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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元的旅行日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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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元的旅行日記(5)

翌日, 風雪漸止,天也放了晴。

兩人在外面亂逛了一天,直到天色擦黑才回了客棧。在房間休息時, 奚昭眼看著窗外的天色暗淡下去。

沒過多久,她就聽見門外走廊有兩三人道——

“月蝕!是月蝕之象!”

“哪兒呢?我瞧一眼。誒, 月影漸暗,果真不假!——快,出去瞧瞧。”

“聽聞那太陰靈獸有可能在今夜現身,不知是真是假。”

“管他真話還是胡謅, 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況且尋常人等,便是靈獸現身,也奈何不了它。”

急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也是這時,奚昭只覺鬼靈契印翻出隱隱灼燙。

她起身就往外走, 開了門,元闕洲也恰好從旁邊房間出來。

借著廊道盡頭的窗戶, 她隱約瞥見一輪缺了口的月亮。

確然出現了月蝕。

兩人並行著往外走,元闕洲掩面輕咳一陣,語氣也有些虛弱:“待出現緋月之象時, 那太陰幽熒應會短暫現身。屆時只需召出龍靈,再通過銀暉便可。”

奚昭點頭。

說話間, 兩人躍身上了屋檐。

雖是冷夜, 這小城中卻四處見著人影, 妖族人修皆有——多半是打聽到了太陰幽熒現身的消息,才來此處等候。

奚昭仰頭看向天上漸被黑影遮去的月亮。

傳聞太陰幽熒是守護整個太陰境的靈獸, 雖有不少人想與其定下靈契,但多數妖修來這兒, 僅是為了奉拜太陰幽熒——就這麽一小會兒工夫,她便瞧見十幾撥人在往外擺祈福的貢品了。

圓月逐漸遮掩在黑影之後,被擋住的部分漸漸透出極淡的紅光。

奚昭屏了呼吸,眼也不眨地盯著那輪殘月。

不多時,整個月亮都泛出了柔和的淺緋色淡光。月下的雲層間,則浮出一圈若隱若現的銀環。

“是太陰幽熒。”銀環現身的瞬間,奚昭就召出了龍靈,又取出星霧草含在口中。

與《古靈秘錄》上說得差不多,想靠近太陰幽熒確然困難。越是接近那圈銀環,就越能感受到一股徹骨寒意,甚而漸有寒霜覆身。

還沒抵達漂浮在太陰幽熒四周的銀暉,四周就已有不少馭靈師被寒霜凍僵了身軀,從高空墜落。

而在穿過銀暉時,僅剩的馭靈師也因法力盡失墜了下去。靠著星霧草,他倆倒是順利穿透了銀暉,但在馭靈靈獸上卻花了不少功夫——太陰幽熒看似性情溫柔,實則孤傲,不願輕易與人定契,除非較出修為高下。

奚昭足與她打了小半夜,才終於使她心甘情願地刻下了契印。

雖順利刻下了契印,但她也吃了不少苦頭。

受銀暉和契印影響,她一回客棧便開始發熱。

昏睡間,偶爾會恍惚看見一個銀發齊腰的女人坐在床畔,用術法幫她平覆著結契的不適。見她睜眼,那女人便會輕拍被子,輕聲哼唱著不知名的小調,聲音空靈,安撫著她又睡過去。

偶爾似又會看見元闕洲,仔細幫她擦拭著發燙的面頰,或是餵她喝藥。

如此過了兩三天,奚昭終於漸得清醒。

她醒時,元闕洲正在一旁盛藥。見她睜眼,他快步走至床邊,神情間隱見著擔憂。

“可還有哪處不適?”他問。

奚昭搖頭:“好多了。”

這些年她早已習慣,契印剛刻下的確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但只要熬過去,身心就會變得異常輕松。

元闕洲這才拿過藥:“我熬了些蘊靈的藥,不妨先喝了。”

奚昭沒急著接藥,而是問:“小寨主,你有沒有看見過一個銀色頭發的人?”

銀發?

