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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鳥飛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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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鳥飛絕(二)

“阿堯?”相榆覺得自己方才像是在做一場很深的夢, 但具體做了什麽依然記不清了,但這並不妨礙她見到商竹藥時有些溢於言表的喜悅。

“你為何穿著紅色的衣服?”相榆對上少年臉上醉人的笑容有些不解,又不是成婚穿什麽大紅的衣服?

然而隨著視線下移, 相榆發現自己也穿著一身紅衣時,笑容驟然凝固。

相榆:真是說什麽來什麽呢……真的是成婚!?

相榆覺得自己錯過的劇情有點多, 或者,難道被快進了?相榆記得自己上一米秒還在蒼明雪山頂端拔無垠草呢?怎麽現在就在這裏結婚了?太倉促了吧,太意外了, 相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安靜了三秒, 她覺得還是要和商竹藥坦白,“我們會不會太倉促了?”

潛臺詞: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少年手指來回指了指, 微微側了側頭,“有你有我足矣, 還是說……阿榆你不願意嫁我?”

少年委屈的模樣確實讓相榆這般鐵心石腸的人看了都有些心疼。

而看著一切的商竹藥, “矯情。”不知為何看著頂著和自己一模一樣臉擺出一副可憐兮兮表情的商竹藥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最重要以及最令他感到氣憤的是,相榆真得很吃自己這個樣子。

“看來你道侶很喜歡呢。”女子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笑嘻嘻道。

青絲微微傾斜, 露出少年清晰的下顎線以及精致的容顏, 那雙眼此刻看著自己不再如初見一般拒人於千裏之外,而是緩緩的帶上幾分柔情, 微微通紅的眼眶像是古畫上梨花帶雨的人兒,不像是真實的, 反倒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

“他撐不過五個來回的。”商竹藥的話在女子耳朵裏自動轉化為吃醋的話語, 笑著回了句,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相榆揪著自己身上的紅嫁衣,目不轉睛地看向商竹藥, 這副專註的姿態都把少年給看害羞了,指著自己的臉反問,“我臉上t是有什麽東西嗎?”

少女先是猶豫了幾秒,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是有東西。”

說著湊近了少年的臉龐,距離越拉越近。

看著的商竹藥身側的拳頭不自覺地緊了。

呵,看來這個假人是留不得了。

商竹藥已經在大腦裏過了一遍假人的一萬種死法,然而,隨著一聲輕快利落的巴掌聲,他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誒?”何止是商竹藥,一旁的女子臉色都突然變了。

她的感覺和那邊是互通的,臉上此刻火辣辣的痛感提醒她,這小姑娘落下巴掌的時候是半點力都沒收著啊——

“不好意思,好像沒打中。”第一個回合。

見著少女滿是歉意的面容,少年哪還有方才的輕視,如今臉上掛著的深情體貼的笑容多少看著有些掛不住了。

“沒事。”

相榆:“不是吧,這都沒事。”

相榆都不得不感嘆,這冒牌貨的脾氣有些太好了,要不是她和商竹藥不像尋常情侶怕也是要陷在這場美夢裏面了。

要是相榆無緣無故甩了商竹藥兩巴掌,他高低得嘲諷自己兩句,然後生悶氣等著相榆去哄。

哪裏會是現在這樣一副大度的樣子。

不知為何,相榆有些好奇,這冒牌貨的底線在哪裏。實在不怪相榆,碰上了個和小師叔相同長相的,還是脾氣巨好的冒牌貨。

相榆就忍不住想試探一下對方生氣的尺度到底在哪裏。

“大聲點,你沒吃飯嗎?”第二個回合。

少年被少女突然拔高的嗓音給嚇得一激靈,他來的時候也沒說這女的那麽狂野啊,而且對方明明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誰來告訴告訴他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欲哭無淚的拔高音量,喊了句,“我是沒吃!”

“飯。”話音剛落,少女就把紅棗塞進了少年嘴裏,等下,哪裏來的紅棗。

順著相榆的手,“商竹藥”看到了繡著囍字的大紅被上的桂圓紅棗陷入了長久的沈默——第三個回合。

“這個你給我吃幹什麽?”

相榆順口道,“早生貴子。”

對上少年震驚的眼神,本來想改口的相榆點點頭,“嗯,早生貴子。”第四個回合。

“商竹藥”覺得自己再待下去,不是自己瘋,就是自己瘋。

“那個我肚子有點疼。”方才想溜,就被少女抓住了衣領,笑瞇瞇道,“大婚之夜,你這個新郎官想逃到哪裏去?”

