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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同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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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同結1

無妄殿周圍立起了一道偌大的結界,烏紫色的光似一道天幕,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結界內,毛茸茸的腦袋在他頸窩處不安地挪動時,燕忱便醒了。

他低頭,正對上心虛向後挪動的池晚。

二人眼神交匯,池晚臉瞬間就紅了一片。以前倒是也和他這樣親密過,但她現在是另外一個身份,這是她第一次作為池晚面對燕忱。

這種躺下的視角,還是離得太近了……

除了對面的人,什麽都看不到。

燕忱問:“還疼麽?”

池晚默默地從床上爬起來:“好多了。”

她梳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問他:“你……你什麽知道我的身份?”

“很早。”燕忱輕笑了一聲,“我又不傻。”

“嗯……”池晚屈起膝蓋,把半張臉埋進去,道,“我有好多事情記不清了。”

“記不清也好。”燕忱頓了一下,“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

“如若我有得罪你的地方,不要放在心上。”她悄咪咪地露出眼睛打量著他。

燕忱似乎在思索什麽。她覺得他在想,她以前做過的那些得罪人的事。但實際上,他把記憶翻了一遍,也沒找到她在說哪一件事。

為了防止燕忱繼續想下去,她立刻轉移話題:“我那個、我感覺身上不舒服,想梳洗一番,能去冷泉嗎?”

她身體傷處太多,靈力不穩,怕是自己去體力都支撐不住。燕忱道:“你需要人服侍。”

她搖頭:“不不,不要。我沒被人服侍過,感覺奇奇怪怪。”

也是。她沒有那樣嬌氣,沒有用得習慣的侍婢。燕忱理所當然道:“那我服侍你。”

池晚差點被口水嗆到:“咳咳咳……你?你還是算了吧。”

燕忱低聲不滿:“又不是沒——”

一只手瞬間捂住了他的嘴,後面的話沒能說出來。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她就瞬間想起來上次在冷泉有多窘迫,簡直無地自容。

她只能想到一個折中的法子:“要不然去尋幾個侍女上來,好不好?”

明露明薇兩姐妹見到燕忱時,震驚到一個剪斷了整個枝杈,一個潑了一盆水在草叢上。

意識到自己又在尊上面前闖了禍,都瑟瑟發抖,跪在那裏,哭腔道:“求尊上饒命,求尊上饒命!”

燕忱冷著一張臉,問這二人:“你們此前與池暖同住?是她的姐妹?”

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的二人:“回尊上,是的!”

張貼在劍宗的罪狀被弟子們第一時間揭去,許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明露明薇心道,難道池暖犯了什麽事,尊上要審她們?

燕忱道:“和本座走一趟。”

聽見這話,明薇明露幾乎快哭出來了。但她們迫於燕忱淫威,不敢不同意。姐妹跟在他身後走,無助地牽住手,在想這是不是最後一段黃泉路。

無妄殿前那道光墻,燕忱若無其事走進去,明氏姐妹卻猶豫了一瞬。

這可以過去嗎!走進去會不會粉身碎骨啊!

燕忱見她們二人沒跟上,無甚耐心地催促:“快點。”

再不快點,她就等久了。

明露先閉上眼睛,抱著必死之心向前走了一步,什麽都沒發生。劫後餘生似的看向明薇,明薇也跟上了。

直到走到無妄殿的偏殿,看到池晚身形狼狽,血跡斑斑,二姐妹又覺得自己不行了。前車之鑒就在這呢,她倆還能有好下場?

池暖看著那蔫黃瓜似的二人,瞬間就懂了:“別怕,不是他打的,是我不小心受了傷。”

明露眼淚汪汪:“我不是那個意思。”才怪。

燕忱輕咳了一聲,命令道:“你們二人這幾日留在無妄殿,照顧她。”

也許是明薇太過驚訝,一聲“啊?”就這樣發了出來。所以她們不是尊上的侍女,她們是池晚的侍女?

燕忱頗為無語,若不是池晚要求,他才不會放兩個一驚一乍的侍女在無妄殿。

“現在,侍奉她去冷泉沐浴。”

他將她橫抱起來,這件事沒想假手他人,身後跟著兩個小鵪鶉似的侍女前往冷泉。

冷泉的水一直都是熱的,正是因為池晚來了以後,無妄殿才有了一個冒著熱乎氣兒的地方。

池晚連帶著臟汙的衣物一起下了水,明露捧著換洗的衣物,明薇捧著沐浴用品和藥膏站在一旁。

燕忱不放心這兩個侍女,背對著站在屏風後,監督這二人。經過戮仙臺公審以後,他不放心將池晚交到任何人手裏,有自己盯著還是更放心一些。

見可怕的尊上回避,明薇立刻蹲到池晚旁邊,跟她咬耳朵:“你真跟尊上好了?他抱著你過來的!”

