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關燈
小
中
大
114
星網一切如舊，平平無奇。
付上鈞去公司處理積壓的文件，謝爾在家裏無所事事，想起智腦手環上999+的信息，無聊的翻閱起來。
謝爾退出組織的消息給許多人帶來不小沖擊，光是繁星組織的首領羅娜的信息，都快要把通訊器給擠爆了。
水母蘿莉心中有一百句臟話想要罵出口，發送到謝爾這裏的信息也不過是“謝爾你真太傻了！”、“看錯你了，就知道你會為了付上鈞放棄一切！”、“你果然是個戀愛腦，你的腦子怎麽只有戀愛！”。
翻來覆去都是那麽幾句，謝爾也不是很掛在心上，F區——現在應該叫F星——不要也罷。不過，F星的儲備糧牧場，他還沒有關閉，惡魔總是需要點口糧的嘛。
至於繁星會不會繼續在星網裏四處爆破搞暴動……繁星都快沒人了，更沒有錢了，怎麽搞的起來？
要不然把羅娜洗腦了，讓她忘記仇恨，徹底解散繁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謝爾漫不經心的想，忽然想起了影。
這小子跑哪去了，一點消息也沒有，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
光腦滴滴作響，是付上鈞的視訊。
“四階和君尚被抓到了。”付上鈞一出現就開門見山道，“你要見他們嗎？”
路謝爾的心臟突的一下，連忙點頭：“要！”
他關掉了視訊，匆匆前往星網大廈。
路謝爾闖入付上鈞的辦公室時，對方正在和下屬溝通工作事宜，見到他後就揮手讓下屬離開，從桌面拿起了一份文件，遞給謝爾。
付上鈞：“已經審完了，這是審訊結果。”
路謝爾接過資料，一邊翻看一邊聽到付上鈞說：“同謀者除了四階、君尚，還有A星的艾森王子，他提供資金援助，以及你的一個名為影的屬下，他負責協助作案，是這樣嗎？”
路謝爾心中咯噔一下，翻閱文件的手指停在半空中，他擡眼看向付上鈞。
付上鈞的臉色平靜，淡淡道：“對這些人，我有以下處理決定：君尚，抹殺；四階，恢覆出產設置回爐重造；艾森，廢黜王子之位貶為庶民；至於這個影……他的處置我交給你。”
路謝爾被震懾在當場，好半晌才問：“四階被回爐重造，二三階沒有意見嗎？艾森是A星的王子，你為什麽可以把他貶為庶民？”
“四階回爐重造之後，我會給它安排合適的記憶，二階三階不會察覺它的異常。艾森是A星的王子，但他同樣是廢太子，讓星網遭受了這麽大的損失，A星國王是個正直的王，自然會做出最公正的決斷。”付上鈞緩緩道。
他瞧了一眼路謝爾，面無表情的繼續說：“君尚和影的處置，你沒意見吧？”
路謝爾張了張嘴，重覆道：“要抹殺嗎？”
誠然，君尚是一切混亂的罪魁禍首，但幫他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如果不是君尚，他恐怕會一直被付上鈞蒙在鼓裏。
付上鈞沈聲道：“君尚的危險等級很高，抹殺是最佳的處理方案。還有你的屬下影，我無權幹涉你的決定，但我也建議，抹殺。”
路謝爾楞了楞，他好像看到了付上鈞的另一面，殺伐果斷，下手堪稱狠辣，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然而，他也是參與摧毀星網的一份子，付上鈞卻高拿輕放，沒有做出任何處罰，這份縱容太過沈重，讓他心驚肉跳。縱容他所做的一切，背後的代價會是多麽的沈重。
“你還有什麽想問他們的嗎？”付上鈞打斷了他的思緒，“今天結束前，我會完成全部處置。過了今天，你想問的東西就再也問不到。”
路謝爾深呼吸一口氣，在付上鈞重重的凝視下，聲音輕顫：“我想見他們。”
