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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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王清虛的檔期問題確實難搞。
錢樂池眼巴巴地看著鐘元誓：“麻煩小鐘少了，都是我調整不好拍攝進程，才才才才會這樣……”
鐘元誓擺擺手：“沒什麽，現在電影都拍了大半了，總不能說剩下的內容因為沒在合同約定的時間拍完就不拍了吧，時間我會去采九歌那邊商量，你們該怎麽拍就怎麽拍吧。”
有了鐘元誓的保證，錢樂池放下心來，全身心投入拍攝。
《西景時》的劇本鐘元誓只大概看了前半部分，後面模模糊糊知道是大貴與錢方兩人不計前嫌和好，一起留在小鄉村。
但具體是怎麽拉扯的，鐘元誓還真不知道。
今天拍的正好是大貴第一次逃跑失敗後，計劃第二次逃跑的劇情。
大貴在錢家是要幹活的，錢樂池專挑太陽曬得最狠的時候，讓祝南嘉在田地裏揮汗如雨。
身上就一件白色背心，大貴從早上幹到中午，身上的背心早就被汗濕浸濕。
趁著錢家父母中午回去做飯，大貴趁機坐在樹蔭下休息。
早飯只吃了兩個幹餅，體力勞動消耗大，大貴猛地灌了一壺水，感覺肚子晃一晃都能聽到水聲，不由得笑了一下。
笑完一擡頭，就看到拎著籃子來送飯的錢方，大貴瞬間收了笑，自顧自地拿起已經喝完的水壺，假裝喝水。
“大貴哥……”錢方小聲叫了一聲，見大貴不應，繼續叫他，“吃中午飯吧。”
大貴當然不可能依靠兩個餅撐一天，但是他不想吃錢方送來的東西——第一次逃跑失敗，就是錢方找到他的。
手指攥緊提籃，錢方垂下眼睛，死死盯著腳邊的小石塊，嘴唇緊抿。
天氣太熱容易中暑，原本父母是不想讓他出來曬太陽的，是他主動要求說要來送午飯。
錢家父母隱約察覺到兩人不和，但不知道大貴是想逃跑，只當是兩個小孩打鬧有了別扭，過幾天就好了。
樹上的蟬鳴一聲比一聲大大，兩人陷入了詭異的沈默中。
“哎，這不是錢家那個小兒子嗎？”有村民從旁邊經過，認出錢方，熱情同他打招呼，“今兒身體好了？上學去沒有？給大貴送飯呢？”
錢方應了一聲，把腳邊的小石子踢掉：“你吃不吃？”
大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錢方沒退卻，強撐著道：“你是我爸媽買來的，以後我家就是你家，是我家待你不好嗎？”
他把提籃放下後打開，裏面是一小碗白米飯，一碟青菜搭著一個雞腿。
雞腿原來在大貴家裏他只有眼饞的份，來了錢方家裏，偶爾能和錢方共吃一個雞腿，肯定是留在錢家好。
如果沒有和這個病秧子綁定的話。
可是沒有這個病秧子，錢家就不會買他了。
“好。”大貴答道，“是我忘恩負義。”
錢方楞住。
家裏給他買來大貴什麽意思，他當然很清楚，在他看來這是等價交換，大貴離開家確實就如他所說的忘恩負義。
——他就算沒被家裏人賣掉，留在原來的家庭，也不會有自由。
大貴望向遠方的群山：“我不想一輩子都留在這個小山村。”
他有手有腳，能自己幹活養活自己，何必要一輩子留在錢家，供養錢方這個病秧子。
趙總監制在一旁說道：“其實這裏可以讓祝南嘉把衣服脫下來，農活結束了脫衣服坐下來吃飯比較現實，而且這裏還可以加個錢方偷看大貴的鏡頭，不用太刻意，就是這麽轉過頭來看……”
鐘元誓給了投資項目主創最大的創作自由，對於劇本怎麽改他自認水平不夠，就只在一旁聽著。
錢樂池顧忌到鐘元誓在場，小媳婦似地低眉順耳聽趙總監制說完，偷偷瞄一眼鐘元誓，見他不給話，又悶頭翻起劇本思索起來。
他是半路出家的導演，趙總監制經驗豐富，他提供的建議能讓這部電影少走很多彎路，而且在劇組打理得井井有條，老實說，這對第一次自己獨立執導電影的錢樂池來說，省去了很多麻煩，還能學到不少東西。
不然這部電影可能四個億燒完了還沒拍完。
面對鐘元誓，錢樂池不自覺地想要在片場營造和諧氛圍，不想和趙總監制爭論，不論他說什麽，就算心裏不是很認同，也只是悶聲說好。
