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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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這一晚上, 老大夫自顧自睡去了，謝予懷在明枝身旁守了一夜，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耳朵顧及著門外的動靜, 就怕有什麽追兵搜查到這裏, 好在並沒有。
但到了老大夫說明枝該醒來的時候, 明枝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謝予懷輕輕喊她的名字, 她也沒有反應。
他不免心慌地看向老大夫, 問道：“她怎麽還沒醒？”
老大夫摸了摸她的脈相, 道：“她這是氣虛至極。此次氣血虧空, 導致她昏迷不醒，昏迷便是身體在修覆元氣。除此之外, 她平時也應當是長期服用什麽大寒之物，本身就不是個好底子。”
謝予懷聞言, 只覺得這大夫不大靠譜。他平日裏看著明枝, 沒讓她用什麽寒涼之物，他知道那種東西對女子的身體不大好。
他們路上也看了幾個大夫, 那些大夫都沒有提過這件事。
謝予懷問道：“什麽算大寒之物？”
老大夫道：“食物上諸如冰雪，綠豆，螃蟹等。藥上面諸如避子湯, 和各種清熱解毒的方子。這些都是最女子常見的大寒之物。”
“這些她都未曾吃過。”謝予懷仔細思索了一番。
身體可以慢慢調理, 此刻他顧不上這些，只想讓明枝快點醒過來。
“這樣吧，我給你開一碗補氣養血的藥, 你餵給她喝。”
謝予懷註意到她腰間還系著他為她繡的香囊, 饒是如此狼狽了，竟然還未弄丟。
他記得他在裏面放了幾個金元寶, 不抱希望地摸過去，發現竟然還在裏面。他立刻遞一個給老大夫，道：“請您為她用些上好的的藥材，不要將我們在這裏的事情說出去。”
老大夫收下，還給他們用了一根小人參。
雖然明枝還未醒，但謝予懷在這裏耽誤不得，背著她又上了路。
幾日過去，他背著她走到了另外一個稍大一點的鎮子，在客棧裏開了一間房，明枝期間始終未醒。
他是越來越心慌，只能餵給她一些稀粥和補氣養血的藥，即便這樣，她本來生得巴掌大的一張小臉日益消瘦，越發顯得沒有什麽了。
謝予懷白日出去，試圖聯系自己的人。他在縣衙外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進去，怕不知這縣衙的為人，再將他的消息告知玄山。
除此之外，他還為明枝買了一套不起眼的衣裳。他則是拿了老大夫那裏的一套粗布衣服穿上，即使布料粗劣，卻仍能從他這的氣度和樣貌中看出不凡。
他拿著衣裳，回到客棧，一推門，一眼便看見床上空蕩蕩的。
他不顧手中的東西，直接摸向身後的劍，眼風犀利地朝著屋內掃去。
卻見明枝正扶著櫃子，赤腳在地上走路。
謝予懷這才松了一口氣，從地上撿起衣物，奔著明枝走過去。
明枝正是多日未曾好好進食，也沒有走路，一走路小腿就像用不上力似的。正巧她撐到極限了，小腿酸軟，跌到謝予懷的懷中。
“你終t於醒了。”他心中一顆大石頭終於落下。
她見謝予懷全須全尾的，已經恢覆差不多了，竟沒有多少意外，只是問道：“我睡了多久？”
“足有十日了。”他道。
“這麽久。”她驚訝道。
她說話間，嗓音竟然不像昏迷多日的人那樣啞，可見謝予懷將她照顧得很好。
她被他抱到床上去，他將現在的形勢同明枝講了講，明枝也道：“確實不能找那位知縣。玄山多疑，這附近恐怕都有他們的人。他好不容易有做掉你的機會，定不會輕易放棄。”
謝予懷將那套衣服拿出來，說道：“我買了套衣服給你，你先換上。”
明枝接過那套衣服，卻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雖然是夫妻，當著他的面該看的都看過了，她卻仍覺得不大好意思，耳垂泛起粉色。
謝予懷關心則亂，見她遲遲不換，坐在床榻邊上，問道：“可是傷口疼？我來幫你。”
他開始解她小襖上的系帶。
……
好吧，明枝也覺得如果自己說出來，顯得怪矯情的，任由他幫她換衣服。
脫到只剩褻衣時，她肩上被包紮好的傷口顯露出來，謝予懷的手指在附近輕輕摩挲，似是無比心疼，連目光都暗淡了些。
他心知肚明，若是沒有她，他是難以走出山崖的。
她受了這樣的傷，都是因為他。
