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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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姚總監很欣賞鐘元誓策劃的爛片電影大亂燉這個項目，摩拳擦掌就想要找編劇重新編寫。
“我認識之前提名過最佳編劇獎的老師，”姚總監翻找通訊錄，“這位老師功底厚實，由他來主持改編工作，這個劇本說不定會更好！”
鐘元誓不動聲色，假作隨意問道：“你和這位編劇老師很熟嗎？”
“呃……”
姚總監卡住了。
當然不熟，只是互相加了聯系方式在好友列表裏躺屍罷了。
他只是覺得鐘元誓這個創意一定能打動那位老師，如此天馬行空的創意當然需要優秀的編劇來整理改編，不然改不好就會陷入邏輯混亂，成為一部地地道道的爛片。
姚總監：“我這邊聯系他試試，我會盡量說服他的。”
其實姚總監心裏也沒有底，他和那位編劇老師話都沒說過幾句，對方說不定還不記得他是誰。
“這位老師提名過卻沒得獎，應該是很需要一個優秀的班底將他的文字變成影像展現給觀眾，”見姚總監點頭，鐘元誓接著道，“但是我們這個項目只是網絡大電影，目前還沒有主流獎項開放網絡大電影的評選。”
鐘元誓點到為止，姚總監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位急需一個獎項證明自己的編劇不會接他們這個項目，哪怕這個項目再好，也只是個網絡大電影。
一旁的職員：“要不然我們就不拍成網絡大電影，追加投資拍攝成真正的院線電影。”
“不行，”鐘元誓搖頭，“我沒這麽多錢。”
電影的成本除了制作成本，還有片酬以及宣發。
鐘元誓的這個項目所需要的特效不會少，再加上美術成本，整個制作成本只會高不會低。
比島影視沒有出名的演員導演，如果要請名演員和導演，片酬又是大筆，更別提還有宣發，這部分費用會占總成本的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三十。
除此之外，還要考慮分賬問題。
片方需要和院線商量收益如何分配，所以投資一部電影，一般需要三倍以上的票房才能回本，有時候如果宣發費用或是其他費用超支了，可能需要四倍票房才能回本。
姚總監還是不甘心：“要不然我們完善成具體的項目方案，多拉幾家公司一起投資試試？”
這也是個辦法，制作花費巨大的電影項目很少有獨立的投資方，多是好幾家公司拉上不少平臺品牌完成投資合作。
但鐘元誓是抱著虧錢的目的來制作項目，自己虧有錢賺，別人虧就是真的虧，坑人的事鐘元誓做不來。
“我暫時沒有和別人一起投資影視項目的想法。”鐘元誓被四周眼巴巴的眼睛盯著，硬著頭皮繼續瞎扯，“這個項目看起來這麽怪，我擔心別的投資方指手畫腳，拍不出我想要的效果。”
很有道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鐘元誓的想法，比如一開始的職員，還覺得鐘元誓這個項目必然會賠錢。
“劇本的事我會去找人完善，”鐘元誓讓姚總監放心，“等劇本差不多我們再開個碰頭會組織一下人員，現在先不著急。”
“好吧。”
姚總監也知道這種事急不來，老鐘總在的時候，比島影視也是小資本方跟著別人一起合作才有資格參與大制作，卻沒有太多的話語權，想塞人進去看好的位置被別的投資方搶走，也只能無可奈何。
至於自己獨立制作的小成本電視劇，都是自家人參與拍攝，但拍出來的質量一般般，播出效果也一般般，能賺一點但是賺不多，維持公司運轉罷了。
當然，無論如何，在姚總監這裏，能有影視項目開啟說明比島影視還有救——總比白莽虎一直折騰的虧錢偶像男團好。
出乎鐘元誓意料的是，陳方居然拒絕了他的合作邀請。
他擰著眉毛看完鐘元誓的項目介紹：“小鐘少這個項目看起起來太冒險了，我能力不足，無法完成。”
“而且您這個項目……”陳方斟酌了一下臺詞，“如果真的要投拍，制作成本太高了，只是拍成網絡大電影，成片效果可能不會太好。”
“拍成真正能上院線的電影固然好，但是我沒有這麽多錢來投入，而且我本人更加傾向於獨立制作。”
已經經歷過姚總監和職員游說的鐘元誓早有準備，忽悠的話術一套一套的。
“小鐘少，”陳方擡手虛虛抹了下汗，“我是覺得這幾個劇本糅合起來這個創意也許不是那麽好，看起來太容易賠本了。”
