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也知道自己說了這話以後，對面前的人可能有著很強大的沖擊力，但是有些事他也不能急這樣隱瞞著不說，因為，她是小辰的師父。將來小辰可能就只能靠她了。

“老龍……”丙辰小心的看了桑紅衣一眼，見她並沒有發怒，心裏反而更忐忑了。

老龍說要小心越人一族的人，那豈不是說要師父小心大師兄？

當初魂族與越人一族的恩怨，再也沒有比龍族更加清楚的了。

雖然直到現在族內的某些人還是沒有放棄對越人一族的擊殺，但更多的其實只當是玩樂了。

因為誰都清楚，越人一族根本沒有什麽渾天鐘，到後來千機山那邊也證實了這個說法，越人一族根本就是被魂族連帶著拖下水的。

老龍的說法，在別人看來可能更加的像是在推卸責任，但是只有他明白，雖然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但老龍絕不會無的放矢，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樣的話，其中必然有著一些什麽外人不知道的事。

老龍看出了丙辰的焦急，再看桑紅衣，依舊沒有什麽過多的表情，只是稍稍對他的說法有些驚訝一般，他繼續道：“我們魂族之人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天地的寵兒，單以靈魂之身，得以能夠修煉，得意占據諾大的魂天域，得以在萬族之中占據一席之地，成為一屆大族，無不是老天賞飯吃，對我們多加照拂。”

老龍說著便露出苦澀之意：“當初的魂族太自以為是，以為魂族占據著如此有利的條件，若不成天下第一大族，豈非是辜負了老天的厚愛？”

“可是，萬族強大者甚多，不說人族統治大地，不說妖族驚才者無數，萬族之中，魂族雖占前列，但始終無法成為最強大的那一個。”

“但這並不妨礙我那些族人的野心。”

“原本還只是隱忍不發，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無害的種族，卻無時無刻的不想著如何提升自己。但我們清楚，那需要時間，也需要耐心，所以，所有人將成為萬族之首當做信仰，一面與其他萬族虛以委蛇，一面默默的想辦法提升自己提升族人的力量，為有朝一日成為皇者而做準備。”

老龍再提起這個理想，似乎嘲諷多於信仰。

三十三天萬族林立，那些大族無一不想著成為萬族之首。

人類掌天地，成為天地主角，這似乎是天地規則所認定的，但是，除開人族之外，其餘萬族大能也是不少，並不比人族虛弱多少。

所謂平衡之道，不僅是帝王，天地規則自然也是玩的又順又溜。

魂族想要成為萬族之首並非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事，萬族之中，除了那些對自己種族的弱小心知肚明的，但凡實力靠前的種族，怕就沒有沒想過的這一點的。

這並不足以達成‘不值得原諒’這一條件，所以桑紅衣認定，老龍說的這些應該只是之後事件的鋪墊。

果然，老龍唏噓感嘆一番之後繼續道：“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變了。一夜之間，我發現自己生活的地方似乎有了什麽不同，而我所認識的那些人，似乎也變了一個樣子。”

“魂天域之後，靈氣豐盈無比，卻牢牢的鎖在魂天域內，一絲一點也沒有洩露到外邊去。”老龍說著，表情多是痛心道：“我們以為那是得了機緣，卻不想那是災難的開始，那些吸收著充盈的天地靈氣而修煉的族人卻都開始變了，變的更加的兇殘狡猾，甚至開始出現了捕獵同族吞噬壯大自己的行為。”

“我也被影響了，吞噬了許多朋友，完成了更加強大的進化，可等到醒來之後，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我開始對自己心灰意冷。”老龍眼中流下兩行清淚，神情痛苦不堪。

“我曾想過一死了之，卻在半路停了手。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什麽所有人就像是瘋了一樣的吞噬同類，如同一個怪物。”

老龍苦澀的看向丙辰，又看了眼桑紅衣道：“可能你們會認為我這是在推脫過錯，但是當時我確實什麽都不記得，唯一的印象是因為天地靈氣充裕而抓緊修煉，最後的記憶便是將自己最好的朋友給撕碎、吞噬，再到醒來，已經完成了一次進化一般，脫胎換骨。”