謝予懷將粗布衣裳穿到她身上，倒顯出她幾分獨特的氣質來，像清水芙蓉般不著雕飾，淡雅靈動的美。
他又替她梳了個發髻，沒簪任何的配飾。原來的首飾都在一路顛沛流離中丟失，因此顯得格外樸素。
不過，就算這樣樸素，明枝也是極美的。
這樣一打扮，好歹能在人群中不那樣紮眼了。
如今銀錢短缺，需要省著些花，明枝沒讓他叫客棧裏的飯菜，反而點名要吃街邊賣的菜包子。他買了幾個，用紙包帶回來，明枝早已餓了許久，胃口大開，謝予懷怕她吃太多胃難受，不讓她再吃了。
她吃剩下的，自然由他代勞。
即便在這客棧裏，也不安全，需隨時註意著外面的風吹草動。
到了晚間，謝予懷不睡，只是坐在床鋪邊上，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難猜出，她沒醒的時候，他日日這樣守著，她倒是昏迷了好幾日精神充沛，心裏過意不去。她用胳膊勾著謝予懷，說道：“我睡了好久，不困，你去睡吧，我盯著。”
“不相信我麽？”他低聲問道，“我熬得住。”
“當然不是。”她索性將頭枕在他的腿上，一頭墨發鋪的到處都是，她睫毛撲閃著，一雙桃花眼看著他，道，“我們如今也算患難夫妻了吧。”
他的指尖輕觸著她的臉頰，眼裏像蘊著星光：“嗯。”
“換了別人，可不一定能與你共患難。”明枝輕笑了兩聲，“我是不是比那個什麽……鐘如棠要好？”
他問道：“你怎麽想起來和她比？”
“她可是與你定過親的。你之前也覺著她更好。”明枝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酸。
“哦？那你不知道，那些世家小姐，背地裏向我示過好的有多少。”謝予懷也低笑了一聲。
都知道他是個不受永昌帝喜愛的皇子，但有些覬覦正妃之位，有些乞求他用精湛的畫工替她們作畫，有些家世不那麽好的希望高嫁。
表面上未表現出什麽，背地裏卻頻頻向他示好。
他也曾仔細考慮過，哪一位更無害，更適合做他的正妃。
沒想到最後被明枝算計，他也義無反顧地栽到裏面了。原本對情之一字嗤之以鼻，等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知道個中滋味。
明枝輕哼了一聲：“倒是我打擾你的好事了。”
謝予懷連忙安撫：“你與她們不一樣，不該與她們比。”
“哦，那是我不配和她們比的意思咯。”明枝語氣泛酸，將頭從他的腿上挪下去。
謝予懷將她撈起來，緊貼在懷中，低聲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是我的妻子。”
明枝也不知自己怎麽了，接著說道：“說不定那鐘如棠做你的妻子，你這會兒也這麽哄她。”
謝予懷氣得笑了一聲，低頭含住了她的唇。顧及著她身上的傷，他不敢有什麽激烈動作，只是極輕柔地結束了這個吻。
明枝倒是臉頰泛著紅暈，趴在他懷中不再說什麽了。
“我快死的時候，你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嫁給別人，現在怎麽在這裏吃飛醋。”輪到謝予懷秋後算賬了。
“那有什麽的，不過沒這個機會就是了。”明枝想到自己所剩無幾的壽數，說道，“我死後，你也可以娶別人。”
“你真是沒有心。”他道。
劫後餘生，謝予懷總覺得明枝對於自己越發的不一樣了。
最開始得知她會嫁給自己時，是厭惡、抗拒，後來又不自覺地被她吸引，用盡理性克制，直到她為了他構造天生異象時，他才終於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而明枝幾次遇險，從東宮走水到山崖遇難，他才發現自己已完全不能接受明枝的離去。
即使他自己死去，他也想明枝永遠記得他，為他守寡。
他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自私自利的人。
他想和她廝守一生。
不止一生，若有來生，那便是生生世世。
那些阻礙他們長廂廝守的人，都會被他除去。
他撫摸著她順滑如緞的長發，不著邊際地想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些隱約響動。似乎哪間屋外有敲門的聲音。
是隔壁的屋子門前有人，那人說道：“開門，官府例行巡查。”