一塵不染的潔白囚室內，牢門緩緩開啟，路謝爾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盤坐在地上的君尚，和懸浮旋轉著的四階。
“你來了。”君尚開口道。
路謝爾點了下頭：“我來了。”
“付上鈞要將你抹殺。”路謝爾單刀直入道，然後看向四階，“把你回爐重造，再造一個全新的四階。”
君尚身形一頓，雙手交叉放於腦後，很平靜的往後躺，平躺在地上，道：“我早就知道了。”
路謝爾一怔：“既然知道，你為什麽……”
“付上鈞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君尚突然道。
“他一直知道我們的行蹤，一開始就知道，只是遲遲沒有出手，直到星網崩潰……他不在乎星網的死活，用整個星網作為籌碼來試探你，試探你的心軟，試探你對他的感情。”
君尚：“他是恨我的，恨我慫恿你踏出星網，他要鏟除一切阻礙，我就是他的阻礙。”
“本來就該離開星網的，這裏不是人類可以長久居住的地方。”四階插嘴道，“只有謝爾離開了星網，主人才會也跟著離開星網。”
路謝爾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還沒開口，就聽到四階說：“我和君尚初衷不同，但殊途同歸。”
四階仿佛看出了路謝爾的心思，主動開口解釋：“主人被困在星網太久，一直在逃避，作繭自縛，他需要有人撕開這個牢籠，把他拽出來。”
路謝爾微微蹙眉：“你為什麽……付上鈞明明要把你回爐重造，你還尊稱他為主人？”
“魔方管家是不會背叛他們的主人，它有自己的思想，會貫徹執行自己覺得正確的事。”君尚笑著道，“它認為，正確的事就是由你來作為撕開牢籠的那個人，帶著付上鈞離開星網。”
路謝爾聽完這話，還是不理解：“付上鈞一開始就答應了會帶我離開星網，四階完全沒有必要做這些多餘的事。”
“主人帶你離開星網，只是觀光似的去看一眼現實世界，轉頭還會回來，悶在星網裏，他一直被困在星網裏，壓根就沒有走出去。”四階道。
“只有你破壞了整個星網，撕爛了主人的這個保護罩，主人才會正視自己的心，果敢的直面外界的威脅，不再逃避。主人才能從止步不前的人生裏掙脫出來，真正的得到成長。”
路謝爾怔然，消化了這個說法，扭頭看向君尚：“四階的初衷我明白了，那你的初衷是什麽？破壞星網對你有什麽益處？”
君尚哼笑道：“我？我和你一樣，不想在星網呆了。”
“他就是想找死。”四階道。
君尚不以為然的聳肩，轉頭看向路謝爾，笑道：“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吧？”
路謝爾沈默片刻，給出了肯定答覆：“會。”
“我就知道。”君尚的眼睛發亮，目光牢牢盯在路謝爾身上，低低的笑開了，“他一定沒想到吧，從來沒有被放在眼裏的一個小小替身，居然能做他的對手，做他厭惡憎恨的仇人。”
路謝爾一楞，下意識為付上鈞開脫道：“付上鈞不可能恨你，也不可能恨四階，他只是秉公辦理……我替你們求情吧，或者偷偷放你們走。四階的本意是為了付上鈞好，你也沒有什麽惡意……”
“我沒惡意？我的惡意可大著了。”君尚仰頭大笑，與付上鈞一模一樣的臉上流露出猖狂又肆意的神色。
路謝爾看得發怔，即使君尚是按著付上鈞模板制造出來的虛擬替身，但此時此刻，他深刻的意識到他們就是兩個人。
君尚笑完，看向路謝爾的目光裏閃爍著莫名的神采，一字一頓道：“我就是想死，只有死亡，才能讓我徹底離開星網，靈魂得以解脫。也只有死了，你才會牢牢記住我。”
四階同樣道：“我也想回爐再造，再回來時又是全新的我，但我的靈魂依然存在，我還是我。”
“不要談論這麽虛幻的東西。”路謝爾眉頭擰了一下，“你們兩個虛擬意識會有靈魂嗎？死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你有靈魂嗎？”君尚反問道。