越多的人反對，鐘元誓越覺得能虧錢，更加堅定：“所以我才堅持要獨立投資，我不能讓別人對我的項目指手畫腳，改變項目原本的內核。”
陳方無言，把幾個劇本提煉出來的大綱反覆翻閱，最後道：“我倒是很想幫您做這個改編，但是我怕我的能力不夠，而且我手上還有別的項目在推進，沒有那麽多精力兼顧。”
鐘元誓對陳方有知遇之恩，陳方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鐘元誓一條道走到黑，給鐘元誓留下一個聯系方式：“這是我的導師，是電影學院的院長，小鐘少如果缺人，不妨找他問問，我也會同他介紹您，給您方便。”
既然自己能力不夠，就讓他的導師找大佬來幫鐘元誓。
陳方想得很簡單，擔心自家導師看不上鐘元誓，還預先在老人家面前使勁吹了一番。
“小鐘少絕對是頂級的投資人，慧眼如炬，但凡他看中的項目就沒有不賺錢的，而且人還特別豪爽好說話，從來不敢外行指導內行的事，給錢特別大方。”
電影學院的院長並沒有被這幾句話就迷得暈頭轉向：“哪個投資方一開始拉投資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實際上呢，什麽都想往裏塞，哪個沒有自己的私心啊。”
陳方：“老師，別人說的話您不信就算了，我說的話您還不信嗎？我跟小鐘少合作過，這些都是我的實際感受，騙您做什麽？如果我和小鐘少合作的時候矛盾不斷，當時《折桂》拍完我們就不會再聯系了，更別說現在他有需要，我還專門拎了罐好茶來找您。”
說著，陳方趕緊給電影學院的院長倒茶：“您嘗嘗這茶，頂級的茶葉，就是我拍《折桂》賺的錢買的！哦對了，這茶還是小鐘少身邊的王助理推薦給我的，說是他們公司待客也買的這個。”
電影學院的院長沒別的喜好，就愛喝茶，就幾個身邊人知道。
他半垂著眼，接過陳方遞來的茶，慢慢呷一口。
這茶確實不錯。
茶香清純悠長，茶湯透亮，入口後略感苦澀，而後層次發生變化，持續回甘生津。
一杯品完，院長把杯子放下，擡了擡下巴。
陳方知道有戲了，連忙給院長再倒一杯，勸老師慢慢品。
三杯茶下肚，院長這才慢騰騰道：“你說的這個小鐘少如何我是沒感覺到，不過就沖你這熱乎勁兒，回頭我找幾個老朋友問問，反正他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哎，”陳方忙道謝，“謝謝老師，回頭我我再給您多帶兩斤好茶！”
院長效率很高，馬上找了他的老朋友，著名編劇古京。
拿過數次最佳編劇獎的古京早就功成名就，這些年在家裏含飴弄孫，不再動筆，被老朋友找上門還不太情願出山。
院長也不著急，拿出陳方送的茶來燒水慢慢沖泡。
茶葉被水沖開舒展，茶香四溢。
古京吸吸鼻子：“哪來的茶這麽香？”
院長的幾個老朋友和他一樣，也愛喝茶。
院長嘿嘿笑道：“陳方送的，據他說那個投資方公司全是這種茶。”
古京眸光微閃：“真的假的？”
院長哼一聲，擡了擡下巴示意古京自己喝喝看。
一杯茶喝下去，古京當即拍板：“他們公司在哪兒，我明天就去。”
院長：“行，我再多給你幾個學生帶著，你這老胳膊老腿，你不用太勞神，看著這些皮孩子把握個大方向就行。”
古京手指點了點點院長：“老狐貍，又拿我當免費勞動力給你帶學生帶項目是吧。”
院長嘿嘿笑著，再給古京倒茶：“能者多勞，老朋友，就麻煩你了！”
第二天，比島影視。
前臺整理完文檔，發現門後那個戴著墨鏡的老頭還在鬼鬼祟祟地往內張望。
居然還沒走。
前臺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問話：“老大爺，您有什麽事嗎？是想要找誰？”
“我就想先看看。”
古京透過玻璃門看了半天，發現這公司環境還挺好的。
剛才他來到比島影視所在的辦公樓樓下，還有些懷疑——這實在是太像皮包公司了。
這裏進進出出基本是快遞員和倉儲員，偶有幾個裝扮得光鮮亮麗的年輕人出沒，但都是那種不入流的小模特，還有好些就是兼職來賺點外快，混完時間就走。
在門外觀察了一會兒比島影視的環境後，古京才放下心來。
比島影視的裝修絕對是整座辦公樓最用心的，職員工作還算認真，偶有幾個摸魚吃早餐的，小聲聊天說話的。
——這些場景在古京看來才是最正常的，如果公司經營不善即將倒閉，職員絕對不會這麽放松。
天氣漸熱，即使古京在門外站著不動，額頭也會出汗。
前臺不知他的來意，只當他是不好意思說來找兒女的家屬，將人請進來：“您可以來裏面坐著慢慢看，裏面比較涼快。”
