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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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池穗收拾好情緒和狀態後，又回到了片場繼續拍戲。
一路上，各工作人員都給她行了註目禮。池穗被他們看的心裏發毛。好不容易到了文導面前，文導還十分貼心地給她遞了杯熱水：“喲，穗兒啊，還尋思你不多歇會兒呢？”
一半是殷勤，一半是陰陽挖苦。
池穗非常謙遜地接過熱水，道了聲謝：“很抱歉耽誤文導的進度了，我現在已經調整好了。”
穆尚婕這時候冷不防插進來一個聲音：“奇怪，你那個小金主怎麽沒跟你一塊下來啊。”她說這話時，還裝模作樣地往旁邊瞧瞧。
池穗不卑不亢：“不過是老朋友罷了，姐你可別瞎給我戴帽子啊，我身受不起，玷汙了我的名節事小，可我就不能保證那位爺不會和你過不去了。”
穆尚婕：“你！”
羅姐倒是有眼力見地把她帶到一邊去：“你和她較個什麽勁啊。”
穆尚婕撇了撇嘴：“我就是看不慣。”
羅姐擡了擡眼鏡：“你就是看不慣也得憋著，人是資本帶來的，你還能和資本過不去不成？”
池穗倒是沒受什麽幹擾，她糊慣了，平時像穆尚婕這樣給她臉子看的人其實也不在少數。她補了補妝，又重新開始拍戲。
到了飯點的時候，沒成想陳確這小冤家又來了。
他這幾天都在拍一部新的古裝劇，池穗還以為這小子能安生幾天呢。
陳確穿了一件寬大的白色棉服，帶了個墨鏡就站在池穗旁邊看她。這位“活爹”平日裏倒鮮少有這樣安分的時刻。
錄像機前的池穗，穿著一身銳意的警服，一顰一笑都那麽認真。從池穗決定踏進娛樂圈的那一刻開始，陳確每次都會“偷偷”來探班。
眼前的小姑娘，果然成長了許多。陳確見證了她的籍籍無名，見證了她的兵荒馬亂，但始終如一地相信，某人會在某一天，大放厥彩。
“卡。收工吃飯。”文導很滿意。
“老文，今天劇組的晚飯，我包了。”陳確勾起手指，叩了叩文輝西的桌子。他身後有幾個工作人員把點好的外賣立刻拿上來。
每個《燒身》劇組的人都有。
“確啊，你怎麽在這。”文導透過厚厚的眼鏡看了一眼他。
“來看看你啊，老朋友。”陳確雙手抱胸，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文輝西揶揄了他幾句：“你這話說給鬼聽，鬼也不見得會信。”
陳確低著頭笑了。嘴角是淡淡的笑痕。
池穗剛一結束，經紀人小蕊就立刻給她披上衣服：“姐，快穿上，別著涼。”
劇組有發的羽絨服，只不過尺寸要稍微偏大一點，池穗穿上以後，整個人就像一只搖搖晃晃的小企鵝。
她一只手上還拿著劇本，另一只手拿了個水杯，沒有多餘的手去拉拉鏈。
陳確長腿一邁走到她跟前，一臉嫻熟地把她的拉鏈，從腳踝處拉到下巴。
這下好了，更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小企鵝了。
陳確笑著把她的帽子一翻，直接給她蓋頭上了。
池穗剛剛在拍戲，根本就沒有看到陳確來，她眼下還納悶是誰顯得這麽沒事幹，在捉弄她呢。她費勁地咕蛹著帽子，企圖把帽子往後翻。
陳確樂了，笑起來聲音很清澈：“池穗啊，你現在巨像一只小白兔。”
“小兔子”本人現在正仰起臉來看陳確：“你怎麽又來了？”
陳確把她帽子蓋回去，提著她的帽子就往外邊走：“不想見到我是吧。那誰來給你送好吃的飯菜？”
池穗：“什麽好吃的？”
陳確：“你一聽有好吃的就來勁了是吧”
池穗搖搖頭：“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記得你最近不是進組拍戲了嗎？怎麽有空過來啊。”
陳確：“我探班還不行啊。”
他邊說這話邊把墨鏡摘下來，池穗這才發現這小子原本桀驁放誕的一張帥臉上多了兩道淺淺的黑眼圈。
池穗：“怎麽了？沒睡好啊？”
陳確捏了捏眉心：“不完全是。哎呀，你趕快吃飯吧，我給你點了你喜歡的飯菜。”
池穗一看他拎來的大包小包：“大哥，你搞批發啊，這麽多我哪吃得下呀。”