之前有些小道消息,稱她與尊上暧昧不明,明薇還不信,只當是尊上身邊頭一次出現個侍女,別人亂編排的,這回倒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池晚搖了搖頭,輕輕褪去衣物,露出帶著無數鞭痕的後背,著實嚇了明氏姐妹一跳。

她解釋道:“戴罪之身,傷重。”

“傷得也太重了,怪不得……”明露拿起一條絲帕,沾上水,“我先給你清理下傷口。”

那些傷口不再流血了,但是血肉依然外翻著,十分猙獰。明露沒見過傷重成這樣的人,牙咬得腮幫子都酸了。

她拿起帕子輕輕蹭到上面的血汙,蹭著蹭著,池晚沒忍住“嘶”了一聲。

屏風後的燕忱頓時轉了個身,盯著不透的屏風,他什麽都做不了,聲音帶了幾分壓迫,問道:“不會侍奉人麽?不行退下。”

“沒事。”池晚幫她們解釋,“這傷口碰到難免會疼。”

燕忱便沒再說話,影子長長拉到屏風上,像一堵密不透風的墻。

明露幫池晚擦好身體,一池水幾乎都變成了淡紅色,但冷泉沒過多久就將這些汙垢凈化,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明薇拿著燕忱給她的藥,來幫池晚塗上。她不知這是什麽藥,也就不知沾在手上這些的是有多名貴的玉骨生肌膏。

處理完傷口,池晚一階一階步上地面,像白玉似的肩膀、脊背、小腿帶著水珠,慢慢滑落,即使上面有猙獰的傷口,明氏姐妹也覺得美不勝收。

再看那雙眼睛,像是空洞的木頭註入了靈魂,怎麽瞧怎麽和以前不同,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麽美呢?

池晚不宜動用靈力,只能自己拿絲帕擦拭身體,穿上換洗的衣裳後,走到屏風後。

經過冷泉的滋養,她恢覆了些氣色,此刻的唇如同四月的春櫻,不似之前那股慘敗的死氣了。

“走嗎?”她向燕忱拋去一個目光。

但這一拋不要緊,她馬上就發現燕忱今日穿得格外多,捂得嚴嚴實實,脖頸那裏只露出少許肌膚。

再看手,上面有道傷口。

這道傷口……和她的一樣。

這麽巧?竟然連傷到的地方都這樣相似?再結合他今日的穿著,她愈發覺得這事情不那麽簡單。

趁他不備,她捉住他的手,他被她的動作搞得楞了一下,沒有迅速做出應有的反應,於是被她得逞,袖子下面的小臂袒露出來,上面縱橫多道傷口。

恰好每一道,都與她一樣。無論是位置,還是長短。

池晚修行多年,頭一回覺得自己腦子不轉了。

她懵著,下意識對明氏姐妹說:“你們先下去。”

“哦哦,好。”明氏姐妹見狀不對,迅速溜走。

燕忱喉結微微動了動,不甚自然地避開她的視線:“我可以給你一個解釋。”

池晚示意他說下去。

他道:“我自己傷的。”

這聽起來天衣無縫,雖然她不知道他出於什麽想法,要在自己身上弄一套與她身上一樣的傷,但確實說得過去。

即使如此,她覺得真相依舊不是這樣。

她伸手,想撥開他的衣領,他輕輕掙紮了一下,恰巧避開她的手。

他在心虛。

掙紮間,她已看清上面的紅痕。直言繯留下的痕跡,他也有一份,這可不是自己能模仿出來的傷!

池晚眼神閃了閃,輕聲問:“是血契,對麽?”

燕忱沈默著,唇線僵直。

池晚道:“什麽時候結的?在哪裏習得?你知不知道那是……那是從前人買了奴隸,與他們締結的,這會傷人性命,這一點都不平等!”

她已然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這是禁術,早就廢除了,我以前看過那些人死得有多淒慘,若有其他人知道你與我締結血契,那你——”

燕忱將一只手繞到她的後腰,猛地拉入懷中,阻止她說出後半句話。他的腦袋輕輕放在池晚的肩上。

“我知道了,小師姐。莫要再教導我了。”他低聲道,聲音甚至有些委屈,“我和你受了一樣的傷,我也好累,好痛。”

以前池晚逗弄他時,讓他喊師姐,他不情不願。現在倒是反過來。但是他做了這麽出格的事,池晚還是要生氣,叫師姐也沒用!

池晚妥協:“我喊明薇……我先幫你將傷口處理了,待會兒你一定要把血契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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