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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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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澤玉被吻得七葷八素,腦袋暈乎乎的,過了半晌,他才想起來今晚這出到底是為何。

辛鈐倒是會轉移話題,難不成當真有什麽貓膩?

穩了穩心神,燕澤玉臉上熱意也褪了幾分,他推開辛鈐,坐直。

斜眼瞧著玉骨碟中剩下的兩塊桃花糕,大抵因為是自己親手做的,燕澤玉並不覺得這糕點賣相醜。

四四方方,粉粉嫩嫩,印著桃花圖案。

不過是味道偏甜了些。

指尖微微曲起,點扣在桌面,發出嗑噠嗑噠的細微聲響,燕澤玉不輕不重地擡眼。

他並未意識到自己下意識把從辛鈐那兒學來威脅人的招數用在了正主面前,倒是辛鈐瞧了眼少年扣在紅木桌面上,細長白皙的手指,意味不明地笑笑。

燕澤玉不明所以,望著男人嘴角微勾的模樣,將疑惑留在心底,面上波瀾不驚,看上去沈穩敦肅。

反正今日必要問個清楚的。

“聽說太子殿下不太喜歡糕點之類的甜食?”少年杏眼圓潤,一瞬不瞬地瞧著辛鈐。

朝夕相處大半年時間,燕澤玉自然看得出辛鈐不喜太過甜膩的食物。

但如果是與他在一起用膳,膳後端來的鮮果甜點,辛鈐也是會吃些的。

如今這麽一問,不過是想看看辛鈐作何反應罷了。

他話音剛落,男人神色陡然古怪起來,那雙方才吻過他的薄唇微微抿起,笑意寡淡下去,喜怒莫測。

須臾,辛鈐從喉嚨裏擠出聲輕笑來,“誰說的,嗯?”

語氣松快,但若是燕澤玉仔細瞧,便能發現辛鈐壓低的鳳眸裏正醞釀何等風雨。

“費西元說的?”男人又問道。

燕澤玉今日只提起過這個人,再又此問……大抵也是費西元給燕澤玉說了什麽。

說他不喜甜食,借此挑撥他與小玉之間的關系。

當真該死……

也不知是誰給他的勇氣。

一些令辛鈐費解疑惑的事情終於露出蛛絲馬跡。

難怪向來保持中立態度的費家想他遞來了橄欖枝,難怪費家家主從不表態,一直都是費西元往來在翰林院中。

細細想來,這些事情都發生在他收下燕澤玉之後。

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出辛鈐所料,那些話的確是費西元說的。

燕澤玉冷淡地朝他點了頭,漂亮的臉蛋滿是疏離,辛鈐心下愈發陰沈幾分,翻湧著黑沈沈的浪潮。

像是自己嚴防死守不許別人觸碰的珍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染指了。

那心懷不軌的賊人還是自己放進來的……

怎能叫人平靜?

但燕澤玉並不知曉辛鈐腦中彎彎繞繞的思緒。

聽著費西元的名字從辛鈐口中念出,一副料想之中的語氣,燕澤玉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無動於衷。

如鯁在喉。

明明只是根細小魚刺而已,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

刺痛難言,煩躁不堪。

燕澤玉撐著額頭捏了捏鼻梁,壓著火氣開口:“你跟費西元很熟?”無數話語湧到唇邊,只凝成這輕飄飄的一句。

辛鈐壓低眉眼,冷冷地盯著少年側臉。

燭光明滅搖曳之間,少年瓷白的膚色被映襯出些許暖色,矜貴地挑著眉,嗔怒又冷淡的嬌氣模樣。

著實叫人對他生不起氣來。

須臾,辛鈐眼底聚集的寒氣才稍微散去。

“不熟。”這是回答方才燕澤玉的問話。

短促的一句。

仿佛一顆毫不起眼的火星子,被人無意間甩到幹柴堆裏,轟地一聲,烈火蔓延,紅光映天。

燕澤玉壓抑一整天的委屈被點燃。

明明知道這種話不能說,但他還是開了口:

“原來不太熟也會知道你不愛甜食?”

話音落下,房間內陡然靜了下來,空氣被撕扯著歸於凝滯。

金戈與白棋也察覺到主子們之間不美妙的氣氛,心臟沈了沈,僵直身體立在一旁,謹慎地噤聲。

辛鈐斜眼掃過,眸子銳利如鷹隼俯瞰,金戈白棋瞬間繃緊身體站得更直了些。

自從玉公子來到太子殿下身邊後,他們已經許久沒瞧見太子這種陰翳狠戾的神色,驟然來這麽一下,叫人提心吊膽的。

“你倆先退下。”太子殿下冷聲道。

白棋率先安靜行了禮,在主子看不見的角度朝金戈擺擺手,金戈打眼瞧見,回神似的,也跟著飛快又安靜地行禮。

兩人一齊退下,體貼地掩門。

寢殿只剩下燕澤玉與辛鈐,安靜得有幾分岑寂。

辛鈐眸中躍動著紅燭搖曳的燈火,卻一絲溫度也無,森寒地思忖著:小玉當真生氣了,倒是讓費西元如了願。

自從十三歲之後,辛鈐拋棄一切為之動容的東西,人、事、物,統統不動心弦。自那之後,他便很少再動怒,都是些無所謂、不值得的事情,落不到他眼中來。

今日卻體會到了陌生的壓抑的怒火。

小玉從未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同他說過話,這是第一次——因為那個叫費西元的男子。

