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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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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二十萬

急診。

跡蕪一群人把機器搬到室外準備采一些急診室夜晚的外景,胖子將門簾一掀,西伯利亞的烈烈冷風撲面而來,把祁跡吹得原地倒退三步,就地打了個冷顫。

毛桃穿著大衣裹著圍巾,把臉一蒙就露個眼睛,不解地看向衣衫單薄的祁跡。

“哥,知道今天幾度嗎?”他微笑著誠心發問。

“知道啊,沒超十度。”祁跡上下牙齒打顫,從嘴巴裏蹦出幾個字。

“喲,看來還沒傻呢。”毛桃欣慰,接著更誠心地發問:“那既然知道今天只有幾度,您是怎麽想的,穿成這樣站在這個穿堂風口呢?”

祁跡覷了一眼毛桃,又看了一眼自己。下一秒,他低下頭靠近毛桃,悄聲問道:“你說,我也露了這麽些天了,他們都看見了嗎?”

“啥?”毛桃疑惑,“你露啥?”

祁跡嫌棄地看了一眼毛桃,接著擡起自己的左手,在毛桃眼前晃了晃,不可置信道:“你不會沒看見吧?我這麽大一手鏈。”

毛桃看了看祁跡左手上套著的玫瑰手鏈,又看了一眼祁跡一臉震驚加受傷的表情,眼觀鼻鼻觀心地在心裏默念了幾次“我要冷靜,不要跟神經病計較”,這才重新睜開眼,微笑著面對祁跡。

“所以,你這幾天不穿大衣,還把襯衫的袖子撩得老高,就是為了讓人看你的手鏈?”

祁跡擠眉弄眼拿肩膀猛地一撞毛桃,故作姿態道:“還不是時與安,也沒跟我說就買了。”

……不是我問你誰買的了?

毛桃震驚於祁跡的騷操作,與他拉開了一米的距離,心裏悲憤地想:時與安呢?沒人管管這廝嗎?

時與安呢?時與安剛處理完一個呼吸困難的病人,這會兒正拿著祁跡的大衣從護士站後頭出來。

他老遠就看見了正在和毛桃說話的祁跡,眼見著祁跡拿起手腕在毛桃眼前晃了一圈又晃了一圈……

當事人現在就表示十分後悔,後悔這麽早就把禮物送出去了。

他本來想著這個手鏈可以當作他對祁跡的承諾,向祁跡表明他追人的決心!但他絕對想不到祁跡能為了秀一條手鏈做到這種地步。眼看著毛桃一臉惡寒地向後退了一步,時與安覺得自己實在是沒臉上前去,這跟當眾處刑有什麽區別!

但衣服還是得穿,時與安已經忍了祁跡三天了,前兩天溫度還好他也就算了,但今天溫度已經降到了十度以下,祁跡還想一件單衣走天下,這絕不能忍。

時與安心想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硬著頭皮走上前。

“祁跡。”

祁跡回頭,看見時與安就笑開了:“你忙完了?”

“嗯。”時與安一看見祁跡的笑容,就很沒原則地想著秀就秀吧,不就是丟臉麽?誰沒丟過似的。

“衣服穿上。”時與安遞過祁跡的大衣。

祁跡這會兒秀完了,被又一陣冷風吹過打了個噴嚏,終於舍得紆尊降貴地把大衣穿上了。

“呼,暖和。”祁跡感嘆一聲。

“明天不準再脫了。”時與安嚴肅地跟祁跡打商量。

“可他們不一定都看見了,剛我問毛桃,他就沒看見。”祁跡不情不願。

“我看見就行了,乖。”時與安哄小孩子似的。

祁跡被順了順毛,一臉不情願地答應了。

毛桃被這兩人膩膩歪歪惡心到了,抱著劇本拉開簾子就跑。

祁跡突然想到什麽,掏出手機打開一個頁面問時與安:“誒,你認識這個頭像是誰麽?”

