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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揪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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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初升, 海島的清晨靜謐中透著股不安。

小傑像往常一樣,睜開眼就去八荒那裏找英招。

他興奮地推開門,到了自家舅舅面前一看, 卻沒有英招哥哥的蹤跡。

他還以為英招去上廁所了, 便調頭出去找,九州跟在他身後, 追都追不上。

結果廁所裏也沒有英招的身影, 小傑又去奶奶和妹妹那邊找。

還是不見英招的蹤跡,他慌了,扯住九州的手指頭, 一個勁地搖晃:“小舅舅,英招哥哥呢?他不跟我玩了嗎?是不是因為我昨天搶了他的沙包, 他生氣了?”

九州正好要喊八荒去招待所那裏簽保密協議, 便幹脆把小傑抱了起來:“不會, 我們去看看他在不在媽媽那裏好不好?”

“對哦, 媽媽呢, 我都沒看見媽媽。”小傑恍然大悟, 還有媽媽呢。

安六合被敲門聲吵醒,一打開門就被小傑抱住了腿, 小小的娃娃滿心都是委屈,他仰望著自己的媽媽, 紅紅的眼眶裏滿是期待:“媽媽,英招哥哥是不是在你這裏?”

安六合趕緊把他抱了進來,她讓九州帶八荒先去辦正事,簽完協議再來找她。

關上門, 她蹲在地上, 握著小傑的兩只小手:“接下來媽媽跟小傑說的話, 小傑要保密哦,不然英招哥哥會有危險的,知道了嗎?”

“有危險?那我們去救他!”小傑一派天真,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他不怕危險,他喜歡跟英招哥哥玩,妹妹太小了不能跟他一起蹦蹦跳跳,也不能陪他撿貝殼,可英招哥哥不一樣,英招哥哥比他還大呢,他們能玩到一起去。

他的人生也因此變得多姿多彩,他可舍不得跟英招哥哥分開啊。

他這童真的?????目光讓安六合很是內疚,她將他淩亂的頭發梳理整齊,勸道:“不可以哦,英招哥哥去執行秘密任務啦,要是讓別人知道,壞蛋就會殺了英招哥哥,還會殺了周叔叔。我們只能在這裏等他們,知道嗎?”

“可是……”小傑忍不住哭了,他不想看到英招哥哥出事,他也不想看到周叔叔出事,他好想去救他們。

安六合嘆了口氣,孩子還是太小了,很多事都理解不了,她只能把小傑摟在懷裏好好哄了哄:“不哭不哭,周叔叔會保護英招哥哥的,小傑要開開心心的,這樣英招哥哥才能安心執行任務,知道嗎?”

真的嗎?小傑委屈地仰起小腦袋,雖然他還小,可他從媽媽的目光裏讀懂了一個信息,那就是無奈和傷感。

他不忍心看到媽媽出現這樣的表情,只得摟住了安六合的脖子,枕在她肩上嗚嗚的哭:“我聽話,我不說,可是媽媽,你要跟我保證,英招哥哥和周叔叔都不會有事。”

“嗯,不會有事的。”安六合其實心裏沒底,但她只能欺騙小傑,順便,也欺騙自己。

她不知道會不會出事,但是她知道,出事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只能聽天由命了嗎?

她把小傑摁在懷裏,親了親他的頭發:“我們一起為英招和周叔叔祈福吧。”

小傑到底還是太小了,哭過鬧過也就平息了下來,在自家媽媽懷裏尋求了一會兒安慰,便想要回去守著妹妹。

他不想連妹妹都失去。

離開的時候,安六合叮囑他千萬不要把英招的事說出去,小傑鄭重地點頭,還跟安六合拉了勾。

八荒帶著小傑走了,九州進來掩上門:“姐,你要回老家嗎?你要是想去就去吧,畢竟是七姐大喜的日子,我覺得請半天假也沒什麽。”

“不去了,有那二百塊禮錢,想必她婆家也不會挑理了。也不知道第二批人員征集她會不會來。”安六合還是決定留在島上,萬一有點什麽變故,她也好應對。

島上有船,有巡邏艇,有炮艇,有快艇,無論是哪一種,真到了需要她救場的時候都可以派上用場。

可她要是去了婚禮上,那就難脫身了。

姐妹至親,骨肉親情,其實不必拘泥於這一時半刻。

她想,七妹應該不會怪她的。

她都這麽說了,九州也就換了個話題:“姐,你跟我說實話,英招哪去了?”