趙總監制眉頭一擰：“你怎麽什麽都應好？你是導演，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這是你的電影，你的思想將會在裏面展現給觀眾，你要怎麽拍攝自己心裏沒數？”
錢樂池：“……”
感情不說話也是錯的。
錢樂池看向鐘元誓：“小小鐘少您覺得呢？”
“脫衣服啊……”鐘元誓沒什麽想法，他就怕自己胡亂幹涉讓這部看起來很晦澀的文藝片變了味，擺手道，“你們覺得怎麽拍比較合理怎麽拍吧。”
錢樂池小聲：“我……我覺得這個加上去也可以，只是會不會有賣肉的嫌疑？”
趙總監制氣得想翻白眼：“你見過真正幹農活的嗎？”
“……”錢樂池縮縮脖子，不應聲了。
鐘元誓摸了摸下巴，轉頭問王錚也：“我記得祝南嘉那小子的肌肉好像挺不錯的，上次拍雜志好像是脫過的吧？”
王錚也：“BJG之前那三個參加綜藝的肌肉也不錯。”
“唉？”沒有預料中的沈默，鐘元誓被王錚也的回答驚到，“是……是嗎？”
之前拍《BJG》綜藝時，鐘元誓還真沒註意到。
“是啊。”王錚也語氣涼涼。
“我好像沒看到，”鐘元誓嘀咕，“明明是個賣力氣活種地的綜藝，他們好像是脫了衣服幹活吧，怎麽我在現場卻沒有印象呢？”
王錚也：“。”
趙總監制手裏拿著一沓報表給鐘元誓審查，一邊等一邊教育錢樂池：“當導演不能這麽軟弱，這本身就是你的作品，怎麽能任人塗抹沒有自己的想法？”
外界只看到《閃耀時光》撲得一塌糊塗，卻不知道《閃耀時光》在拍攝時劇本天天飛頁，拍得演員自己也很混亂，不知道自己在演什麽。
趙總監制在業內闖蕩多年，有自己的人脈，知道《閃耀時光》撲街後是一片混亂的制作團隊。
這次小鐘少還簽下了王清虛，看這小子有時候在片場看他們劇組工作不時露出的驚異表情，就知道他沒見識過正常的劇組流程。
鐘元誓一一把報表翻過，笑著說：“趙老師做事就是細心，劇組多虧有你在，我才能忙碌其他事，不用時時掛念這裏。”
每一筆花費都是正常且合理的，趙總監制當然不怕鐘元誓查，回頭瞧見錢樂池緊張的模樣，暗嘆不爭氣，恨不得抄起手中的報表把他打醒：“小鐘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的電影正常拍攝，細細打磨，就算是花得比一開始預算的多了，只要成片質量過關，小鐘少怎麽可能不支持？”
更何況，就算是增加投資，他們的總投資加起來也比不少電影成本低，趙總監制腰桿直得很，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不急著走，鐘元誓午休過後繼續看《西景時》的拍攝。
這一場戲是大貴第二次逃跑，這次是錢方主動幫他逃跑。
暮色四合，天邊的雲被燒得通紅。
錢方坐在院子裏，他現在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能幫家裏做些家務，今天的晚飯就是他做的。
父母忙完農活回來，看到錢方忙上忙下，讓他別忙，坐下來趁著天還有些亮光看會兒書，又把中午吃剩的雞蛋塞給他。
把雞蛋收好放進口袋，錢方問：“大貴哥呢？”
錢母答道：“我讓他去買鹽了，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吧。”她眼睛盯著爐火，還不忘囑咐錢方：“你快把雞蛋吃了，雞蛋殼丟爐子裏頭燒灰。”
錢方往外探去，沒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我想明天早上吃，明天早上我要去上學。”
“也行，你收好別讓你哥看見。”
搭著最後一抹餘暉，大貴回到錢家。
錢方正坐在院子裏收拾書包，眼睛瞥到大貴腳下有不同尋常的汙泥。
——又去踩點找出村的路了。
吃完晚飯睡覺，錢方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眼睛還是一直睜著，待聽到門邊傳來一聲輕響，他猛地坐起。
大貴果然要走了。
錢方從窗邊望過去，看到院中一條長長的黑影。
在大貴第一次逃跑被他尋回後，他們又經歷了不少事，還一起去上了幾天學，錢方還以為兩人的關系已經變好了。
原來大貴還是想著要走。
