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王清虛X連西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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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王清虛X連西勝
連西勝承認，自己和王清虛是有那麽一段，但是這一段已經是過去的了，即使他們再次重逢，也不能代表什麽。
但是被狗仔踢爆，那就代表另一回事了。
狗仔是怎麽發現的呢？
連西勝回想起那天他和程和玉去影視基地探班，幾人坐在一起吃飯。
席間兩人目光偶爾一交集，王清虛都會急急忙忙移開目光。
到底在心虛什麽。
連西勝心裏嘀咕，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得虧做模特的基本功，哪怕現在桌子上已經死透被做成了雞肉煲的公雞突然詐屍，他都能鎮定自若地將公雞塞進去再叫來服務員收拾殘局。
眼看著氣氛有些僵冷，程和玉出來緩和兩句。
不想看程和玉為難，連西勝主動和王清虛搭話：“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前輩了，沒想到前輩會轉型做演員。”
這句話一說完，連西勝就看到王清虛迅速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說他也沒想到。
連西勝記得很清楚，當初他們分開的時候，王清虛說得很堅定，他想要成為一名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偶像，他要大紅大紫，要每個人都認識王清虛這個名字。
連西勝配不上王清虛，甚至有可能拖了他的後腿。
“那就分手吧。”
聽完王清虛的闡述，連西勝很冷靜地說出這句話。
從頭到尾，王清虛都沒有說出“分手”這兩個字，但是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想分手。
分就分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連西勝不甘心地想著，王清虛想成為頂流偶像，當然要先斬情根。既然王清虛覺得自己是他的阻礙，那他就成全王清虛，看看他能走到什麽地步，至於自己……難道自己沒了王清虛就不行了？
總有一天自己肯定也能闖出一番事業，讓王清虛後悔。
分手就這麽決定了，一杯咖啡還沒喝完，王清虛就被一個電話急急忙忙叫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把賬買了，留下連西勝一個人就著冷咖啡吃到免費附送的甜點。
王清虛能成為偶像，自己難道就不能嗎？
後來的事實證明自己是真的不能，唱跳是需要一定的天賦。自己這種一出場就把小鐘少辣到眼皮不斷抽搐的，偶像這條路真的走不通。
但是王清虛是真的可以，葉紹瑋眼光狠辣，再配合采九歌在業內的地位，對全力推出的GJC男團在資源方面就沒吝嗇過。如果不是向星瀾橫空出世，GJC男團不知道還要統治市場多少年，而王清虛是GJC男團裏人氣最高的，就證明他就該吃這碗飯。
那麽王清虛為什麽想不開，忽然要來演戲？
連西勝想不明白，他自己想成為偶像是因為王清虛，想超越王清虛。如今他已經走上另一條道路，也慢慢明白自己當初的想法有多幼稚可笑，放下了心結。
現在，連西勝自認自己可以帶著欣賞的目光來看王清虛了，結果這家夥忽然說他不幹了？
像是有一團火從胸膛竄起，連西勝覺得自己很可笑，他的理想從來不是成為偶像，只是想站到眼前人面前，讓王清虛承認自己看走了眼。
現在現實證明王清虛沒有看走眼，他們就不適合以偶像的身份一同出道。
連西勝接受了這個結果，可是當初為了當偶像，能痛下狠心斬情根的人，反而開始後悔道歉了。
“不用道歉，”連西勝說，“你說得對，我就不適合成為偶像，現在也挺好的。”
比起普通明星，模特對身材有硬性要求，無一例外都是身高腿長黃金比例，每當模特走上T臺，每一個步伐都極其自信，落點魅力十足，睥睨臺下眾生。
連西勝現在也有屬於自己的超模氣場，不說話冷著臉的時候，王清虛覺得自己和路邊的電線桿無異。
不過自己是前任，還是個狠心拋棄糟糠的前任，有這種待遇好像也挺正常的吧。
王清虛很有前任的自覺，覺得自己不該礙著連西勝的眼，謝過連西勝的好心：“就送到這裏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就這麽急著回去看祝南嘉演戲嗎？”
連西勝終於忍不住，頭一次覺得祝南嘉這個名字是真的煩。
是啊，祝南嘉是天生的演員，演什麽是什麽，一出道就拿了迅鷹獎視帝，可是自己也沒那麽差吧，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個腳印，從小模特走上世界舞臺，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超級偶像。
“啊啊這……”王清虛詞窮。
其實他是不想面對連西勝，這才編出這個借口。
祝南嘉是出了名的一條過，他現在回去只能看到工作人員在收拾器材準備休息了。
“什麽？”連西勝盯著他，等王清虛編出一個理由來。
“要的吧，畢竟我……我基礎太差了。”
王清虛不得不挫敗地承認，真正的演戲和拍攝MV還是有區別的，長鏡頭一對準，臉上每塊肌肉的細微動作都會誠實記錄下來，哪塊肌肉運動不合格，不能表現出角色當前的情緒，就會被觀眾認出來並批判。
“哦。”連西勝隨意應一聲，做出不是很在意的模樣，看向遠處路燈刺眼的燈泡，“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轉型呢？”
王清虛這次停頓的時間更久，聲音低到快要消散在風中：“大概是因為，不想幹下去了吧。”
連西勝：“？？？”
這算什麽回答，半途而廢，在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選擇轉型，縱然有很多偶像因為人氣高嘗試演戲做演員，但王清虛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做偶像，選擇演戲一開始應該不是王清虛的本意才是。
既然《閃耀時光》已經證明了王清虛演員這條路走不通，為什麽還要繼續堅持？
當天晚上回去，連西勝就做了夢。
一個很奇怪的夢。
他夢見王清虛人氣登頂第一，卻被隊友排擠，有事沒事就陰陽怪氣，而隨著向星瀾的橫空出世，GJC男團的人氣也受到了影響，不再專註於只做舞臺偶像，紛紛尋求轉型。