“別問。”安六合不是不信九州,而是沒心情解釋。

九州只得嘆了口氣:“好吧。對了姐,邵政委走了,他說要去找人推薦周團長當軍備戍守長官,順便回去聯系趙政委,讓他調一支部隊去縣城支援,畢竟地面上不歸他們軍區管。也不知道周團長會不會有事。”

“走就走吧,他是大忙人,能來就不容易了。那關廳長也走了嗎?”安六合知道,除了昨天定下了職位的人,其他的都得走。

不過關廳長那裏她得打一聲招呼,島上她暫時走不開,但微山湖械鬥的事她很是記掛在心上。

九州聽了直搖頭:“我來的時候見他正在跟蘇繼善吵嘴,不知道走了沒有。”

安六合便出去找了找,沒看到蘇繼善,倒是看到關廳長在氣鼓鼓地疊被子。

她進去說明了來意,關廳長聽罷,很是唏噓:“你真的打算拿一千個名額給他們?我說句難聽的,那一帶可是三個地級市的交界處,誰也管不好。所以民風彪悍,時常為了一尺半米的地打得頭破血流。就算你好心把他們請來島上,給他們地讓他們種,可他們未必領情啊。而且這些人真的特別不服管束,到時候跟你鬧起來,你哭都沒地方哭。”

“害,再鬧還能翻天不成?”安六合雖然沒見過關廳長口中所謂的械鬥,可農村裏也常有為了地界吵嘴打架的,大多數情況都是先互相叫罵,這時候要是有管事的出來說話,一般都不會真的動手的。

而微山湖那邊,估計就是因為三市交界,誰也不願意耗費心神,所以才放任自流,野蠻生長,成了那種樣子。

她是個講道理的人,她不信這些百姓放著好日子不過獨獨喜歡打架。

所以她還是挺樂觀的。

關廳長不免嘆了口氣:“你啊,還是年輕,到時候請神容易送神難,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沒事的,還是拜托關廳長幫我走一趟吧,一千個名額,可以根據沿湖市界的長短來分,這樣免得百姓覺得不公平。”安六合一晚沒睡,她算了筆賬。

這個海島面積實在是大,光靠幾百個的人力量是建設不起來的。

既然已經把發展和規劃的權限交給了她,那麽她多招點人手過來也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她決定慢慢把人員擴充到五千人,八千人,一萬人。

當然,這些人的管理是個問題,所以要慢慢來。

微山湖那邊畢竟離得遠,百姓背井離鄉的去新的天地紮根,確實是件難以抉擇的事情,所以她願意給他們三個月的時間考慮。

關廳長聽罷,很是佩服,但還是覺得她異想天開:“你啊,總得吃幾次虧才會懂得人心險惡。行了,我幫你走這一趟,不過我不保證能招滿,你也知道,從那邊過來幾百裏地呢,誰願意啊。”

“嗯,拜托關廳長了。”安六合也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所以準備了一點禮物送給他。

也不是什麽特別神奇的東西,就還是那些變異蔬菜的種子。

關廳長珍而重之地把東西收了,臨走時叮囑了一聲:“你……你跟著蘇繼善做事,要是他欺負你了,你可以跟我說,我雖然不能留下來,但我也是認識幾個大人物的,到時候我找他們幫你主持公道。”

安六合心道這關廳長還是個熱心腸,自己吃了蘇繼善的虧,就覺得誰都會被蘇繼善欺負。

她笑著擺擺手:“好的關廳長,一路保重。”

關雲龍走後,方海領著人送了早飯過來,因為昨天得了教訓,所以今天的早餐看著挺樸實無華的,直到一碗粥喝了一大半,安六合才發現裏面有一顆煮雞蛋,還是剝好了的。

嘿,這個方海,聰明勁兒都用在溜須拍馬上面了。

她也沒什麽胃口,便把煮雞蛋撈了出來,用帕子包著,等中午的時候帶回去用熱水沖沖,給小傑和蕾蕾吃。

擦了擦嘴,她把飯盒拿出去,剛打開門,就被方海安排的人把飯盒接了過去:“安同志,我來。”