也是，學校裏的老師說，這個小山村真是太落後了，希望他們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只能看到這一方小天地。
錢方也暢想過外面的天地，最後還是被自己的咳嗽咳到放棄。
就他這孱弱的身體，要走出去太難了。
察覺到背後還有人，大貴站住身子，慢慢轉過來，與錢方四目相對。
月涼如水，不知名的蟲兒低低鳴唱。
大貴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他剛要轉身，就被錢方叫住。
“等下，大貴哥。”
他以為錢方要叫人，手按在門上沒動。
“你明天再走吧，”錢方說，“我和媽說了，明天我們要一起去上學。”
大貴有一整天的時間能走出小山村，因為去上學，錢母還會給他們準備午飯在學校裏吃，大貴還能多帶一份飯在路上吃。
沒有想到能聽到這樣的回答，大貴喉結一定，莫名幹渴。
錢方還在給大貴做規劃：“明天沒有大集，村裏的那幾個貨郎都不會出門，還會在村裏到處收山貨，你走的時候不不會有人看見的……”
書包裏裝的不是書，是錢方收拾好的衣物，都是嶄新的，在隔層裏還有幾張毛票。
都是錢方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你不能什麽都沒有就出去，這些算是我一點……”錢方擡起頭，大貴的身影完全籠罩住他的人，他忽然說不出話了。
大貴聲音低啞：“你會放我走？”
錢方眨了眨眼：“我現在難道不是在放你走嗎？”
他已經想明白了，大貴留在這裏他的身體也不會有太大的改善。
父母買下大貴是基於落後的觀念，他是讀過書的人，不同於父母的愚昧落後，他要放大貴自由。
大貴定定地看著錢方，忽然一把拽住他，猛地沖他的嘴唇咬下去。
場外，看到這一幕的鐘元誓瞪大眼睛，手裏的奶茶差點拿不穩：“什……什麽情況？這個……這個也能拍？”
怎麽忽然就吻下去了？劇本上沒寫這個內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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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鐘元誓的保證，錢樂池放下心來，全身心投入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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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具體是怎麽拉扯的，鐘元誓還真不知道。
今天拍的正好是大貴第一次逃跑失敗後，計劃第二次逃跑的劇情。
大貴在錢家是要幹活的，錢樂池專挑太陽曬得最狠的時候，讓祝南嘉在田地裏揮汗如雨。
身上就一件白色背心，大貴從早上幹到中午，身上的背心早就被汗濕浸濕。
趁著錢家父母中午回去做飯，大貴趁機坐在樹蔭下休息。
早飯只吃了兩個幹餅，體力勞動消耗大，大貴猛地灌了一壺水，感覺肚子晃一晃都能聽到水聲，不由得笑了一下。
笑完一擡頭，就看到拎著籃子來送飯的錢方，大貴瞬間收了笑，自顧自地拿起已經喝完的水壺，假裝喝水。
“大貴哥……”錢方小聲叫了一聲，見大貴不應，繼續叫他，“吃中午飯吧。”
大貴當然不可能依靠兩個餅撐一天，但是他不想吃錢方送來的東西——第一次逃跑失敗，就是錢方找到他的。
手指攥緊提籃，錢方垂下眼睛，死死盯著腳邊的小石塊，嘴唇緊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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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的蟬鳴一聲比一聲大大，兩人陷入了詭異的沈默中。
“哎，這不是錢家那個小兒子嗎？”有村民從旁邊經過，認出錢方，熱情同他打招呼，“今兒身體好了？上學去沒有？給大貴送飯呢？”