王清虛其實也想要堅持做偶像，但他們是團體出道，只放王清虛單人活動有曝光，而隊友在這段時間因為拍戲少了很多舞臺，人氣落下更多。
等到電視劇播出後，又因為質量不佳沒什麽觀眾，隊友的人氣再次受到打擊。
GJC內部成員人氣差距越來越大，整個團體的矛盾簡直就是擺在明面上，王清虛一邊要面對向星瀾大火後的市場擠壓，兩邊粉絲混戰不休，另一邊還要應付不斷作妖的隊友和經紀公司，心力交瘁。
終於在一次重要的晚會開始前，答應了和團隊一起參加的王清虛不打一聲招呼，突然缺席不見了。
電話打不通，信息不回，郵件如石沈大海，王清虛就直接放了這麽多人的鴿子，消失了一整個晚上，名聲一落千丈。
因為這次耍大牌放鴿子，王清虛遭到了封殺，轉而開始做演員。沒有演技，名聲又不好，沒幾個好的劇組願意冒著得罪采九歌的風險錄用他，王清虛只能在小成本爛劇裏輾轉翻滾，提起王清虛，就連王清虛曾經的粉絲也會罵他一句活該。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要在那個重要的晚會開始前這樣做。
在夢裏，連西勝看著王清虛在晚會排練時被隊友排擠到一邊，故意對不齊動作使得排練效果難看，一遍又一遍重來，經紀人也對他呼來喝去，根本不考慮到他的時間安排是否合理，只一味地壓榨為他接下各種工作。
晚會開始前，王清虛一個人站在舞臺的角落，看著四周忙碌的工作人員，燈光變換萬千的舞臺，最後鞠了一躬，走出通道，一個人走到後面荒涼的大街，隨手買了一罐啤酒一口悶下。
空蕩蕩的啤酒罐叮鈴鈴當砸進垃圾桶，王清虛忽然蹲下，無聲嗚咽，淚流滿面。
他的夢想堅持不下去了。
只做一個純粹的偶像太難了，他沒有朋友，沒有情人，無人可以訴訟這份苦悶。
在這個夢裏，連西勝就是在王清虛最落魄最失意的時候遇見他。
這個時候的連西勝已經是圈內的一線模特，是各大雜志的封面常客，攝影師最愛的寵兒，不再是為生活發愁的小練習生。
而王清虛這個時候的人氣已經flop到沒人願意搭理，隊友此前造謠的黑料滿天飛，就連不怎麽關註娛樂圈的路人都信以為真。
“沒有想到昔日不可一世的頂流會落到這種地步，”夢裏的連西勝輕佻地翹起嘴角，找了一個避開攝像頭的角度，居高臨下逼近王清虛，“你不是說我們是不同路的人嗎？現在怎麽要和我一個出不了道的廢物同臺？”
王清虛張了張嘴，做了口型卻沒有發出聲音。
“什麽？”
連西勝沒有聽清，低下頭想要湊近一些，王清虛這個時候恰好擡起頭。
兩人的唇角邊緣擦過，都楞了幾秒。
然後連西勝就醒了。
心臟跳動快到不像是剛睡醒時的舒緩，後背是濕汗，褲下一片黏膩。
自己莫不是瘋了吧，這都還能對王清虛發情。
面無表情換了身衣服，連西勝看向等身鏡中的男人，居然詭異的從中看到了一些滿足和懷念。
《西景時》的成功讓不少人發現王清虛並不是完全沒有演技，特別是和祝南嘉的搭配，有不少觀眾看完電影，心口悶得厲害。
電影裏錢方和大貴最後終於互通心意相知卻不能相守到老，不少剪刀手剪了兩人的戲份，不僅僅是電影裏，還有電影外兩人的互動，把觀眾甜得嗷嗷叫，紛紛入股祝南嘉和王清虛的CP。
連西勝把幾個相關視頻看完，實在看不懂CP粉在激動什麽，祝南嘉演技是很好，但是出了戲他對王清虛的態度就是合作得比較好的前輩，記者問什麽就答什麽，本人並沒有特意往CP方向營銷，但就是這樣自然而然的才讓CP粉覺得更好嗑。
現如今
兩人的CP粉可以說是娛樂圈裏最熱最火的，熱誠小狗實力派演員X清冷白月光頂流偶像，粉絲熱情安利，不少路人被打動入坑後，兩人接下來又合作了《朝暮》兩部劇，簡直就是官方放糧倉。
冷眼掃過CP粉興奮得嗷嗷叫的評論，特別是有一些消息靈通的粉絲，知道今天時尚盛典，祝南嘉會和王清虛一起走紅毯，更是早早就蹲在紅毯直播間準備享受這一甜蜜時刻。
關掉視頻，連西勝整了整衣領，走出後臺踏上紅毯。
“讓我們歡迎西勝。”時尚盛典的主持人做出歡迎的姿勢，向還不熟悉連西勝的觀眾介紹起連西勝的基本資料。
實際上，不用主持人介紹，觀眾就知道連西勝是誰了，這得益於之前被狗仔踢爆的戀情。
【連西勝的身材真沒得說，這腰這腿，分手了，哦不對，分手了也不可惜，祝南嘉的身材也是實打實的好】
【忽然發現連西勝和祝南嘉都是比島影視的藝人，我就很好奇他們在公司內部撞到一起不尷尬嗎？】
【有什麽好尷尬的，眾所周知祝南嘉拍完戲之外的時間就是宅家不出門，連西勝則是運動達人，經常外出鍛煉，這兩人要撞到一起，除非是比島影視內部的培訓課程開班了】
【我只想看他們打起來，我就想看熱鬧，什麽時候開始走流程】
【我已經在消息框打好了“你們不要再打了”，可是主角都不配合啊！】
【哦哦哦，王清虛回頭了，兩人對視了對視了！】
【啊啊啊——】
不需要場外的觀眾尖叫提醒，連西勝就知道自己前面走的是王清虛和祝南嘉了。
眼見王清虛呆楞在原地，旁邊還有扛著攝像機時刻關註他們的記者，連西勝忽然想起夢中在晚會開場前孤獨出逃的王清虛。
偏頭向王清虛一笑，連西勝如同往常一般走到簽名板附近簽名。
不論從臺下哪個角度看，連西勝都是在專心簽名，只是一筆一劃寫得認真，所以速度慢了很多，只有站在他身邊的主持人發現，他看著王清虛一步一步離開的背影，落筆時甚至寫錯了筆畫。
這場時尚盛典多年後不斷被各路人馬翻出來解讀，特別是當初一幕看似平常的畫面，有好事者把這一幕單獨截圖拎出來做標記連線。
以舞臺樓梯上的向星瀾和王清虛兩人距離中心為中心點，祝南嘉正好在兩人目光交匯處，三人形成一個三角形。偏偏祝南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轉頭和旁邊的程和玉說話，祝南嘉旁邊的連西勝則抱臂不語。
【越看這張圖越有意思，祝南嘉看似處於修羅場中心，但是特別淡定特別有大將風範，完全不懼任何視線聚焦在他身上，還能和程和玉談笑風生】
【程和玉就感覺像是看透了一切，一邊和祝南嘉說話，一邊還看向舞臺和連西勝，像是吃瓜樂子人啊】
【我畫了連線，發現向星瀾都沒看他正對著的臺下觀眾，看的是更遠的地方】
【倒回去看向星瀾的表演就會發現他一直就看的更遠處，好像在找什麽】
【連西勝的眼神一看就是對王清虛餘情未了，然而王清虛側過身子，避開了連西勝的註視】
不管其他人是怎麽想的，在連西勝看來自己的隱秘心思是被猜中了七七八八。
居然還對王清虛懷有留戀和期望，希望對方能回頭看自己一眼。
回想起夢境中落魄不得不屈服自己的王清虛，連西勝承認自己有一瞬間是被爽到了，可是爽過後，更多的是心疼與失落。
月亮就不該落在泥潭裏，就該永遠高掛在天。
比島影視自制的《朝暮》兩部劇由祝南嘉主演的《朝暮共渡》更被眾人看好，如果不是後來比島影視和TUT電視臺臨時加塞了電視劇拍攝直播綜藝《一碗人間煙火》，直擊《朝暮人間》的拍攝現場，《朝暮人間》在很多觀眾看來還是蹭祝南嘉的熱度居多。