說話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一臉愁容,眉頭因為常年擰著,已經留下了三道深刻的川字紋。

安六合認識她,是村裏那個望門寡,名字還挺好聽,叫秦紅袖。

兩家也算是拐彎抹角的親戚,按輩分,秦紅袖得管她叫姑奶奶。

沒想到,這會兒卻客客氣氣地喊她安同志。

她還挺意外的:“紅袖,方指導讓你來的?”

“嗯,他讓我照顧好首長們的飲食。安同志,你吃飽了嗎?不夠我再去添一點?”秦紅袖在村裏沒少受人白眼,到了島上原本是在開荒隊幹活的。

沒想到現在被方海指派過來當後勤人員了。

後勤倒是沒有開荒辛苦,但是看她這戰戰兢兢的樣子,也是難為她了。

安六合想想,還是問了問:“你要是不願意留在這裏,就跟我開荒去吧。方指導那裏我去說,別怕。”

“真的嗎?”秦紅袖如釋重負,她可沒見過什麽世面,看到那些首長就心裏發怵,說話都哆嗦。

安六合笑著拍拍她的肩膀:“真的,飯盒給我吧,走,我帶你去找方指導。”

安六合把門鎖上,正好紀娉和柳蕙蘭吃了早飯過來找她,她便撒了個謊,說英招在屋裏睡覺,不帶著了。

紀娉和柳蕙蘭也沒有刨根問底,便應了一聲,跟她一起出去了。

“咱們島上的組織架構既然已經定下來了,接下來上級機關是不是就會撥款子來建設海島了?”安六合正在琢磨這個事兒,她想好了,要是真有款子下來,最先要建的就是正式的民居,托兒所,以及寬敞明亮的群眾食堂,還有茅廁等配套的生活設施。

至於什麽政府機構,那個不急,可以先在招待所這邊湊合湊合。

紀娉搖搖頭:“目前資金還沒到位,而且上頭會特派一個管賬的過來,起碼要等十天半個月吧。”

“所以這段時間,我們還是正常開荒?”柳蕙蘭可沒下地幹過活兒,她一想到自己也要加入拓荒隊就有點犯難。

倒不是她懶,而是她不會。

安六合挽著她的肩膀:“那就開荒嘛,體驗體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以後條件好了,才不會忘本。”

“那你教我吧。”柳蕙蘭覺得這個安同志真是個大好人,昨天送她的蘭花,她已經轉移到盆裏擺在窗口了。

她很喜歡。

一群人邊走邊聊,往拓荒隊去了。

路上遇到了正在往回走的華江山,臭著個臉,不知道誰?????又惹著他了。

見著安六合倒是給了兩分好臉色,打完招呼卻又開始對身邊的勤務兵罵罵咧咧:“你說說你,這點事都辦不好!還不快去拿,沒有介紹信我怎麽坐車?”

勤務兵一個勁地保證下次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一溜小跑往招待所去了。

華江山等了一會,可算是拿到了這些重要的物件,又是一路訓斥著勤務兵,往碼頭去了。

上了船,他立馬給首都那邊拍了個電報,他沒空等邵政委給他女兒寄照片了,他讓他的手下直接調動周中擎報請一等功的檔案,他要趕緊搞清楚他的寶貝女兒看不看得上這個團長。

要是看不上,他就立馬安排個親信過來,坐鎮海島。

不然這麽一個肥缺,要是落到別人手裏可就悔之晚矣了。

安六合中午下工回來,老遠就聽到了張銀鳳的聲音。

這個姑娘還真是個大嗓門兒,像個翹尾巴孔雀似的撲了過來,還摟著她一個勁地喊嫂子。

膩歪得不行。

安六合好不容易才掙脫了她的懷抱,指了指後面讓她排隊去。

張銀鳳才不想排隊呢,可安六合冷著一張臉,擺明了要跟她劃清界限,她只好嘟嘟囔囔的,走回了隊伍最後頭。

心裏老大的不服氣。

安六合嘆了口氣,這刁蠻小姐真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她哥哥一晚上沒回來,她都沒察覺到異常嗎?

