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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是我,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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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突如其來,白晝一下從椅子上竄起來。

馬承揚畢竟還是有傷在身,木簪刺空,人重重的撲在桌子上。

陳星寧一直站在門口,眼見情況突變,便往白晝身邊沖過來。

別看那馬承揚傷重,在桌子便趔趄的功夫,先是把醫師揪過來,猛地推向陳星寧,緊接著借由陳星寧視線片刻受阻,看準桌上醫傷的藥粉,抓起一把便往陳星寧臉上揚過去。

果然情急之下,都是不講武德的。

陳星寧帶穩醫師身形,與他錯身而過,須臾間向後撤步,袍袖一揮,帶出一陣疾風,沖散眼前的藥粉。

就趁著這當口,馬承揚在桌子上借力,跳起來好高,又向白晝撲去。

那醫師,哪裏見過這陣仗,摸不到北的嚇傻在原地,站穩好久才回了神,大喝道:“來人!快來人!”

不喊還好。

一嗓子喊出去,不知為何,外面也亂了,隱約聽見柴房那邊傳來呼喝:“犯人要跑!”

接著便是更加混亂的聲音。

陳星寧眼見皇上大難臨頭,長劍出鞘,直逼馬承揚。

馬承揚還騰在半空時,白晝已經轉到另一張桌子後面了,情急之下不管不顧,眼見馬承揚即刻落腳的地方正是桌子上,直接把桌子掀了。

重傷之人,下盤虛浮,馬承揚落地不穩,趔趄了一下,差點坐在地上。

白晝轉頭又要跑,可這地方是個民宅,本就不寬敞,他幾步退到墻邊,再避無可避。

幸而此時,陳星寧已經逼到馬承揚身後。

白晝道:“留他性命!”

陳星寧應一聲:“遵旨。”長劍抖動,架在馬承揚脖子上。

可馬承揚卻像是已經不要命了,明知陳星寧在身後,全無防備之意,脖子更是生往長劍上撞去。

這樣一來,陳星寧當真束手了,只得撤劍,左手使個擒拿,去卸他關節。

就是這一瞬間的喘息之機,馬承揚手裏的木簪子,離弦箭一樣,向白晝心口飛去。

陳星寧和白晝皆大驚,不得不說,陳星寧應變神速,右手長劍緊跟著反手橫向擲出去,就在木簪要碰到白晝胸前衣襟的時候,劍柄正好撞上簪子,危機頓解。

這邊馬承揚也終於被陳星寧制住,卸了雙臂。

本以為他是困獸猶鬥,不料,他突然吹出一聲尖利的呼哨。

陳星寧的心即刻又提起來了,大喝道:“陛下離開窗戶邊!”

但為時已晚。

三支鋼針穿窗而入,正中白晝胸前。

陳星寧“哎呀”一聲,搶到窗邊,恰在此時,又有鋼針淩空而至,被陳星寧一把抄住。他抱起皇上,迅速躲開窗口的可視範圍,大喝道:“來人!有刺客!快去追!去把王爺找來!”

外面嘈雜一片,只有一個近侍前來通報:“那兇犯剽悍得緊,這才制住……”

話未說完,便被陳星寧著急打斷:“去找遠寧王來!快!”

這時,那名近侍才看見,本該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刺客癱在地上,惡狠狠的凝視著床上。

病床上已經換人了,竟然是皇上!

可是要塌天了!

近侍領命便沖出去了。

白晝中了暗器,並沒有預想的疼,甚至,他還有氣力掙紮著半撐起身子,低頭眼看胸前鮮血滲出來,像是一朵鮮紅的山茶逐漸綻放。

暗器尾巴上綁著的紅纓子,隨著他急促的呼吸起伏著。

沒有什麽痛感,讓白晝察覺到不對勁,也不知這次還挺不挺得過去。

若是不成了……

還有什麽願望嗎?

