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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城裏富N代x山裏貧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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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城裏富N代x山裏貧困生

梨山村藏在深山裏, 背靠一座名為梨山的大山,村裏零零碎碎加起來有三十多戶人家,出去的路像蛇一般蜿蜒匍匐在連綿起伏的群山當中, 不算走路的時間, 光是坐車都要兩個小時。

八月初的梨山村早早入了夏,毒辣的日頭高懸空中, 下頭的人被曬得汗流浹背。

陳明夏只穿了一條灰色短褲和一件白色汗衫, 頭上戴著一頂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遮陽帽。

麥子黃了, 本該盡早收割, 無奈家裏能勞作的只有他一人,總共七八畝地, 即便早出晚歸頂著炎炎烈日不休息地幹, 也要用上四五天, 後面還要捆麥、碼垛,全是費時費力的辛苦活。

陳明夏不敢耽擱, 用汗涔涔的手臂擦了下臉上的汗,彎腰繼續割麥。

他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 一捆金黃的麥子扔在了不遠處的泥土地上。

這時,一個幹瘦黝黑的中年男人沿著田埂小跑過來, 一邊跑一邊喊:“明夏!明夏!”

陳明夏聽到聲音,從麥堆中擡起頭來。

“明夏!”男人走到田邊, 滿臉的汗水遮不住臉上的急色,他說,“你家驢子還在吧?”

陳明夏站直身體, 垂下拿著鐮刀的手,他的臉和衣服全被汗水打濕, 大滴大滴的汗順著他的眉峰往下滑,在下巴處聚集,一部分落在身前的麥堆裏,一部分繼續滑過凸起的喉結以及形狀明顯的鎖骨,最後在胸前的汗衫上浸出更深的顏色。

他用空著的手頂了頂額前的帽檐,露出一張濃眉大眼的臉。

“在家裏。”陳明夏說,“怎麽了?田叔。”

“村長他們不是一早就去接那個從城裏來的大老板了嗎?剛剛我家二娃跑回來說,大老板的車壞在路上了,一時半會兒修不了,村長想借你家驢車一用,先把大老板接回來,不然這天準把人曬出毛病。”

田有良急得很,說話口齒不清,還帶著濃重的口音,換個其他地方的人不一定聽得懂。

好在陳明夏聽懂了,他說:“行,走吧。”

從麥田到陳明夏家裏還是有一段距離,陳明夏背了一個背簍,裏面裝著鐮刀、水壺和中午吃剩的包子,天氣太熱,他幹完活渾身跟火燒似的,沒什麽胃口。

田有良齜牙咧嘴地走在旁邊,看著陳明夏濕得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便問:“你家羊呢?三娃在放?”

“嗯。”陳明夏回。

“我說你啊,都考上大學了還幹這些,你在城裏找個工作不比回來和我們一起幹體力活強?”田有良抹了把臉上的汗,不解地念叨,“大城市多好啊,我要是你,我就不回來了。”

陳明夏笑笑,他的眼睫很長,上面也沾著汗水,他懶得擦,只管往前走:“要回來的,我不回來,家裏的活就是我弟弟妹妹幹。”

田有良一想,嘆氣:“也是。”

陳明夏上面有一個大他四歲的哥哥,考上大學後就沒再回來了,倒是問常年在外打工的父母要了不少錢,如今畢業了,別說幫襯家裏,連手機號碼都換了。他下面有一個弟弟和兩個妹妹,弟弟十五歲,在縣裏上初中,上學的同時也承包了家裏的所有重活,大妹十二歲,帶著七歲的小妹在縣裏上小學,弟弟妹妹和大哥不一樣,都勤快肯幹,哪怕陳明夏說了很多次把家裏的地讓出去,他們也不肯,一定要種上糧食,有時候父母寄不回錢,他們只能靠自己。

陳明夏寒暑假的時候能在a市找到兼職,做家教的錢很多,可他到底放不下家裏的弟弟妹妹。

走了十來二十分鐘,才到陳明夏家。

整個梨山村的發展都不太好,路是修了,可村子離外面的縣城太遠,村裏的人靠著種地和養羊勉強糊口。

陳明夏家是村裏最貧困的一家,一方面是家裏孩子多、要吃飯的嘴多,一方面是陳家父母在陳明夏大哥身上花了太多錢,去年陳明夏大哥消失前,甚至騙走了陳家父母辛苦積攢準備用來重修房子的八萬塊錢。

因此直到今日,陳明夏家的房子還是一半磚房、一半土坯房,外面圍了一圈簡陋的籬笆,裏面有兩只瘦不拉幾的母雞正在溜達。

陳明夏用腳把擋路的雞趕到一邊,走到屋檐的陰影處放下背簍,摘下遮陽帽扔進背簍裏。

“四妹。”他喊。

很快,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孩從屋後繞了過來,她往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

“田叔。”陳簡雲先喊了田有良,才喊陳明夏,“哥,今天回來得這麽早嗎?”

陳明夏說:“我要出去一趟,你把驢子牽出來。”

“哦哦,好的。”陳簡雲說完跑了。

陳明夏拉了張小板凳遞給田有良,自己也在小板凳上坐下,他從背簍裏拿出水壺和包子,三兩口地解決完。

田有良扭頭打量一圈周圍的環境,問道:“你哥還是沒聯系上嗎?”