元闕洲正欲搖頭,但短時間的思忖使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或許是太陰幽熒的化身,她如今已成了你的契靈,對你自然多有在意。只不過受契印影響,未得你應允前,旁人沒法看見。”

“這樣麽……”奚昭接過藥,心不在焉地攪拌著。

看出她神情有異,元闕洲輕聲問:“怎麽了?”

“我記不大清她的臉了,但她長得好漂亮。”

元闕洲微怔。

奚昭的眼中透出更多神采:“聲音也好聽!”

聽著這莫名熟悉的話,元闕洲垂下視線,嘴角抿著一絲淡笑:“想來昭昭定然喜歡她。”

奚昭沒直說,而是三兩下就將藥喝了,並道:“還是得快些適應契印,也好能再見一面。”

這兩天太陰幽熒能現身,多半是因為她還在契印的適應期。如今她好轉許多,就只能通過召靈與她見面了。

莫名地,元闕洲忽記起石緒的話。

——總猶猶豫豫的,萬一哪天昭昭姐姐有更喜歡的靈物了呢?

更喜歡的靈物麽?

他不露聲色地接過空碗,卻道:“與契靈交好,實為好事。”

-

入夜,奚昭剛睡著不久就被凍醒了。她燒得頭腦昏沈,不等完全清醒過來,便已下意識朝身旁的唯一暖源靠去。

元闕洲本在替她探查契印的情況,就被她一把抓住了胳膊,腦袋也抵在了臂側。

“昭昭?”他俯了身,輕拂開她耳邊的碎發。

奚昭迷迷蒙蒙地睜開眼,以手撐床起了身,順勢抱住他。

元闕洲渾身一僵,手擡在半空動也不動。

但很快,他就恢覆了往日的神情。

“昭昭,”他溫柔地撫著她的頭發,“是覺得冷?”

“嗯。”奚昭含糊應了聲,她這會兒已清醒大半,忽轉話鋒,“小寨主,這幾日總覺得你有些奇怪。”

“為何?”

“說不上來。”奚昭往後退了點兒,看著他的臉,“就是瞧著不大高興。”

燭火掩映,兩人的面容都不算明晰。

元闕洲垂眸看著她,良久,他才溫聲開口:“並非不開心,能與你一起出游,心底再高興不過。”

他稍咬重了“你”字,好似只要是與她一塊兒,做何事都開心一樣。

“那你怎麽……”

元闕洲慢聲細語道:“雪天出游,采摘崖邊異草,還有路上所見光景,皆是從未有過的經歷。但心喜之餘,又時常心覺惶惶。歸根到底,是不知曉還能借著那靈龍討到幾日親近。又恐沈溺其中,往後煙消雲散時,獨受剖心之苦。”

等他說完,奚昭這才明了。

她想了想說:“你是你,契靈是契靈,向來沒有誰依仗著誰的道理。”

元闕洲眼眸稍動。

“況且還有好些地方沒去玩過,不光雪天,春日的百花谷,秋天的嶺山金楓……盡可一一耍玩過去。”奚昭看著他道,“今日歡愉,便在今日,何苦愁明天?”

掩在眉眼間的悵然漸去,元闕洲輕聲應好,又問她:“可還覺得冷?”

“有些,不過比方才好多了。”奚昭恢覆了精神氣,稍擰起眉,“我估計是那銀暉影響。方才我出去逛了趟,好些修士都凍得打哆嗦,四處討暖火符——小寨主,你不冷?”

“些許。”元闕洲應道。

掃見他微微泛紅的耳尖,奚昭玩心忽起,仰頸就在他面頰落下啄吻。

搭在她腰間的手臂瞬間收緊些許,元闕洲的臉上迅速漲出薄紅,眼中劃過一絲慌意。

奚昭偏還湊近了問他:“現下還冷麽?”

但歷經一瞬的無措,元闕洲很快鎮定下來,眼神包容地看著她。

“好上許多。”他稍頓,隨後輕聲道,“既然此事已了,不若明日啟程,去個暖和些的地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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