古京沒推辭，跟著前臺進去，在大廳沙發坐下。
眼見沒其他事，前臺去茶水間沖咖啡，又從櫃子裏拿出茶葉來，等咖啡機間隙順手給古京泡了杯茶，一起端到大廳去。
“這……這怎麽好意思。”
沒想到前臺還給他端來一杯茶，古京大感意外。
“沒事兒，您喝吧。”前臺舉了舉手上的咖啡，“我也要喝，總不能讓您幹看著。”
古京端起手上的茶杯，發現和昨天院長帶來的茶一模一樣。
至於前臺喝的咖啡，即使古京不愛喝，也能通過這咖啡香味知道不是什麽廉價的沖泡咖啡。
這公司還真舍得啊，院長沒說謊。
古京：“小姑娘太客氣了，這麽好的茶就這樣給我了？”
前臺笑笑：“都是公司的，我不給您也會是其他客人喝，都一樣的。”
鐘元誓讓行政部定期檢查茶水間的各類食物飲品有效期和質量，有發現臨近過期就要處理掉，要是某樣食物飲品消耗不多，還要做調查問卷是不是不滿意，重新采購更好的。
現在的比島影視工作環境簡直不同往日，成了這座辦公樓最特殊的存在。
以往他們是這座辦公樓唯一的影視制作公司，可工作環境和其他鄰居沒有太大不同，其他電商公司甚至在知道同一棟樓居然還有個娛樂公司的時候，非常震驚。
畢竟比島影視和他們想象中的娛樂公司完全不一樣。
現在就不同了，在鐘元誓鈔能力的作用下，比島影視大為改觀，來往的電商鄰居都知道這裏有個娛樂公司，甚至還有的跑過來問能不能合作一起拍視頻或者是否有藝人模特拍攝，參與購物節宣傳。
公司裏最火的向星瀾當然不會和這些電商合作，BJG男團也不會，但公司不太出名的演員，還有攝影師導演之類的，沒有活就接了鄰居的單，總比之前只有基礎工資可以拿的好。
這些都是鐘元誓帶來的變化。
因此前臺看到有生人到來，不會一下子把人趕走拒絕，就算不是來談生意的也沒關系。天氣這麽熱，本公司剛換了新空調，冷氣足不說，吹風還均勻柔和，茶水也是一頂一，要是餓了還有小蛋糕零食，進來參觀我們公司開開眼也好。
比島影視已經隱隱成為這座辦公樓，乃至洛州城郊附近打工人口口相傳的好公司。
古京心裏有了結論，茶喝完，利落地放下茶杯說要找鐘元誓。
前臺問他是否有預約後，又說稍等，她需要聯系王助理確認鐘元誓的行程。
鐘元誓還沒到公司，是王助理接待古京的。
坐在鐘元誓的辦公室，古京悄然打量。
看得出辦公室的主人隨性又嚴謹：書櫃上的雜志涉及方面頗多，邊角有卷邊說明是翻閱過的，每一本都仔細歸類放好；辦公桌幹凈整潔，僅有幾份文件；窗邊的盆栽沒怎麽修建，枝葉隨意生長，沒有一片黃葉子、一段枯枝椏，生機勃勃，綠意盎然，能看出是主人有精心照顧；茶幾的茶具水杯擺放整齊，聘用的助理泡茶的手藝行雲流水，說是賞心悅也不誇張，即使主人不在，不知道他是誰，接待他的時候還是客客氣氣不卑不亢，是非常專業的助理。
古京不由得對比島影視的評價又上升了幾分。
鐘元誓是去食堂吃早飯了。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為了省錢。
手機上彈出消息，王助理給他匯報說有個老編劇來找他的時候，鐘元誓下意識就想拒絕。
他才不想要經驗豐富的老編劇，萬一像《青書生之返老還童藥》去世的老編劇一樣，即使人不在了，僅憑留下來的大綱就能成就有個好劇本，那他不就重蹈覆轍了。
但是這個老編劇是陳方推薦的，不好太直白地拒絕。
鐘元誓趕緊把早飯吃完，離開食堂路過BJG男團幾個人，還打了聲招呼。
這三人最近被白莽虎接連壓榨，沒日沒夜地錄制新專輯，昨晚又熬了個通宵。
“吃完飯要是沒事就去睡覺，要是生活上有什麽需要去找行政部報備就成，”鐘元誓不會放過任何花錢的機會，特別是現在他一直在賺錢，系統資金不斷累積，就怕花不完不能虧本，“不用擔心資金問題，你們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
看著鐘元誓遠去的背影，關奇原有些食不下咽：“人與人的差距怎麽能這麽大，我們從錄音棚出來，那個姓白的在問錄音棚下次深夜打折是什麽時候，就沒問過我們是不是要睡覺吃飯，把我們當機器人呢。”
嵇朗：“你把‘人’去掉，才會比較符合我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薄從白累到不想多說：“趕緊的，吃完睡覺了。”
辦公室的古京早已等候鐘元誓多時。
“古老師您好。”鐘元誓規規矩矩問聲好，從桌上拿來初步完成的項目書，“之前說得匆忙，只是個大概的構想，陳方大概沒和您說清楚我們的需求。”
古京：“我知道，王助理已經說很清楚了。”