直到《一碗人間煙火》透漏出來的劇情片段，很多觀眾紛紛又磕起王清虛和祝南嘉、王清虛和程和玉的相愛相殺CP。
劇情相關的營業CP炒得紅紅火火，連西勝這個實打實的前任反而沒什麽人提起，偶爾有那麽一兩個粉絲說起來，也要被反駁說兩人的公司都沒承認，說不定只是記者故意拍的借位照。
兩人的公司是沒承認，可是也沒有否認啊。
連西勝有些郁悶，公司這邊是不太管藝人私事的，再加上王清虛的影視合約簽在比島影視打算轉型，他是覺得采九歌也不會直白否認這些緋聞的——這不利於影視劇的宣傳。
【我懂我懂這些我都懂，王清虛就像一個清冷卻又多情的萬人迷浪子，處處留情和誰都能搭上】
【家人們誰能懂啊，自從磕了王清虛的各種CP以後，我仿佛掉進了糧倉，再也不缺糧了】
【確實是這樣，王清虛真的是和誰都配一臉】
【我感覺這CP炒得，就連王清虛的唯粉自己都認了，果然比島影視就是炒CP的好手】
連西勝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眼看著王清虛各種CP滿天飛，自己這個幾百年前已經分手的前任和王清虛這個名字的關聯性越來越低。
聽到門外有人敲門，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連西勝起身去開門。
這幾天他有事在公司，幹脆住在公司宿舍，也不知道祝南嘉從哪裏聽說他也住在這裏，很是積極地邀請他去吃火鍋打牌等。
雖然祝南嘉人不討厭，連西勝也看得出來他對王清虛就是普通的合作演員態度，但每每聽到他偶爾講起片場的事，提起王清虛還是會覺得厭煩。
曾經的王清虛為了能成為一名優質偶像有多努力，現在就有多努力要成為一名演員。
“連哥！”
門一開，外面果然是祝南嘉，他從來不吝嗇叫同公司的同事哥哥姐姐，連帶著盧彬彬一起，兩人在公司內部認了一大堆長輩。
“今天又是火鍋？”
連西勝不太想去，除了不太想聽到王清虛這個名字從祝南嘉嘴裏說出來，還因為身材管理的原因。
就算是火鍋，他能吃的也就那幾樣，因為不能蘸醬料，吃起來沒滋沒味的。
“是呀是呀！”祝南嘉說，“連哥來吧，今天阮妝姐和程哥他們幾個也會來。”
前BJG男團在向星瀾出道後，對他也多有照顧，雖然大家都過得不咋樣，但是互相鼓勵扶持，這份情誼總歸是不一樣的。
“哦對了，”連西勝出門了，祝南嘉像是才想起來，“今天王哥也會來，連哥你不會介意的吧？”
“哪個王哥？王助理？”
“王清虛。”
連西勝腳步頓住，等祝南嘉回頭時，擡手整了整衣領：“我介意什麽，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
“哦——”祝南嘉拖長聲音，“所以連哥你真的是王哥的前男友？”
營業CP和真的戀情緋聞祝南嘉還是分得很清楚的，更何況當事人他都認識，難免要多問一句。
連西勝：“……”
連西勝不答，祝南嘉也沒有非要追問到底的意思，帶著人坐下了。
大家都是比島影視的藝人，不需要專門去外面，和食堂預定食材和爐子，剩下的就能自己動手了。
“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在公司的食堂吃這麽一頓火鍋！”
關奇原最先開始活躍氣氛，他主持功底這兩年越來越好，說話口齒清晰有力：“來來來，我們先幹一杯，以後我們還要多聚聚，多來幾場這種聚會！”
話都說到這裏了，不舉杯說不過去。
這頓火鍋沒有要求一定要喝酒，想喝什麽飲料就喝什麽飲料，不想喝飲料白開水也行。
連西勝一貫是白開水，其他人還似模似樣地拿了個小酒壺，裏面裝了溫水，讓他倒著慢慢喝。
“幹杯！”
各色飲料碰撞，有一些濺到連西勝的杯子裏，混合白開水變成奇怪的味道。
果汁的甜膩，牛奶的奶香，還有茶飲料的茶香，混在一起味道實在說不上好。
連西勝只喝了一口，就擰著眉毛放下了。
酒杯才觸及桌面，連西勝就敏感發現對面的王清虛在看他。
有什麽好看的。
連西勝調整了一下坐姿，用筷子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小西勝，多吃點呀！不要客氣！”旁邊關奇原招呼他，“這些牛肉是專門為你挑的，精瘦精瘦的，蛋白質含量特別高！”
“對啊對啊，吃得這麽慢，這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你。”祝南嘉也跟著說。
連西勝：“……”
透過鍋爐升起的煙霧，他能看到對面的王清虛彎了彎眼睛，也跟著夾了一塊牛肉，學他一樣不蘸醬放入口中。
王清虛：“我以為不蘸醬會很寡淡，沒想到味道還挺好的，牛肉很新鮮。”
他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像是看著在場所有人，又像是在看連西勝。
連西勝捏緊筷子，拿起繼續吃不是，放下也不是。
祝南嘉探過身子：“是吧是吧，我也這麽覺得，這個就是直接吃都很好吃。”
兩人一言一語地交談起來，分享各類美食。
很快王清虛就跟祝南嘉拉近了座位距離。
連西勝瞄了一眼，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順手拿起杯子將裏面的水一口氣喝完。
差點忘記了，這水不能喝。
席間坐著這麽多人，連西勝只能皺著眉把整杯水咽下喉嚨。
吃完火鍋已經不早了，關奇原熱情邀請王清虛住在公司宿舍，不用跑來跑去防狗仔。
“不好吧？”王清虛猶豫不決，“我不是全約藝人，公司在合約裏沒說給我提供住宿的。”
連西勝嗤了一聲：“你以為比島影視是你們采九歌嗎？小鐘少才不是這麽小氣的人。”
其他比島影視的藝人紛紛附和，他們在外面也有房子，但是如果有需要住在公司，這邊都有房間留出來。
在其他人的熱心幫助下，王清虛領到一把房間鑰匙。
房間就在連西勝隔壁，對照完房間號其他人讓連西勝帶著王清虛去房間。
“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事。”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中間寬闊得能開車，祝南嘉摸了摸剛剛不小心撞到的額頭：“算了算了，按照我的運氣應該不會是什麽大事，還是先回去擦藥吧，不然留印子過幾天就不能出通告了。”
連西勝走在前面，用眼角餘光看到他左手邊的王清虛。
隨著他們越走越遠，王清虛與他的距離也越來越大。
連西勝沒出聲，徑自加快步伐，滿意地看到王清虛也加快步伐。
比島影視的宿舍區很大，去到兩人所在的房間不只有一條路。
連西勝稍微遲疑了一下，選擇另一條距離較長的路：“這邊的小門沒什麽人知道，也就是說娛記雖然知道這裏是宿舍區，但是只會在另一邊的門蹲人，不會來這裏蹲……”
王清虛邊聽邊點頭。
連西勝繼續介紹了周邊的設施和配置，這些都是比島影視的員工才有資格享受的。