陳確倒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反正哥不差錢，你愛吃哪個吃哪個。”
池穗一字一句認真道：“倒不是錢不錢，就是浪費啊，浪費是很可恥的。”
陳確順了順她頭頂翹起的呆毛：“你吃不下我吃，保證，一點也不浪費，成了吧。”
陳確懶得和這種小兔子廢話，直接拎著她的兔子毛就上了房車。
他把包裝袋裏的外賣一盒一盒拿出來，嗯，整整六盒。
甚至其中還有一盒麻辣小龍蝦。
池穗咬著筷子發呆：“這麽多，我感覺我吃不下。”
陳確已經剝好一直龍蝦往她碗裏丟了：“吃不下也得吃，你都這麽瘦了，池穗穗，大風還不得給你刮跑啊。”
池穗筷子夾起那只蝦往嘴裏塞。她雖然是一個小糊咖，但也有著良好的職業道德和職業操守。平時也十分註重體重管理。
“我得少吃點。不然上鏡不好看。”池穗面對這一大桌飯菜，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陳確：“怎麽不好看了？你就一個勁地容貌焦慮唄，我覺得你怎麽樣都挺好的啊。”他邊說邊喝了一口橙汁。
段嶼喜歡喝可樂，陳確喜歡喝橙汁，而某位老大爺樓庚，卻愛喝茶。
池穗：“少貧。”
陳確嘴巴沒閑著，手也沒閑著，一邊說還一邊往池穗碗裏扔剝好的蝦肉。
等到實在是不能吃了，池穗安分地收了筷子：“好了，我真不能吃了。”
陳確就接過她的剩飯，一聲不吭地開始吃。
池穗急了：“哥，這我吃過的誒。”
陳確舔了舔舌頭：“怎麽了，不是你說要勤、儉、節、約，不能浪、費、糧、食的嘛。”
池穗：“那你也不能吃我剩下的呀。你陳大少爺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苦。”
陳確笑了：“第一呢，我不嫌棄你；第二呢，不苦，真的，一點也不苦，甜的。”
池穗懶得理他。他這人臉皮厚的厲害。又霸道又痞，滿腦袋的歪道理，不跟他計較。
沒過一會兒，陳確就打臉了，他根本也吃不下這麽多。
池穗：“你看看，叫你不要點這麽多吧。”
陳確把碗一推：“再罵我就紫砂。”
池穗：“算了，我來收拾吧。大少爺。”
池穗把幾個外賣盒收拾了，陳確順手拿去丟了。
陳確：“池穗大小姐，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我有點想洗個澡。”
池穗：“？你發什麽神經？哪有人剛吃完飯就洗澡？”
陳確把他的爪子往前一伸：“剛剛給某人剝蝦吃的時候，弄臟手了。”
他一臉壞笑，痞的要死。
池穗：“那不是洗雙手就成了？”
陳確搖搖頭：“順手洗個澡吧，我晚上還得回那邊劇組。”
池穗：“哪邊啊？你最近在哪裏拍戲來著。”
兩人邊走邊說。
陳確：“在一個山溝溝裏，那裏想洗個澡簡直難如登天，今天我也是坐了三個小時車才來見你一眼。怎麽樣，感不感動？”
池穗突然不說話了，心情很覆雜。她不想無端收受某人的好。
許久，她擡起頭：“陳確，我覺得，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
陳確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少說這種話啊，我不愛聽。”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什麽，就濃烈地表現出來。從小到大，就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他就喜歡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的喜歡和愛。不像樓庚的含蓄內斂，也不像段嶼的默默守護，他的愛，濃烈又赤忱。
“池穗，我真的不喜歡聽你說不值得，我會很傷心的。”他第一次那麽認真地看著池穗，眼睛還帶著輕微的疲憊感。可是語氣卻放軟了。
“是，我不會做飯，不像你那個綠茶弟弟可以給你做好吃的飯菜，可是不是我不願意學，也不是我懶，池穗，是我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陳確把左手舉起來給她看，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疤，“你看，我之前還燙傷過幾次。”