錢方應了一聲，把腳邊的小石子踢掉：“你吃不吃？”
大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錢方沒退卻，強撐著道：“你是我爸媽買來的，以後我家就是你家，是我家待你不好嗎？”
他把提籃放下後打開，裏面是一小碗白米飯，一碟青菜搭著一個雞腿。
雞腿原來在大貴家裏他只有眼饞的份，來了錢方家裏，偶爾能和錢方共吃一個雞腿，肯定是留在錢家好。
如果沒有和這個病秧子綁定的話。
可是沒有這個病秧子，錢家就不會買他了。
“好。”大貴答道，“是我忘恩負義。”
錢方楞住。
家裏給他買來大貴什麽意思，他當然很清楚，在他看來這是等價交換，大貴離開家確實就如他所說的忘恩負義。
——他就算沒被家裏人賣掉，留在原來的家庭，也不會有自由。
大貴望向遠方的群山：“我不想一輩子都留在這個小山村。”
他有手有腳，能自己幹活養活自己，何必要一輩子留在錢家，供養錢方這個病秧子。
趙總監制在一旁說道：“其實這裏可以讓祝南嘉把衣服脫下來，農活結束了脫衣服坐下來吃飯比較現實，而且這裏還可以加個錢方偷看大貴的鏡頭，不用太刻意，就是這麽轉過頭來看……”
鐘元誓給了投資項目主創最大的創作自由，對於劇本怎麽改他自認水平不夠，就只在一旁聽著。
錢樂池顧忌到鐘元誓在場，小媳婦似地低眉順耳聽趙總監制說完，偷偷瞄一眼鐘元誓，見他不給話，又悶頭翻起劇本思索起來。
他是半路出家的導演，趙總監制經驗豐富，他提供的建議能讓這部電影少走很多彎路，而且在劇組打理得井井有條，老實說，這對第一次自己獨立執導電影的錢樂池來說，省去了很多麻煩，還能學到不少東西。
不然這部電影可能四個億燒完了還沒拍完。
面對鐘元誓，錢樂池不自覺地想要在片場營造和諧氛圍，不想和趙總監制爭論，不論他說什麽，就算心裏不是很認同，也只是悶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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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樂池小聲：“我……我覺得這個加上去也可以，只是會不會有賣肉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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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樂池縮縮脖子，不應聲了。
鐘元誓摸了摸下巴，轉頭問王錚也：“我記得祝南嘉那小子的肌肉好像挺不錯的，上次拍雜志好像是脫過的吧？”
王錚也：“BJG之前那三個參加綜藝的肌肉也不錯。”
“唉？”沒有預料中的沈默，鐘元誓被王錚也的回答驚到，“是……是嗎？”
之前拍《BJG》綜藝時，鐘元誓還真沒註意到。
“是啊。”王錚也語氣涼涼。
“我好像沒看到，”鐘元誓嘀咕，“明明是個賣力氣活種地的綜藝，他們好像是脫了衣服幹活吧，怎麽我在現場卻沒有印象呢？”
王錚也：“。”
趙總監制手裏拿著一沓報表給鐘元誓審查，一邊等一邊教育錢樂池：“當導演不能這麽軟弱，這本身就是你的作品，怎麽能任人塗抹沒有自己的想法？”
外界只看到《閃耀時光》撲得一塌糊塗，卻不知道《閃耀時光》在拍攝時劇本天天飛頁，拍得演員自己也很混亂，不知道自己在演什麽。
趙總監制在業內闖蕩多年，有自己的人脈，知道《閃耀時光》撲街後是一片混亂的制作團隊。
這次小鐘少還簽下了王清虛，看這小子有時候在片場看他們劇組工作不時露出的驚異表情，就知道他沒見識過正常的劇組流程。
鐘元誓一一把報表翻過，笑著說：“趙老師做事就是細心，劇組多虧有你在，我才能忙碌其他事，不用時時掛念這裏。”
每一筆花費都是正常且合理的，趙總監制當然不怕鐘元誓查，回頭瞧見錢樂池緊張的模樣，暗嘆不爭氣，恨不得抄起手中的報表把他打醒：“小鐘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的電影正常拍攝，細細打磨，就算是花得比一開始預算的多了，只要成片質量過關，小鐘少怎麽可能不支持？”
