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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密道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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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太子妃的生辰禮應當大。操。大辦。

但辛鈐詢問他時,燕澤玉猶豫了。

他見過母後操持其他一些妃嬪的生辰宴——

品級高的,會邀請闔宮上下同去吃酒,歌舞佳肴樣樣不缺;品級低的,就只是自個兒在宮院子裏,將平日熟稔的人叫上一起搭夥吃個飯。

他作為辛薩太子的唯一正妻,無論從前的出身多麽寒微低賤,現在當了太子正妃,那便是入了皇家玉碟的身份尊貴的天潢貴胄。

或許是需要辦一場酒席……二專qq團尼瑪撕了

就像從前他作為八皇子時的那些生日宴,細品,卻又有些不同。

彼時,他任性恣意,仗著有父皇寵愛而肆意妄為。哪次生日宴不是奢靡大辦,耗費金銀如流水?

宴會上,大家都圍著他轉,眾星捧月似的,即便是有人看不慣他,卻也不敢在他生辰宴上多言,更別提刻意挖苦諷刺他。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的身份是太子殿下求娶來的男太子妃,還出身芙蓉閣那種地方……

若是當真大擺宴席,他要面對的可不僅是挖苦諷刺了,還有那些直戳脊梁骨的侮辱。

皇後一派的人怕是正在琢磨在宴會上要說什麽話來殺一殺他的銳氣呢。

“辛鈐,我不想辦什麽生日宴。”他才不想把生辰浪費在酒席或是與後宮女人辯駁之中。

後宅爭鬥繁瑣且布滿陰私,這辛薩皇後治理後宮的手段遠沒有他母後厲害,弄得後宮烏煙瘴氣。

其實可汗的後宮並不覆雜,除了蘇貴妃,其他妃嬪們乃至皇後都不受寵,但爭寵算計可不少,光是流傳到宮外的爛事兒都能掰扯出好幾樁,可見皇後治理紕漏百出。

總之,他是不願在泥塘子裏摻一腳的,就算再小心謹慎也免不了沾一身腥。

“要不……就我們長樂宮的人,咱們一起在前院兒裏吃烤肉吧。就你上次圍獵時做的烤魚,我饞了好久呢!”

燕澤玉其實能明白辛鈐為何希望大辦他這次的生日宴,無非是因為這是他嫁給他之後的第一個生辰,大興大辦能表明太子殿下的態度——叫旁人不敢對他不敬。

這是給他立威呢。

但他覺得辛鈐幫他立的威已經夠多。

闔宮上下誰不知道太子殿下有個寵到心尖尖兒的人?

那些不怕死、要來找不痛快的人就算再怎麽立威也仍舊回來找茬,安分守己的人就算你不耳提面命他也會恪守本分。

但思忖半刻,辛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頷首道:“也可。”

語氣一轉,帶了點笑意,男人曲指刮了刮少年的鼻尖,“原來是饞我烤的魚了?”

期盼中度過的日子流逝得飛快,很快到了燕澤玉生辰的前一日。

日頭漸落,暮色四合,天色逐漸染上幾抹混合糅雜的青灰色,青灰中又透出些許落日的褐紅。

辛鈐從金玉屏風後出來,已然換了一身打扮。

那些太子的華貴繁覆衣裳換成了更普通的,甚至刻意做舊。

如墨如瀑的青絲高高束起用普通的銀質束髻冠固定在頭頂,一襲墨藍長袍平平無奇,甚至布料顯得有些暗沈老舊……

但身外衣裳絲毫不掩辛鈐身上那股清冽威嚴的氣質,反倒襯得男人身形愈發挺拔高大。

即使衣料普通,但乍一眼看過去,仍舊會以為他是世家大族的貴公子。

燕澤玉看楞了幾秒,註意到對方似笑非笑的神色,他才驟然回神,臉頰刷的一聲紅透,錯開的視線不知應當放到何處合適。

慌張亂瞥之間,他瞧見床榻邊還放著一套女子的羅裙衣衫,正紅色,裙擺微微散開,宛若一簇開得正盛的赤紅海棠。

臉色立馬暗下去,燕澤玉壓低眉眼死死盯著那霸占了他們床榻的衣裙,恨不得將鳩占鵲巢的東西給一把撕了。

腦海裏充斥著疑問和慍怒。

女子的衣服為何出現在太子寢宮?