“萬事發生總要有個原由，吞噬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換來的這份實力，我不想輕易的浪費，就決定一定要查出這些靈氣的來源，為這一次的事件找出原因，再向好友謝罪。”

“於是，我經過了多年的調查，最後終於查出了原因，乃是因為一個祭壇。”

“祭壇上供著一塊石頭。”老龍仔細的將那石頭的模樣描述了一番。

“混沌源頭？”桑紅衣疑惑的問萬物之書，她怎麽聽著老龍對那石頭的描述，就和當初萬物之書所說的混沌源頭差不多的樣子。

“的確像是混沌源頭，它竟然落在了魂族的手中？”萬物之書也覺得不可思議。

當初的混沌源頭可是將鳳凰一族給害慘了，幾乎讓鳳凰一族絕了後。這之後，混沌源頭竟然落在了魂族手中，雖不知有沒有這東西作祟，但是魂族都滅族了也玩意兒也算是個掃把星了。

“那石頭之中源源不斷的散發著濃郁的靈氣，只是不同的是，他被供在一個山洞之中，那山洞有著層層把守，而石頭中所散發的靈氣卻只在那山洞中，沒有流入到洞外，像是被什麽鎖在了洞中一般。”

“那時我便是那其中的看守之一，見到這石頭的第一眼，便覺那是個不祥之物。之後進入其中添加祭品時，感受到的靈氣與之前使得眾人異變所吸收的靈氣一般無二，只是一點點，便能覺得自身強大了不少，可是中心的那種束縛感，卻使得我不敢在其中多待，匆匆放下祭品便離開。”

“又過了幾年，當初的事情重演，當魂天域充斥著那種詭異的靈氣之後，另一次進化開始了。”

“我又成了成功活下來的人。”

“見到那塊石頭的時候，我就有著不祥的預感，可暫時我也沒有辦法解決，所以只能獨自為此事糾結不已。我不敢再與任何人走的過近，因為不知道會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會不會又將自己的朋友吞噬掉化作自己的能量，也不知道會不會被自己的朋友吞噬化作他的能量。”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不是我所願意見到的，於是，我開始疏遠所有人，獨自追尋著解決那塊石頭的方法。但是，我的努力毫無作用。即便看守也無法隨意進入山洞，即便進入山洞也沒有辦法觸碰到那塊石頭。”

“那個山洞，那個祭壇，那塊石頭，都被一些禁制保護著，除了我們魂族的高層人物，誰也不能輕易打開禁制。我只能看著那塊石頭變得越發詭異而幹著急。”

“就這樣，每隔幾年，便有人將禁制打開，將那詭異的靈氣散發出來，而每一次靈氣逸洩，都會造成同族的自相殘殺，活下來的就完成一次進化。表面看起來，曾經強大到成為萬族之首的願望不再是奢望了，可是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每一次進化，我都沒有自己的意識，甚至有時候會完全忘記當時的記憶。在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麽，我又做過什麽，我一點都不清楚，就像一個失去了身體失去了意識的傀儡，我萬分厭惡這種感覺，只想要逃離那個地方，離的越遠越好。”

“但是沒有用，我身為那塊石頭的看守之一，根本逃不掉，時常有人監視著我，與石頭有關的事情比如送入祭品之類的事情也都要由我完成，我幾乎是處在了其他人的監視之中。”

“這種詭異的進化持續了十幾次，某一日，整個魂族人被聚在了一起。”

“魂祖說出了令人震驚的話，也是那時候，我第一次知道了，天外還有更加強大的存在，為了讓魂族走出三十三天，成為整個宇宙星域的主宰，魂祖說他已經通過那塊石頭聯系上了天外強大的存在，而作為投名狀，魂族需要將天地屏障打破，來證實自己的作用。”

“誰都沒有懷疑魂祖的話。魂祖是我們魂族活下來的年歲最大的人，他就像是一個知識寶庫，告訴了我們曾經的遠古初期，那波瀾壯闊的山河畫卷，令人心生向往。”

“他說我們可以回到那個時候，只要離開三十三天，附庸到強者的手下，然後利用強者的資源壯大自身，然後伺機翻身為主，魂族的天下只會讓所有人仰望。”