鐘元誓翻項目書的動作一停。
王助理微微頷首，指了指剛剛關閉的投影儀。
行吧。
鐘元誓無話可說了，只好問古京的看法，慢慢思索如何讓古京退出劇本的改編工作。
“我覺得你們這個想法很大膽，”古京沒有繞彎子，“這個劇本的改編難度很大，很可能改完什麽的都不是，成為年度爛片。”
就算鐘元誓內心想要拍爛片虧本，他也不能在明面上表現出來，反而必須露出一副不聽好人言，固執己見的樣子。
“但是！”
古京放下茶杯，杯底噠地一聲扣桌。
這熟悉的轉折，鐘元誓眼皮一跳。
“我就喜歡這種高難度隨時會失敗的挑戰，”古京很欣賞鐘元誓的創意，“反正現在不管好劇爛劇，來來回回都是那些套路，其實重要的不是套路如何俗套，重要的是如何邏輯自洽，銜接得當。”
鐘元誓挑選的這些爛劇本，咋一看都是俗套的老套路，觀眾來來回回看了千百遍，看個開頭就能猜出結尾，就像知道主角必然打敗反派，但是如果組合起來呢？
古京越想越覺得有趣，老朋友說讓他幫忙帶學生，其實是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太過勞累。這些年他不寫劇本了，主要的原因也是感覺整個娛樂圈太過急功近利，沒有人願意花心思打磨劇本，而他是一遇到心儀的故事，必然要一字一句地琢磨。
鐘元誓：“您的意思是您要接下這個劇本的改編工作？”
剛才來的途中，王助理已經把古京的資料發給鐘元誓做個大概的了解。
古京參與的影視項目鐘元誓不了解，但那一排整整齊齊的獎項，足以說明眼前的老人實力不凡。
是個真正的大佬。
沒想到送走一個差點獲得最佳編劇的編劇，就來了一個評選最佳編劇獎項的評委編劇。
鐘元誓不得不再次做提醒：“古老師，我們這個項目只是普通的網絡大電影，投資有限，我又不想有其他資本進來參與，隨意改動劇本角色，所以拍攝出來的可能和您預想的有限。”
而且，劇本的大半投資，可能都要花費在古京的薪水上。
不出意外的話，這位老編劇會是整個項目最大的牌。
古京毫不在意：“沒關系，我的主要興趣還是如何改編這個劇本，至於後續怎麽拍攝嘛，那我不管。”
“可是您那麽好的劇本，我要是拍砸了，問心有愧啊。”
“沒關系，”古京再喝一口茶，感覺通身舒暢，“我本人不會參與太多的劇本改編工作，主要還是我手下幾個年輕人也需要磨練磨練，就想著來找個項目試試。”
電影學院院長遞給古京的學生資料有幾個即將畢業的，也有剛跨考上編劇專業的，本科是物理計算機的研究生，什麽經驗都沒有。
如果是別人，院長這個行為是非常冒險的，但是有古京在，沒幾個影視項目能拒絕古京這個名字的魅力。
鐘元誓懂了。
這是導師帶著學生做項目刷履歷呢，古京只給個大方向，底下的學生隨意發揮，最後他簽個字署名就成。
鐘元誓沒有猶豫太久，和古京定下初步合作意向。
“古老師，”鐘元誓問古京，“您也說了，劇本改編難度很大，如果是一群新人，他們在改編的爛片上署名，也許初步會難很多，但也意味著以後還有更多的進步空間。”
“但是您不一樣，您這樣的優秀編劇，有一部爛片，對您的口碑會造成極大的損壞，您明知道這個後果，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如果新人學生改編出來的劇本太爛，首當其沖的就是古京，因為觀眾只認得古京這個名字，誘使他們花錢的，覺得這部影片有保障的，也是古京這個名字。
“我說了，我喜歡挑戰，”古京笑了，眼角的魚尾紋層層疊疊，“一成不變的生活就是爛片，就算會失敗，也是一個起起伏伏的故事。”
古京重新戴上墨鏡，鐘元誓揮手道別。
有句話他沒說，他不覺得他會失敗——
他的名字叫古京，是第一個國內獲得各大獎項編劇大滿貫的編劇，也是獲得大大小小權維獎項最佳編劇次數最多的編劇，更是不少獎項評選的終身評委。
他怎麽可能會失敗？
不過這種話，古京當然不會對鐘元誓說。
一是說出來太過狂妄，不太符合他對外德高望重的形象，二來嘛，這個小少爺眼底還保留著天真與自信，他相信自己的項目一定會成功，可是另一方面，他也會擔心自己的項目失敗了，周圍人是否會因此受到影響。
他在沒有進入鐘元誓辦公室前，和前臺交流的間隙去了趟衛生間，聽到職員閑話說，比島影視以前不是這樣的，是這個小少爺的天真與理想當然，讓整個公司煥然一新，成為這棟辦公樓最特殊的存在。
