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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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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擦汗

這話可把簡青雲問住了。

她確實沒問雪兒的看法,因為她壓根就沒想跟橋志遠成一對。

不過賀茂笙都問了,她便扭頭看了眼雪兒:“雪兒,你覺得橋叔叔好嗎?”

“不好。”雪兒很幹脆地搖了搖頭,“那個叔叔好兇的。”

“是昨天跟蒼叔叔家裏打架嚇到你了?”簡青雲想了想,當時雪兒在屋裏看電視,說不定聽到動靜出來看到了。

雪兒卻搖搖頭:“不打架的時候也兇。”

簡青雲被孩子說迷糊了:“什麽時候兇了?”

“一直都很兇。”雪兒說著看了眼賀茂笙,“這個叔叔不兇,這個叔叔總看著你笑。”

賀茂笙差點被嘴裏的雞蛋黃噎到,趕緊喝了口粥,面無表情地剝著下一只雞蛋。

雪兒卻不肯放過他,指著他的耳朵根子:“這個叔叔臉紅了。”

“傻孩子,叔叔是在屋頂幹活曬紅的。”簡青雲回頭看了眼,賀茂笙實在是太黑了,她是一點沒看出來臉紅,倒是看到了他一身的汗。

想想還是從織機上下來了,去東屋櫥櫃裏找了條沒用過的毛巾,去井邊打了一桶水上來,把毛巾冰在水桶裏提到了堂屋:“賀大哥,你擦擦汗,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反正時候也不早了,等會就在家裏吃午飯吧。”

“也好,我再幫你把屋頂都檢查檢查。”賀茂笙這次沒客氣,說話的時候眼睛盯著地上的碎石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簡青雲把毛巾擰了遞過去,轉身上了織機:“賀大哥也是在雲南當兵的?”

“嗯。”賀茂笙想起簡青雲早上說的話,忽然好奇,“你大哥叫什麽?”

“簡大偉。怎麽,跟你一個部隊的嗎?”簡青雲也意識到了,說不準這兩人還是戰友呢。

賀茂笙鹹菜就粥,吃的歡實:“算是一個軍區的,不過沒怎麽見過。我聽說過他,每次排雷都沖在最前頭,排雷班沒了他可就沒了膽。”

“那賀大哥是什麽兵種啊?”簡青雲因為手傷耽誤了好幾天,所以這會兒織地毯的動作特別快,手都快出殘影了。

賀茂笙看了眼,提醒了一聲:“你小心點,別劈到手。”

“不會,這活兒越做越順手,跟喝水一樣,成本能了。我再織半個小時就去做飯,賀大哥有什麽口味偏好嗎?喜歡鹹一點甜一點還是辣一點?”

“你隨便做,我不挑。”賀茂笙真的不挑,餓不死就行,他吃完了,起身把蛋殼歸攏歸攏,扔門口垃圾桶裏,再把碗筷收了,去廚房洗洗幹凈。

回來後才說了一聲:“我前面五年是工程兵,後面五年是技術兵,所以不像你哥沖在最前頭。”

“那你這腿怎麽受的傷啊?”簡青雲倒是不意外,這大哥就是黑了點,看著像個幹苦力活的糙漢,但其實長得挺有氣質的,肚子裏肯定有不少墨水,搞技術很合理。

賀茂笙走到雪兒旁邊看她寫字,對於這個問題,他琢磨了一下,還是委婉地說道:“涉及部隊的機密,就不提了,行了,我去看看另外幾間屋的頂子,你要是有空可以來幫我打個下手。”

簡青雲趕緊把這一行趕完,跟到院子裏幫忙去了。

正忙著,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蒼旭飛歪歪扭扭地進來了,還是被人推進來的,明顯不太情願。

簡青雲把手裏的瓦片遞上去,滿是歉意地跟賀茂笙說了一聲:“賀大哥,要不你歇會,我有點事。”

“沒事,你去吧,我自己來。”賀茂笙看了眼蒼旭飛,神色平靜,轉身的時候,才把眼底那點覆雜的情緒露了出來。

他手裏頓了好一會,等他聽到簡青雲在那勸蒼旭飛別跟家裏作對了,他才有了動作。

蒼旭飛一直默默地哭,像個受氣的小媳婦,枕在簡青雲肩上,隱忍而壓抑。

簡青雲哄了好一會才把人安撫了下來:“你媽媽的身體要緊,人生在世,伴侶可以換,爸媽卻是換不了的,要是因為我讓你媽媽真的氣出個好歹來,我下半輩子也不會安生的,你說呢?”

“姐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為別人考慮,那你自己呢?你的幸福呢?”蒼旭飛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睛都腫了。

簡青雲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也難受,要說感情有多深那有點假,純粹是為了這小子的一腔熱情,為了自己迫於無奈不得不跟現實低頭罷了。

她用袖子幫他擦了擦眼淚,心裏再苦澀,也要逼著自己強顏歡笑。

她看了看蒼旭飛身上的傷口,確認都結痂了,好歹是松了口氣,安慰道:“我跟雪兒也挺幸福的嘛,真要是有什麽需要人幫把手的,不是還有村裏人嘛,再說了,我大哥過陣子就回來了,有他罩著,也沒誰敢欺負我。”

“姐姐你太善良了。”善良到處處把別人放在前面,自己放在最末,這就是他看上的姐姐,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溫柔的姐姐。

他真的不甘心,他忽然握住了簡青雲的雙肩,鄭重地說道:“姐姐,你願意等我嗎?我媽這病就剩兩年了,我撐到她咽氣就來找你,好不好?”