誰的?

誰有這麽大膽子?

生辰的前一晚,居然這麽膈應他,等他揪出來這個人必要叫她好看!

辛鈐鳳眼微瞇著掃過他的神色,見他生氣居然沒有解釋那女子樣式的綾羅綢緞從何而來,而後竟還勾唇笑笑。

“辛鈐、你!你還敢笑?”他不可置信道。

男人卻仍舊不提那紅裙,菱形狹長的眼睛輕飄飄睨著人,意味深長的。

燕澤玉被辛鈐盯得渾身冒雞皮疙瘩,抱臂揉了揉,“幹嘛?”語氣不算太好。

見狀,男人不再逗他玩,不知從那兒遞給他一套同為墨藍色的長袍,做工和精致程度跟辛鈐身上那件差不多,若要用一個詞來概括,那就是‘普通’。

看上去像是家中稍微富裕些許的平民百姓家庭會制的衣裳。

“換上。”辛鈐朝他手中的衣服揚揚下巴,又道:“我帶你出宮玩玩。”

“哎?這麽晚了居然能出宮嗎?!”燕澤玉語氣有些驚訝,但驚訝過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寂寥。

他想起了他的父皇。

那個總會為頑劣偷跑出宮玩兒的他吩咐城門留栓的父皇。

曾幾何時,他也是在這樣一個差不多暮色的時候,仰仗著父皇對他的寵愛,偷偷鉆洞出去玩樂。

那洞他都還記得,第一次鉆得很狼狽,那麽小一個狗洞,也就是他和小夏子年紀尚小,才能鉆出去罷了。

但第二次鉆狗洞時,那僅供一人爬著通過的狗洞竟然不知什麽時候大變樣,變成了剛好夠他側身走出去的小門。

那時懵懂,燕澤玉還在想,是什麽品種的狗能打出這樣的狗洞來?過陣子一定要去禦苑狗舍養一只!

後來長大些他才逐漸明白……

只是這城門依舊,墻體甚至仍有當年那個狗洞的痕跡,但當年的人……卻無論如何都回不來了。

嘆息一聲。

手腕被男人牽起,略帶薄繭的指腹安撫似的在他凸出的腕骨上細細摩挲。

男人沒有帶他往宮門去,沒有翻墻也沒有鉆狗洞。

他跟在辛鈐身後來到長樂宮後院的柴房,灰撲撲的,堆積著一垛又一垛幹枯木柴,還有些許久未用過的落了灰的餐食廚具。

自小生活在長樂宮的他都未曾進過這個似乎已經荒廢掉的柴房,甚至根本沒註意到這裏。

辛鈐帶他來這兒幹什麽呢?

正疑惑,男人透過門縫掃了眼外面,見無人,便將柴門掩上反扣門鎖,繼而隨意拿起壁櫥最上一格的一罐調料放到了最下面一格。

半刻,原本看上去毫無縫隙的地面忽而打開,灰塵飛揚後又簇簇落下,被幽暗燭光一照,攏紗似霧的。

燕澤玉楞楞地盯著腳下朝地底延伸而去的石梯,眼底是蓋都蓋不住震驚。

這可是長樂宮,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啊……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這不起眼的柴房裏居然隱藏著地道?!