該死。

這個念頭再次閃過心間,辛鈐腦海裏甚至浮現了許多血腥畫面。

但他舍不得小玉生氣。

將玉骨碟中剩下的兩塊糕點捏起,辛鈐當著燕澤玉的面都吃了。

燕澤玉神色稍霽,訕訕地盯了眼男人的臉,雖然還在氣頭上,但瞧見辛鈐這樣,也生出些別扭。

“那個……我糖不小心放太多,太甜了,你還是別吃了。”

辛鈐不理他,菱形狹長的鳳眸斂著,將酥軟的桃花糕一口一口嚼碎了吃下肚。

厚重的甜味糅雜在桃花香氣中,齁甜,但辛鈐覺得很好吃。

小玉第一次親手做的糕點,為他做的。

但卻是在聽過費西元讒言之後做的。

辛鈐狠狠合了合後牙槽,下垂的眼簾蓋住所有晦暗情緒。

不能嚇到小玉,明明從前都隱藏得很好。

知道最後一口桃花糕咽下去,辛鈐才掀起眼皮,翻湧的情緒被男人隱藏在幽深的海底,而海面風平浪靜。

男人盯著燕澤玉,道:“我不知道他從何處得知我不喜甜,但是,小玉親手做的桃花糕,再甜我也喜歡。你是我唯一的例外。”

話到此處,辛鈐語氣稍頓,難得有些顯出些不同往常的情緒,細細辨別,似乎是赧然。

燕澤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那抹情緒轉瞬即逝,再看已經消失,他有些驚奇,平素裏,要麽冷峻肅穆,要麽戲謔輕佻的男人的臉上也會出現這種神色。

須臾,他又聽見辛鈐問他:“今日下午去桃園玩了?”

“嗯。”燕澤玉點頭。

或許是那些親昵情話起了作用,又或是乍一眼瞧見了辛鈐臉上的赧然,燕澤玉勾唇笑笑。

有些氣來時驟如陣雨,去時也快如閃電,他回憶起當時的場景,發覺也沒那麽值得在意,將嘴角笑意壓了壓,道:“在桃園遇到了許多翰林院學士在看人下棋。”

“費西元也在?”辛鈐斂下的玄黑眼瞳中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冷凝,寒芒微閃。

“他當時正在下棋,還邀我對弈。”燕澤玉沒說後面的事,畢竟因為棋藝不精而拒絕對方對弈邀請的事情一點都不光彩。

辛鈐留意到燕澤玉面上閃躲的神色,像是有所隱瞞,男人下顎緊了緊,到底沒再多言。

氣氛稍有緩和,他不想再弄得那樣安靜又冷凝。

他跟費西元本人不熟,但卻從旁人口中聽得許多。

費西元清潤高雅,列翠如松,一襲白衣翩翩,翰林院的學士們,上到垂暮老者下到剛入仕途的青年,都很喜歡他,就連嚴苛老派的李太傅也很喜歡費家的這個長子,多次來他面前推舉。

從李太傅口中,辛鈐也得知,費西元此人棋術極優,棋譜孤本上的許多殘局對被他解得,在民間文人中也算是小有名氣。

此番在桃園邀請小玉對弈,怕不是存了炫耀討好的心思。

世人都羨艷愛慕各個領域的強者,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則,費西元是圍棋領域拔尖的才子,自然想展示。

不過……這才不過第二次見面,便邀請小玉看他下棋,像是開屏孔雀似的。

自作多情又惹人厭煩。

他辛鈐娶進門的太子妃也敢覬覦,也不知該說費西元膽大,還是不怕死。

思緒萬千不過一瞬,辛鈐面色如常,腦海中的念頭無人看出。

須臾,辛鈐淺淺勾唇,順手理了理燕澤玉鬢角邊的細碎發絲,涔涼的指腹不時劃過少年細膩的側臉,舉止親昵。

“我跟費家長子不過利益往來,以前沒有生出別的關系,往後也不會有多的交集。”

話落,辛鈐稍頓,嘴角淺淡的笑意散了,語調變得有幾分冷戾:

“下次小玉若再遇見他,不必理會;他若再邀請你下棋,也不許去。”末了又添一句,“費家三代從商,最善巧言令色,他說的話都不許信。”

被男人鷹隼般銳利的眼神一瞬不瞬盯著,燕澤玉不甚靈敏的腦子都察覺到一絲危險氣息。

他頗為緊張得滾動喉結咽了下口水,就連方才的生氣也忘了,直楞楞地瞧著辛鈐的眸子,點了點頭。

當晚,他又被辛鈐按在床榻上打屁。股。

比以往每一次都狠。

男人甚至沒給他上藥,小鈴鐺的晃動的脆響響了一夜,任憑他怎麽哭,怎麽求饒都不管用。

直到他模模糊糊地喊了句‘相公’,聲音裏哭腔很重。

辛鈐這才驟然頓住,俯身親吻他滲出晶瑩汗珠的額頭,又湊到他耳邊。

“我愛你。”

作者有話說:

嗨呀,瘋批本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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