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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心愛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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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 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跟你一起搭檔出任務,好開心啊!你呢?開不開心?”左辰搭著凜冬的肩,看那露出的下巴就想湊過去偷個香, 被凜冬一巴掌呼在臉上推開。

他捂著左臉“嗷”地小聲叫了一聲, 正要抱怨,凜冬就抓著他的右肩把他按在墻上。

幾個拿著武器巡視的武山軍走了過去,沒人發現幽暗的小過道裏藏著三個人。

“謝謝親愛的!”左辰抓著他的手,笑得無比的甜。

“……”走在最後面的盧舍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短短數個小時的相處, 他已經習慣, 並深刻地理解了什麽叫做“多餘”。

多餘的黑色電燈泡忍不住生出了直擊靈魂的疑問:這對情侶到底靠不靠譜?

他們該不會是為了把我抓起來吧?

不對, 他們很強, 完全沒必要在我面前演戲,想抓我直接抓就行了……

就在他陷入懷疑和思考的時候,左辰和凜冬已經穿過走廊到另一側過道, 並且走出去十幾米遠, 他趕緊收起亂七八糟的想法, 擡腳要追。

剛從狹窄的過道出來, 他就本能地冒出一層冷汗。

他餘光看到一個士兵正站在十米開外的走廊另一端, 見到他跑出來楞了一下, 隨後立即訓練有素地舉起槍瞄準。

就算換下了誇張的土著服飾,盧舍的膚色也太有特點, 士兵意識到有問題,喊道:“舉起手來!面向墻壁站好!”

盧舍舉起雙手,耳邊嗖的一聲輕響, 什麽東西飛了過去,士兵的頭被砸中, 叫都沒來得及叫就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盧舍定睛一看,那暗器竟然是個磁卡鎖……

左辰拋起手裏不知道從哪兒拆下來的另一半磁卡鎖,又穩穩接住,皺著眉說:“你幹什麽呢?還不快跟上!讓他們發現就麻煩了!”

盧舍小跑過去,才發現他在這短短的十幾秒裏已經打開了一道門。

這間房間是東翼監牢的監控室,三個士兵昏倒在各自的椅子上,凜冬事不關己地負手站在監控前說:“不在東翼。”

左辰快速掃了一遍,指著其中一個畫面說:“對,現在不在東翼,因為已經被轉移了。”

盧舍看到他指的那間牢房的地上,有幾根樹枝,是從族人頭飾上掉落下來的。

凜冬點點頭,看向角落裏的一個畫面。

畫面中是條長長的走廊,沒有人,但過了五六秒,畫面中出現幾個端著槍的武山軍,他們拿槍指著雄馬星人的隊伍,正在緩慢地往前移動。

這些土著步履蹣跚,腳上都戴著電子腳鐐,有任何大的動作,或者監測到心率不正常加快,都會觸發放電開關,電流能瞬間讓人倒地不起。

“這幫混蛋!真的沒想把我們送回去!”見到族人受困,盧舍揪心地罵道。

左辰:“這條長廊應該是通往飛船港的。走吧,咱們得快點了。”

三人——主要是凜冬和左辰,沒有驚動任何警衛、用最快的速度抵達了飛船港。

監牢的飛船港和監牢的整體風格一致,簡單粗暴且冰冷無情,幾艘沒有舷窗的灰黑色小飛船和幾排車窗上焊著鐵條的軍用卡車挨在一起,緊巴巴地停在水泥地上,給中間的一艘中型運輸船騰出位置。

中型運輸船上新的噴漆還沒幹透,反著油亮的光,船屁股上的一排紅色代號好像還缺了一位,總之怎麽看都像是臨時拉來湊數的。

高高的楔形船頭下方站著很多人。

這些人沒有穿著軍裝,而是西裝革履、打著領帶領結,或者穿著套裙和粗跟黑色高跟鞋,都舉著便攜攝像機對準著飛船,看樣子應該是記者。

雄馬星人和軍方出現的時候,他們激動起來,紛紛對著隊伍拍攝。

一名武山軍高層站到他們和飛船之間,笑得油光滿面,跟開新聞發布會一樣說道:“這些就是我們的朋友,雄馬星人。非常抱歉讓他們在監牢裏住了一晚,是我們武山家族照顧不周,不過大家可以放心,馬上就會讓他們登船,送他們回到家鄉。”