電梯停到相應的樓層，連西勝帶著王清虛走在前面，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下：“這裏。”
“哦哦，好的。”
王清虛拿出鑰匙，在門徹底打開前，看向連西勝。
“怎麽了？”
連西勝依靠在門邊，緩緩呼出一口氣。
王清虛往旁邊的房間指了指：“你是旁邊那間？”
“另一邊。”連西勝應了一聲，卻沒打算走，眼睛還瞧著王清虛。
“……你還有什麽事嗎？”王清虛不得不硬著頭皮發問。
連西勝把他帶到家門口，不就是任務完成了嗎，怎麽還不走？
連西勝不動，王清虛也不開門，就等著對方先回去。
擡了擡下巴，連西勝示意王清虛開門。
“啊這……我已經到了。”王清虛不太想讓連西勝跟著進去，深更半夜孤男寡男，他們兩個還曾經是耳鬢廝磨的前任，他開門讓連西勝進自己的家門，不就是引狼入室嗎？
“你是不是喝多了？”
王清虛還記得之前連西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就皺眉，關奇原說他們今天準備的酒度數還蠻高的，乍一入口會有些辛辣刺激。
連西勝眼珠微動。
走了這麽久的T臺，他也不知不覺鍛煉了自己的時尚感知力，即使是隨意搭配的常服，看著也比其他人有氣質。
再加上一舉一動，即使沒有可以凹造型，也像是在踩定點動作，眼神銳利，氣勢十足。
“沒有，我就看看你房間打掃沒有。”
比島影視宿舍區的維護得很好，即使沒有住人的房間也會有清潔工定時整理清掃通風，這樣員工有需要就能立即入住。
王清虛不知道這一點，聽到連西勝這麽說，還覺得挺有道理的。
門一打開，裏面幹幹凈凈，王清虛帶著人轉了一圈：“好像有人打掃過了，沒想到宿舍這裏的管理居然這麽好。”
同時，王清虛也有些不可思議——連西勝比起以前，給他的感覺是成熟穩重了很多，不再是只會橫沖直撞的毛頭小子了。
連西勝四處轉了一圈：“看起來還行，如果你想要固定住這裏，可以和公司申請，以後有需要就可以回來住。”
他說了一下申請的大概流程，見王清虛聽得認真，忽然又補充道：“不過我不知道不是全約藝人行不行，也許今天給你住只是考慮到特殊情況。”
“啊，沒關系。”王清虛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知道。”
他一時半會擺脫不了采九歌，算不上比島影視的藝人，人家當然沒有必要給他這麽多全約藝人才有的福利。
“是不是後悔了？”連西勝說，“如果你當初……算了。”
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王清虛和他分手簽約采九歌，現在又把影視約分給比島影視轉型做演員，怎麽都比夢境中王清虛跌落神壇從小角色演起的好。
“什麽？”王清虛沒有聽清楚。
“晚安，先走了。”
連西勝不想再多留了，王清虛現在就挺好的。以後會如何，以後再說吧。
“等下，”王清虛在背後叫住人，“你剛剛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後悔？”
連西勝停住腳步。
“你不需要後悔，我也沒想問你這個，對我來說，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
連西勝回想起自己慘敗的唱跳練習生經歷：“你說得對，我就是不適合做偶像。我當初太執著想要超越你，現在已經不會了。”
王清虛脫口而出：“現在不會，是因為不會演戲嗎？”
連西勝：“……”
他轉過身來，逼近王清虛。
長手長腳，手臂繃緊時能看到凸起的青筋和肌肉輪廓，就算沒有模特經歷練出來的氣勢，連西勝對王清虛來說也很有壓迫感。
王清虛忍不住往後退去，靠在墻上。
這一幕驀然和夢中的場景重合。
連西勝下意識看向窗外。
一輪明月高懸，無風無星的夜空，和王清虛出逃的那個陰沈晚上完全不一樣。
他伸出手，正好王清虛也擡起手，兩人指尖相觸，指甲劃過柔軟的指腹，引起一陣顫栗。
“如果你問我剛才那個問題的話，那麽，其實我是有一點點後悔的。”王清虛自問自答，“我偶爾會做一個夢，夢見我和你分開後，一個人成為人氣登頂第一的偶像，然後又被隊友排擠，被經濟公司反覆壓榨，我的身邊沒有一個人，最後我違約了一個重要的晚會。再之後……”
不必說了，剩下的連西勝都知道。
“我想過，如果我將來在舞臺上唱不動了跳不動了，應該去做什麽；如果有一天夢中的場景真的出現了，我該怎麽辦？”
所以王清虛做出了第一步妥協，出演了蕭寂寒慘烈撲街的《閃耀時光》。
王清虛就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不論是之前幹脆和連西勝分手進入采九歌，還是現在轉型做演員。他向來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趁著自己還有選擇的權力，為自己的未來，或者說是那個還不曾降臨的命運。
“不會怎麽辦，你是王清虛，夜空中永不墜落的最高明月，沒有什麽能夠打敗你。”
連西勝聲音有些啞。
是的，即使夢中他們再遇的時候，王清虛已經不再是意氣風發的頂流偶像了，卻還是盡力演繹每一個角色。
最終依靠《西景時》大爆，證明了自己，真正轉型踏上演員這條路。
每次連西勝夢到王清虛的相關場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從熱搜上看到王清虛依舊是閃閃發亮的頂流偶像，總會生出莫名其妙的慶幸。
夢境雖然和現實會有部分重合，但重合的部分都不是壞事。
他感到十分慶幸，夢裏不好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沒有什麽能夠打敗我？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王清虛覺得有些好笑，他在夢裏明明一敗塗地。
“因為我夢見了。”
在夢裏，不管經歷再多的磨難，王清虛依舊是那個清冷不可隨意侵犯的月亮。
連西勝沒有久留，轉身離開。
這天晚上，王清虛做了和連西勝一樣的夢。
醒來之後，坐在床上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夢裏分分合合不斷糾纏，誰也不願意低頭。
連西勝說自己是他的月亮，可是他自身也是孤峰一座，仰望月亮卻不親近。
【王清虛：你是做了和我一樣的夢嗎？】
清早，連西勝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晨練，習慣性看一眼手機的新消息。
他推開門，隔壁的門也跟著打開。
王清虛站在門內：“如果月亮向你靠來，你能不能原諒月亮之前的疏遠？”