路謝爾一頓，下意識搖了搖頭，他想起來自己好像也是付上鈞創造出來的虛擬意識體，和君尚四階其實是同類，而且他作為一只惡魔，應該也沒有靈魂吧。
“你錯了。”君尚大笑著否定道，“你知道付上鈞的天賦能力是什麽嗎？”
路謝爾呆了呆，不明白他為什麽提起這個。
君尚：“外面都流傳，付上鈞的天賦能力是蚩尤的神力，是戰鬥時絕對壓倒性的力量。其實不是。”
“付上鈞真正的天賦能力，是神造。”
君尚定定的看著路謝爾的眼睛，萬分肯定的道：“因為付上鈞會創造生命，賦予其靈魂。就像你和我，還有那三個魔方智腦。”
“付上鈞這個人深不可測，比你我想象中還要可怕千萬倍。”
路謝爾走出囚室，腦子混亂一片。不僅僅是因為君尚和四階的話，還因為他自己莫名其妙的舉動。
他作為一個惡魔，腦抽的大發善心做一回好人，勸了君尚和四階好一會兒，這兩個家夥都堅定的欣然赴死，沒有絲毫的動搖。
看來是他多此一舉。
“問的怎麽樣？”付上鈞迎面走來，很自然的攬住了伴侶的腰，“疑問解決了嗎。”
路謝爾點點頭，答道：“我把處置結果都告訴了他們，他們沒有異議，很坦然的接受了。我不理解，但我尊重他們的決定。”
付上鈞聽到這話，嘴角的笑容擴大，他道：“我還有一點工作要處理，等我處理完之後一起吃午飯嗎？”
路謝爾再次點頭，想了想道：“你先去工作吧，我自己出去溜達一會兒。午飯時間再叫我。”
付上鈞聞言，只好戀戀不舍的松開手，回辦公室抓緊時間幹活，幹完活陪老婆吃飯。
路謝爾走出星網大廈，來到一條無人的小巷，冷聲道：“影，出來。”
他身後搖曳的影子騷動了一下，漸漸浮現出來一道身影，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不說話。
“上次不願意跪，這次怎麽又跪了？”路謝爾涼涼道。
影低垂著眼，看不清表情，咬著牙沒有吭聲。
路謝爾沒有得到回應，清淺的笑了一下，自顧自道：“付上鈞處理了他那邊的問題，我也要處理我的問題了。影，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影魔的額頭重重叩在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他艱澀道：“主人，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請您不要拋棄我……”
路謝爾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影魔的心涼了大半，呼吸也重了兩分，他倏然擡起手，用力的捅進了自己的胸口，抓住一顆黑紅的跳動的心臟，狠狠的挖了出來，他無視胸口的劇痛，艱難的、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一顆心捧給他的主人。
路謝爾一楞，沒有去接：“你……”
影魔見狀，淒涼的笑了，眼底露出些許悲傷。他的手腕突然狠狠使勁，黑紅色的心臟用力砸向地面，濺出了一攤暗紅色的痕跡，與此同時，影魔的身形也變得模糊扭曲，他沙啞的開口：“主人，我愛、愛……”
話音沒有落下，影魔的身體重新變回了一條混亂的黑影，迷茫的晃動兩下，被一股無形的巨大吸力，強行拽回了路謝爾的影子裏。
路謝爾頓了頓，嘆息道：“你啊……”
“看來得培養出一只新的影魔了。”
路謝爾心底泛起一絲惆悵，蹲下/身，手掌虛虛的掩蓋在那攤暗紅色的痕跡之上，紅痕剎那間變成了一團活物，掙紮著快速收縮回籠，凝結成一個比芝麻還小的一丁點的小珠，沾在謝爾的指尖上。
路謝爾盯著它，定定的看了兩秒，舌尖一舔，吃進了肚子裏。
他回味著這顆心裏頭蘊藏著的酸澀滋味，眼底浮現出了一抹悵然若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星網一切如舊，平平無奇。