就在謝予懷和明枝心沈下去之時，有人敲起了他們的門。“咚咚”聲響起，格外急促，仿佛敲在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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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上, 老大夫自顧自睡去了，謝予懷在明枝身旁守了一夜，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耳朵顧及著門外的動靜, 就怕有什麽追兵搜查到這裏, 好在並沒有。
但到了老大夫說明枝該醒來的時候, 明枝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謝予懷輕輕喊她的名字, 她也沒有反應。
他不免心慌地看向老大夫, 問道：“她怎麽還沒醒？”
老大夫摸了摸她的脈相, 道：“她這是氣虛至極。此次氣血虧空, 導致她昏迷不醒，昏迷便是身體在修覆元氣。除此之外, 她平時也應當是長期服用什麽大寒之物，本身就不是個好底子。”
謝予懷聞言, 只覺得這大夫不大靠譜。他平日裏看著明枝, 沒讓她用什麽寒涼之物，他知道那種東西對女子的身體不大好。
他們路上也看了幾個大夫, 那些大夫都沒有提過這件事。
謝予懷問道：“什麽算大寒之物？”
老大夫道：“食物上諸如冰雪，綠豆，螃蟹等。藥上面諸如避子湯, 和各種清熱解毒的方子。這些都是最女子常見的大寒之物。”
“這些她都未曾吃過。”謝予懷仔細思索了一番。
身體可以慢慢調理, 此刻他顧不上這些，只想讓明枝快點醒過來。
“這樣吧，我給你開一碗補氣養血的藥, 你餵給她喝。”
謝予懷註意到她腰間還系著他為她繡的香囊, 饒是如此狼狽了，竟然還未弄丟。
他記得他在裏面放了幾個金元寶, 不抱希望地摸過去，發現竟然還在裏面。他立刻遞一個給老大夫，道：“請您為她用些上好的的藥材，不要將我們在這裏的事情說出去。”
老大夫收下，還給他們用了一根小人參。
雖然明枝還未醒，但謝予懷在這裏耽誤不得，背著她又上了路。
幾日過去，他背著她走到了另外一個稍大一點的鎮子，在客棧裏開了一間房，明枝期間始終未醒。
他是越來越心慌，只能餵給她一些稀粥和補氣養血的藥，即便這樣，她本來生得巴掌大的一張小臉日益消瘦，越發顯得沒有什麽了。
謝予懷白日出去，試圖聯系自己的人。他在縣衙外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進去，怕不知這縣衙的為人，再將他的消息告知玄山。
除此之外，他還為明枝買了一套不起眼的衣裳。他則是拿了老大夫那裏的一套粗布衣服穿上，即使布料粗劣，卻仍能從他這的氣度和樣貌中看出不凡。
他拿著衣裳，回到客棧，一推門，一眼便看見床上空蕩蕩的。
他不顧手中的東西，直接摸向身後的劍，眼風犀利地朝著屋內掃去。
卻見明枝正扶著櫃子，赤腳在地上走路。
謝予懷這才松了一口氣，從地上撿起衣物，奔著明枝走過去。
明枝正是多日未曾好好進食，也沒有走路，一走路小腿就像用不上力似的。正巧她撐到極限了，小腿酸軟，跌到謝予懷的懷中。
“你終t於醒了。”他心中一顆大石頭終於落下。
她見謝予懷全須全尾的，已經恢覆差不多了，竟沒有多少意外，只是問道：“我睡了多久？”
“足有十日了。”他道。
“這麽久。”她驚訝道。
她說話間，嗓音竟然不像昏迷多日的人那樣啞，可見謝予懷將她照顧得很好。
她被他抱到床上去，他將現在的形勢同明枝講了講，明枝也道：“確實不能找那位知縣。玄山多疑，這附近恐怕都有他們的人。他好不容易有做掉你的機會，定不會輕易放棄。”
謝予懷將那套衣服拿出來，說道：“我買了套衣服給你，你先換上。”
明枝接過那套衣服，卻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雖然是夫妻，當著他的面該看的都看過了，她卻仍覺得不大好意思，耳垂泛起粉色。
謝予懷關心則亂，見她遲遲不換，坐在床榻邊上，問道：“可是傷口疼？我來幫你。”
他開始解她小襖上的系帶。
……
好吧，明枝也覺得如果自己說出來，顯得怪矯情的，任由他幫她換衣服。
脫到只剩褻衣時，她肩上被包紮好的傷口顯露出來，謝予懷的手指在附近輕輕摩挲，似是無比心疼，連目光都暗淡了些。
他心知肚明，若是沒有她，他是難以走出山崖的。
她受了這樣的傷，都是因為他。
謝予懷將粗布衣裳穿到她身上，倒顯出她幾分獨特的氣質來，像清水芙蓉般不著雕飾，淡雅靈動的美。
他又替她梳了個發髻，沒簪任何的配飾。原來的首飾都在一路顛沛流離中丟失，因此顯得格外樸素。
