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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白鳳棲梧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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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白鳳棲梧桐(六)

到了一個新地方,混去人群的聚集地打探消息算是常規流程了,燕一道:“行。”說起來,自他失憶醒來,似乎都沒怎麽正常的接觸過修士,這也算是個機會。

白春生用下巴點了點張伊姝:“這個凡人怎麽辦?”

理論上,就算長平道人死了導致修仙界大亂,但是在他倆的通緝令被撤下來之前,還是不能放松警惕,應該要清晰掉她的記憶。免得有人用這些凡人的眼睛,追蹤到他們的痕跡。

張伊姝隱隱知道白春生口中的凡人指的是自己,她慌慌揣測的看向另一個好像不怎麽愛說話的英俊男子。

燕一道:“無所謂。”他是真的不怎麽在乎。

用白春生的話來說,就是因為暫且沒有遇到什麽像樣的對手,所以也不怎麽知道天高地厚。

白春生一笑:“直接送她回去好了。”

他話音剛落,原先癱坐在地上的張伊姝,就感覺到自己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她的雙手還在緊握著那把鋤頭,雙腳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向著一個全新的方向奔走了起來。

等張伊姝再度能控制自己身體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走到了山路上。接下去的路,她就認識了。

張伊姝看了看草簍裏新鮮的、還帶著濕潤泥土的崖姜,一顆心怦怦直跳,她迷迷糊糊的想,這兩個男子究竟是什麽人。她是真的見到仙人了嗎,還是妖怪?

當然,這一切都比不上她手上的這株崖姜重要,這才是能讓她吃飽飯的好東西。

這凡人只能算是個降落時碰見的意外,白春生收起仙靈冊,和燕一一起向浮玉山走去。

燕一問:“真送回去了?”

“不知道。”白春生說:“只是送去有人煙的地方了,到底是不是,這我哪知道。”

白江寒有門秘法,能回溯中術人一段時間內走過的所有道路。

不過白春生年輕,他性格也是好大喜功的,只喜歡那些威力大、攻擊性強的法術,總想著要與人切磋比試。像這種學起來困難,又不一定能派上用場的法術,他當然是看也不看。

白春生小聲碎碎念:“早知道也學學了,可惡。”

書到用時方恨少,法術也是一個道理。要是他會這個,還用了出來,燕一定然十分震驚,還要對他崇拜有加。哪會像現在,顯得他好像是桶半吊子水。

燕一聽見了,但他問的是:“你在說什麽?”

白春生才不會告訴燕一,他引開話題道:“我說算她運氣好。”

“因為今天天氣好,所以我心情也好,才饒她一命。”

燕一瞧了一眼霧蒙蒙的山林,顯然這不能算是天氣好。

可誰讓在他屁股後面跟著的白春生是只鴨子精呢,可能他就是喜歡這樣霧氣蒙蒙的天氣也說不定。

白春生嘴巴碎碎的開始念念叨叨:“不過這種山林對於這些弱小的凡人來說,不應該很危險嗎,她一個人進來這山裏做什麽?”

“啊,其實像這種山林不止是對凡人來說很危險,對一些修士來說可能也……”說著說著,白春生忍不住開始神游天外,他的思緒很分散,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白春生最狼狽的一次,大概就是他第一次獨自出山,在山生境的那次。

場景也是這樣濃密的山林,除去當時的周圍是灰色的霾,現在的周圍是白色的霧,好像對白春生來說兩者沒什麽區別,甚至是一模一樣。

算他不幸,當日被燕驚秋提著脖子從土坑裏揪出來。

做夢到底是做夢,前面還算寫實正常,可一旦涉及到燕驚秋的部分,就開始略有出入。

白春生其實並沒有他做夢時想得那樣從容,四百年前的他可害怕了。

殺人奪寶的事情白春生沒少聽,身份給他帶來了不少便利不假,但他們同時也是不少亡命之徒想要發一筆橫財的捷徑。殺了白春生,絕對是一件弊大於利、吃力不討好的蠢事,但保不齊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的蠢貨還以為自己聰明呢。

和蠢貨講道理就是一件很沒道理的事情,白春生只好祈禱逮住他的這人,因為見識短認不出他來,又不喜歡吃他這種肉少骨頭多全是毛的妖獸。

能直接把他丟到一邊放了最好,總之千萬千萬別殺他。

閉上眼,白春生以為自己在膽戰心驚的裝死,其實渾身都在止都止不住的發抖。

那日那時,燕驚秋故意道:“好肥一只鴨子。”

士可殺不可辱,這白春生豈能忍,他被氣得都忘了裝死,睜開眼就見到了燕驚秋。

白春生立馬恨聲應道:“好可恨一燕驚秋!”

燕驚秋:“……”

他心道,當真一白癡美人。

一旁的那只盤羊楊好之驚叫道:“活的,居然是活的!”

所有人裏,只有這只楊好之最搞不清楚狀況,他本來就跪在地上,現在更是五體投地、涕泗橫流,驚喜道:“土氣爺爺顯靈了,我不用死了!”

白春生本來就裝不下去了,這不張嘴就來:“閉上你的嘴,給爺爺我滾!”

楊好之驚喜之餘,用餘光去瞥燕驚秋,看看他對這件事有沒有意見。還沒小心翼翼的看到人,楊好之只覺得有陣巨力襲來,他整個人被揚飛出去。

楊好之高興極了,趕緊跑了。

現在只剩下了燕驚秋和白春生兩人,他倆沈默了片刻。

白春生率先打破沈默:“好久不見,燕驚秋!”他一字一句、幾近咬牙切齒的說。

燕驚秋挑眉,似有疑惑:“見過?”

這句話氣得白春生要七竅升天,好在他被燕驚秋提在手上的後勁肉還算有點存在感的提醒白春生,自己此時此刻的性命正具體形象的被燕驚秋拿捏在手上。

燕驚秋又問:“你是?”

白春生只當是燕驚秋這人腦子不好,所以記憶力也不行,他正要說自己是白江寒的孫子。

可轉念一想,又想到白江寒和燕漸行算得上名副其實的死敵,現在他落燕驚秋的手上,為了兩宗表面上的和諧,燕驚秋不會拿他怎麽樣,但不死白春生也要脫層皮。

這怎麽能說實話呢,白春生開始哼哼唧唧的說:“我姓是姓白……”

燕驚秋低低的笑了一聲,他用手捏了捏白春生的喙,白春生的喙也像小鴨子似的扁扁的。

白春生恨死了,想都不想,伸長了脖子,張嘴就咬。很可惜,沒咬到,燕驚秋又趁機摸摸他的小腦袋。

燕驚秋道:“剛剛不還挺能說的嗎,現在怎麽沒聲了?”

白春生避重就輕的說:“您貴人多忘事,忘了唄,這怎麽能怪我。”

燕驚秋被陰陽怪氣的諷刺也不覺得氣惱:“也是。”

白春生一拳打到棉花上,更是氣惱,他說:“我是萬妖宗的內門弟子,師父的名號說出來嚇死你,你最好是把我放了!傷到我們兩家關系不好,現在魔界當前,要是毀了正道聯盟的友誼可是修仙界的大罪!”白春生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就等燕驚秋去接。

燕驚秋接下了:“道友所言極是。不過——”

後面還有一個轉折。

白春生聽見燕驚秋說:“我此番正是受正道聯盟的委托,來山生境尋一劑良藥。沒想到白兄也在這兒,這太好了,快快來助我一臂之力。”

白春生:“?”燕驚秋現在在說人話嗎,他怎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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