那麽這樣的人，當然值得擁有一部特殊且會成功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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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總監很欣賞鐘元誓策劃的爛片電影大亂燉這個項目，摩拳擦掌就想要找編劇重新編寫。
“我認識之前提名過最佳編劇獎的老師，”姚總監翻找通訊錄，“這位老師功底厚實，由他來主持改編工作，這個劇本說不定會更好！”
鐘元誓不動聲色，假作隨意問道：“你和這位編劇老師很熟嗎？”
“呃……”
姚總監卡住了。
當然不熟，只是互相加了聯系方式在好友列表裏躺屍罷了。
他只是覺得鐘元誓這個創意一定能打動那位老師，如此天馬行空的創意當然需要優秀的編劇來整理改編，不然改不好就會陷入邏輯混亂，成為一部地地道道的爛片。
姚總監：“我這邊聯系他試試，我會盡量說服他的。”
其實姚總監心裏也沒有底，他和那位編劇老師話都沒說過幾句，對方說不定還不記得他是誰。
“這位老師提名過卻沒得獎，應該是很需要一個優秀的班底將他的文字變成影像展現給觀眾，”見姚總監點頭，鐘元誓接著道，“但是我們這個項目只是網絡大電影，目前還沒有主流獎項開放網絡大電影的評選。”
鐘元誓點到為止，姚總監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位急需一個獎項證明自己的編劇不會接他們這個項目，哪怕這個項目再好，也只是個網絡大電影。
一旁的職員：“要不然我們就不拍成網絡大電影，追加投資拍攝成真正的院線電影。”
“不行，”鐘元誓搖頭，“我沒這麽多錢。”
電影的成本除了制作成本，還有片酬以及宣發。
鐘元誓的這個項目所需要的特效不會少，再加上美術成本，整個制作成本只會高不會低。
比島影視沒有出名的演員導演，如果要請名演員和導演，片酬又是大筆，更別提還有宣發，這部分費用會占總成本的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三十。
除此之外，還要考慮分賬問題。
片方需要和院線商量收益如何分配，所以投資一部電影，一般需要三倍以上的票房才能回本，有時候如果宣發費用或是其他費用超支了，可能需要四倍票房才能回本。
姚總監還是不甘心：“要不然我們完善成具體的項目方案，多拉幾家公司一起投資試試？”
這也是個辦法，制作花費巨大的電影項目很少有獨立的投資方，多是好幾家公司拉上不少平臺品牌完成投資合作。
但鐘元誓是抱著虧錢的目的來制作項目，自己虧有錢賺，別人虧就是真的虧，坑人的事鐘元誓做不來。
“我暫時沒有和別人一起投資影視項目的想法。”鐘元誓被四周眼巴巴的眼睛盯著，硬著頭皮繼續瞎扯，“這個項目看起來這麽怪，我擔心別的投資方指手畫腳，拍不出我想要的效果。”
很有道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鐘元誓的想法，比如一開始的職員，還覺得鐘元誓這個項目必然會賠錢。
“劇本的事我會去找人完善，”鐘元誓讓姚總監放心，“等劇本差不多我們再開個碰頭會組織一下人員，現在先不著急。”
“好吧。”
姚總監也知道這種事急不來，老鐘總在的時候，比島影視也是小資本方跟著別人一起合作才有資格參與大制作，卻沒有太多的話語權，想塞人進去看好的位置被別的投資方搶走，也只能無可奈何。
至於自己獨立制作的小成本電視劇，都是自家人參與拍攝，但拍出來的質量一般般，播出效果也一般般，能賺一點但是賺不多，維持公司運轉罷了。
當然，無論如何，在姚總監這裏，能有影視項目開啟說明比島影視還有救——總比白莽虎一直折騰的虧錢偶像男團好。
出乎鐘元誓意料的是，陳方居然拒絕了他的合作邀請。
他擰著眉毛看完鐘元誓的項目介紹：“小鐘少這個項目看起起來太冒險了，我能力不足，無法完成。”
“而且您這個項目……”陳方斟酌了一下臺詞，“如果真的要投拍，制作成本太高了，只是拍成網絡大電影，成片效果可能不會太好。”
“拍成真正能上院線的電影固然好，但是我沒有這麽多錢來投入，而且我本人更加傾向於獨立制作。”
已經經歷過姚總監和職員游說的鐘元誓早有準備，忽悠的話術一套一套的。
“小鐘少，”陳方擡手虛虛抹了下汗，“我是覺得這幾個劇本糅合起來這個創意也許不是那麽好，看起來太容易賠本了。”
越多的人反對，鐘元誓越覺得能虧錢，更加堅定：“所以我才堅持要獨立投資，我不能讓別人對我的項目指手畫腳，改變項目原本的內核。”