沒心沒肺的,倒也是幸福,哎。

正想著,她的掌心忽然一熱。

打飯的師傅也在叫她,她趕緊把飯盒遞上去,打完飯立馬離開隊伍,把飯盒塞到張銀鳳懷裏,一溜小跑,去了遠處的茅廁。

關上門,攤開掌心,一道金色的文字從掌心飛出,懸浮在面前的空氣裏。

“主人,我找到爸爸了,他剛剛受了刑,不過他不讓我救他出去,他讓我去盯著那些人,我去了。對了主人,我給爸爸含了一根我的鬃毛,可以吊著一口氣,你放心,他不會死的。”

安六合讀完,文字便消失了。

掌心的靈犀印還在,也不知道下一次傳回消息要到什麽時候了。

不得不說,這個消息其實是個壞消息。

因為周中擎受刑了,雖然這是必然的結果,可她還是覺得不舒服。

她無法想象,那樣傲氣的一個人到底會遭受什麽樣的折磨。

她不敢想。

只能深吸一口氣,給英招回了個消息:“告訴他,一定要活著,他還有一件軍大衣落在我老家,他要是死了,這輩子都別想我還給他了。還有你,記得隱身,別叫人看見。”

“知道了主人。”英招回得很及時,回完便追蹤奸細去了。

安六合看著逐漸消散的文字,忍不住揉了揉心口,那裏好像被一雙手揪住了,撕撓搓揉,很是難受。

她緩了好一會兒,直到張銀鳳端著兩個飯盒站在門口喊她,她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推開門,走到旁邊的石槽那裏洗了洗手,接過了食盒。

妯娌兩個蹲在遠處的空地上吃飯。

張銀鳳好奇地打量著她:“嫂子,你哭了?”

“沒有啊。”安六合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問,她真的沒哭。

張銀鳳不信,撇撇嘴:“你就這麽看不起我嘛,寧願自己躲在廁所哭也不肯把傷心事告訴我?你看你的眼睛,都紅了。”

“我真沒哭,眼睛裏剛剛鉆了小蟲子。這不春天了嘛,你看,到處都是蝴蝶和小蟲。”安六合看著遠處的青山,有些感慨,登島快一個月了。

時間可真快。

昨天還挺冷的,今天放了晴,就感覺身上的棉襖厚了。

倒春寒一過去,就是草長鶯飛的二月天,真好啊。

她嘆了口氣,繼續扒拉飯菜。

咯嘣一聲,又咬到了一顆砂子,差點把她牙齒給硌壞了。

她趕緊起來,跑到泔水桶那吐了嘴裏的米飯。

這麽下去真是遭罪,不管了,晚上就去看看溫泉那裏的鹽角草,要是有意外收獲,她就找蘇繼善說她要單獨開竈的事兒。

她再也受不了大鍋飯了,難吃不說,還總崩她的牙,疼死了。

吃完飯,秦紅袖來找她一起去開荒,張銀鳳看著她們兩個親昵地挽著胳膊走了,氣得在後面直埋怨:“餵,我才是你表妹好嗎?你幹嘛對外人那麽親切啊。”

安六合慢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你也來拓荒隊?”

“那還是算了吧。”張銀鳳可不想去受罪,轉身麻溜地跑了。

安六合笑笑,繞道回去找到葉春梅,把上午那枚煮雞蛋拿了出來:“媽,用開水燙一下再給孩子吃,一來幹凈,二來暖胃。等我努努力,下次給你也帶一個。”

“不用管我,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吃不吃雞蛋沒什麽的。”葉春梅可開心了,兒媳婦能幹,她也沾光啊。

今天早上好多人都傳開了,說安六合估計要當官了,昨晚跟首長們在船上開了好幾個小時的會呢。

後來又一起去了招待所,那可是大人物的待遇啊。

葉春梅聽得心裏美滋滋的,這會兒見著安六合,寶貝得不行,拉著她的手這裏看看那裏瞧瞧,看著看著,鼻子一酸,淚水不聽話地在眼眶裏打轉。

安六合知道她在想什麽,只得勸了勸:“媽,別想那麽多,你就安安心心的照顧好小傑和蕾蕾,我不會不管你的。”

“哎,媽知道,媽都知道。”葉春梅這是想大兒子了。

要是大兒子還在多好啊,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神仙不換吶。

可她能怎麽辦呢?