付上鈞去公司處理積壓的文件，謝爾在家裏無所事事，想起智腦手環上999+的信息，無聊的翻閱起來。
謝爾退出組織的消息給許多人帶來不小沖擊，光是繁星組織的首領羅娜的信息，都快要把通訊器給擠爆了。
水母蘿莉心中有一百句臟話想要罵出口，發送到謝爾這裏的信息也不過是“謝爾你真太傻了！”、“看錯你了，就知道你會為了付上鈞放棄一切！”、“你果然是個戀愛腦，你的腦子怎麽只有戀愛！”。
翻來覆去都是那麽幾句，謝爾也不是很掛在心上，F區——現在應該叫F星——不要也罷。不過，F星的儲備糧牧場，他還沒有關閉，惡魔總是需要點口糧的嘛。
至於繁星會不會繼續在星網裏四處爆破搞暴動……繁星都快沒人了，更沒有錢了，怎麽搞的起來？
要不然把羅娜洗腦了，讓她忘記仇恨，徹底解散繁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謝爾漫不經心的想，忽然想起了影。
這小子跑哪去了，一點消息也沒有，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
光腦滴滴作響，是付上鈞的視訊。
“四階和君尚被抓到了。”付上鈞一出現就開門見山道，“你要見他們嗎？”
路謝爾的心臟突的一下，連忙點頭：“要！”
他關掉了視訊，匆匆前往星網大廈。
路謝爾闖入付上鈞的辦公室時，對方正在和下屬溝通工作事宜，見到他後就揮手讓下屬離開，從桌面拿起了一份文件，遞給謝爾。
付上鈞：“已經審完了，這是審訊結果。”
路謝爾接過資料，一邊翻看一邊聽到付上鈞說：“同謀者除了四階、君尚，還有A星的艾森王子，他提供資金援助，以及你的一個名為影的屬下，他負責協助作案，是這樣嗎？”
路謝爾心中咯噔一下，翻閱文件的手指停在半空中，他擡眼看向付上鈞。
付上鈞的臉色平靜，淡淡道：“對這些人，我有以下處理決定：君尚，抹殺；四階，恢覆出產設置回爐重造；艾森，廢黜王子之位貶為庶民；至於這個影……他的處置我交給你。”
路謝爾被震懾在當場，好半晌才問：“四階被回爐重造，二三階沒有意見嗎？艾森是A星的王子，你為什麽可以把他貶為庶民？”
“四階回爐重造之後，我會給它安排合適的記憶，二階三階不會察覺它的異常。艾森是A星的王子，但他同樣是廢太子，讓星網遭受了這麽大的損失，A星國王是個正直的王，自然會做出最公正的決斷。”付上鈞緩緩道。
他瞧了一眼路謝爾，面無表情的繼續說：“君尚和影的處置，你沒意見吧？”
路謝爾張了張嘴，重覆道：“要抹殺嗎？”
誠然，君尚是一切混亂的罪魁禍首，但幫他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如果不是君尚，他恐怕會一直被付上鈞蒙在鼓裏。
付上鈞沈聲道：“君尚的危險等級很高，抹殺是最佳的處理方案。還有你的屬下影，我無權幹涉你的決定，但我也建議，抹殺。”
路謝爾楞了楞，他好像看到了付上鈞的另一面，殺伐果斷，下手堪稱狠辣，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然而，他也是參與摧毀星網的一份子，付上鈞卻高拿輕放，沒有做出任何處罰，這份縱容太過沈重，讓他心驚肉跳。縱容他所做的一切，背後的代價會是多麽的沈重。
“你還有什麽想問他們的嗎？”付上鈞打斷了他的思緒，“今天結束前，我會完成全部處置。過了今天，你想問的東西就再也問不到。”
路謝爾深呼吸一口氣，在付上鈞重重的凝視下，聲音輕顫：“我想見他們。”
一塵不染的潔白囚室內，牢門緩緩開啟，路謝爾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盤坐在地上的君尚，和懸浮旋轉著的四階。
