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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同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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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同結5

每日清晨,都有幾個睡不醒的弟子痛苦地爬起床。殷晴就是其中一個。

她一邊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一邊整理自己身上的門服。

門外掠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地朝那邊看,卻嚇了一跳。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穿著門服的池晚。

她她她、她怎麽會穿著門服?她不是個侍女麽?

殷晴睜大眼睛的樣子吸引旁邊殷母的註意,問:“看什麽呢?看這麽入神。”

“我看到一個認識的人。我記得她明明是侍女,怎麽還穿上了門服?”殷晴想了想,“這個時間,難道她要與我一同上課?”

殷母:“誰?”

“池暖,你記得麽?不記得了吧。”殷晴想了想,池暖打碎過阿娘的玉珊瑚,她還因此教訓過她一次,這種小事,阿娘應當不會放在心上。

誰料,殷母表情卻稍許嚴肅:“你與她相識?”

殷晴不明所以:“是啊。”

殷母心事重重地為殷晴整理著衣裳,不知該不該對她說。最後,她咬咬牙開口:“她前幾日上了戮仙臺,這事你知道麽?”

殷晴點頭,她看到過那封公示信。但後來見她平安回來,她便沒再多想。

殷母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驚駭:“她不是池暖,池暖被人奪了舍,這是在公審中問出來的。”

殷晴的臉上一瞬間褪去所有血色,她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阿娘:“什麽?怎麽可能?!”

她與池暖接觸不少,她並沒有發現池暖身上有什麽異樣……不對,池暖以前總是唯唯諾諾,不敢說話,可後來每一次碰到,無論是氣質還是修為都讓他們驚艷。

他們遇到的陷阱,她卻能輕易避開。他們難敵的對手,她卻能輕松解決。

怎麽可能是一個人!

她怎麽才發現!

殷母仍在叮囑:“此事不要同其他人說,你自己要小心些。”

殷晴只記得木然點頭,她十分混亂,不知道怎麽出的屋子,也不知怎麽到的知善堂。

知善堂裏只剩下一個座位,左邊便坐著那個新來的女弟子,雪青色的門服讓她穿出一股出塵的滋味,偏偏那張臉又太過艷麗,脫不了俗。

幾乎滿屋的弟子都在朝著她看過去。雖然臉上還是缺些血色,卻不影響欣賞這張容貌。

殷晴在看見這個人的第一眼,便升起了怒火。

偷來的身體,偷來的容貌,一切都不是屬於她的!

她不想坐在她邊上,可偏偏無處可去,只能帶著一肚子氣坐在那裏。

四周的弟子仍頻頻回望,殷晴驟然大喝一聲:“都看什麽看!”

那些弟子尷尬又有些不忿地收回了目光,同時又對這嬌縱的大小姐添上一分不滿。

池晚對殷晴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很是無語,但她沒想到殷晴很快又將刺轉移到她身上,只聽她問:“你怎麽有資格穿門服?你是劍宗弟子?師從劍宗裏的哪位?”

池晚無奈道:“師從雲闕仙尊。”

室內的弟子俱是一驚。

殷晴質疑:“騙誰呢,所有人都知道雲闕仙尊不再收徒了。”

池晚懶懶一擡眼皮:“不信你去問他?”

她這麽有底氣,不似作假,說不準真是雲闕仙尊的弟子,畢竟這種拙劣的謊言,只要找他本人求證就會被拆穿。

……雲闕仙尊竟然收徒了!每個人心中都無比震驚。

就在這時,授課的老師走進來了。這門課是傀儡對戰課,教的內容便是人如何操縱傀儡去代替作戰。池晚那時候可沒有這種課,她提前看了授課內容,覺得新奇便過來了。

誰知,碰上殷晴這個陰晴不定的主兒,不知哪裏招惹她了。

眼見著殷晴仍舊面色不善,池晚告誡道:“你今天抽什麽風?別惹我,聽完這節課我就走了。”

這節課結束後,殷晴果然沒有再瞧見池晚的影子。但這件事如同一個疙瘩,雖然不大顯眼,但一到無人之時便磨得她心中不大舒服。

再遇見池晚,是下一節傀儡作戰課。第一節課老師講了些理論,這節課便要開始實操。

殷晴首先舉起了手,指著池晚道:“她!我要和她一組!”

