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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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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閉室”肆虐過後, 雨林都會變得一片狼藉。但就像自然林火能夠清理枯枝死木、加速有機物分解,使動植物更好的生長一樣,颶風過境萬物無存, 但卻能帶來新的、更多的生機。

自然或者說宇宙, 一切不以人類意志為轉移的事物,從來都是逾越善惡的,掠食者和獵物、害蟲和益蟲、細菌和病毒等等,對它們的好惡都是建立在以人類為主體的基礎上。

這一評價行為無異於想將自己放在與主神同等的地位上,殊不知, 在主神眼裏, 人類與單細胞草履蟲沒有任何分別。

傍晚時分, 狂風暴雨席卷而來, 能見度只有屈指可數的幾米,人類的渺小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路馬手腳並用抱著棵樹,喊了句什麽, 隨即便被雨澆了一臉。此時面罩的作用已經僅是聊勝於無了。

他手指著高處, 左辰立刻會意, 朝其他人打了手勢, 雨林裏最大的河流水位暴漲, 這邊走不通了, 只能繞道臨時營地那邊。

臨時營地在軍營外七八公裏處,現在是“生存游戲”期間, 應該只有少數的軍官。他們可以在那裏稍作休整,和謝珀、海雯他們聯絡一下,然後殺去軍營。

他們抵達臨時營地時, 天已經全黑了,悄無聲息地放倒幾個留守的軍官後, 路馬把監控全關了,脫掉雨衣,一屁股坐在行軍床上:“我的主神啊,為什麽我已經離開了,還要經歷這個鬼天氣!”

沒人搭茬,左辰也脫下雨衣,用耳麥和謝珀聯絡。

謝珀黑進了穆迪星的系統:“博多那只老狐貍現在正在軍營裏,他帶了一個連的護衛,看裝備都是精英軍團的。”

“真是惜命……”萊戈吐槽道。

左辰計劃午夜再行動,能讓行進了一整天的隊友們都休息一下,補充些體力。

他吃了點營養劑和幹糧,拿出量子通訊器,給凜冬發了信息過去:【親愛的,我這邊下了很大的雨,而且可能會持續很多天,你那邊天氣怎麽樣?】

過了半分鐘,對方就回過來兩個字:【陰天。】

一如既往的冷淡語氣,但是左辰知道,凜冬是在努力實現自己在達卡瑪臨走時的承諾——回覆自己每條信息。

他心裏暖暖的,又發了條過去:【你在幹什麽?】

凜冬:【傳教的路上。】

左辰厚著臉皮發了句:【哦,那我陪你聊會天吧?】

凜冬:【好。】

左辰:【你喜歡什麽顏色的花?】他猜對方根本就不喜歡花,但是他打聽好了,在瓦倫星登記結婚的話,可以自由選擇不同顏色和品種的鮮花做點綴。千萬年來,用植物的生丨殖丨器官做丨愛情的見證這個習俗一直沒有變過。

凜冬半天沒回,最後發了句:【白色。】

白色很好,是純潔的象征,左辰慶幸他沒說黑色……在心中暗暗記了下來,又問道:【你喜歡什麽酒?】

凜冬:【蘋果酒。】

這倒是出乎意料,左辰沒忍住笑了出來,冷冰冰的梅林星僧侶,居然喜歡甜甜的果酒。

【那你喜歡吃蛋糕嗎?】

【還可以。】

左辰戴著戰術手套的手卡頓了一下,虎口掩在唇上,笑得渾身抖,什麽叫“還可以”?明明平時說一不二,現在倒模棱兩可起來了,太傲嬌了吧。

他越和凜冬相處越覺得這個人有趣,總能帶給他新鮮的感覺。

他編輯了一段話:【我很會做甜食的,等有機會做給你吃。】

那邊立刻回了個:【好。】

太可愛了~

左辰沒忍住把心聲發了過去:【你好可愛!】

那邊沒了回信。

反正本人不在這裏,只發信息的話,好多不敢當面說的話就敢說了,他又補了一句:【你這個可愛的樣子只能給我看,知道嗎?】

凜冬那邊還是沒有回。

他等了會兒,確定對方是不會回他調情的話了,又繼續問道:【寶貝你喜歡什麽水果?】

凜冬:【桃子。】

【還有嗎?】

【草莓。】

【那我給你做桃子奶油蛋糕,奶油上再放一顆草莓。】

凜冬:【好。】

左辰坐在角落裏的行軍床上,整間屋子裏就那個角落噗噗噗地往外冒著粉色泡泡。

“……”萊戈湊過去,“幹啥呢頭兒?笑得這麽猥瑣。”

左辰懶得跟他吵:“跟我老婆聊天。”

路馬在一旁擦槍,聽見了,笑著問道:“報備呢?”