她抹了把淚,視線落在安六合布滿紅印子的手背上,心疼得不行,拉著她的手直埋怨:“你這孩子,別光顧著忙這忙那,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你看看你這手。”

“沒事的媽,我這是被割人藤割了,過兩天就好了。”安六合開荒的時候不會使用自己的能力,她就像每一個平凡的婦人一樣,用體力勞動換取工分。

所以遇到那些難纏的植物,也會遭點罪,不過這都不是事兒,晚上去溫泉泡泡應該就能好不少。

葉春梅不知道再說點什麽才能表達自己對兒媳婦的心疼,只能一再勸她小心。

等安六合走了,她躲進屋裏,哭了個夠。

小傑不安地看著她,再看看搖籃裏懵懂的妹妹,小小的男子漢,居然也嘆了口氣:“英招哥哥在就好了,他有的是法子逗奶奶笑。”

可英招畢竟不在,小傑只得暫時離開了搖籃,邁開他的小短腿,跑過去抓住了奶奶的手指頭:“奶奶奶奶,我想吃魷魚,還想吃蟶子,你幫我出去找吧。”

既然是孫子有需求,葉春梅也只好停止了哭泣,振奮起來,去海邊找吃的。

她不放心小傑和蕾蕾在家,思來想去,還是把他們兩個帶上了。

初春的日頭可真好啊,海邊有別的孩子在追逐嬉鬧,葉春梅抱著蕾蕾,想撿海鮮還是有點困難,索性讓小傑自己去撿,她就跟在旁邊盯著。

海浪一下一下拍打著沙灘,人類的悲喜在浩瀚的海洋面前,似乎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葉春梅的心情逐漸平靜了下來,臉上也有了笑容。

認識的老姐姐過來跟她打招呼,她也會興致昂揚地回上幾句。

“老妹兒,你福氣可真好啊,我是聽說了,你家六合要當大官兒了。”

葉春梅笑笑:“你倒是耳報神多,誰告訴你的啊?”

“就你家隔壁那個劉寡婦,她不是跟方指導手下的一個勤務兵好上了嗎?她說的。”

葉春梅想起來了,上次說考察團要來,也是劉寡婦先得到的消息。

倒是厲害,什麽事她都能搶先一步知道呢。

不過人家既然跟勤務兵好上了,想必知道一些內部消息也是正常。

葉春梅沒有放在心上,等小傑撿了一簍子的貝殼和海鮮,祖孫三個便回去了。

剛到家門口,便聽遠處的海面上傳來了炮火的聲音,嚇得這些老弱幼小全都哭著嚎著往遠處的拓荒隊那邊逃去。

安六合也聽到了炮聲,她趕緊站了起來。

紀娉一把扯住了她:“你要做什麽?”

“我去看看就回來。”安六合握緊了左手,手心的靈犀印一點反應都沒有,估計不是周中擎和英招。

那麽是誰呢?

張臨淵?他不是去追周中擎的嗎?

難不成他遇上小鬼子了?

想到這裏,安六合趕緊掙脫了紀娉:“姐姐,快去通知蘇繼善和孔慶詳,現在島上他們說了算,要調兵反擊還是支援,都得拿個主意。”

“你呢?”紀娉怕她出事,趕緊追了上來,不肯放她走。

安六合索性讓柳蕙蘭去傳消息,她則扯著紀娉一起往碼頭跑去:“我探查一下敵情,不然島上這麽多人等死嗎?”

“那你,你跑慢點,等等我。”紀娉可真是服了這個妹子了,穿這麽厚還能跑這麽快,跟兔子似的。

安六合跑一段停下來等一段,等兩人好不容易來到了碼頭,那炮火交加的聲音也近了。

安六合趕緊躲進自家屋裏,關上門,畫符,結印?????。

片刻後,附近海域的水藻全都跟她建立了聯系,她借助這些海藻,看到了前面焦灼的戰況。

還真是張臨淵,不,不光是張臨淵。

周中擎身邊經常出現的那個營長也在,好像是姓別,火炮營的營長也在。

跟張臨淵的炮艇呈掎角之勢,正在圍著小鬼子胖揍。

而小鬼子也很狡詐,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幹脆跑到了海島這邊,想拉著島上的人一起遭殃呢。

眼看著鬼子的炮口對準了岸邊的木板房,張臨淵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指令,炸船!

