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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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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1

池晚再一次來到關泠月的住處。

不知何時,關泠月住所後門加強了防守,一層又一層弟子嚴陣以待。

池晚暗感不好,關泠月在住處設置這麽多防線,說明她已經發現上次有人來過,更能說明她這裏真的有貓膩。

距離試煉結束,僅餘一日。

留給池晚的時間不多了。

身著宮服的弟子們手時時刻刻抵在劍柄上,目光警戒,繞著宮殿四周巡行。

這些人都是蘊天宮的精銳,要比參加試煉大會那批弟子年長一些,過了能參加試煉的年齡。

要躲過這些人可不容易。

層層防守外面猝然傳出一聲尖銳的獸鳴,弟子們齊齊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不論誰養的仙獸,正常都不會被允許靠近這裏。

他們臉上表情凝重,為首的人揮了揮手,示意部分人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池晚躲在暗處,靜靜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剩下這些人必不可能再被同樣的招數騙走,不過她自己一個人也能對付得了。

不知不覺中,那些巡視的弟子便被挨個放倒,眼前驟然一黑就暈了過去,自然無法呼喚其他人來救援。

池晚順著側門,默默地潛入殿內。

這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靜。

那日看見擺放在外面的扶夢花粉都被徹底收了起來,完全去除掉那日的痕跡,果然池晚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他們越心虛,便會將這些東西藏得越嚴實。

同那日一樣,池晚來到屋頂上,掀開幾塊瓦片,關泠月就坐在她視線的下方。

突然,關泠月擡起了頭,沖著池晚露出一抹笑。陰沈,勢在必得。

池晚周身的房頂突然塌陷,瓦片碎屑齊齊落了下去,她迅速調整身形,整個人輕飄飄落在關泠月的正對面。

關泠月朱唇微啟,道:“燕忱走了,本君看這回誰還能護得住你?”

池晚手掌結印,一股磅礴而且強橫的力量瞬間釋放出來。她道:“前幾日還交過手,你不是我的對手。”

關泠月挑了挑眉,語氣不屑:“那便來試一試吧!”

關泠月手掌在扶手上一拍,順勢從椅子裏面起身,劍瞬間飛至她手中,朝著池晚揮出一道劍氣。

池晚微微側身便躲過,靈力順著手中的印迸發出來,氣勢磅礴,壓得人無法動彈。

關泠月卻不管,硬拼著揮劍,用盡全力,朝著池晚揮出一道又一道劍氣。

關泠月不知池晚使的是什麽邪門的招數,但她引池晚來此,本意就不是與她比試。

嘴角緩緩躺下一絲血,她無所謂地抹去,劍芒所到之處,皆被摧毀成一片齏粉。

池晚皺著眉看向身後,也發現了異樣。

此刻,整個蘊天宮都在微微顫動。

宮主的殿宇發出了一聲又一聲巨響,恰巧各門派宗主掌門都住在此地,已是集結到一起,向著山上趕去。

仙盟從未有過如此大的陣仗,像是去對付什麽罪孽滔天的大魔頭。

走到宮主殿外圍,眾人的呼吸都停滯片刻。

只見無數蘊天宮弟子死狀慘烈,屍首異處,血流成河。

“三師兄!五師姐——!”已有弟子撲到屍身上,止不住痛哭流涕。

蘊天宮長老怒氣沖沖:“放肆!是誰竟敢在這裏大開殺戒!”

再向前走,只見宮主寢殿幾乎成了一片廢墟,而那裏只有兩個人,關泠月和池晚,正打得不可開交。

關泠月,自然是每個人都識得。另外一個女子,黑亮的頭發在戰鬥中揚出弧線,整個人似初秋的月光,美麗而招式中帶著冰冷的戰意,手中出的招是在場所有人都未見過的招式。

這個人,由於一直待在燕忱身側,容貌出眾,所有人也都認得。

關泠月轉頭瞧見他們,面色一喜,道:“快!幫我聯手制止這個魔修內奸!”

而這時,池晚才看到地上躺著的幾十具屍體。她睜大了眼睛,緩緩放下手,停止與關泠月交戰。

劍宗眾長老也站在討伐的隊伍中,滿眼不可置信。江懷渚更是神情覆雜,不知該說什麽為好。

池晚瞬間就知道,這是關泠月的陷害。她辯解道:“我不是魔修!”

長老冷哼一聲:“你不是魔修,那你招式奇特是從何處學來?師從何人?”

池晚想說,這是她從赤水神術中領悟出來的招式。

但她能想到這些人會說什麽。

赤水神術早已失傳已久,你從哪裏得來?你又憑何領悟?

她倔強地抿著嘴角,直到一道繩子纏在她身上,有人重重踢了她一腳,她跪在地上,脊柱卻依然挺直著,不服氣地看著眾人。

突然,眾人中竄出一道影子,寒光一閃:“你還我師兄師姐命來!”