不至於在他來之前,就咽氣吧。

習武之人多少懂些醫術,陳星寧並不知道白晝沒覺得疼。

他查探皇上的傷口,發現那三支暗器,雖然是針狀,卻也有細柳枝一般粗細。

不幸中的萬幸是,暗器沒有淬毒,又被皇上常掛在脖子上的白玉藥瓶擋了,傷口沒有預想的深,而且打偏了。

皇上暫時沒有昏沈,但也不說話,目光渙散,不知在想什麽。

他身體本就比尋常人差很多,這一下於他而言,創口雖然不算太大,卻不知會不會觸動他身體其他的毛病。

陳星寧瞥見那醫師還傻楞在一旁,道:“先生別楞著了,陛下有個閃失,你我都活不了。”

又一次被嚇傻了的醫師這才晃神,哆嗦著到白晝身前,探查他的傷勢。

他不敢驟然拔暗器出來,只想先用止血的藥粉讓皇上傷口止血,可那藥粉好巧不巧被馬承揚給揚了……

也正在這時,門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遠寧王幾乎是騎著馬沖進屋裏的。

他在來的路上,正碰見陳星寧的近侍,一聽說皇上重傷,也顧不得是在大街鬧市上,策馬揚鞭,來得不能再快了。

他沖到床邊,見白晝意識尚算清晰,呼吸也還平穩,向陳星寧吩咐道:“去端溫水和酒來。”

白晝自剛才起,眼前的景象就越發模糊不清,神志也要睡不睡的恍惚著,但他心裏總還有個聲音對自己說,不能睡。

直到遠寧王滿面急切的模樣,驟然闖在他眼前,他向王爺伸出手,道:“你來了……”

聲音空虛無力得緊,像一陣風吹散了輕塵。

王爺接住他微涼的手,沈聲道:“不會有事的。”

看似是在安慰白晝,卻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他一面說著話,一面解開白晝的衣裳,只見他胸前的白玉小瓶已經碎了,三支鋼針,打進他胸前兩寸深,看位置,該是沒傷到心臟,但只怕是,傷了肺。

向來沈穩又醫術高明的王爺,第一次手抖了。

顫抖著摸上白晝的手腕。

他的手卻被白晝反手握住了,白晝手心已經冰涼一片,全是冷汗。

只見他費力的吸了一口氣,帶出些氣音,還沒說話,就咳嗽起來,接著便有血沫子嗆出來。

果然是傷了肺。

遠寧王不知他要做什麽,以為他是疼得糊塗了,正想安撫他一句,白晝先開口了:“你要是慌了……我……豈不是更沒指望了……”說著,他擡起手,指尖輕輕點在自己胸前,沾起一點鮮血,看著自己的血色與指尖紅白分明,“挺奇怪的,並不疼……但就是……有點憋得慌……”話沒說完,就又咳嗽起來。

“別說話了,”王爺心裏起急,就連腔調都不像平時那樣溫和了,但轉念就反應過來,白晝傷重,竟然還出言安慰他,心思瞬間變得無比繾綣,想說什麽又都卡在喉嚨裏,只化作一句陳述,“你傷了肺。”

他診治白晝,想不明白,暗器傷了他的肺,即便是導致了氣胸,但他……為什麽只是咳嗽胸悶,卻不疼呢?

暗器上淬了麻藥?

量不夠的。

說話間,玉人也來了,拎著剛從王府取回來的藥箱。

遠寧王先用高純度的白酒把白晝胸前的皮膚輕輕擦拭了一遍,見白晝就那樣雙眼直楞楞的看著他,以為他神志不清了,道:“我先把這幾枚針拔1出來。可能一會兒會有點憋氣。”

說著,便撚住針尾的紅纓子,白晝突然擡手把他的手格開,半晌,才道:“你到底是……能告訴我嗎?”