“——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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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西勝承認，自己和王清虛是有那麽一段，但是這一段已經是過去的了，即使他們再次重逢，也不能代表什麽。
但是被狗仔踢爆，那就代表另一回事了。
狗仔是怎麽發現的呢？
連西勝回想起那天他和程和玉去影視基地探班，幾人坐在一起吃飯。
席間兩人目光偶爾一交集，王清虛都會急急忙忙移開目光。
到底在心虛什麽。
連西勝心裏嘀咕，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得虧做模特的基本功，哪怕現在桌子上已經死透被做成了雞肉煲的公雞突然詐屍，他都能鎮定自若地將公雞塞進去再叫來服務員收拾殘局。
眼看著氣氛有些僵冷，程和玉出來緩和兩句。
不想看程和玉為難，連西勝主動和王清虛搭話：“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前輩了，沒想到前輩會轉型做演員。”
這句話一說完，連西勝就看到王清虛迅速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說他也沒想到。
連西勝記得很清楚，當初他們分開的時候，王清虛說得很堅定，他想要成為一名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偶像，他要大紅大紫，要每個人都認識王清虛這個名字。
連西勝配不上王清虛，甚至有可能拖了他的後腿。
“那就分手吧。”
聽完王清虛的闡述，連西勝很冷靜地說出這句話。
從頭到尾，王清虛都沒有說出“分手”這兩個字，但是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想分手。
分就分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連西勝不甘心地想著，王清虛想成為頂流偶像，當然要先斬情根。既然王清虛覺得自己是他的阻礙，那他就成全王清虛，看看他能走到什麽地步，至於自己……難道自己沒了王清虛就不行了？
總有一天自己肯定也能闖出一番事業，讓王清虛後悔。
分手就這麽決定了，一杯咖啡還沒喝完，王清虛就被一個電話急急忙忙叫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把賬買了，留下連西勝一個人就著冷咖啡吃到免費附送的甜點。
王清虛能成為偶像，自己難道就不能嗎？
後來的事實證明自己是真的不能，唱跳是需要一定的天賦。自己這種一出場就把小鐘少辣到眼皮不斷抽搐的，偶像這條路真的走不通。
但是王清虛是真的可以，葉紹瑋眼光狠辣，再配合采九歌在業內的地位，對全力推出的GJC男團在資源方面就沒吝嗇過。如果不是向星瀾橫空出世，GJC男團不知道還要統治市場多少年，而王清虛是GJC男團裏人氣最高的，就證明他就該吃這碗飯。
那麽王清虛為什麽想不開，忽然要來演戲？
連西勝想不明白，他自己想成為偶像是因為王清虛，想超越王清虛。如今他已經走上另一條道路，也慢慢明白自己當初的想法有多幼稚可笑，放下了心結。
現在，連西勝自認自己可以帶著欣賞的目光來看王清虛了，結果這家夥忽然說他不幹了？
像是有一團火從胸膛竄起，連西勝覺得自己很可笑，他的理想從來不是成為偶像，只是想站到眼前人面前，讓王清虛承認自己看走了眼。
現在現實證明王清虛沒有看走眼，他們就不適合以偶像的身份一同出道。
連西勝接受了這個結果，可是當初為了當偶像，能痛下狠心斬情根的人，反而開始後悔道歉了。
“不用道歉，”連西勝說，“你說得對，我就不適合成為偶像，現在也挺好的。”
比起普通明星，模特對身材有硬性要求，無一例外都是身高腿長黃金比例，每當模特走上T臺，每一個步伐都極其自信，落點魅力十足，睥睨臺下眾生。
連西勝現在也有屬於自己的超模氣場，不說話冷著臉的時候，王清虛覺得自己和路邊的電線桿無異。
不過自己是前任，還是個狠心拋棄糟糠的前任，有這種待遇好像也挺正常的吧。
王清虛很有前任的自覺，覺得自己不該礙著連西勝的眼，謝過連西勝的好心：“就送到這裏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就這麽急著回去看祝南嘉演戲嗎？”
連西勝終於忍不住，頭一次覺得祝南嘉這個名字是真的煩。
是啊，祝南嘉是天生的演員，演什麽是什麽，一出道就拿了迅鷹獎視帝，可是自己也沒那麽差吧，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個腳印，從小模特走上世界舞臺，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超級偶像。
“啊啊這……”王清虛詞窮。
其實他是不想面對連西勝，這才編出這個借口。
祝南嘉是出了名的一條過，他現在回去只能看到工作人員在收拾器材準備休息了。
“什麽？”連西勝盯著他，等王清虛編出一個理由來。
“要的吧，畢竟我……我基礎太差了。”
王清虛不得不挫敗地承認，真正的演戲和拍攝MV還是有區別的，長鏡頭一對準，臉上每塊肌肉的細微動作都會誠實記錄下來，哪塊肌肉運動不合格，不能表現出角色當前的情緒，就會被觀眾認出來並批判。
“哦。”連西勝隨意應一聲，做出不是很在意的模樣，看向遠處路燈刺眼的燈泡，“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轉型呢？”
王清虛這次停頓的時間更久，聲音低到快要消散在風中：“大概是因為，不想幹下去了吧。”
連西勝：“？？？”
這算什麽回答，半途而廢，在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選擇轉型，縱然有很多偶像因為人氣高嘗試演戲做演員，但王清虛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做偶像，選擇演戲一開始應該不是王清虛的本意才是。
既然《閃耀時光》已經證明了王清虛演員這條路走不通，為什麽還要繼續堅持？
當天晚上回去，連西勝就做了夢。
一個很奇怪的夢。
他夢見王清虛人氣登頂第一，卻被隊友排擠，有事沒事就陰陽怪氣，而隨著向星瀾的橫空出世，GJC男團的人氣也受到了影響，不再專註於只做舞臺偶像，紛紛尋求轉型。
王清虛其實也想要堅持做偶像，但他們是團體出道，只放王清虛單人活動有曝光，而隊友在這段時間因為拍戲少了很多舞臺，人氣落下更多。