左辰點點頭:“對。”

小隊所有人都有個從帕尼什軍團帶出來的習慣,每次做任務和上戰場前,都會寫遺書,因為說不定就一去不覆返了。

以前無親無故的,遺書大多數就一句話:【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xx和xx。】就完了,最多再加一句:【xxxx你他媽的就是個狗娘養的!!】

現在不一樣了,這個略顯悲愴的習慣雖然還在,但是他不僅是他自己了,他有了凜冬,什麽都比不過凜冬重要,習慣是習慣,他必須更加全神貫註確保自己的生命安全。

【我去收拾垃圾。凜冬,我愛你。】

那邊很快回了一句:【知道了。】

左辰激動地親了下通訊器,嚴嚴實實地塞進口袋裏,摸了摸胸口的璆琳吊墜,檢查了一下彈夾和武器,穿上雨衣,下令道:“出發!”

臨時軍營外,雨絲毫沒有停息的跡象,與滾滾雷聲和耀目閃電匯聚成異常激憤的搖滾現場。

小隊四人經過修整,恢覆了體力,行動迅速,在雨幕中穿行。

一個小時後,努紮已經在軍營外的一棵20米高的樹上就位,透過狙擊槍的瞄準鏡觀察著軍營,向地面上的隊友匯報:“二樓陽光房,博多起身離開了。”

左辰:“馬瑟呢?”

努紮看了一會兒,果然在一樓一扇窗前看到了馬瑟:“一樓,與博多一起,幹掉他嗎?”

“不急,如果咱們想潛入坎奇堡,就不能暴露,否則這一個連的士兵想報信兒就是動動手指的事。”左辰說道:“馬瑟是隨行護衛連長,以他愛溜須拍馬的尿性,肯定會一直圍繞在上將周圍,既然博多上將也在,我們不如幹票大的。”

他笑得狡黠,分配好了任務:努紮在原地警戒望風,他和萊戈路馬悄悄潛入,幹掉馬瑟,挾持老上將,取消“禁閉室”考核,然後坐上飛船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坎奇堡,殺掉墨森·杜蘭特。

說幹就幹,這裏他們再熟悉不過,十幾年來每天都會站在軍營指揮部下面的空地上,等待指揮官站在玻璃房突出的露臺上發號施令。

暴雨沒命地砸向紅土地,已經過了午夜,大多數房間都關著燈,誰也不會想到有人頂著“禁閉室”的狂風驟雨進入了穆迪星,進入了軍營區。

馬瑟的房間在老上將的隔壁,一是方便他追著老上將拍馬屁,二是這間房間是單人間,他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尉的位置,怎麽可能再和普通士兵擠在一起睡行軍床。

他叫了士兵將宵夜送過來,就躺在床上看美女開拓荒野星球,脫了衣服下水,正解開褲子打算搓一把的時候,敲門聲傳來。

他罵罵咧咧提上褲子,連拉鏈都沒拉上,低頭看著美女在水中嬉戲,胸脯在水面上若隱若現,他按下房門開關,也沒看來的是誰,就指著桌子說:“放那兒吧。”

左辰挑挑眉,萊戈哼笑了一聲,而路馬則後退著進來,將門關上了。

“關特麽什麽門,趕緊滾,別打擾老子擼……”馬瑟罵道,一回頭就看見三個人站在他房間裏。

雨水順著衣服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很快就濕了一大片。

“你是……”馬瑟餘光看到自己的槍還在床頭,緊張道,“你……左辰,不是鬼嗎?”

左辰:“怎麽?這麽驚訝?領到了我的懸賞,恐怕還沒花完吧?”

馬瑟吞了下口水說:“既然你還活著,那你放過我,我保證將來不會找你的麻煩,懸賞的納拉貝,我也可以都給你!我現在就給你!”

左辰:“你以為我費盡千辛萬苦回到穆迪星是為了錢嗎?我還活著,但迦南一家……”

馬瑟知道左辰今天肯定不會放過自己了,他是來找自己為隊友報仇的,想到這裏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我錯了左辰!我錯了!請你原諒我!我是鬼迷了心竅,我只是想要懸賞,不知道那艘飛船裏是誰……”

從進屋見到仇人,左辰的眼神裏就只剩下無盡的憤怒和恨意:“我跟你廢什麽話?想道歉?死後去跟迦南一家懺悔吧!”

他將槍收起,拔出短丨刀,槍炮是最仁慈的武器,擊中要害的話甚至感覺不到任何痛楚,但冷兵器不一樣,利刃切割皮膚、肌肉、骨頭和內臟時,能讓人感覺到徹骨的涼意,那是死神收割生命時令人絕望且痛苦的涼意。

他不知為何想到了兩個畫面,一個是凜冬揮舞著長刀,突破槍林彈雨的畫面,還有一個是失去動力的海盜星艦因為引力墜落到冰錐上的畫面。

他抓住馬瑟的頭發,逼迫他仰起頭。

馬瑟被萊戈和路馬踩住,掙紮不開,聽見左辰說了句:“十一年前你就該死了。”

隨後他的脖子上一陣涼,滾燙的鮮血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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