狂轟爛炸之下,鬼子的炮還沒來得及開火就被擊中,連帶著整艘艦船都破了個大洞,海水湧入洞口,將艦船往水裏拖拽,甲板上又飛來一枚炮彈,火焰四起,哀嚎滿船。

絕境之下,鬼子只得棄船跳海,拼了命地往碼頭游來。

眼看著最快的幾個就要上岸了,安六合掃了一眼屋裏,找到了離她最遠的鐮刀,毫不猶豫,沖了出去。

紀娉想抓住她,卻根本吃不消她那格擋的一下力道,直接被安六合推到了床上,眼睜睜看著安六合撲向了鬼子。

這一刻,安六合的身影變得悲壯了起來。

紀娉甚至沒有勇氣去看,她下意識捂住了眼睛,內心的悲傷,泛濫成河。

完了,完了完了!

安六合要被鬼子殺死了!

不行,她要去救安六合!

這個節骨眼上,紀娉哆哆嗦嗦的,勇氣戰勝了恐懼,她跳下木板床,找到了角落裏的一把砍柴的砍刀握在手裏,即便牙關上下打顫,也還是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沖了出去。

可是,哪裏有她發揮的餘地。

她剛跑到碼頭,便看到安六合瀟灑地捅穿了一個鬼子,毫不費力地一甩,把對方甩飛出去。

噗通一聲,砸在了她面前。

嚇得她丟了砍刀,怪叫著又躲回木板房去了。

可憐的鬼子,本來還不至於立刻去見閻王,可這把砍刀不偏不倚,插在了他的腦袋上。

直接讓他一命嗚呼了。

安六合笑著誇了句姐姐你可真行,回頭繼續跟游過來的鬼子近身搏擊。

等蘇繼善領著島上的將士趕來時,安六合已經把最後一個鬼子的腿給掰斷了。

她滿臉是血地擡起頭來,笑著看向了蘇繼善:“我留了兩個活口。”

蘇繼善都看傻了。

即便昨晚就見識過這個女人的勇猛,可這麽生撕鬼子,血屠鬼子,他還是頭一回見。

他很想誇兩句巾幗不讓須眉,可是海風一吹,血腥味撲面而來,他便暈暈乎乎地倒在了孔慶詳肩膀上。

他,暈血了。

這會兒張臨淵也帶著將士們回到了岸上,沒想到安六合連一個鬼子都沒給他們留。

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他看著渾身血淋淋的安六合,很是佩服:“嫂,你這樣會把男人全嚇跑的。”

“那就跑吧。”安六合擦了把臉,開玩笑,她要是不把這群禽獸宰了,難不成要讓他們跑到拓荒隊那裏大開殺戒嗎?

當然不能等張臨淵他麽來再動手了。

這不是搶功勞,這是把惡勢力消滅在最開始的階段。

張臨淵無奈,勸道:“岸邊風大,你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吧。”

“你呢?不去救周中擎嗎?”安六合是非常希望多些人去縣城的。

要是張臨淵能去就好了,起碼周中擎不是孤立無援的。

沒想到,張臨淵居然有些猶豫:“我……我先找蘇秘書覆命吧,要是周中擎那邊有需要,他會安排我過去的。”

安六合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她很失望。

她深深地看了張臨淵一眼,沒說什麽。

如果一個人的平步青雲是靠犧牲別人達成的,那他真的可以睡得踏實嗎?

她不知道,反正她睡不踏實。

好在,現在她有了這份手刃鬼子的功勞,應該可以適當的“邀功”一下,爭取一個去縣城營救周中擎的機會。

轉身的時候,她被腳下的屍體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張臨淵想扶她,卻被她嫌棄地推開了。

她沒再多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去了招待所,找蘇繼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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