更何況，就算是增加投資，他們的總投資加起來也比不少電影成本低，趙總監制腰桿直得很，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不急著走，鐘元誓午休過後繼續看《西景時》的拍攝。
這一場戲是大貴第二次逃跑，這次是錢方主動幫他逃跑。
暮色四合，天邊的雲被燒得通紅。
錢方坐在院子裏，他現在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能幫家裏做些家務，今天的晚飯就是他做的。
父母忙完農活回來，看到錢方忙上忙下，讓他別忙，坐下來趁著天還有些亮光看會兒書，又把中午吃剩的雞蛋塞給他。
把雞蛋收好放進口袋，錢方問：“大貴哥呢？”
錢母答道：“我讓他去買鹽了，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吧。”她眼睛盯著爐火，還不忘囑咐錢方：“你快把雞蛋吃了，雞蛋殼丟爐子裏頭燒灰。”
錢方往外探去，沒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我想明天早上吃，明天早上我要去上學。”
“也行，你收好別讓你哥看見。”
搭著最後一抹餘暉，大貴回到錢家。
錢方正坐在院子裏收拾書包，眼睛瞥到大貴腳下有不同尋常的汙泥。
——又去踩點找出村的路了。
吃完晚飯睡覺，錢方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眼睛還是一直睜著，待聽到門邊傳來一聲輕響，他猛地坐起。
大貴果然要走了。
錢方從窗邊望過去，看到院中一條長長的黑影。
在大貴第一次逃跑被他尋回後，他們又經歷了不少事，還一起去上了幾天學，錢方還以為兩人的關系已經變好了。
原來大貴還是想著要走。
也是，學校裏的老師說，這個小山村真是太落後了，希望他們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只能看到這一方小天地。
錢方也暢想過外面的天地，最後還是被自己的咳嗽咳到放棄。
就他這孱弱的身體，要走出去太難了。
察覺到背後還有人，大貴站住身子，慢慢轉過來，與錢方四目相對。
月涼如水，不知名的蟲兒低低鳴唱。
大貴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他剛要轉身，就被錢方叫住。
“等下，大貴哥。”
他以為錢方要叫人，手按在門上沒動。
“你明天再走吧，”錢方說，“我和媽說了，明天我們要一起去上學。”
大貴有一整天的時間能走出小山村，因為去上學，錢母還會給他們準備午飯在學校裏吃，大貴還能多帶一份飯在路上吃。
沒有想到能聽到這樣的回答，大貴喉結一定，莫名幹渴。
錢方還在給大貴做規劃：“明天沒有大集，村裏的那幾個貨郎都不會出門，還會在村裏到處收山貨，你走的時候不不會有人看見的……”
書包裏裝的不是書，是錢方收拾好的衣物，都是嶄新的，在隔層裏還有幾張毛票。
都是錢方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你不能什麽都沒有就出去，這些算是我一點……”錢方擡起頭，大貴的身影完全籠罩住他的人，他忽然說不出話了。
大貴聲音低啞：“你會放我走？”
錢方眨了眨眼：“我現在難道不是在放你走嗎？”
他已經想明白了，大貴留在這裏他的身體也不會有太大的改善。
父母買下大貴是基於落後的觀念，他是讀過書的人，不同於父母的愚昧落後，他要放大貴自由。
大貴定定地看著錢方，忽然一把拽住他，猛地沖他的嘴唇咬下去。
場外，看到這一幕的鐘元誓瞪大眼睛，手裏的奶茶差點拿不穩：“什……什麽情況？這個……這個也能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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