時與安低頭看去,是一個微信群,名字叫做“安全日跡cp粉群2號坑”。

時與安:???

祁跡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誒呀我就是加了一下咱倆的cp粉群,你要進來嗎,我也可以拜托我的小姐妹拉你進來。”

時與安:“……”

這話信息量有點大,他一時不知道應該先震驚哪個。

“誒呀先別管這個群,你先告訴我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祁跡指向了其中一個叫做“福氣正好”的人,頭像是很有年代感的一幅山水字畫。

時與安:這我可太熟了……

“誰啊?”祁跡又問了一次。

“這應該是張福正院長”時與安一臉牙痛。

“啊?”祁跡驚了,“他這麽大年紀了還磕cp?”

正在家裏掏耳朵的張院長看著還在不停彈消息的2號坑打了個噴嚏。

張夫人見狀橫眉一豎,走上來擰著張福正的耳朵:“你今天穿秋褲了嗎?”

張福正到了夫人手裏活像被命運扼住咽喉的貓,連聲賠著笑臉安撫道:“穿了穿了,你看。”

他掀起外褲,露出了裏頭鮮艷的大紅色秋褲。

張夫人見狀,哼出一聲,松開了擰著耳朵的手。

“夫人你看啊,咱時與安開竅啦,最近這小兩口子多麽甜蜜蜜。”張福正把手機湊到還在氣不順的張夫人眼前,眼看著2號坑刷刷刷開始在彈急診室的圖,時與安正在給祁跡穿大衣呢!

“喲,這不小時嗎?另外一個是鳳華家的小子?”張夫人驚訝。

“可不麽!”張福正一拍大腿,“你品,你細品啊夫人,多麽和諧多麽有愛的畫面。”

張夫人笑了:“這倆現在這麽好了呢?”

她一拍腦袋,又猛地一拍張福正的肩膀,問道:“那什麽,你這個群,還能加人麽,咱把鳳華給加進去啊。”

張福正:“……”

五分鐘後,安全日跡cp粉群2號坑。

【福氣正好邀請鳳舞九天華自清加入群聊】

十分鐘後。

【鳳舞九天華自清邀請風一樣的男子加入群聊】

十五分鐘後。

【風一樣的男子邀請我一定勤思進取加入群聊】

我一定勤思進取:小風這什麽群啊,怎麽這麽多人。

風一樣的男子:噓,別說話,潛水就好!

誰看見我玫瑰手鏈了:……

祁跡一臉牙痛地看著群裏不停地加入一個個眼熟的IP,心裏痛罵張福正這個吃飽了飯沒事幹的,把他媽和他弟拉進群來看他談戀愛算是個什麽事兒。

這會兒正收工,他沒啥事兒,拿著手機走到時與安身邊往他眼前一懟。

時與安看了一眼臉色古怪的祁跡,又看了一眼2號坑的新消息,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怎麽了?”時與安摸了摸祁跡的腦袋,這是他最近特別喜歡的一個動作,祁跡的頭發順滑,摸著很舒服。

“哦,你沒認出來對吧。”祁跡湊過來跟時與安挨在一起,指著這上面的幾個名字,開口道“從上到下分別是我媽,我弟還有你弟。”祁跡笑中帶淚。

時與安:“……”

他定睛一瞧,果然罪魁禍首是一個叫福氣正好的人。

時與安有些想笑:“沒事,讓他們知道也好。”

“知道什麽?”祁跡明知故問。

“知道我在追你啊。”時與安一臉理所當然。

祁跡滿足了,最近想聽點好聽話可容易多了,時與安現在對口風把的已經沒有那麽牢了,時不時還能蹦兩句撩人的話,整個人稱得上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祁跡樂了會,把手機聊天記錄往前翻給時與安看:“張院長最近對你意見有點大啊,問你給我做早餐午餐的怎麽不給他帶一份,就因為這麽說還被噴了呢。”