池穗突然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陳確又自顧自說下去：“但是，我願意帶你去吃你想吃的一切，也可以坐三個小時的車來看你，又坐三個小時的車趕回去。”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池穗。”他語氣弱下去，看起來很委屈。難以想象，那樣一個驕傲的人，居然也會有這樣委屈脆弱的一面。
在池穗的十七歲，這個少年曾經頂著一頭張揚的紅發出現在她的生命裏。他看起來那樣高傲，不屑一顧，每天都是懶洋洋地騎著機車出現，渾身帶著清甜的葡萄味。
他為了她那隨口的一句“娛樂圈夢”，就放下一切來陪著她闖蕩。只是為了能陪在她身邊，看她一眼。
他憑借一副好皮囊，年少一舉成名，坐擁千萬粉絲流量，池穗見過太多他的熠熠生輝。仿佛他天生就該身受這些榮耀的天之驕子。
可是，現在他站在她面前，明明那麽高的個子，卻像做錯了事情一般低垂著臉。他聲音啞啞的，他在說：“池穗，你真的看看我吧。我不比段嶼差的。”
他低著頭，好像一只等待主人撫摸的溫順大狗狗。
池穗嘆了口氣：“先進去洗澡吧。你不是說山溝溝裏很難洗澡嗎？還不趕快去洗。”
陳確擡起頭，頓時又恢覆他那點懶洋洋的笑意：“那你給我抱一下，就抱一下。”
池穗白了他一眼：“愛洗不洗。”
陳確卻第一次不顧她的意見，笨拙地把她按進自己的懷裏。
記憶裏，某個失火的傍晚，窄小的過道裏，少女也曾擦著他的胸膛緩緩而過，她擡起頭，睜著一雙好奇又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那一刻，他就覺得，嗯，自己栽了。
現在，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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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穗收拾好情緒和狀態後，又回到了片場繼續拍戲。
一路上，各工作人員都給她行了註目禮。池穗被他們看的心裏發毛。好不容易到了文導面前，文導還十分貼心地給她遞了杯熱水：“喲，穗兒啊，還尋思你不多歇會兒呢？”
一半是殷勤，一半是陰陽挖苦。
池穗非常謙遜地接過熱水，道了聲謝：“很抱歉耽誤文導的進度了，我現在已經調整好了。”
穆尚婕這時候冷不防插進來一個聲音：“奇怪，你那個小金主怎麽沒跟你一塊下來啊。”她說這話時，還裝模作樣地往旁邊瞧瞧。
池穗不卑不亢：“不過是老朋友罷了，姐你可別瞎給我戴帽子啊，我身受不起，玷汙了我的名節事小，可我就不能保證那位爺不會和你過不去了。”
穆尚婕：“你！”
羅姐倒是有眼力見地把她帶到一邊去：“你和她較個什麽勁啊。”
穆尚婕撇了撇嘴：“我就是看不慣。”
羅姐擡了擡眼鏡：“你就是看不慣也得憋著，人是資本帶來的，你還能和資本過不去不成？”
池穗倒是沒受什麽幹擾，她糊慣了，平時像穆尚婕這樣給她臉子看的人其實也不在少數。她補了補妝，又重新開始拍戲。
到了飯點的時候，沒成想陳確這小冤家又來了。
他這幾天都在拍一部新的古裝劇，池穗還以為這小子能安生幾天呢。
陳確穿了一件寬大的白色棉服，帶了個墨鏡就站在池穗旁邊看她。這位“活爹”平日裏倒鮮少有這樣安分的時刻。
錄像機前的池穗，穿著一身銳意的警服，一顰一笑都那麽認真。從池穗決定踏進娛樂圈的那一刻開始，陳確每次都會“偷偷”來探班。
眼前的小姑娘，果然成長了許多。陳確見證了她的籍籍無名，見證了她的兵荒馬亂，但始終如一地相信，某人會在某一天，大放厥彩。
“卡。收工吃飯。”文導很滿意。
“老文，今天劇組的晚飯，我包了。”陳確勾起手指，叩了叩文輝西的桌子。他身後有幾個工作人員把點好的外賣立刻拿上來。
每個《燒身》劇組的人都有。