陳明夏回答:“沒聯系他了。”

田有良哦了一聲,安慰他道:“也許你哥遇到了什麽事,等他的事過去了,他會聯系你們的。”

陳明夏沒有接話,只是笑,但笑意比之前淡了一些。

他最近經常做夢,做一個連環夢,主角是他哥和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

那個男人很有錢,是個大老板、住著大別墅,去他哥的學校裏做活動時遇到他哥,對他哥一見鐘情,然後喜歡他哥喜歡到無法自拔,送衣服、送手表、送錢,就像他父母一樣,被他哥騙得團團轉。

他想他哥不回來也好,那張嘴太能說道,對他們家不好。

陳簡雲牽著驢子出來,身後跟著一個紮雙馬尾的小女孩。

小女孩跑到陳明夏面前,甜甜地喊了一聲二哥。

陳明夏用洗幹凈的手摸摸陳簡雨的腦袋,一邊給驢套上板車一邊叮囑陳簡雲:“等你們三哥回來了,讓他先去田裏把我割好的麥子抱回來,我去幫村長的忙,不一定什麽時候回來。”

陳簡雲點了點頭:“好。”

陳明夏一個人坐著驢車走上了村裏通往縣城的唯一一條路,田有良沒去,他只負責通知。

這會兒才下午兩點多,正是一天當中最曬的時候,陳明夏戴著遮陽帽,手裏拿著抽驢屁股的鞭子。

幹坐在板車上很不好受,好在陳簡雲拿了一件舊衣服讓他墊著,勉強沒那麽顛屁股。

不過沒走多遠,陳明夏又渾身濕得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他脖子上搭了一條毛巾,時不時地擦拭臉上的汗。

烈陽炙烤大地,往前看去,空氣都在扭曲。

走了半個多小時,陳明夏遠遠看到停在馬路中間的一輛黑色商務車,顯然商務車上的人也看到了他,後面的車門打開,村長田世強從車上下來,沖他招手。

“明夏!”

陳明夏往驢屁股上抽了兩鞭,加快速度過去後,他跳下板車:“村長。”

“哎喲,還好有你,不然這麽熱的天,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村長看著陳明夏滿臉的汗,又心疼又愧疚,“我們車上有六個人,怕是得麻煩你跑兩趟。”

“沒事。”陳明夏看了眼車,“讓人下來吧,我早去早回。”

“好。”田世強回到打開的車門外,和裏面的人一陣商量。

不多時,車裏先下來一個中年男人,只見中年男人手裏拿了一把遮陽傘,抖了抖後,把傘撐開。

後面的人也下來了。

中年男人連忙把傘歪到那人頭上。

陳明夏正在整理墊在屁股下面的衣服,抽空朝那邊瞥了一眼,只是這一眼,他就定住了。

那個男人……

是他。

年輕男人推了推中年男人手裏的傘,沒推掉,便由著對方去了,他手裏也拿了一瓶礦泉水,走到陳明夏面前。

“小兄弟,麻煩你了。”年輕男人抱歉地說。

陳明夏楞了半天,還是被村長輕推了下,他驀地回神,往旁讓開:“先上車吧。”

說完,退到後面。

一輛板車可以坐3~6個人,應該是村長安排的,第一趟只坐年輕男人和中年男人兩個人。

這兩人估計從沒坐過板車,上車的動作略顯笨拙。

陳明夏一聲沒吭,目光集中在年輕男人的背影上。

是他夢裏的那個男人。

準確來說,也是他哥的男朋友。

陳明夏第一次感受到了現實的荒誕,他以為夢只是夢,是他的大腦在潛意識裏編造出他哥和一個男人的故事,結果男人從夢裏走出來了,甚至走進深山、走到了他的面前。

所以他的夢並非虛假,都是已發生過或者未發生過的事?

陳明夏不敢相信,卻也不可能上前詢問。

“明夏。”田世強小聲對他說,“白衣服那個就是大老板,姓雲,你路上可要好生照顧著他,小心別惹雲老板生氣。”

陳明夏問道:“雲老板的全名是什麽?”

“雲予。”

雲予——陳明夏心裏也在同一時間說出了答案。

“你跟我們一起叫雲老板就行,別亂叫啊。”田世強強調。

“好。”

等雲予和中年男人在板車上坐好,陳明夏才走上前。

雲予穿了一條類似西裝褲的黑色長褲和一件白色短袖襯衫,手腕上帶了一只一看就不便宜的表,他和陳明夏夢到的模樣沒有絲毫出入,一樣消瘦、一樣皮膚比雪還白、一樣五官精致、一樣像朵高嶺之花有種叫人不敢靠近的冷淡,他的眼睛偏單眼皮,眼尾狹長,有些像鳳眼,但比鳳眼圓一些,嘴唇很薄,不知道是太累還是太熱的緣故,唇色發白。

陳明夏在夢裏見過無數次雲予的笑容,只對他哥。

面對其他人時,雲予不愛笑也不會笑,正如此時,眉眼間只透著一股冷淡。

陳明夏在板車上單手一撐,輕而易舉地坐到板車前頭,他揮鞭抽在驢屁股上。

同時一個疑惑也從他心底冒了出來。

如果他的夢境都是真實的事,那麽雲予不是該在a市嗎?不是該和他哥在一起嗎?怎麽會在這麽熱的天裏跑來梨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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