第五個回合。

數著回合的女子下巴都差點沒驚掉在地上,而看著一旁早有預料的商竹藥,女子心裏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能和這樣的女子過日子的能是什麽正常人物。

怪不得自己一眼就被看穿了。

本以為是自己偽裝的不好,現在看來是這兩人太過奇葩了。

五個回合,還真是撐不過五個回合。看著透過視線和自己求饒的“商竹藥”,女子深深地嘆了口氣。

“走吧,我帶你去見她。”

帶著萬千的無可奈何,雪狐也不得不承認,這倆人年紀大不的黃毛小子和黃毛丫頭是有些東西的。

“嗚嗚嗚嗚,九尾你總算是來了。”相榆看見和自己一樣面容的女子心下有了幾分了然,當看到女子身後的商竹藥,對上對方眼中的疏離之後方才放心喊了句,“小師叔!”

商竹藥擡起頭,對上少女眼底藏不住的欣喜,不自覺地翹起了唇角。

“不對勁。”雪狐感知著夢境中的一切包括外界的無垠草。

“為何會有飛升的雷劫?”雪狐陷入瓶頸期很多年了,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有實力晉升,可是為何引來的是飛升的雷劫。

她的目光落在商竹藥的身上,有什麽結界破開了。

逝去的靈力重新回到少年體內,而且以勢不可擋的趨勢沖破了他壓制多年的最後一層屏障。

化神大圓滿,渡劫飛升。

滾滾的天雷攜帶著金光而來,天地聞之變色,薛泠的殘魂看著天雷,苦笑,明知道天命不可違背,但是她還是把最後的一絲機會交給了相榆,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心軟了吧……

隨後,徹底消散在了人世間。

轟隆隆的雷聲宛若失控的野馬奔騰而來,蒼憫看著格格作響的窗戶默不作聲,隔壁屋的宋溫、苗渺和知鈺從屋內走了出來,這副天地都為之大變的場景幾人都沒有見過,苗渺叉著腰,朝身後的宋溫發問,“這是誰要渡劫了嗎?”

天地墜落,金光從烏雲中窺見幾分,這場景,宋溫在書中讀過,“有人要飛升了。”

而這個位置,蒼明雪山往上,是誰的答案好像不言而喻。

小師叔要飛升了。

知鈺一副混不吝的姿態,癟了癟嘴,切了一聲,“這小白臉還挺厲害的。”

自家太子經脈被挑斷,在這連草都沒有的雪山頂端,除了那位掌門,原諒知鈺也不想不出什麽別人來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雪山有什麽變化了,本來消逝的魔力重新回到了知鈺的身上,這意味著,蒼明雪山的守護屏障被什麽人給擊碎了。

人界,

門派的大鐘不約而同的同時開始奏鳴,不明所以的新入門弟子探出腦袋。

“怎麽了,是有魔族入侵了嗎?”

而年紀稍長的弟子也是蹙著眉,頗有些不可思議道,“這雷……是有人要飛升了。”

“飛升!?”

“可是人界已經千年沒有人飛升了。”

天際響起的雷聲宛若雄獅怒吼,震撼著大地。

玄宗的關門祖師爺睜開眼,雪白的眉發,但擋不住精神矍鑠,“這是飛升的雷劫?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了。”

飛升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並不是修煉的不夠,而是契機,一個可以飛升的契機。

“所以,是劍宗那位吧。”他低聲喃了句,“這小子還真是命好,天算子,你這回可是要出大醜了。”

北冥國方才還是晴空萬裏,北冥韻躺在床上,唇色發白,氣息奄奄,“老師,外面是要下暴雨了嗎?”

芙蓉長老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徒弟直起了身,本打算隨意瞥一眼窗外,卻無意看見那飄過的雷雲中冒著的金光,神色一頓,想起了許多年前的故事,在心底嘆了一大口氣,師娘你這孩子,當真是後生可畏。

“無礙,暴雨過去,人間就要大變樣了。”

芙蓉長老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看著眼前命懸一線的學生,卻不由得重重地嘆了口氣,“你這次可知錯了?”

窺天命不可怕,可這學生不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一下子窺了六個人的天命,而這些人都不是池中之物,哪能隨意窺見命運。

但此刻他也是恨鐵不成鋼,等來的是少女淡然的一句,“老師,我不後悔的。我只恨,自己改寫不了天命。”

轟然一聲,第一道天雷落下了。

萬鈞之勢的雷砸向人間,這驚人的仗勢讓所見之人無不害怕。

身著金黃色衣裳的君城莞站在城樓,他看著黑雲飄去,扭頭看向年老的太傅,“太傅你說,小師叔可以飛升嗎?”

太傅飽經風霜的面容滿是凝重,不止是對於君城莞的提問,更是對於西炎國的命數,“未試不可知,凡事皆是天命所定。”

少年垂下頭,低聲笑了,“好一個天命,太傅,可是我這個人最不信的便是天命了。我不信天,不信地,我只相信我自己。”

太傅盯著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學生,終於覺得,好像自己真得老了。

相比於眼前的少年,他早已失去了那份屬於年少的意氣,變得怯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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