等到電視劇播出後，又因為質量不佳沒什麽觀眾，隊友的人氣再次受到打擊。
GJC內部成員人氣差距越來越大，整個團體的矛盾簡直就是擺在明面上，王清虛一邊要面對向星瀾大火後的市場擠壓，兩邊粉絲混戰不休，另一邊還要應付不斷作妖的隊友和經紀公司，心力交瘁。
終於在一次重要的晚會開始前，答應了和團隊一起參加的王清虛不打一聲招呼，突然缺席不見了。
電話打不通，信息不回，郵件如石沈大海，王清虛就直接放了這麽多人的鴿子，消失了一整個晚上，名聲一落千丈。
因為這次耍大牌放鴿子，王清虛遭到了封殺，轉而開始做演員。沒有演技，名聲又不好，沒幾個好的劇組願意冒著得罪采九歌的風險錄用他，王清虛只能在小成本爛劇裏輾轉翻滾，提起王清虛，就連王清虛曾經的粉絲也會罵他一句活該。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要在那個重要的晚會開始前這樣做。
在夢裏，連西勝看著王清虛在晚會排練時被隊友排擠到一邊，故意對不齊動作使得排練效果難看，一遍又一遍重來，經紀人也對他呼來喝去，根本不考慮到他的時間安排是否合理，只一味地壓榨為他接下各種工作。
晚會開始前，王清虛一個人站在舞臺的角落，看著四周忙碌的工作人員，燈光變換萬千的舞臺，最後鞠了一躬，走出通道，一個人走到後面荒涼的大街，隨手買了一罐啤酒一口悶下。
空蕩蕩的啤酒罐叮鈴鈴當砸進垃圾桶，王清虛忽然蹲下，無聲嗚咽，淚流滿面。
他的夢想堅持不下去了。
只做一個純粹的偶像太難了，他沒有朋友，沒有情人，無人可以訴訟這份苦悶。
在這個夢裏，連西勝就是在王清虛最落魄最失意的時候遇見他。
這個時候的連西勝已經是圈內的一線模特，是各大雜志的封面常客，攝影師最愛的寵兒，不再是為生活發愁的小練習生。
而王清虛這個時候的人氣已經flop到沒人願意搭理，隊友此前造謠的黑料滿天飛，就連不怎麽關註娛樂圈的路人都信以為真。
“沒有想到昔日不可一世的頂流會落到這種地步，”夢裏的連西勝輕佻地翹起嘴角，找了一個避開攝像頭的角度，居高臨下逼近王清虛，“你不是說我們是不同路的人嗎？現在怎麽要和我一個出不了道的廢物同臺？”
王清虛張了張嘴，做了口型卻沒有發出聲音。
“什麽？”
連西勝沒有聽清，低下頭想要湊近一些，王清虛這個時候恰好擡起頭。
兩人的唇角邊緣擦過，都楞了幾秒。
然後連西勝就醒了。
心臟跳動快到不像是剛睡醒時的舒緩，後背是濕汗，褲下一片黏膩。
自己莫不是瘋了吧，這都還能對王清虛發情。
面無表情換了身衣服，連西勝看向等身鏡中的男人，居然詭異的從中看到了一些滿足和懷念。
《西景時》的成功讓不少人發現王清虛並不是完全沒有演技，特別是和祝南嘉的搭配，有不少觀眾看完電影，心口悶得厲害。
電影裏錢方和大貴最後終於互通心意相知卻不能相守到老，不少剪刀手剪了兩人的戲份，不僅僅是電影裏，還有電影外兩人的互動，把觀眾甜得嗷嗷叫，紛紛入股祝南嘉和王清虛的CP。
連西勝把幾個相關視頻看完，實在看不懂CP粉在激動什麽，祝南嘉演技是很好，但是出了戲他對王清虛的態度就是合作得比較好的前輩，記者問什麽就答什麽，本人並沒有特意往CP方向營銷，但就是這樣自然而然的才讓CP粉覺得更好嗑。
現如今
兩人的CP粉可以說是娛樂圈裏最熱最火的，熱誠小狗實力派演員X清冷白月光頂流偶像，粉絲熱情安利，不少路人被打動入坑後，兩人接下來又合作了《朝暮》兩部劇，簡直就是官方放糧倉。
冷眼掃過CP粉興奮得嗷嗷叫的評論，特別是有一些消息靈通的粉絲，知道今天時尚盛典，祝南嘉會和王清虛一起走紅毯，更是早早就蹲在紅毯直播間準備享受這一甜蜜時刻。
關掉視頻，連西勝整了整衣領，走出後臺踏上紅毯。
“讓我們歡迎西勝。”時尚盛典的主持人做出歡迎的姿勢，向還不熟悉連西勝的觀眾介紹起連西勝的基本資料。
實際上，不用主持人介紹，觀眾就知道連西勝是誰了，這得益於之前被狗仔踢爆的戀情。
【連西勝的身材真沒得說，這腰這腿，分手了，哦不對，分手了也不可惜，祝南嘉的身材也是實打實的好】
【忽然發現連西勝和祝南嘉都是比島影視的藝人，我就很好奇他們在公司內部撞到一起不尷尬嗎？】
【有什麽好尷尬的，眾所周知祝南嘉拍完戲之外的時間就是宅家不出門，連西勝則是運動達人，經常外出鍛煉，這兩人要撞到一起，除非是比島影視內部的培訓課程開班了】
【我只想看他們打起來，我就想看熱鬧，什麽時候開始走流程】
【我已經在消息框打好了“你們不要再打了”，可是主角都不配合啊！】
【哦哦哦，王清虛回頭了，兩人對視了對視了！】
【啊啊啊——】
不需要場外的觀眾尖叫提醒，連西勝就知道自己前面走的是王清虛和祝南嘉了。
眼見王清虛呆楞在原地，旁邊還有扛著攝像機時刻關註他們的記者，連西勝忽然想起夢中在晚會開場前孤獨出逃的王清虛。
偏頭向王清虛一笑，連西勝如同往常一般走到簽名板附近簽名。
不論從臺下哪個角度看，連西勝都是在專心簽名，只是一筆一劃寫得認真，所以速度慢了很多，只有站在他身邊的主持人發現，他看著王清虛一步一步離開的背影，落筆時甚至寫錯了筆畫。
這場時尚盛典多年後不斷被各路人馬翻出來解讀，特別是當初一幕看似平常的畫面，有好事者把這一幕單獨截圖拎出來做標記連線。
以舞臺樓梯上的向星瀾和王清虛兩人距離中心為中心點，祝南嘉正好在兩人目光交匯處，三人形成一個三角形。偏偏祝南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轉頭和旁邊的程和玉說話，祝南嘉旁邊的連西勝則抱臂不語。
【越看這張圖越有意思，祝南嘉看似處於修羅場中心，但是特別淡定特別有大將風範，完全不懼任何視線聚焦在他身上，還能和程和玉談笑風生】
【程和玉就感覺像是看透了一切，一邊和祝南嘉說話，一邊還看向舞臺和連西勝，像是吃瓜樂子人啊】
【我畫了連線，發現向星瀾都沒看他正對著的臺下觀眾，看的是更遠的地方】
【倒回去看向星瀾的表演就會發現他一直就看的更遠處，好像在找什麽】
【連西勝的眼神一看就是對王清虛餘情未了，然而王清虛側過身子，避開了連西勝的註視】
不管其他人是怎麽想的，在連西勝看來自己的隱秘心思是被猜中了七七八八。
居然還對王清虛懷有留戀和期望，希望對方能回頭看自己一眼。
回想起夢境中落魄不得不屈服自己的王清虛，連西勝承認自己有一瞬間是被爽到了，可是爽過後，更多的是心疼與失落。
月亮就不該落在泥潭裏，就該永遠高掛在天。
比島影視自制的《朝暮》兩部劇由祝南嘉主演的《朝暮共渡》更被眾人看好，如果不是後來比島影視和TUT電視臺臨時加塞了電視劇拍攝直播綜藝《一碗人間煙火》，直擊《朝暮人間》的拍攝現場，《朝暮人間》在很多觀眾看來還是蹭祝南嘉的熱度居多。
直到《一碗人間煙火》透漏出來的劇情片段，很多觀眾紛紛又磕起王清虛和祝南嘉、王清虛和程和玉的相愛相殺CP。
劇情相關的營業CP炒得紅紅火火，連西勝這個實打實的前任反而沒什麽人提起，偶爾有那麽一兩個粉絲說起來，也要被反駁說兩人的公司都沒承認，說不定只是記者故意拍的借位照。