一席話說得好聽,但人稱奇怪得很,分明是表達歉意,卻是對著記者說的。

誰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這本來就是貴族在對自己的民眾交代事情,彰顯自己的寬厚氣度,和他們這群土著有什麽關系?

記者們紛紛感慨武山家的憐憫,一名記者義憤填膺道:“這些人險些破壞了商會晚宴,武山家族真是寬容大度!”

軍官滿意笑道:“這些朋友來自遙遠偏僻的星球,不了解咱們的禮節,不能因為這點小誤會就傷了和氣,況且……”他臉上雖然在笑,但是眼神裏卻充滿了輕蔑,“他們是破壞不了晚宴的。”

記者又是一陣讚揚和猛拍,現場一派祥和,他們沒人註意、也沒人想要註意雄馬星人一個個都無精打采,衣服下面渾身是傷。

左辰躲在一艘飛船陰影裏,鄙視道:“道貌岸然的貴族……惡心的作秀!”

凜冬沒有說話。

這是貴族一貫的做派。

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宣傳自己的機會。

越是靠近核心星域,經濟和科技越發達,反之那些偏遠的星系和星球,只能淪為資源星球,被貴族和蘭寺財團毫無節制地開采利用。

奧尼斯帝國建立之初,信誓旦旦保證會將帝國的保護滲透到每一顆行星和人造居住衛星,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初心早已不覆存在。

“新聞發布會”還在繼續,左辰拍拍他的手,指指飛船。

三人躲過士兵,悄悄從飛船尾部的檢修梯爬上甲板,潛入內部。

和軍官言之鑿鑿的以禮相待截然不同,飛船內部簡陋得讓人懷疑它原來是用來運輸牲畜家禽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臭味。

左辰從貨物艙艙壁上拈起半根白色扁毛說:“不至於吧……真是運家禽的?”

凜冬垂眸,言簡意賅:“棺槨罷了。”

盧舍:“大概對他們來說,我們就是畜生……畜生尚且能吃肉,而我們……唯一的利用價值就是被拍些照片……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們只是想和他們要個說法……讓他們把雄馬星還給我們……”

左辰默默嘆了口氣,他在帕尼什軍團時,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偏航星系是另一種方式的被奴役,星際中的資源,要麽是物質上的,要麽就是人,哈巴爾不顧克勒星人的生存環境,開采走私鎢礦,而杜蘭特則是要人,到處搶奪適齡的孩子,擴充自己的軍隊。

他甚至不知道誰更可惡一些。逃出來之後,他想盡自己的能力去幫助一些人,而不是恃強淩弱。

雄馬星人排著隊進入飛船。氣閉閘門關閉後,他們被驅趕到後艙,一百多號人就像牲畜一樣擠在一起,想轉個身都難。

運輸船起飛後,押送的士兵就關閉了閘門,集中到駕駛室喝酒閑聊,反正這群土著戴著腳鐐翻不出天去。

受傷嚴重的土著席地而坐,同伴幫他們療傷,輕輕地哼唱起古老的歌謠。

一時間,還不知道自己命運的人們都跟著哼唱了起來。

左辰從另一扇小門進去後艙,盧舍也想跟著過去,去看看族人,但是被凜冬攔住了。

他見凜冬關閉了艙門,急道:“幹什麽?!讓我過去!”