緩了緩神,他扭頭去看辛鈐。

男人倒是冷靜,正將原本放置調料罐又挪開後顯現出的一圈幹凈的地方撒上灰塵,又將他手拿調料罐後在罐身上留下的幾處指印抹去。

謹慎、不留一絲痕跡。

“但是……我們如果下去了,這門會關上嗎?柴房地板露出那麽幹凈的一塊不會很明顯嗎?”他問出心底疑惑。

辛鈐挑眉投來一眼,似乎暗含誇獎的意思。

男人牽著他從密道入口進去,按動石壁上鑲嵌的龍頭開關。

隨著一聲細微的哢噠聲,頭頂密道的入口緩緩合上,光亮逐漸變窄又變窄,在入口最後一絲光明即將被隔絕在外時,密道內由近及遠挨著亮起瑩光。

暖黃色的瑩光照亮石壁,將密道完整的樣子呈現在他眼前。

他好奇地打量周圍,耳邊伴隨著辛鈐的講述:“開關門機關密道內外皆有,關門之後柴房房頂會自動灑落均勻灰塵覆蓋在地板,不過一炷香的時辰,就能恢覆到原樣。”

燕澤玉似懂非懂地緩緩點頭,視線仍舊好奇地觀察者四周。

這密道不知修築了多久,但顯然不是急匆匆修建的,而是精心安排後施工的。

周圍石壁鑿刻打磨得異常精細,雕刻著繁雜華麗的吉利圖案和一些祈福求平安的梵語。

而最讓燕澤玉好奇的,就是那一盞盞鑲嵌在石壁上恍若天成的類似燭臺一樣能發光的東西。

這些瑩光明顯不是普通蠟燭燃燒會發出的光——它們穩定、持久,像是永遠不會熄滅似的。

辛鈐仿佛看出他對這個感興趣,指了指就近的一盞。

“這種燈盞名為鮫人淚,是東夷特產。”

“原材料取自東海鮫人,剝去鱗片只取腹部脂肪最多的肉,熬出油脂,凝成蠟燭。”

“因為耐燃燒,一支一寸長短的鮫人淚可連續不斷,明亮五年,格外受到歡迎。”

話音未落,燕澤玉渾身汗毛都根根直立起來,往旁邊挪開一小步,遠離了這些漂亮但沾滿血腥的蠟燭。

心底膈應得慌,但他還能維持著面色。要是放到一年前,他說不定都快吐出來了。

辛鈐撫了撫他的腦袋,“弱肉強食乃天地間亙古至真的規則,但我們若是能成長到足夠強大,或許能保護弱者不受欺淩。”

男人邊說邊穩穩拉著他下梯子,見少年聽他說完後一直斂眸沈思著,嘆了口氣。

“別想這些了,今日我可不是教書夫子。”

“啊——”燕澤玉回了神,局促地用指尖蹭了蹭鼻頭,重新將註意力放回現實。

初入密道的一段石梯非常陡峭,辛鈐一直撐著他的手掌給他借力,而後越來越平緩寬敞,周圍石壁上的裝飾也從雕刻變為了壁畫。

五彩斑斕,色度明艷非常。

*其中描繪了有關天、地、陰、陽的天象,還有一些五行八卦、神仙鳥獸……

走完長卷似的壁畫,他們來到分岔路口。

足足又六條岔路,說句四通八達也不為過,各異的岔路都通往著位置的地點。

辛鈐沒有向他隱瞞,將每一條密道岔路的最終地點都告訴他,東南西北,各個方位都囊括在內。

實在是便利至極。

若是他兒時知道這密道……也不至於鉆狗洞出宮偷玩兒了。

辛鈐帶他走了其中一條,按下出口處的龍頭按鈕。

門開了。

這似乎是一間臥房,他們是從自動挪開的床榻下出來的。

機關還未關上,門口處卻傳來腳步聲。燕澤玉猛地心底一緊,卻被男人牽著手撫了撫手背。

“無妨。”

話音剛落,門扉被扣響,“咚、咚咚”。

辛鈐也曲指敲了敲床沿,同樣的頻率節奏,“咚、咚咚”。

門外傳來蒼老的聲線,“秦公子,有事請吩咐奴。”片刻,腳步聲逐漸離去。

燕澤玉看看門口又看看辛鈐,來回打量,總覺得今日接受的信息太多,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腦子頓頓的。

“你的人?”

“嗯。”辛鈐頷首,“走吧,弟弟。”

作者有話說:

*壁畫描寫:部分摘自百度百科。

過渡章一下~~猜猜那個赤紅海棠色的連衣裙是幹嘛的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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