不過，就算這樣樸素，明枝也是極美的。
這樣一打扮，好歹能在人群中不那樣紮眼了。
如今銀錢短缺，需要省著些花，明枝沒讓他叫客棧裏的飯菜，反而點名要吃街邊賣的菜包子。他買了幾個，用紙包帶回來，明枝早已餓了許久，胃口大開，謝予懷怕她吃太多胃難受，不讓她再吃了。
她吃剩下的，自然由他代勞。
即便在這客棧裏，也不安全，需隨時註意著外面的風吹草動。
到了晚間，謝予懷不睡，只是坐在床鋪邊上，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難猜出，她沒醒的時候，他日日這樣守著，她倒是昏迷了好幾日精神充沛，心裏過意不去。她用胳膊勾著謝予懷，說道：“我睡了好久，不困，你去睡吧，我盯著。”
“不相信我麽？”他低聲問道，“我熬得住。”
“當然不是。”她索性將頭枕在他的腿上，一頭墨發鋪的到處都是，她睫毛撲閃著，一雙桃花眼看著他，道，“我們如今也算患難夫妻了吧。”
他的指尖輕觸著她的臉頰，眼裏像蘊著星光：“嗯。”
“換了別人，可不一定能與你共患難。”明枝輕笑了兩聲，“我是不是比那個什麽……鐘如棠要好？”
他問道：“你怎麽想起來和她比？”
“她可是與你定過親的。你之前也覺著她更好。”明枝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酸。
“哦？那你不知道，那些世家小姐，背地裏向我示過好的有多少。”謝予懷也低笑了一聲。
都知道他是個不受永昌帝喜愛的皇子，但有些覬覦正妃之位，有些乞求他用精湛的畫工替她們作畫，有些家世不那麽好的希望高嫁。
表面上未表現出什麽，背地裏卻頻頻向他示好。
他也曾仔細考慮過，哪一位更無害，更適合做他的正妃。
沒想到最後被明枝算計，他也義無反顧地栽到裏面了。原本對情之一字嗤之以鼻，等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知道個中滋味。
明枝輕哼了一聲：“倒是我打擾你的好事了。”
謝予懷連忙安撫：“你與她們不一樣，不該與她們比。”
“哦，那是我不配和她們比的意思咯。”明枝語氣泛酸，將頭從他的腿上挪下去。
謝予懷將她撈起來，緊貼在懷中，低聲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是我的妻子。”
明枝也不知自己怎麽了，接著說道：“說不定那鐘如棠做你的妻子，你這會兒也這麽哄她。”
謝予懷氣得笑了一聲，低頭含住了她的唇。顧及著她身上的傷，他不敢有什麽激烈動作，只是極輕柔地結束了這個吻。
明枝倒是臉頰泛著紅暈，趴在他懷中不再說什麽了。
“我快死的時候，你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嫁給別人，現在怎麽在這裏吃飛醋。”輪到謝予懷秋後算賬了。
“那有什麽的，不過沒這個機會就是了。”明枝想到自己所剩無幾的壽數，說道，“我死後，你也可以娶別人。”
“你真是沒有心。”他道。
劫後餘生，謝予懷總覺得明枝對於自己越發的不一樣了。
最開始得知她會嫁給自己時，是厭惡、抗拒，後來又不自覺地被她吸引，用盡理性克制，直到她為了他構造天生異象時，他才終於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而明枝幾次遇險，從東宮走水到山崖遇難，他才發現自己已完全不能接受明枝的離去。
即使他自己死去，他也想明枝永遠記得他，為他守寡。
他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自私自利的人。
他想和她廝守一生。
不止一生，若有來生，那便是生生世世。
那些阻礙他們長廂廝守的人，都會被他除去。
他撫摸著她順滑如緞的長發，不著邊際地想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些隱約響動。似乎哪間屋外有敲門的聲音。
是隔壁的屋子門前有人，那人說道：“開門，官府例行巡查。”
就在謝予懷和明枝心沈下去之時，有人敲起了他們的門。“咚咚”聲響起，格外急促，仿佛敲在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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