“確啊，你怎麽在這。”文導透過厚厚的眼鏡看了一眼他。
“來看看你啊，老朋友。”陳確雙手抱胸，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文輝西揶揄了他幾句：“你這話說給鬼聽，鬼也不見得會信。”
陳確低著頭笑了。嘴角是淡淡的笑痕。
池穗剛一結束，經紀人小蕊就立刻給她披上衣服：“姐，快穿上，別著涼。”
劇組有發的羽絨服，只不過尺寸要稍微偏大一點，池穗穿上以後，整個人就像一只搖搖晃晃的小企鵝。
她一只手上還拿著劇本，另一只手拿了個水杯，沒有多餘的手去拉拉鏈。
陳確長腿一邁走到她跟前，一臉嫻熟地把她的拉鏈，從腳踝處拉到下巴。
這下好了，更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小企鵝了。
陳確笑著把她的帽子一翻，直接給她蓋頭上了。
池穗剛剛在拍戲，根本就沒有看到陳確來，她眼下還納悶是誰顯得這麽沒事幹，在捉弄她呢。她費勁地咕蛹著帽子，企圖把帽子往後翻。
陳確樂了，笑起來聲音很清澈：“池穗啊，你現在巨像一只小白兔。”
“小兔子”本人現在正仰起臉來看陳確：“你怎麽又來了？”
陳確把她帽子蓋回去，提著她的帽子就往外邊走：“不想見到我是吧。那誰來給你送好吃的飯菜？”
池穗：“什麽好吃的？”
陳確：“你一聽有好吃的就來勁了是吧”
池穗搖搖頭：“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記得你最近不是進組拍戲了嗎？怎麽有空過來啊。”
陳確：“我探班還不行啊。”
他邊說這話邊把墨鏡摘下來，池穗這才發現這小子原本桀驁放誕的一張帥臉上多了兩道淺淺的黑眼圈。
池穗：“怎麽了？沒睡好啊？”
陳確捏了捏眉心：“不完全是。哎呀，你趕快吃飯吧，我給你點了你喜歡的飯菜。”
池穗一看他拎來的大包小包：“大哥，你搞批發啊，這麽多我哪吃得下呀。”
陳確倒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反正哥不差錢，你愛吃哪個吃哪個。”
池穗一字一句認真道：“倒不是錢不錢，就是浪費啊，浪費是很可恥的。”
陳確順了順她頭頂翹起的呆毛：“你吃不下我吃，保證，一點也不浪費，成了吧。”
陳確懶得和這種小兔子廢話，直接拎著她的兔子毛就上了房車。
他把包裝袋裏的外賣一盒一盒拿出來，嗯，整整六盒。
甚至其中還有一盒麻辣小龍蝦。
池穗咬著筷子發呆：“這麽多，我感覺我吃不下。”
陳確已經剝好一直龍蝦往她碗裏丟了：“吃不下也得吃，你都這麽瘦了，池穗穗，大風還不得給你刮跑啊。”
池穗筷子夾起那只蝦往嘴裏塞。她雖然是一個小糊咖，但也有著良好的職業道德和職業操守。平時也十分註重體重管理。
“我得少吃點。不然上鏡不好看。”池穗面對這一大桌飯菜，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陳確：“怎麽不好看了？你就一個勁地容貌焦慮唄，我覺得你怎麽樣都挺好的啊。”他邊說邊喝了一口橙汁。
段嶼喜歡喝可樂，陳確喜歡喝橙汁，而某位老大爺樓庚，卻愛喝茶。
池穗：“少貧。”
陳確嘴巴沒閑著，手也沒閑著，一邊說還一邊往池穗碗裏扔剝好的蝦肉。
等到實在是不能吃了，池穗安分地收了筷子：“好了，我真不能吃了。”
陳確就接過她的剩飯，一聲不吭地開始吃。
池穗急了：“哥，這我吃過的誒。”
陳確舔了舔舌頭：“怎麽了，不是你說要勤、儉、節、約，不能浪、費、糧、食的嘛。”
池穗：“那你也不能吃我剩下的呀。你陳大少爺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苦。”
陳確笑了：“第一呢，我不嫌棄你；第二呢，不苦，真的，一點也不苦，甜的。”
池穗懶得理他。他這人臉皮厚的厲害。又霸道又痞，滿腦袋的歪道理，不跟他計較。
沒過一會兒，陳確就打臉了，他根本也吃不下這麽多。
池穗：“你看看，叫你不要點這麽多吧。”
陳確把碗一推：“再罵我就紫砂。”
池穗：“算了，我來收拾吧。大少爺。”
池穗把幾個外賣盒收拾了，陳確順手拿去丟了。
