想過聽到他這番話的人,會是祁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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