池晚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同意了。

原本那些偷偷註意了她很久的弟子,想趁此機會和她一組,更加熟悉一些,見狀未免有些落寞。

場上放著幾個與真人同等大小的鐵制傀儡,十分沈重,需要人用修為驅使他們,代替人去攻擊。

老師道:“你們可驅使這些傀儡,但是以你們的靈力,應當只能驅使動一個。”

殷晴在一個傀儡背後貼了一張符,那傀儡立刻睜開眼睛,像是突然註入意識一般,拖動著千鈞重的身體緩緩朝著池晚走過去。

池晚也是同樣。

兩只傀儡交戰,每次劍與劍碰撞,都發出巨大的響聲。

在剛開始的階段,能驅使動傀儡做出攻擊和防守的動作,已是不易。以殷晴的悟性和修為,大大超出了池晚的預料。

但只有殷晴知道,她為了這節課,讓她的父母去借了許多次傀儡,來讓她演習。

池晚驅使的傀儡突然擡手,用一個利落漂亮的招式逼退了殷晴的傀儡,完全沒有傀儡自身的笨重之感,殷晴的傀儡狼狽地向後疾退幾步。

眾人驚呼一聲,因為方才傀儡那一式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清遠劍式第一式。

這才多久,她便摸索出來讓傀儡如何使用清遠劍式!

老師在旁低聲道了句:“好!”

殷晴不甘地咬緊嘴唇,她看著那個意氣風發的池暖,這個人可以是任何人,卻不是這具身體該有的主人!

奪舍、奪舍!這是仙門明令禁止的事情,為何她還可以在這具身體中活得好好的,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她的心亂成一團,一邊是奪舍的滔天大罪,一邊是相處過程中發現她也不是什麽壞人……她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可她沒有人能去傾訴這些事情,她若告訴別人這個人的罪行,無疑是將人推上死路。

在她赤紅的雙眼中,她驅使的傀儡繞過池晚驅使的傀儡,瘋了似的舉著千斤重的劍朝著池晚重重砍去。

傀儡擁有比人更大的力量,那股劍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劍砍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坑。而池晚輕輕一躍,便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傀儡的攻擊。

但傀儡的攻擊仍在繼續,弟子們喊道:“殷晴,你在幹什麽?快停下來啊,會傷到人!”

老師也喝止:“殷晴,速速停下!”

在眾人的阻止聲中,某一刻,喪失理智的傀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頹然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池晚看了她片刻,揭下傀儡背後的符咒,朝著殷晴走過來。

“跟我過來。”

殷晴默默地跟著她走到僻靜無人之處。

“為什麽?”池晚問她。

殷晴:“什麽為什麽?”

池晚:“對我這種態度。”

殷晴撓了撓頭,才發現一切都這樣難以開口:“我、我聽說你不是真正的池暖……”

她還沒說完,便聽見池晚大方承認:“沒錯。”

殷晴瞪大雙眼:“你、你竟然就這樣承認了!你知不知道奪舍是什麽樣的罪名?你為什麽要奪舍,為什麽要害死池暖,你究竟是誰,你奪舍有什麽目的!”

池晚嘆了一口氣:“不是我奪舍池暖。”

殷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什麽?那是怎麽回事?池暖怎麽死的,她去哪裏了?”

池晚看著她,一雙眼睛蘊藏太深的意味,那裏面是覆雜的,有同情、有恨意、有不忍,還有……

“你真的想知道?”

她走近殷晴。

殷晴道:“廢話,你說啊!”

但在池晚這樣的眼神中,她突然想起什麽,池暖是什麽時候開始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那個時候又發生了什麽……

她睜大了雙眼,眼眶瞬間泛紅,眼淚從眼裏大顆大顆地滾落。在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池晚走到她面前的身影。

她開始害怕那個答案,她捂住耳朵,不停地搖頭,眼中是一片乞憐:“不,你別說,我不聽,我不要聽,和我有什麽關系,我不聽……我不聽……”

一向驕縱的大小姐何時這樣狼狽害怕過。池晚嘆了口氣。

縱然她不說,殷晴也明白了答案。

殷晴像是失去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無神的眼睛中不斷滴落大顆大顆的眼淚,草枝泥土沾染在幹凈的裙擺。

“是我……對嗎?”

“她摔碎了我娘的玉珊瑚,我用鞭子打了她。我……我把她打死了……”

池晚點了點頭:“她神魂不穩,受不起傷。”

於是那對常人無礙的幾鞭,就這樣要了池暖的命。

一座玉珊瑚擺件,代價是……一條人命。

殷晴拼命搖著頭,狼狽地哭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還能回來嗎?”

“拿我的命去換都可以,能讓她回來嗎?”

池晚沒有說話。

人死如何覆生?

千百年中,除了她這個另類,至今搞不明白自己為何重生。

殷晴哭得更加悲傷。好在四周無人,聽不見令人悲慟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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