陳方無言，把幾個劇本提煉出來的大綱反覆翻閱，最後道：“我倒是很想幫您做這個改編，但是我怕我的能力不夠，而且我手上還有別的項目在推進，沒有那麽多精力兼顧。”
鐘元誓對陳方有知遇之恩，陳方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鐘元誓一條道走到黑，給鐘元誓留下一個聯系方式：“這是我的導師，是電影學院的院長，小鐘少如果缺人，不妨找他問問，我也會同他介紹您，給您方便。”
既然自己能力不夠，就讓他的導師找大佬來幫鐘元誓。
陳方想得很簡單，擔心自家導師看不上鐘元誓，還預先在老人家面前使勁吹了一番。
“小鐘少絕對是頂級的投資人，慧眼如炬，但凡他看中的項目就沒有不賺錢的，而且人還特別豪爽好說話，從來不敢外行指導內行的事，給錢特別大方。”
電影學院的院長並沒有被這幾句話就迷得暈頭轉向：“哪個投資方一開始拉投資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實際上呢，什麽都想往裏塞，哪個沒有自己的私心啊。”
陳方：“老師，別人說的話您不信就算了，我說的話您還不信嗎？我跟小鐘少合作過，這些都是我的實際感受，騙您做什麽？如果我和小鐘少合作的時候矛盾不斷，當時《折桂》拍完我們就不會再聯系了，更別說現在他有需要，我還專門拎了罐好茶來找您。”
說著，陳方趕緊給電影學院的院長倒茶：“您嘗嘗這茶，頂級的茶葉，就是我拍《折桂》賺的錢買的！哦對了，這茶還是小鐘少身邊的王助理推薦給我的，說是他們公司待客也買的這個。”
電影學院的院長沒別的喜好，就愛喝茶，就幾個身邊人知道。
他半垂著眼，接過陳方遞來的茶，慢慢呷一口。
這茶確實不錯。
茶香清純悠長，茶湯透亮，入口後略感苦澀，而後層次發生變化，持續回甘生津。
一杯品完，院長把杯子放下，擡了擡下巴。
陳方知道有戲了，連忙給院長再倒一杯，勸老師慢慢品。
三杯茶下肚，院長這才慢騰騰道：“你說的這個小鐘少如何我是沒感覺到，不過就沖你這熱乎勁兒，回頭我找幾個老朋友問問，反正他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哎，”陳方忙道謝，“謝謝老師，回頭我我再給您多帶兩斤好茶！”
院長效率很高，馬上找了他的老朋友，著名編劇古京。
拿過數次最佳編劇獎的古京早就功成名就，這些年在家裏含飴弄孫，不再動筆，被老朋友找上門還不太情願出山。
院長也不著急，拿出陳方送的茶來燒水慢慢沖泡。
茶葉被水沖開舒展，茶香四溢。
古京吸吸鼻子：“哪來的茶這麽香？”
院長的幾個老朋友和他一樣，也愛喝茶。
院長嘿嘿笑道：“陳方送的，據他說那個投資方公司全是這種茶。”
古京眸光微閃：“真的假的？”
院長哼一聲，擡了擡下巴示意古京自己喝喝看。
一杯茶喝下去，古京當即拍板：“他們公司在哪兒，我明天就去。”
院長：“行，我再多給你幾個學生帶著，你這老胳膊老腿，你不用太勞神，看著這些皮孩子把握個大方向就行。”
古京手指點了點點院長：“老狐貍，又拿我當免費勞動力給你帶學生帶項目是吧。”
院長嘿嘿笑著，再給古京倒茶：“能者多勞，老朋友，就麻煩你了！”
第二天，比島影視。
前臺整理完文檔，發現門後那個戴著墨鏡的老頭還在鬼鬼祟祟地往內張望。
居然還沒走。
前臺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問話：“老大爺，您有什麽事嗎？是想要找誰？”
“我就想先看看。”
古京透過玻璃門看了半天，發現這公司環境還挺好的。
剛才他來到比島影視所在的辦公樓樓下，還有些懷疑——這實在是太像皮包公司了。
這裏進進出出基本是快遞員和倉儲員，偶有幾個裝扮得光鮮亮麗的年輕人出沒，但都是那種不入流的小模特，還有好些就是兼職來賺點外快，混完時間就走。
在門外觀察了一會兒比島影視的環境後，古京才放下心來。
比島影視的裝修絕對是整座辦公樓最用心的，職員工作還算認真，偶有幾個摸魚吃早餐的，小聲聊天說話的。
——這些場景在古京看來才是最正常的，如果公司經營不善即將倒閉，職員絕對不會這麽放松。
天氣漸熱，即使古京在門外站著不動，額頭也會出汗。
前臺不知他的來意，只當他是不好意思說來找兒女的家屬，將人請進來：“您可以來裏面坐著慢慢看，裏面比較涼快。”
古京沒推辭，跟著前臺進去，在大廳沙發坐下。
眼見沒其他事，前臺去茶水間沖咖啡，又從櫃子裏拿出茶葉來，等咖啡機間隙順手給古京泡了杯茶，一起端到大廳去。