陳確：“池穗大小姐，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我有點想洗個澡。”
池穗：“？你發什麽神經？哪有人剛吃完飯就洗澡？”
陳確把他的爪子往前一伸：“剛剛給某人剝蝦吃的時候，弄臟手了。”
他一臉壞笑，痞的要死。
池穗：“那不是洗雙手就成了？”
陳確搖搖頭：“順手洗個澡吧，我晚上還得回那邊劇組。”
池穗：“哪邊啊？你最近在哪裏拍戲來著。”
兩人邊走邊說。
陳確：“在一個山溝溝裏，那裏想洗個澡簡直難如登天，今天我也是坐了三個小時車才來見你一眼。怎麽樣，感不感動？”
池穗突然不說話了，心情很覆雜。她不想無端收受某人的好。
許久，她擡起頭：“陳確，我覺得，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
陳確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少說這種話啊，我不愛聽。”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什麽，就濃烈地表現出來。從小到大，就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他就喜歡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的喜歡和愛。不像樓庚的含蓄內斂，也不像段嶼的默默守護，他的愛，濃烈又赤忱。
“池穗，我真的不喜歡聽你說不值得，我會很傷心的。”他第一次那麽認真地看著池穗，眼睛還帶著輕微的疲憊感。可是語氣卻放軟了。
“是，我不會做飯，不像你那個綠茶弟弟可以給你做好吃的飯菜，可是不是我不願意學，也不是我懶，池穗，是我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陳確把左手舉起來給她看，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疤，“你看，我之前還燙傷過幾次。”
池穗突然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陳確又自顧自說下去：“但是，我願意帶你去吃你想吃的一切，也可以坐三個小時的車來看你，又坐三個小時的車趕回去。”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池穗。”他語氣弱下去，看起來很委屈。難以想象，那樣一個驕傲的人，居然也會有這樣委屈脆弱的一面。
在池穗的十七歲，這個少年曾經頂著一頭張揚的紅發出現在她的生命裏。他看起來那樣高傲，不屑一顧，每天都是懶洋洋地騎著機車出現，渾身帶著清甜的葡萄味。
他為了她那隨口的一句“娛樂圈夢”，就放下一切來陪著她闖蕩。只是為了能陪在她身邊，看她一眼。
他憑借一副好皮囊，年少一舉成名，坐擁千萬粉絲流量，池穗見過太多他的熠熠生輝。仿佛他天生就該身受這些榮耀的天之驕子。
可是，現在他站在她面前，明明那麽高的個子，卻像做錯了事情一般低垂著臉。他聲音啞啞的，他在說：“池穗，你真的看看我吧。我不比段嶼差的。”
他低著頭，好像一只等待主人撫摸的溫順大狗狗。
池穗嘆了口氣：“先進去洗澡吧。你不是說山溝溝裏很難洗澡嗎？還不趕快去洗。”
陳確擡起頭，頓時又恢覆他那點懶洋洋的笑意：“那你給我抱一下，就抱一下。”
池穗白了他一眼：“愛洗不洗。”
陳確卻第一次不顧她的意見，笨拙地把她按進自己的懷裏。
記憶裏，某個失火的傍晚，窄小的過道裏，少女也曾擦著他的胸膛緩緩而過，她擡起頭，睜著一雙好奇又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那一刻，他就覺得，嗯，自己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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