江懷渚輕輕拂袖,那弟子便跌坐在地,匕首差一點便傷到池晚。

池晚感激地看了江懷渚一眼,又對那弟子說道:“我沒有殺人。”

蘊天宮長老憤然問道:“不是你殺的,還能是宮主殺的不成?休要聽著魔修胡言亂語,攪亂是非,應該直接就地正法才是!”

玄齡仙尊咳了一聲,道:“此人,我們會帶回劍宗仔細盤問,給大家一個說法。”

燕忱不在,玄齡仙尊自然是護著徒兒的,順帶護著徒兒身邊的人。

一直未開口的關泠月站出來,涼涼笑了一聲:“玄齡仙尊此舉恐怕不妥。”

玄齡仙尊微微蹙眉,面色不虞:“依本尊之見,無甚不妥。”

關泠月語氣沈靜,緩緩道:“眾所周知,凡是涉及到多個仙門之事,便該由仙盟來管,避免門內徇私,這一開始便是仙盟設立的目的。”

她指了指地上那成排的屍體,道:“她屠殺蘊天宮那麽多弟子,於情於理都不該由劍宗帶回去私審。”

有人附和道:“就是!該由仙盟公審!”

由仙盟公審的,無不是仙門中罪大惡極之人,或是關泠月最恨的魔修。

在眾人眼中,池晚屠殺這麽多蘊天宮弟子,又是個魔修,兩樣都占了。

“我不同意。”池晚倔強開口,“關泠月有問題,她要陷害我,這些人並非死於我手!”

話一出口,便有人迫不及待地破口怒罵。

“你罪大惡極,便要攀咬別人,真是打著一手好算盤!”

“就是,虧宮主還按照程序來辦事,若是我早就將她一刀殺了!”

關泠月坐鎮仙門多年,萬人景仰,在關泠月和池晚中選擇一個,不用想,必是支持關泠月的更多。

關泠月不必開口,便源源不斷有人為她說話。她胸有成竹地笑了一聲:“仙盟公審,自有無數仙門中人決斷,本君一個人能決定什麽,能如何陷害你?”

關泠月揮了揮袖子,指向池晚:“將她帶走。十日後,戮仙臺公審。”

劍宗住的院子已空了兩間。

燕忱走了,池晚被帶走關進地牢。

玄齡仙尊一回來,便憂心忡忡。對著江懷渚問道:“師弟,該如何是好?燕忱走了,他那侍女出了事,我們不問世事多年,現在無法插手。”

江懷渚微微皺眉:“燕忱去了何處?不如讓他盡快趕回?”

“他去了魂陵。”

“魂陵?!”江懷渚不可置信,“這世上真的有魂陵麽?”

玄齡仙尊點了點頭:“他尋覓多年,終於得見一處魂陵開放,便緊急前往。”

魂陵,顧名思義,便是魂魄的陵墓。

但魂陵裏關的,卻不是一般魂魄,而是神魔的魂魄。

多年前,神魔共隕,為人間平衡,創造了一個無神無魔的世界。

但神與天同齊,不死不滅,寂滅以後依然有覆活的可能。所以有這樣一個傳說,神將所有神與魔都封印在一個小小的天地中,永不得出,這個天地便是魂陵。

魂陵隱匿難尋,萬載才會不經意露出一道小口子。

江懷渚問:“他去那裏尋找成神之法?”

玄齡仙尊搖頭,悠悠地嘆了口氣:“還不是為了他的執念。”

二人無言,卻都心知肚明。

燕忱的執念,便是覆活池晚。

江懷渚的手握成拳,過了半晌,才開口:“過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池晚死不能覆生,但燕忱卻一直在尋。

仙門沒有這樣的術法,他便去學禁術。道修沒有這樣的辦法,他就去問魔修。人間沒有這樣的路,他便要去叩一叩神的門。

玄齡仙尊道:“他去了魂陵,自然不能說出便出。關泠月此一遭,想必不單單是沖著池暖自己來。”

蘊天宮乃仙門之首,多年以來一直毋庸置疑。現如今劍宗勢力愈來愈壯大,威脅到了關泠月手中的勢力。

都說仙門守護蒼生,無私無欲,道修雖稱自己為“仙”,可終究是人,人豈能無私無欲。

池晚犯了這麽大的事,無論是真是假,被關泠月抓到這個把柄,正好借機挫挫劍宗的銳氣。

江懷渚淡淡道:“事已至此,唯有舍棄。”

他們都知道,區區一個侍女,犯了滔天大罪,避免連累劍宗的方法便是讓她和劍宗沒有幹系。

江懷渚知道,玄齡仙尊自然也知道,這最保險。

他這個師弟一直以來都薄情寡欲,薄情才能理智應對所有事情,除了他的徒兒,似乎沒有什麽能觸動他。

但江懷渚說出這話以後,心中卻有些異樣的感覺。

此時,有腳步聲一路響至門外。

有位蘊天宮弟子敲了敲門,道:“各位仙尊,因戮仙臺公審罪人乃劍宗中人,所以仙尊們須得回避一下。”

言下之意,便是下逐客令,趕他們走了。

玄齡仙尊胡子氣得顫不停:“知道了,這破地方誰稀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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