這傻小子,居然信以為真了。

怕是撐個十年二十年都未必吧。

不過簡青雲的目的不是拆穿那個嬸子,而是讓蒼旭飛消停下來,別跟家裏鬧了。

於是她說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傻不傻啊你,怎麽好這麽咒自己媽媽,快別說了,你有這份心我知道的,快回去吧。”

“姐姐,你等我,等我啊……”蒼旭飛又被那殺豬匠拽走了。

一步三回頭的,這一次,殺豬匠臉色好看一點了,可簡青雲心裏明白,這一次怕是蒼旭飛最後一次登門了。

往後餘生,他跟她都不會再有什麽關系了。

也罷,這世上有緣無份的又不是她一個,傷什麽心嘆什麽氣呢?

太陽又不是不升起來了,日子又不是不要過了,打起精神,明天依舊是充滿奔頭的一天。

簡青雲深吸一口氣,調整好了情緒,轉身的時候,卻看到賀茂笙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了,手裏擰著一條濕毛巾,遞到了她面前:“眼睛腫了,敷一敷吧。”

簡青雲很是羞愧,勉強笑笑:“賀大哥你都看到了。”

“嗯。”賀茂笙沈默地把毛巾接過來,放進桶裏甩甩,重新擰幹,這次沒等簡青雲接過去,他直接上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和泥灰,“剛瓦片上的灰,都黏在頭發上了。”

簡青雲有那麽一瞬間的無所適從,這樣的舉動,是不是有點太過親昵了?

可說到親昵,上次在船上在水裏,更親昵的動作都有。

雖然是慌亂之間胡亂揮舞四肢造成的觸碰,可到底是成年男女,簡青雲的心裏還是有點別扭的。

強忍著逃跑的念頭,等賀茂笙收了手,她便借口去倒水,提上桶去了後院。

桶裏的水倒進豇豆地裏,心裏的那點不自在可算是慢慢淡了出去。

回到屋裏看看時間,不早了,她便忙活起來去做午飯。

賀茂笙看著她跑進跑出汗水淋漓的身影,揚起的嘴角,噙著一抹不為人知的無奈。

他轉過身去,沒想到雪兒居然就站在他身後,視線對上,他居然語塞了。

雪兒舉著手裏的本子,遞給了他:“叔叔你叫什麽名字,可以寫給我看看嗎?”

賀茂笙不想讓孩子一直仰著脖子看自己,趕忙蹲下,接過紙和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叫伯伯,不叫叔叔。”

“伯伯。”雪兒從善如流,看了看這位伯伯的名字,三個字都是只認識半邊,便指著賀字,歪著腦袋,奶聲奶氣地問:“加和貝殼的貝,讀什麽啊伯伯?”

“讀he,祝賀的賀。”賀茂笙重新把紙筆拿過來,給她標註了拼音,“草字頭這個讀mao,茂盛的茂,最後這個讀sheng,笙簫的笙。”

“笙簫是什麽呀?”雪兒小小的腦袋裏裝著無數的問題。

賀茂笙搓了搓她的小腦瓜:“一種樂器,一種很柔情的很動人的樂器。”

“怪不得伯伯你看著就像個大好人,我喜歡跟你說話。”雪兒心滿意足,抱著本子跑開了。

賀茂笙從未想過,自己的名字居然會得到這樣的誇獎,他笑了,抗上梯子,又去家前屋後都檢查翻修了一遍。

大熱的天,古銅色的皮膚上汗珠串成線,像汩汩的溪流不斷砸在屋頂的瓦片上。

而簡青雲則在廚房裏水深火熱著,天熱燒柴,真是雪上加霜,每次到竈膛添柴的時候,她都感覺自己快熱化了。

她殺了一只烏雞,半只紅燒半只燒湯,又去二橋買了條鯿魚,做成酸辣口的紅燒鯿魚,又切了三只番茄,白糖拌了拌,最後再炒了一盤子韭菜雞蛋,午飯可算是大功告成了。

喊賀茂笙吃飯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字幕又有兩天沒搭理她了。

在心裏餵了兩聲,這次居然有了回應。

【別問了,等橋志遠的大哥結婚了我們再給你出主意】

【對,現在我們不能劇透,不然會幹擾女主角的,你就順其自然地發展就好,要是你自己悟出來了,那就跟我們沒關系】

【你最好自己悟出來,不然等到了節骨眼上再提醒你,要鬧笑話的】

【好在橋志高後天就結婚了,總之,簡青雲,你千萬清醒千萬理智啊,想想你大哥,想想雪兒今天說的話】

說完這些,字幕就再次神隱了。

簡青雲很是努力地琢磨著這話裏頭的玄機,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她把今天雪兒說過的話寫了下來。

最終視線落在了“橋志遠很兇”上面,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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