他一雙眼睛因為受傷,沒了平時的神采,因為失焦顯得迷離。

這會兒他勉力凝神看著王爺,只像是幾近哀求的神色了。

王爺當然明白他在說什麽。

即便再如何冷靜沈穩,終歸還是敵不過白晝這般目光,輕輕撫摸上他的額頭,俯下身子,貼近他耳邊,低聲道:“是我,小白。”

小白,這個稱呼白晝大半年不曾聽到過了。

不是遠寧王對白景的。

這是簡嵐鳶在叫他。

王爺只覺得白晝握著他的手掌一下子就收緊了,力道大得驚人。

白晝期盼已久的問題終於得到了答案,興奮,幾乎讓他忘了胸前的傷,深吸了一口氣。

立刻又被刺激得咳嗽起來。

白晝在笑,即使他一直止不住的咳嗽,他也在笑,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是一種得到期盼已久的答案的開心。

遠寧王看在眼裏,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只是道:“其中因果還沒好好和你說,你得好好的。”

待他咳嗽漸緩,突然用力,把三枚鋼針拔1出來。

血也頃刻就湧出來了。

白晝只是略皺了一下眉頭,王爺見他神色平靜,面含笑意的看著自己,心又放下了大半,跟他說著些有的沒的閑話,處理他胸前的傷口。

可漸漸的,王爺就發覺得不對了。

白晝的呼吸聲越來越重,他像是依舊沒有痛感,只是越發嚴重的憋氣,讓他唇色發紫,神志也不似剛才那般清晰。

陳星寧和那名醫師在一旁看著,已經慌神了。

這樣下去豈不是要憋死啦?

再看王爺,剛才驟見皇上時關心則亂的模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醫者該有的冷靜從容。

他從藥匣裏拿出一根一掌長的鋼針,在皇上胸前比量了片刻,消毒之後,毫不猶豫,鋼針直插下去,一直沒到頂端。

陳星寧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沒見過這麽大的針灸。

這是……覺得皇上死的不痛快,讓他痛快兒上路嗎?

但說也奇怪,一針下去,片刻之後,針頭上一個哨子似的裝置,竟然不知為何輕聲吹響。

又待沒多大功夫,本來因為呼吸不暢半昏過去的皇上,呼吸漸而平和順暢起來,看上去一點都不難受了。

直到王爺把皇上的傷口全處理好,皇上一直還在睡著。

整理心思的遠寧王,怎麽都覺得白晝這傷不對勁,撚起從他傷口裏抽1出的三枚鋼針細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大驚失色,困惑在一瞬間就解開了——三枚鋼針竟然都是中空的!

陳星寧見他神色驟變,也湊上去看,隧而想起還有三枚被自己淩空接住了。慌亂間也不知隨手扔到哪裏去了,四下一番尋找,遞給遠寧王。

這三枚鋼針尚還完好,針頭處是一個斜向的斷口,能看出內裏也是空的,斷口用極薄的蜂蠟封住,當針頭沖破皮膚的時候,蜂蠟自然會隨之碎裂脫落。

王爺撚開其中一根針頭的封口,裏面並非液體,也非藥粉,而是一團煙霧樣的東西,輕騰而出。

分辨氣味,正是純度極濃的寒花淬和鼠尾艾玉草的混合物。

難怪,白晝不會覺得疼……

極高的純度,只一點點,便足以麻痹神經。

但對方,顯然不是為了讓皇上安樂歸西。

歹毒心思呼之欲出,這樣大的劑量,隨著針被拔1出來,裏面的煙霧悉數註入肺裏。

氣胸,便是拔除暗器之後顯現出明顯癥狀的。

除此之外的司馬昭之心,為得是讓皇上——上癮。

不知是老遠寧王還是彭奇……

終於,等不及徐徐圖也,要靠成癮性來控制皇上麽?

遠寧王看向還在床上靜靜安睡的白晝,他的身體好不容易要好了的……

想到這,憤恨難挨,胸口像是壓著一團悶氣,不知不覺,撚在手裏的那枚鋼針都被攥得彎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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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簡嵐鳶的金鐘罩鐵布衫外套一百八十層軟猬甲被小白石墨烯混合鉆小狗眼“盯”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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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三次元好忙,焦頭爛額不足以形容啊,本來今天不想更了,想想……

咳,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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