“於是，那些輕易被洗了腦的族人開始妄想著輝煌的未來。可不知為何，我卻覺得越發的不安。”

“從那天之後，族人更是大肆的搜刮天材地寶來祭祀那塊石頭，有時會把已經進化了很多次的族人也當做祭品上供，最可怕的是那族人還心甘情願。”

“我覺得一切都變的太過不真實，我們仿佛成了那塊石頭的傀儡，為它生為它死，為它做一切事情，一想到此，我便覺得渾身上下班冰冷刺心毛骨悚然。”

老龍想起那時的可怕，依舊是歷歷在心。

詭異的石頭，病態的族人，一切似乎只在轉眼，就與從前徹底的變了味道。

“看來，魂族魂祖溝通到的所謂天外強者很可能就是那混沌中心，他既身為混沌中心，又吸收了前主人的力量，能夠溝通混沌源頭也非是不可能。”萬物之書說道：“看來，他曾經留下了不少的後路，也難怪這麽長時間以來他都不試著強行破開前主人留下的屏障。固然強行破開屏障可能會讓他受些傷，但實際上，他已經吸收了前主人的力量，就算受傷，也不是什麽養不好的傷。要麽當時在三十三天外還有這什麽強大的敵人牽制著他，要麽就是他留下的後手很多，足以慢慢的磨平這道屏障。”

“鳳凰找了許久的混沌源頭也是那個家夥留下的後手嗎？它既能差點將鳳凰一族給滅了，為何不利用鳳凰一族達到魂族這樣的效果？”桑紅衣想不通。

而另一個牢房之中的鳳與凰聽到了老龍的描述之後，也越發覺得那塊石頭和害的他們幾乎絕種的那塊石頭十分相似，於是就越發仔細的傾聽。

老龍想起曾經的過往，神色覆雜莫測道：“龍族前來滅族的那一日，本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老龍看了眼姿勢不變的桑紅衣，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道：“那一日，是魂祖準備鉆天地法則的空子，將那道屏障挖開一部分的日子，只要那塊石頭的靈氣註入到那屏障之中，便可以將那屏障腐蝕一部分，然後強行破開。”

“你們魂族準備打開那道門屏障？”桑紅衣終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同時也感覺後怕。

那個時候他可沒出生呢，別說是她，她祖宗都不知道在哪塊兒玩泥巴呢。

那時候魂族若是打開了破書前主人留下的屏障，外面那個野心勃勃的家夥早就把三十三天給吞了，到時候她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又哪來的什麽星域？

她該感到慶幸，魂族的陰謀沒有成功。

等等！老龍剛才說，魂族準備打開屏障的那一日，就是龍族滅魂族滿門的那一日？

那豈不是說，整個三十三天還得謝謝龍族來滅門滅的那麽及時？

難道是龍族知道了魂族的陰謀所以才來滅的門？

還是說只是一個巧合？

桑紅衣發現，如果老龍說的話是真的，她對龍族的看法怕是就要有些覆雜了。

無論是刻意還是無心插柳，龍族救了三十三天是事實啊！

這還怎麽下得去手來滅人滿族？

老龍重重的點了點那顆碩大的龍頭道：“龍族那日忽然上門，一來便霸道的要我們交出龍族至寶鎖龍鏈。”

“說來，我們對鎖龍鏈之事一無所知，自是拿不出來的。”

“魂祖因為祭壇的事不想節外生枝，在龍族來的時候立刻啟動了禁制，將祭壇隱藏起來。也因為如此，不想與龍族交惡而誤了大事，魂祖本打算好言相勸，講清楚魂祖並未見過鎖龍鏈之事，可誰想到，龍族一言不合便動手，一劍便將魂天域削成了兩半。”

“也是那一日，魂族上下幾乎死絕，只剩下少部分的幸存者茍延殘喘的活著。”

老龍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魂天域一分為二時，他一面覺得驚慌，一面又覺得有些開心。因為如此的話，那塊石頭的事便可解決了吧？

但沒想到，龍族卻是打著滅門的心思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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