“這……這怎麽好意思。”
沒想到前臺還給他端來一杯茶，古京大感意外。
“沒事兒，您喝吧。”前臺舉了舉手上的咖啡，“我也要喝，總不能讓您幹看著。”
古京端起手上的茶杯，發現和昨天院長帶來的茶一模一樣。
至於前臺喝的咖啡，即使古京不愛喝，也能通過這咖啡香味知道不是什麽廉價的沖泡咖啡。
這公司還真舍得啊，院長沒說謊。
古京：“小姑娘太客氣了，這麽好的茶就這樣給我了？”
前臺笑笑：“都是公司的，我不給您也會是其他客人喝，都一樣的。”
鐘元誓讓行政部定期檢查茶水間的各類食物飲品有效期和質量，有發現臨近過期就要處理掉，要是某樣食物飲品消耗不多，還要做調查問卷是不是不滿意，重新采購更好的。
現在的比島影視工作環境簡直不同往日，成了這座辦公樓最特殊的存在。
以往他們是這座辦公樓唯一的影視制作公司，可工作環境和其他鄰居沒有太大不同，其他電商公司甚至在知道同一棟樓居然還有個娛樂公司的時候，非常震驚。
畢竟比島影視和他們想象中的娛樂公司完全不一樣。
現在就不同了，在鐘元誓鈔能力的作用下，比島影視大為改觀，來往的電商鄰居都知道這裏有個娛樂公司，甚至還有的跑過來問能不能合作一起拍視頻或者是否有藝人模特拍攝，參與購物節宣傳。
公司裏最火的向星瀾當然不會和這些電商合作，BJG男團也不會，但公司不太出名的演員，還有攝影師導演之類的，沒有活就接了鄰居的單，總比之前只有基礎工資可以拿的好。
這些都是鐘元誓帶來的變化。
因此前臺看到有生人到來，不會一下子把人趕走拒絕，就算不是來談生意的也沒關系。天氣這麽熱，本公司剛換了新空調，冷氣足不說，吹風還均勻柔和，茶水也是一頂一，要是餓了還有小蛋糕零食，進來參觀我們公司開開眼也好。
比島影視已經隱隱成為這座辦公樓，乃至洛州城郊附近打工人口口相傳的好公司。
古京心裏有了結論，茶喝完，利落地放下茶杯說要找鐘元誓。
前臺問他是否有預約後，又說稍等，她需要聯系王助理確認鐘元誓的行程。
鐘元誓還沒到公司，是王助理接待古京的。
坐在鐘元誓的辦公室，古京悄然打量。
看得出辦公室的主人隨性又嚴謹：書櫃上的雜志涉及方面頗多，邊角有卷邊說明是翻閱過的，每一本都仔細歸類放好；辦公桌幹凈整潔，僅有幾份文件；窗邊的盆栽沒怎麽修建，枝葉隨意生長，沒有一片黃葉子、一段枯枝椏，生機勃勃，綠意盎然，能看出是主人有精心照顧；茶幾的茶具水杯擺放整齊，聘用的助理泡茶的手藝行雲流水，說是賞心悅也不誇張，即使主人不在，不知道他是誰，接待他的時候還是客客氣氣不卑不亢，是非常專業的助理。
古京不由得對比島影視的評價又上升了幾分。
鐘元誓是去食堂吃早飯了。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為了省錢。
手機上彈出消息，王助理給他匯報說有個老編劇來找他的時候，鐘元誓下意識就想拒絕。
他才不想要經驗豐富的老編劇，萬一像《青書生之返老還童藥》去世的老編劇一樣，即使人不在了，僅憑留下來的大綱就能成就有個好劇本，那他不就重蹈覆轍了。
但是這個老編劇是陳方推薦的，不好太直白地拒絕。
鐘元誓趕緊把早飯吃完，離開食堂路過BJG男團幾個人，還打了聲招呼。
這三人最近被白莽虎接連壓榨，沒日沒夜地錄制新專輯，昨晚又熬了個通宵。
“吃完飯要是沒事就去睡覺，要是生活上有什麽需要去找行政部報備就成，”鐘元誓不會放過任何花錢的機會，特別是現在他一直在賺錢，系統資金不斷累積，就怕花不完不能虧本，“不用擔心資金問題，你們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
看著鐘元誓遠去的背影，關奇原有些食不下咽：“人與人的差距怎麽能這麽大，我們從錄音棚出來，那個姓白的在問錄音棚下次深夜打折是什麽時候，就沒問過我們是不是要睡覺吃飯，把我們當機器人呢。”
嵇朗：“你把‘人’去掉，才會比較符合我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薄從白累到不想多說：“趕緊的，吃完睡覺了。”
辦公室的古京早已等候鐘元誓多時。
“古老師您好。”鐘元誓規規矩矩問聲好，從桌上拿來初步完成的項目書，“之前說得匆忙，只是個大概的構想，陳方大概沒和您說清楚我們的需求。”
古京：“我知道，王助理已經說很清楚了。”
鐘元誓翻項目書的動作一停。
王助理微微頷首，指了指剛剛關閉的投影儀。
行吧。