“你來了。”君尚開口道。
路謝爾點了下頭：“我來了。”
“付上鈞要將你抹殺。”路謝爾單刀直入道，然後看向四階，“把你回爐重造，再造一個全新的四階。”
君尚身形一頓，雙手交叉放於腦後，很平靜的往後躺，平躺在地上，道：“我早就知道了。”
路謝爾一怔：“既然知道，你為什麽……”
“付上鈞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君尚突然道。
“他一直知道我們的行蹤，一開始就知道，只是遲遲沒有出手，直到星網崩潰……他不在乎星網的死活，用整個星網作為籌碼來試探你，試探你的心軟，試探你對他的感情。”
君尚：“他是恨我的，恨我慫恿你踏出星網，他要鏟除一切阻礙，我就是他的阻礙。”
“本來就該離開星網的，這裏不是人類可以長久居住的地方。”四階插嘴道，“只有謝爾離開了星網，主人才會也跟著離開星網。”
路謝爾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還沒開口，就聽到四階說：“我和君尚初衷不同，但殊途同歸。”
四階仿佛看出了路謝爾的心思，主動開口解釋：“主人被困在星網太久，一直在逃避，作繭自縛，他需要有人撕開這個牢籠，把他拽出來。”
路謝爾微微蹙眉：“你為什麽……付上鈞明明要把你回爐重造，你還尊稱他為主人？”
“魔方管家是不會背叛他們的主人，它有自己的思想，會貫徹執行自己覺得正確的事。”君尚笑著道，“它認為，正確的事就是由你來作為撕開牢籠的那個人，帶著付上鈞離開星網。”
路謝爾聽完這話，還是不理解：“付上鈞一開始就答應了會帶我離開星網，四階完全沒有必要做這些多餘的事。”
“主人帶你離開星網，只是觀光似的去看一眼現實世界，轉頭還會回來，悶在星網裏，他一直被困在星網裏，壓根就沒有走出去。”四階道。
“只有你破壞了整個星網，撕爛了主人的這個保護罩，主人才會正視自己的心，果敢的直面外界的威脅，不再逃避。主人才能從止步不前的人生裏掙脫出來，真正的得到成長。”
路謝爾怔然，消化了這個說法，扭頭看向君尚：“四階的初衷我明白了，那你的初衷是什麽？破壞星網對你有什麽益處？”
君尚哼笑道：“我？我和你一樣，不想在星網呆了。”
“他就是想找死。”四階道。
君尚不以為然的聳肩，轉頭看向路謝爾，笑道：“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吧？”
路謝爾沈默片刻，給出了肯定答覆：“會。”
“我就知道。”君尚的眼睛發亮，目光牢牢盯在路謝爾身上，低低的笑開了，“他一定沒想到吧，從來沒有被放在眼裏的一個小小替身，居然能做他的對手，做他厭惡憎恨的仇人。”
路謝爾一楞，下意識為付上鈞開脫道：“付上鈞不可能恨你，也不可能恨四階，他只是秉公辦理……我替你們求情吧，或者偷偷放你們走。四階的本意是為了付上鈞好，你也沒有什麽惡意……”
“我沒惡意？我的惡意可大著了。”君尚仰頭大笑，與付上鈞一模一樣的臉上流露出猖狂又肆意的神色。
路謝爾看得發怔，即使君尚是按著付上鈞模板制造出來的虛擬替身，但此時此刻，他深刻的意識到他們就是兩個人。
君尚笑完，看向路謝爾的目光裏閃爍著莫名的神采，一字一頓道：“我就是想死，只有死亡，才能讓我徹底離開星網，靈魂得以解脫。也只有死了，你才會牢牢記住我。”
四階同樣道：“我也想回爐再造，再回來時又是全新的我，但我的靈魂依然存在，我還是我。”
“不要談論這麽虛幻的東西。”路謝爾眉頭擰了一下，“你們兩個虛擬意識會有靈魂嗎？死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你有靈魂嗎？”君尚反問道。