兩人的公司是沒承認，可是也沒有否認啊。
連西勝有些郁悶，公司這邊是不太管藝人私事的，再加上王清虛的影視合約簽在比島影視打算轉型，他是覺得采九歌也不會直白否認這些緋聞的——這不利於影視劇的宣傳。
【我懂我懂這些我都懂，王清虛就像一個清冷卻又多情的萬人迷浪子，處處留情和誰都能搭上】
【家人們誰能懂啊，自從磕了王清虛的各種CP以後，我仿佛掉進了糧倉，再也不缺糧了】
【確實是這樣，王清虛真的是和誰都配一臉】
【我感覺這CP炒得，就連王清虛的唯粉自己都認了，果然比島影視就是炒CP的好手】
連西勝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眼看著王清虛各種CP滿天飛，自己這個幾百年前已經分手的前任和王清虛這個名字的關聯性越來越低。
聽到門外有人敲門，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連西勝起身去開門。
這幾天他有事在公司，幹脆住在公司宿舍，也不知道祝南嘉從哪裏聽說他也住在這裏，很是積極地邀請他去吃火鍋打牌等。
雖然祝南嘉人不討厭，連西勝也看得出來他對王清虛就是普通的合作演員態度，但每每聽到他偶爾講起片場的事，提起王清虛還是會覺得厭煩。
曾經的王清虛為了能成為一名優質偶像有多努力，現在就有多努力要成為一名演員。
“連哥！”
門一開，外面果然是祝南嘉，他從來不吝嗇叫同公司的同事哥哥姐姐，連帶著盧彬彬一起，兩人在公司內部認了一大堆長輩。
“今天又是火鍋？”
連西勝不太想去，除了不太想聽到王清虛這個名字從祝南嘉嘴裏說出來，還因為身材管理的原因。
就算是火鍋，他能吃的也就那幾樣，因為不能蘸醬料，吃起來沒滋沒味的。
“是呀是呀！”祝南嘉說，“連哥來吧，今天阮妝姐和程哥他們幾個也會來。”
前BJG男團在向星瀾出道後，對他也多有照顧，雖然大家都過得不咋樣，但是互相鼓勵扶持，這份情誼總歸是不一樣的。
“哦對了，”連西勝出門了，祝南嘉像是才想起來，“今天王哥也會來，連哥你不會介意的吧？”
“哪個王哥？王助理？”
“王清虛。”
連西勝腳步頓住，等祝南嘉回頭時，擡手整了整衣領：“我介意什麽，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
“哦——”祝南嘉拖長聲音，“所以連哥你真的是王哥的前男友？”
營業CP和真的戀情緋聞祝南嘉還是分得很清楚的，更何況當事人他都認識，難免要多問一句。
連西勝：“……”
連西勝不答，祝南嘉也沒有非要追問到底的意思，帶著人坐下了。
大家都是比島影視的藝人，不需要專門去外面，和食堂預定食材和爐子，剩下的就能自己動手了。
“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在公司的食堂吃這麽一頓火鍋！”
關奇原最先開始活躍氣氛，他主持功底這兩年越來越好，說話口齒清晰有力：“來來來，我們先幹一杯，以後我們還要多聚聚，多來幾場這種聚會！”
話都說到這裏了，不舉杯說不過去。
這頓火鍋沒有要求一定要喝酒，想喝什麽飲料就喝什麽飲料，不想喝飲料白開水也行。
連西勝一貫是白開水，其他人還似模似樣地拿了個小酒壺，裏面裝了溫水，讓他倒著慢慢喝。
“幹杯！”
各色飲料碰撞，有一些濺到連西勝的杯子裏，混合白開水變成奇怪的味道。
果汁的甜膩，牛奶的奶香，還有茶飲料的茶香，混在一起味道實在說不上好。
連西勝只喝了一口，就擰著眉毛放下了。
酒杯才觸及桌面，連西勝就敏感發現對面的王清虛在看他。
有什麽好看的。
連西勝調整了一下坐姿，用筷子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小西勝，多吃點呀！不要客氣！”旁邊關奇原招呼他，“這些牛肉是專門為你挑的，精瘦精瘦的，蛋白質含量特別高！”
“對啊對啊，吃得這麽慢，這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你。”祝南嘉也跟著說。
連西勝：“……”
透過鍋爐升起的煙霧，他能看到對面的王清虛彎了彎眼睛，也跟著夾了一塊牛肉，學他一樣不蘸醬放入口中。
王清虛：“我以為不蘸醬會很寡淡，沒想到味道還挺好的，牛肉很新鮮。”
他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像是看著在場所有人，又像是在看連西勝。
連西勝捏緊筷子，拿起繼續吃不是，放下也不是。
祝南嘉探過身子：“是吧是吧，我也這麽覺得，這個就是直接吃都很好吃。”
兩人一言一語地交談起來，分享各類美食。
很快王清虛就跟祝南嘉拉近了座位距離。
連西勝瞄了一眼，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順手拿起杯子將裏面的水一口氣喝完。
差點忘記了，這水不能喝。
席間坐著這麽多人，連西勝只能皺著眉把整杯水咽下喉嚨。
吃完火鍋已經不早了，關奇原熱情邀請王清虛住在公司宿舍，不用跑來跑去防狗仔。
“不好吧？”王清虛猶豫不決，“我不是全約藝人，公司在合約裏沒說給我提供住宿的。”
連西勝嗤了一聲：“你以為比島影視是你們采九歌嗎？小鐘少才不是這麽小氣的人。”
其他比島影視的藝人紛紛附和，他們在外面也有房子，但是如果有需要住在公司，這邊都有房間留出來。
在其他人的熱心幫助下，王清虛領到一把房間鑰匙。
房間就在連西勝隔壁，對照完房間號其他人讓連西勝帶著王清虛去房間。
“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事。”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中間寬闊得能開車，祝南嘉摸了摸剛剛不小心撞到的額頭：“算了算了，按照我的運氣應該不會是什麽大事，還是先回去擦藥吧，不然留印子過幾天就不能出通告了。”
連西勝走在前面，用眼角餘光看到他左手邊的王清虛。
隨著他們越走越遠，王清虛與他的距離也越來越大。
連西勝沒出聲，徑自加快步伐，滿意地看到王清虛也加快步伐。
比島影視的宿舍區很大，去到兩人所在的房間不只有一條路。
連西勝稍微遲疑了一下，選擇另一條距離較長的路：“這邊的小門沒什麽人知道，也就是說娛記雖然知道這裏是宿舍區，但是只會在另一邊的門蹲人，不會來這裏蹲……”
王清虛邊聽邊點頭。
連西勝繼續介紹了周邊的設施和配置，這些都是比島影視的員工才有資格享受的。
電梯停到相應的樓層，連西勝帶著王清虛走在前面，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下：“這裏。”