時與安看胖子他們機器收的差不多了,從身後又變出一條圍巾,趁祁跡一個不註意給套在了脖子上。

“讓他被噴著吧。”時與安不在意道。

“你不打算給他帶一份?”祁跡好奇。

“不帶,我又不追他。”時與安郎心如鐵。

“哇,時醫生,這麽狠心了嗎,人好歹是媒人吧。”祁跡樂死了。

“媒人的話,等我們倆成了,給他包個大紅包。”時與安撩起門簾,不走心道。

“那我倆啥時候成?”祁跡故意道。

“這不得問你麽?”時與安看了祁跡一眼,再緊了緊環住祁跡肩膀的手臂。

“冬天太冷了,玫瑰一般春天開?那再等等吧。”小表情還怪生動的。

時與安看著就笑了:“行,都聽你的”。

兩人在烈烈寒風中相互依偎,朝時與安的車走去。

時與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他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有些疲憊地在沙發上坐下,順手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短信頁又出現了幾條未讀消息,他輕輕揉了揉鼻梁,打開了消息。

“S”的消息出現在最上方,時與安一下坐直了。

——你之前跟我說,有人在你剛到養父母家不久後,就在門口扔下了一個裝二十萬現金的箱子,這條線我目前正在查,那個年代二十萬現金是一筆巨款,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到了你養父母家門口,還是在你剛到你養父母家的那個時間點。如果說是有人路過落下,這未免太湊巧也太不通情理,這麽多年不可能沒人來找過這筆錢。我想你自己心裏也有猜測,我就想問你一句,要不要往最壞的猜測上面去查。

時與安看了這幾行字一遍又一遍,幾次擡手打字,但最終卻刪掉了所有文字。

他關閉了手機屏幕,頹唐地靠到了沙發背上,恍惚間思緒飄到了很久以前。

他從小心臟有病,可養父母家裏窮的揭不開鍋哪裏有錢給他治病,為此二老日夜流淚。

一天清晨,養父出門時看見門口出現一個箱子,他不明所以,將箱子拿進來打開一看,裏面竟然全是現金。

當時養父嚇壞了,連忙叫醒媳婦兒一起抱著箱子就往村長家跑。村長披著衣服出來看見箱子裏面的現金時也大吃一驚。

那日之後,村長低調地在村裏詢問是否有人丟錢,但一連問了好多天一無所獲,這麽多錢根本就不是村子裏哪戶人家能有的。

養父擔心出事兒,跟村長提議上交給當地鄉鎮派出所,可村長深知當地警察的不作為,怕這筆錢交上去就沒了蹤影,最終還是勸養父母瞞下了這件事情,暗示安安如今疾病纏身,不如就用這筆錢治病,還是孩子的命更重要。

養父母心事重重地抱著這個箱子回家,看見了嘴唇青紫一動不動的孩子嚇壞了,急忙帶著孩子去了縣城裏的醫院,搶救過來之後又帶著時與安輾轉了市醫院和省醫院,最終找到了千裏之外的仁心,當是只有仁心願意收治這個孩子。

可巨額的手術費一對農民夫婦根本負擔不起,走投無路之際他們想到了那從天而降的二十萬。為了救時與安的命,他們承受著良心巨大的不安將錢全部花在了時與安身上。

時與安童年經常聽養父母說,有人將一筆巨款遺落在他們家,他們無可奈何之下用掉了這筆錢,但這是要還的。

多年後,時與安回國,得知了養父母去世的消息,之後便著手開始調查養父母的遺願。一是他們收養的孩子,二就是這要還的二十萬。

其實S說的很明白,時與安很清楚他是什麽意思。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不止一次懷疑過這個問題,這二十萬為何會在那個時間點從天而降,這真的是湊巧嗎?

可內心有一股力量總是讓他抗拒深想這件事情,他知道,一旦戳破,背後將是他不願承受的結果。

他深深皺眉,閉目良久之後,睜開雙眼,重新拿起手機。

——二十萬的事情我再想想,先不要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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