路謝爾一頓，下意識搖了搖頭，他想起來自己好像也是付上鈞創造出來的虛擬意識體，和君尚四階其實是同類，而且他作為一只惡魔，應該也沒有靈魂吧。
“你錯了。”君尚大笑著否定道，“你知道付上鈞的天賦能力是什麽嗎？”
路謝爾呆了呆，不明白他為什麽提起這個。
君尚：“外面都流傳，付上鈞的天賦能力是蚩尤的神力，是戰鬥時絕對壓倒性的力量。其實不是。”
“付上鈞真正的天賦能力，是神造。”
君尚定定的看著路謝爾的眼睛，萬分肯定的道：“因為付上鈞會創造生命，賦予其靈魂。就像你和我，還有那三個魔方智腦。”
“付上鈞這個人深不可測，比你我想象中還要可怕千萬倍。”
路謝爾走出囚室，腦子混亂一片。不僅僅是因為君尚和四階的話，還因為他自己莫名其妙的舉動。
他作為一個惡魔，腦抽的大發善心做一回好人，勸了君尚和四階好一會兒，這兩個家夥都堅定的欣然赴死，沒有絲毫的動搖。
看來是他多此一舉。
“問的怎麽樣？”付上鈞迎面走來，很自然的攬住了伴侶的腰，“疑問解決了嗎。”
路謝爾點點頭，答道：“我把處置結果都告訴了他們，他們沒有異議，很坦然的接受了。我不理解，但我尊重他們的決定。”
付上鈞聽到這話，嘴角的笑容擴大，他道：“我還有一點工作要處理，等我處理完之後一起吃午飯嗎？”
路謝爾再次點頭，想了想道：“你先去工作吧，我自己出去溜達一會兒。午飯時間再叫我。”
付上鈞聞言，只好戀戀不舍的松開手，回辦公室抓緊時間幹活，幹完活陪老婆吃飯。
路謝爾走出星網大廈，來到一條無人的小巷，冷聲道：“影，出來。”
他身後搖曳的影子騷動了一下，漸漸浮現出來一道身影，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不說話。
“上次不願意跪，這次怎麽又跪了？”路謝爾涼涼道。
影低垂著眼，看不清表情，咬著牙沒有吭聲。
路謝爾沒有得到回應，清淺的笑了一下，自顧自道：“付上鈞處理了他那邊的問題，我也要處理我的問題了。影，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影魔的額頭重重叩在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他艱澀道：“主人，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請您不要拋棄我……”
路謝爾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影魔的心涼了大半，呼吸也重了兩分，他倏然擡起手，用力的捅進了自己的胸口，抓住一顆黑紅的跳動的心臟，狠狠的挖了出來，他無視胸口的劇痛，艱難的、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一顆心捧給他的主人。
路謝爾一楞，沒有去接：“你……”
影魔見狀，淒涼的笑了，眼底露出些許悲傷。他的手腕突然狠狠使勁，黑紅色的心臟用力砸向地面，濺出了一攤暗紅色的痕跡，與此同時，影魔的身形也變得模糊扭曲，他沙啞的開口：“主人，我愛、愛……”
話音沒有落下，影魔的身體重新變回了一條混亂的黑影，迷茫的晃動兩下，被一股無形的巨大吸力，強行拽回了路謝爾的影子裏。
路謝爾頓了頓，嘆息道：“你啊……”
“看來得培養出一只新的影魔了。”
路謝爾心底泛起一絲惆悵，蹲下/身，手掌虛虛的掩蓋在那攤暗紅色的痕跡之上，紅痕剎那間變成了一團活物，掙紮著快速收縮回籠，凝結成一個比芝麻還小的一丁點的小珠，沾在謝爾的指尖上。
路謝爾盯著它，定定的看了兩秒，舌尖一舔，吃進了肚子裏。
他回味著這顆心裏頭蘊藏著的酸澀滋味，眼底浮現出了一抹悵然若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