鐘元誓無話可說了，只好問古京的看法，慢慢思索如何讓古京退出劇本的改編工作。
“我覺得你們這個想法很大膽，”古京沒有繞彎子，“這個劇本的改編難度很大，很可能改完什麽的都不是，成為年度爛片。”
就算鐘元誓內心想要拍爛片虧本，他也不能在明面上表現出來，反而必須露出一副不聽好人言，固執己見的樣子。
“但是！”
古京放下茶杯，杯底噠地一聲扣桌。
這熟悉的轉折，鐘元誓眼皮一跳。
“我就喜歡這種高難度隨時會失敗的挑戰，”古京很欣賞鐘元誓的創意，“反正現在不管好劇爛劇，來來回回都是那些套路，其實重要的不是套路如何俗套，重要的是如何邏輯自洽，銜接得當。”
鐘元誓挑選的這些爛劇本，咋一看都是俗套的老套路，觀眾來來回回看了千百遍，看個開頭就能猜出結尾，就像知道主角必然打敗反派，但是如果組合起來呢？
古京越想越覺得有趣，老朋友說讓他幫忙帶學生，其實是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太過勞累。這些年他不寫劇本了，主要的原因也是感覺整個娛樂圈太過急功近利，沒有人願意花心思打磨劇本，而他是一遇到心儀的故事，必然要一字一句地琢磨。
鐘元誓：“您的意思是您要接下這個劇本的改編工作？”
剛才來的途中，王助理已經把古京的資料發給鐘元誓做個大概的了解。
古京參與的影視項目鐘元誓不了解，但那一排整整齊齊的獎項，足以說明眼前的老人實力不凡。
是個真正的大佬。
沒想到送走一個差點獲得最佳編劇的編劇，就來了一個評選最佳編劇獎項的評委編劇。
鐘元誓不得不再次做提醒：“古老師，我們這個項目只是普通的網絡大電影，投資有限，我又不想有其他資本進來參與，隨意改動劇本角色，所以拍攝出來的可能和您預想的有限。”
而且，劇本的大半投資，可能都要花費在古京的薪水上。
不出意外的話，這位老編劇會是整個項目最大的牌。
古京毫不在意：“沒關系，我的主要興趣還是如何改編這個劇本，至於後續怎麽拍攝嘛，那我不管。”
“可是您那麽好的劇本，我要是拍砸了，問心有愧啊。”
“沒關系，”古京再喝一口茶，感覺通身舒暢，“我本人不會參與太多的劇本改編工作，主要還是我手下幾個年輕人也需要磨練磨練，就想著來找個項目試試。”
電影學院院長遞給古京的學生資料有幾個即將畢業的，也有剛跨考上編劇專業的，本科是物理計算機的研究生，什麽經驗都沒有。
如果是別人，院長這個行為是非常冒險的，但是有古京在，沒幾個影視項目能拒絕古京這個名字的魅力。
鐘元誓懂了。
這是導師帶著學生做項目刷履歷呢，古京只給個大方向，底下的學生隨意發揮，最後他簽個字署名就成。
鐘元誓沒有猶豫太久，和古京定下初步合作意向。
“古老師，”鐘元誓問古京，“您也說了，劇本改編難度很大，如果是一群新人，他們在改編的爛片上署名，也許初步會難很多，但也意味著以後還有更多的進步空間。”
“但是您不一樣，您這樣的優秀編劇，有一部爛片，對您的口碑會造成極大的損壞，您明知道這個後果，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如果新人學生改編出來的劇本太爛，首當其沖的就是古京，因為觀眾只認得古京這個名字，誘使他們花錢的，覺得這部影片有保障的，也是古京這個名字。
“我說了，我喜歡挑戰，”古京笑了，眼角的魚尾紋層層疊疊，“一成不變的生活就是爛片，就算會失敗，也是一個起起伏伏的故事。”
古京重新戴上墨鏡，鐘元誓揮手道別。
有句話他沒說，他不覺得他會失敗——
他的名字叫古京，是第一個國內獲得各大獎項編劇大滿貫的編劇，也是獲得大大小小權維獎項最佳編劇次數最多的編劇，更是不少獎項評選的終身評委。
他怎麽可能會失敗？
不過這種話，古京當然不會對鐘元誓說。
一是說出來太過狂妄，不太符合他對外德高望重的形象，二來嘛，這個小少爺眼底還保留著天真與自信，他相信自己的項目一定會成功，可是另一方面，他也會擔心自己的項目失敗了，周圍人是否會因此受到影響。
他在沒有進入鐘元誓辦公室前，和前臺交流的間隙去了趟衛生間，聽到職員閑話說，比島影視以前不是這樣的，是這個小少爺的天真與理想當然，讓整個公司煥然一新，成為這棟辦公樓最特殊的存在。
那麽這樣的人，當然值得擁有一部特殊且會成功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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