“哦哦，好的。”
王清虛拿出鑰匙，在門徹底打開前，看向連西勝。
“怎麽了？”
連西勝依靠在門邊，緩緩呼出一口氣。
王清虛往旁邊的房間指了指：“你是旁邊那間？”
“另一邊。”連西勝應了一聲，卻沒打算走，眼睛還瞧著王清虛。
“……你還有什麽事嗎？”王清虛不得不硬著頭皮發問。
連西勝把他帶到家門口，不就是任務完成了嗎，怎麽還不走？
連西勝不動，王清虛也不開門，就等著對方先回去。
擡了擡下巴，連西勝示意王清虛開門。
“啊這……我已經到了。”王清虛不太想讓連西勝跟著進去，深更半夜孤男寡男，他們兩個還曾經是耳鬢廝磨的前任，他開門讓連西勝進自己的家門，不就是引狼入室嗎？
“你是不是喝多了？”
王清虛還記得之前連西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就皺眉，關奇原說他們今天準備的酒度數還蠻高的，乍一入口會有些辛辣刺激。
連西勝眼珠微動。
走了這麽久的T臺，他也不知不覺鍛煉了自己的時尚感知力，即使是隨意搭配的常服，看著也比其他人有氣質。
再加上一舉一動，即使沒有可以凹造型，也像是在踩定點動作，眼神銳利，氣勢十足。
“沒有，我就看看你房間打掃沒有。”
比島影視宿舍區的維護得很好，即使沒有住人的房間也會有清潔工定時整理清掃通風，這樣員工有需要就能立即入住。
王清虛不知道這一點，聽到連西勝這麽說，還覺得挺有道理的。
門一打開，裏面幹幹凈凈，王清虛帶著人轉了一圈：“好像有人打掃過了，沒想到宿舍這裏的管理居然這麽好。”
同時，王清虛也有些不可思議——連西勝比起以前，給他的感覺是成熟穩重了很多，不再是只會橫沖直撞的毛頭小子了。
連西勝四處轉了一圈：“看起來還行，如果你想要固定住這裏，可以和公司申請，以後有需要就可以回來住。”
他說了一下申請的大概流程，見王清虛聽得認真，忽然又補充道：“不過我不知道不是全約藝人行不行，也許今天給你住只是考慮到特殊情況。”
“啊，沒關系。”王清虛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知道。”
他一時半會擺脫不了采九歌，算不上比島影視的藝人，人家當然沒有必要給他這麽多全約藝人才有的福利。
“是不是後悔了？”連西勝說，“如果你當初……算了。”
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王清虛和他分手簽約采九歌，現在又把影視約分給比島影視轉型做演員，怎麽都比夢境中王清虛跌落神壇從小角色演起的好。
“什麽？”王清虛沒有聽清楚。
“晚安，先走了。”
連西勝不想再多留了，王清虛現在就挺好的。以後會如何，以後再說吧。
“等下，”王清虛在背後叫住人，“你剛剛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後悔？”
連西勝停住腳步。
“你不需要後悔，我也沒想問你這個，對我來說，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
連西勝回想起自己慘敗的唱跳練習生經歷：“你說得對，我就是不適合做偶像。我當初太執著想要超越你，現在已經不會了。”
王清虛脫口而出：“現在不會，是因為不會演戲嗎？”
連西勝：“……”
他轉過身來，逼近王清虛。
長手長腳，手臂繃緊時能看到凸起的青筋和肌肉輪廓，就算沒有模特經歷練出來的氣勢，連西勝對王清虛來說也很有壓迫感。
王清虛忍不住往後退去，靠在墻上。
這一幕驀然和夢中的場景重合。
連西勝下意識看向窗外。
一輪明月高懸，無風無星的夜空，和王清虛出逃的那個陰沈晚上完全不一樣。
他伸出手，正好王清虛也擡起手，兩人指尖相觸，指甲劃過柔軟的指腹，引起一陣顫栗。
“如果你問我剛才那個問題的話，那麽，其實我是有一點點後悔的。”王清虛自問自答，“我偶爾會做一個夢，夢見我和你分開後，一個人成為人氣登頂第一的偶像，然後又被隊友排擠，被經濟公司反覆壓榨，我的身邊沒有一個人，最後我違約了一個重要的晚會。再之後……”
不必說了，剩下的連西勝都知道。
“我想過，如果我將來在舞臺上唱不動了跳不動了，應該去做什麽；如果有一天夢中的場景真的出現了，我該怎麽辦？”
所以王清虛做出了第一步妥協，出演了蕭寂寒慘烈撲街的《閃耀時光》。
王清虛就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不論是之前幹脆和連西勝分手進入采九歌，還是現在轉型做演員。他向來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趁著自己還有選擇的權力，為自己的未來，或者說是那個還不曾降臨的命運。
“不會怎麽辦，你是王清虛，夜空中永不墜落的最高明月，沒有什麽能夠打敗你。”
連西勝聲音有些啞。
是的，即使夢中他們再遇的時候，王清虛已經不再是意氣風發的頂流偶像了，卻還是盡力演繹每一個角色。
最終依靠《西景時》大爆，證明了自己，真正轉型踏上演員這條路。
每次連西勝夢到王清虛的相關場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從熱搜上看到王清虛依舊是閃閃發亮的頂流偶像，總會生出莫名其妙的慶幸。
夢境雖然和現實會有部分重合，但重合的部分都不是壞事。
他感到十分慶幸，夢裏不好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沒有什麽能夠打敗我？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王清虛覺得有些好笑，他在夢裏明明一敗塗地。
“因為我夢見了。”
在夢裏，不管經歷再多的磨難，王清虛依舊是那個清冷不可隨意侵犯的月亮。
連西勝沒有久留，轉身離開。
這天晚上，王清虛做了和連西勝一樣的夢。
醒來之後，坐在床上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夢裏分分合合不斷糾纏，誰也不願意低頭。
連西勝說自己是他的月亮，可是他自身也是孤峰一座，仰望月亮卻不親近。
【王清虛：你是做了和我一樣的夢嗎？】
清早，連西勝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晨練，習慣性看一眼手機的新消息。
他推開門，隔壁的門也跟著打開。
王清虛站在門內：“如果月亮向你靠來，你能不能原諒月亮之前的疏遠？”
“——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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