凜冬指了指族人腳踝上的電子腳鐐解釋道:“他們看到你會激動。”

激動的話心跳加快,電子腳鐐就會放電。

族人們不認識左辰,以為他是武山軍,厭惡地瞪著他,給他讓出一條路。

左辰擠到遠離駕駛室的一端,在那裏站了兩分鐘。

他什麽都沒做,這群人就當他不存在,繼續哼唱著歌,處理傷口的處理傷口,困了的就頭靠在一起相依而眠。

離左辰最近的是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他扶著自己受傷的父親,憤怒地瞪著左辰。

左辰挑挑眉,他很欣賞少年的眼神,憤怒但是卻隱忍。帕尼什軍團不會教士兵隱忍,因為他們認為無論何時都不退縮才是一個合格帕尼什士兵該做的。

但戰爭或者紛爭,歸根結底不是為了滿足殺戮的欲望,而是為了更好的結果。

活下來才是最好的結果。勇敢和隱忍從來都不沖突。

他見沒什麽人關註他了,在輕柔悠揚的哼鳴聲中突然伸出手,食指拇指中的小鐵片又穩又準地插進少年腳鐐中,少年正要掙紮,腳踝倏然一松,電子腳鐐掉在地上。

周圍的人都沒反應過來,遠處的人還在唱歌,歌聲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少年楞了下,又看左辰像變魔術一樣,將他父親的腳鐐也拆了下來。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來幫他們的。

“謝謝……謝謝!”少年口音濃重地說道。

左辰笑著,慢慢搖動了下手臂,示意他們繼續唱歌。

他的笑容明朗,能帶給人希望。

不到二十分鐘,他就將所有人的腳鐐都拆了下來。

凜冬打開艙門,盧舍跑出來和親人們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駕駛艙裏的士兵設定好了自動駕駛,沒一會兒就喝得上了頭。

“這幫傻逼還唱上歌了,以為是回家呢?哪有這麽好的事?跑到太歲頭上動土還能讓他們活著回去?做夢去吧!”

“哈哈哈哈!這趟差事好啊,把他們送去西天,咱們就可以退伍了,將來拿著錢隱姓埋名,逍遙快活!”

幾人碰杯慶祝,突然艙門咚咚咚地被人敲了幾下。

“誰啊,這麽煩人!”

“別理他們,待宰的畜生罷了。”

正要繼續喝酒,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這次力度大了很多,也變得急促了很多。

“艹!”

“去看看怎麽回事。”軍銜是少尉的軍官命令道。

離艙門最近的士兵打開了門,迎面一黑,鼻梁上挨了一拳頭,他只覺得鼻腔酸酸的,眼睛一對,悶不作聲地往後倒去。

“艹!弄死他們!”士兵們反應過來,把酒瓶擱下就要去摸槍。

左辰抓著艙門上方的框架,飛身踹倒了沖過來的士兵。

他身後,摘掉了鐐銬的憤怒的雄馬星人一湧而入,搶奪了士兵的槍,瞬間將他們全部制服。

凜冬站在角落裏,透過護目鏡看著左辰。

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拷問出炸彈的位置,拆除掉之後,帶著放松下來的笑容,被雄馬星人崇拜地簇擁在中間。

他是個天生的領導者。

凜冬想起在克勒星時,迦南也這麽說過,左辰有一種魅力,讓人不自覺地想圍繞在他身邊。

運輸船中的小小起義成功了,並在進入躍遷點之前更改了航向。

左辰拿了瓶沒開封的酒,估計是士兵拿來慶祝的。

他打開酒瓶,遞給凜冬。

身後雄馬星人唱起雄壯激昂的歌,擡起武山軍士兵塞進逃生艙。

這些士兵腳踝上都被戴上了電子腳鐐,讓他們在漫長的宇宙漂流中,也嘗嘗不能激動的絕望滋味。

凜冬接過酒瓶喝了一口,有點意猶未盡。

“任務太簡單,是不是不過癮?”左辰輕輕撞了他的肩一下,笑嘻嘻地說出了他的想法。

是啊,他愛上的男孩是個意外,所以他理所當然地,也愛上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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